宋钰翔原地蹦了几下,看下表:“叫下江南,他要迟到了。”说完转身跑开。
小妖收了下大衣领口叹息:“这么好的人,要样子有样子,脾气好,钱多,什么都会做,为什么是个下面那个呢?”
涛涛鄙视了他一眼:“咔你的冰吧,叫你换放冰的玻璃,还舍不得。”
宋钰翔拎着密封包装的豆浆,和一大袋油条走到家门口,江南开车向外走,宋钰翔拦在车头:“早饭呢?”
江南在车里大喊:“我要迟到了!”
宋钰翔拿出一盒热乎的豆浆,插了管子递给他:“开车小心。”
宋钰翔提着豆浆油条进屋,怕惊动丁一,轻手轻脚的。床上那个人还夹着被子睡觉,最近他忙的两脚不沾地。宋钰翔是不懂得有色金属有什么好赚头了,不过好像做的挺大,都做到国外去了。
窗户外太阳暖突突的红,宋钰翔打开MP4带着耳机听报纸摘要,球赛,国家领导人会见国际友人,股市不稳……这是世界。
宋钰翔吸着豆浆,弯腰给浴池放水,他是一身的臭汗,不过跑的真的很爽利。
“有你电话。”丁一拍他的后背,吓了他一跳。
宋钰翔接过电话看下号码,是曾二。
曾二太太想环球旅行,要找个伴,宋钰翔告诉曾二,最近自己都会很忙,曾二觉得挺遗憾,大家实在太久没聚会了。宋钰翔挂了电话,笑了下,自己不再是那个永远有时间的闲人,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丁一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出来,弯腰想亲宋钰翔,宋钰翔站起来:“我臭死了,豆浆桌子上呢。”说完进了浴室。
浴室里,宋钰翔泡着想事情,太舒服了,舒服的不想出去,丁一站在一边系衬衣扣子,一边说:“想什么呢?”
“清朝康熙大帝,拥有一个加强连的儿子。”宋钰翔说完从浴室里站起来,漂亮的身体滴答着水珠,就像艺术品。
丁一顺手拿过一块巨大的毛巾递给他:“想要孩子?我们没那个功能,去领养个,要不找个代孕妈妈。”
宋钰翔笑了下:“说什么呢,我在想我爸的亲戚,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丁一神情一怔:“说起来了,年前拖到现在,确实要去找下看看。毕竟,那些人是直系血亲。”
宋钰翔擦干身体,走了出去,找还是不找,真的很难办。关系隔了一层,再加上,那么多年了,现实是现实,电视剧是电视剧,亲人,亲情不是都是热泪盈眶的,有些东西是责任。
“说起来,要是老爷子,我是说你爷爷要是活着,怎么着今年也该有七八十岁了吧?”丁一从鞋柜拿皮鞋。
宋钰翔围着毛巾,从一边抓了个鞋拔子递给他:“恩,我爸要活着,今年四十七岁。”
丁一穿好鞋子,提好公文包,今天要在外面忙乱一天呢:“别给自己再留下遗憾,人生很快,眨眼的事情。”
宋钰翔点点头,抱了他一下。
画廊上午十点开门,今天来流动上班的是画院的岑教授,如今这画廊依旧是七八个服务员就够用,生意大部分做的是外籍人士的生意。画廊生意在国内是不灵光的,吃光宋长亭的老本后,这家画廊意外的成了一家在海外声誉很好的地方。许多客户都是从国外来的,并非外国的月亮就圆,而是时代还没有进步到普通人家花个几万买一幅看不懂的鬼画符回去挂起来。生活第一,精神上的东西还是靠后了,中国人是忍耐力很强的民族。
画廊现在也做一些名画修复工作,折翼有最好的专业技术人员。还有,也售卖,出版一些精美的画册,这些东西都不是宋钰翔想出来的,而是,画廊慢慢发展着,该站起来了,该跑了,该飞跃了,它就那么样了。
一楼的办公室,岑教授和宋钰翔说着闲话,这画廊看客多,买客少,而且现在大部分做熟客生意。这么冷的天,老板都在偷懒,岑教授陪懒而已。
