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永远,更近永远- 第25部分

“要怎么做……才能……忘记你……”

发自肺腑的低吼让童歆颤抖起来，朦胧的意识到，难道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也喜欢过曾经的自己？如果真是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她竟然在心底偷笑，感受颤巍巍落在肩头的脸正涌出凉凉的液体。

“好痛苦……”

悲伤的告白催生出一种强烈的占有欲，童歆骄傲地扬着眉，突觉男人真是没有定力的动物，且不说曾经是什么感觉，只是装了样子稍微对他好一点都会引来钦慕，想不到自己还真是万人迷呢！

她窃喜地环了他的腰，却又矫情的为难起来：“我的脚还肿着……”

“今天是我的生日！”

沈维夏像是索要礼物的孩子，眨着泛起水光的眼睛望着她。

童歆苦涩地撅起嘴，犹豫道：“我不是你的生日礼物，况且，小荻是我的好朋友……”

许是听见了自家老婆的名字，沈维夏的手臂慢慢垂了下去。童歆直起身，望着几乎快残废的脚，伸了手臂过去，委婉道：“现在能送我去医院了吗？”

沈维夏点头，慢悠悠地起身，抱了她往外走。在车上，他一直沉默着，只把自己的大衣披在童歆的肩上，垂着脑袋郁闷地低语：“到了医院……有病号服……”

童歆点头，知道他正在反省。不过，经过这场情不自禁，她多少懂了，眼前这个看似乖僻的男人却也是身不由己。

她在病床上辗转了几下，突然有点下不了手。

住院只是一种逃避外界的方式，童歆本想窝在医院偷闲几天，却忘记了自己并不是可以随便消失的人物。所以，当那些花篮把自己淹没后，她才叹息着捏了手机嘟囔：“真是假惺惺的家伙们，烦死了。”

沈维夏携沈家父子到医院探病的时候，童歆正躺在阳光下接受温暖的洗礼。听到敲门声还以为又是秘书领来的假惺惺的商人，便假装偷睡地闭了眼睛，心想着他们放下花篮走掉就好。

毕竟是曾经熟悉的人们胆子比一般人大很多，沈维里蹑手蹑脚地过来，帮她盖了毛巾被。三个人捏着嗓子交流：
“医生怎么说，能够出院了吧！”
“要不回沈家住？”
“你和她商量一下，劝她回家……”
“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维夏，你最近总是怪怪的……”
“我……”
“你要是不想说，我来……”
“算啦，还是我来说。毕竟我可以倚老卖老。”

童歆终于忍不住了，扭了头，睁开眼。瞅着挤在一起的三颗脑袋，问道：“去沈家我是个什么身份？”

三个人齐刷刷地转头，望着她无语。

童歆滚动轮椅，滑过去仰了头。目光淡然地微笑着，反问道：“你们沈家可是要像收留孤儿一样收留我？”

沈玄显然是被那股不客气的话音刺激到，干咳了半声。沉着气反问：“你可是把我们沈家当成了孤儿院？”

童歆点头，又摇头，开玩笑道：“前提是我并不是孤儿。”

沈玄没有接话，扭了身唤沈维里离开。

待两人走出病房，沈维夏才惶恐地眨巴起眼睛，仿佛被刚才的气氛切割，凌乱地问：“你是怎么了，这么不喜欢沈家？”

“我应该喜欢吗？”童歆装无辜，挑了眉错愕：“我只是忘记了。”

沈维夏没再说什么，百无聊赖地收拾起凌乱的桌面。

童歆也无聊起来，滑过去追问：“我以前和你们是怎样一种关系？朋友？亲人？爱人？”

沈维夏没有看她，手里的动作有些毛躁。他抿抿嘴，貌似不太情愿：“你忘记了，你深爱的人是尹湛。而我们