岑教授脱了鞋子,把脚丫子舒展的放在沙发上,搞艺术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任性。这位教授当年最窘迫的时候,宋长亭买过他十几幅作品,他才给儿子买了结婚房子。
“岑教授,知道合尧市吗?”宋钰翔放开手里的解放军报问岑教授。
“哦,经常去写生,一个挺美的古都,过去著名的边城。记载里,许多民族英雄在那里殉节。”岑教授回答。
宋钰翔失笑,岑教授形容东西总是挂着一股子讥讽。
“你要去?”岑教授问他。
“恩,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只是没考虑好什么时候去。”宋钰翔回答。
“现在就去吧,现在去,可以看桃花,合尧的桃花是最美的,还有梨花。如果再呆到四月,就有蔷薇花可以看了。”岑教授蛊惑着宋钰翔。
宋钰翔靠在老板椅上晃悠:“也好,去看下桃花也不错。”
“长亭生前,最喜欢在那里写生,他的作品里有好多是画合尧城墙和桃花的作品,你该去的。”岑教授提醒到,宋钰翔点点头,两人再没有交流。
岑教授闭了嘴,沉思了一会,突然赤脚蹦起来,他一把把桌子上报纸推倒地面上,摊开一张宣纸,打开墨盒。宋钰翔这办公室啥东西都有,除了家具,其他的都是别人的东西,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岑教授洋洋洒洒的在宣纸上写下“花在舞楼空,年年依旧红。泪光停晓露,愁态倚春风。开处妾先死,落时君亦终。东流三两片,应到夜泉中。”诗是古人许浑的,名字叫【金谷桃花】。岑教授写完,端起杯子很是惬意的样子喝茶。
宋钰翔弯腰看了会抬头:“教授,您是画家吧?”
岑教授点头:“当然!”
宋钰翔点点头:“下次,还是画好了,写字您不适合。”
岑教授大声咳嗽,指着宋钰翔控诉,宋钰翔笑了下站起来:“我叫小妖来帮两天忙,恩,我去看桃花。”
宋钰翔离开了一会,岑教授站起来,也低头看着那些字,看了会唠叨:“臭小子,和他老子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宋钰翔说要去合尧市看桃花,以为一定有人会跟随,结果……
丁一:“从现在,到年尾,我都属于我的事业,当然还有你。”
江南:“今年毕业考试,论文,还要准备考试。”
小妖:“我每天纯收入三万,我去看桃花,我傻啊?”
涛涛:“我谈恋爱了,初恋。”
连建:“……”
乌建宇,家里闹分家,消失中。
夜晚,宋钰翔坐在沙发上看丁一帮他收拾行李。许久不用的那套LV旅行包被拉了出来,小妖送过一小包出门旅行的洗漱用品。涛涛在衣帽间搭配衣服,他把衣服一套一套的搭配好放进西装袋,充气枕头,加眼罩。江南拿过一个新的MP4,里面录了许多新歌。丁一在检查文件,宋钰翔和宋长亭的户口本复印件,新的户籍证明,身份证明。
宋钰翔感动的没办法,几乎要说不去了,有他们就足够了……
第三十四章
宋钰翔出门,倪律师理所当然要跟,可惜,他老婆这个月预产期,所以宋钰翔身边跟了一个在合尧市念过大学的律师,这位律师有个相当彪悍的名字,崔晓晓,丁一他们第一次听到就笑喷,四十多岁的人了,愣是叫“吹箫”。这人可是鬼精的一个人,能混进倪树人的律师楼,哪个没点真本事呢。
丁一和宋钰翔在飞机场依依惜别,宋钰翔喜欢坐民航,喜欢候机大厅,喜欢看等待的人群。
“要是那边不认我们,就赶快回来。”丁一嘱咐。
“恩。”宋钰翔拿着机票在研究一会会坐到哪个位置。
“我忙完这几天就去找你。”丁一弯腰检查宋钰翔的箱子。
“恩,不用了,忙你的吧。”宋钰翔四处张望着。
“其实,他们不是不关心你,只是,以前你不爱和大家分享私事,这次,大家也就回避了。”丁一解释。
宋钰翔不在意的笑下:“我知道,家里看好了,尤其是江南,空了就劝他多出去走走,别宅在家里……”
宋钰翔缓缓的进闸,丁一跟江南他们转身离开。其实,谁不想陪在宋钰翔的身边,可是,大家都不能太自私,宋钰翔有宋钰翔的生活,一家人,除了丁一,哪个个性不古怪,他们怕给宋钰翔抹黑。即使宋钰翔不在乎,他们自己也不想宋钰翔的亲人因为自己小看了他,这就是大家的共同想法。
国内航线的头等舱,并非电影里演的那么奢华,毕竟大部分都是几个小时的短途,宋钰翔坐的这个头等舱,说白了,座位舒适点,可以叫个一般的香槟,还有,就是一个空中小姐专门为他们服务而已。24岁前的宋钰翔看电影的时候羡慕过坐飞机的人,那里的空中小姐是多么的漂亮,所以空中小姐在他的眼里,一直是美丽的代名词。
时代在进步,乘坐飞机已经不再是上等人的专用工具了,航空公司增多,机票打折,竞争,当宋钰翔怀着期盼的目光找空中小姐的时候,好吧,那个姑娘真的长的很一般,脸上的浓妆还很厚。宋钰翔不喜欢女人,但是他对空中小姐这个词汇在这之前是很尊重的。显然,从此又粉碎了个希望。
宋钰翔在看合尧市的介绍,里面有一段有趣的话,合尧市的山是最青的,水是最绿的,雨滴是最干净的,空气是最新鲜的。宋钰翔它的最初印象很不错。
三个小时的行程,宋钰翔在飞机上俯视这个城市,城市真的是一整片的绿色环绕,城市边上有偌大的一片粉红的地方,那里是桃花源吧?他如此注重这个都市的真正原因是,有可能这里才是真正的家乡,老家的那个家乡。
崔晓晓律师勤快的提行礼,办理手续。宋钰翔在飞机场边上仰望那个大条幅,古老沧桑的城墙背景上写着【欢迎您到合尧市】。接着,宾馆的车子来接,在合尧市,一样有哲齐酒店。接宋钰翔的车子是国人最感冒的奔驰。对于这个三尖钢铁头,不止国人感冒,好像是个人就感冒。
宋钰翔坐在车后面仔细看着这个古老的都市,它保留了旧貌,一色的青砖大城墙,汽车从机场高速下来后,就围绕着这沧桑的城墙开着。这里是个有历史的地方,这里所有的建筑,人性都在依附着这里的城墙,即使哲齐酒店,都放弃了一贯的风格,为了这个都市把自己修建成风驰云动的古建筑。
以普通客人的身份入住,直接在柜台刷卡。房间住的是两套高级行政套,一天价格是个很吉利的数字,一千六百六十六。因为是旺季入住,现在是桃花的季节,所以价格没有打折。合尧市不大,所以哲齐在这边的酒店是四星的。
宋钰翔到了酒店才开机,一打开未接电话二十多个,大部分是丁一打的,他无奈的笑着摇头,打过去那边却是秘书接的,董事长开会。
房间在六层,不高,合尧市本身就没太高的大楼,一切以城市原本风格为主,趁着服务生放行礼的时间,宋钰翔拿出那张纸递给服务生:“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服务生接过去,看了下,抱歉的笑下:“抱歉先生,我也是外地打工的。”宋钰翔哑然。想起那句话,我们都生活在别人的城市。
宋钰翔拿着那个地址翻来覆去的看了会,崔晓晓敲门进来:“宋先生,我找了几个老同学,您能把地址给我复印下吗?一切交给我,你好好休息就成。”
宋钰翔笑了下,把地址递给他,崔晓晓拿到楼下去复印。
宋钰翔却悄悄离开了哲齐酒店,他想溜达着看看这个都市,合尧是古代的兵家必争之地,城市里到处都是老建筑,老门脸,城市中间是个很古老的教堂,在这个以古代形式闻名的都市,这样的存在说不出的诡异。
当宋钰翔来到教堂东面的鸽子广场,大概此刻是傍晚时分吧,小巷的空气传出饭店的混合味,并不好闻。夹杂在中间的还有劣质油的味道。一群老外拿着相机拍来拍去,教堂的周围有许多帮游人画素描的艺术学院学生。宋钰翔在街边买了几个苹果,交了钱大爷又放了两个进他的袋子:“都是自己种的。合尧是个好地方,要多转转。”老人家很憨厚,这样的人,别的城市依已然看不到了。
苹果是去年的,不脆,有些发面,但是挺甜,宋钰翔咬着水果,坐在教堂的阶梯上。他想着宋长亭当年会来这里做什么,他甚至把远处写生的那个中年人幻想成宋长亭。
“四十块!”一张炭笔素描突然挡在宋钰翔面前。
迅速勾画出的静物里,宋钰翔面目全非的咬着扭曲的水果。这个人显然功力一般,怎么说,宋钰翔也是开画廊的,过他眼睛的都是大家。
“我没求你画。”宋钰翔继续咬水果。
面前的这位少女有些尴尬的捏了下画纸:“这里,这里是我的地盘。”
宋钰翔抬眼看她:“那里写着你的名字?”
少女咬下牙:“我一天没做成一单生意。”
宋钰翔笑了下:“我不喜欢强迫购物。”
少女哀求:“我只是个学生。”
宋钰翔递给她个苹果:“吃吗?如果你没吃饭的话,苹果是个好选择。”
少女负气,抓过苹果咬了一口坐在他身边:“你穿了一身的名牌。”
宋钰翔失笑:“假的。”
少女哼哼:“万恶的资本家,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二十块一张,是行价吧,而且你这一手根本不值二十。素描是一切绘画的基础,你连层次感都表现不出来。”宋钰翔斜眼看她的画。
少女脸红:“只是混个文凭,哎。不买就算了,何必欺负一个女孩子?”
宋钰翔弯腰捡起她随手丢弃的果核连同自己的扔进果皮箱,接着拿出钱包取出五十块递给她:“没有说不买。”
少女咬下牙:“你在逗我?”
宋钰翔的心在翻白眼,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女人的,他取过少女手里的画:“再见。”
宋钰翔慢慢远去,身后的少女喊:“找你钱。”
他摆摆手,表示不要了,一声怒吼却传来:“拜托,又不是美金英镑,十块钱你摆什么pose!该死的外地佬,拿五十块拍人,你换成一百成不成?”宋钰翔失笑,再没脸回头,这合尧市的人,个性还真是……没办法形容。
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宋钰翔惊讶的发现,他能听得懂合尧土话,虽然他不会说,但是他确定有人在他耳朵边说过这些话。很奇妙不是吗?
酒店,宋钰翔接到很久没接到的大曾太太的电话,因为人在大堂,他说话声音很小,因为学习法语的缘故,他和大曾太太你来我往的用法语小声交谈,身边一对情侣其中一个不屑的语调:“好好的中国人不当,甩什么洋腔?”
另外一个拉下他衣袖:“小心人家能听得懂啊。”
“拜托,那里会是合尧人啦,合尧人才不会穿西装打领带类,多土。”那个人信誓旦旦的说。
宋钰翔觉得格外惭愧,他无奈的和大曾太太告别,和大家上了电梯,在离开电梯的时候他回头对那对情侣说:“抱歉,对方好像听中文也有些障碍(大曾太太有些复杂的中文词汇听不懂)。那个甩洋腔的没有。”
电梯门自动和上,上去的电梯里响起一大片笑声。宋钰翔觉得很是有趣。
回到房间,宋钰翔仰面躺在床铺上,鬼使神差的给卜向秀打电话:“姨,我发现我能听懂合尧话。很奇怪。”
卜向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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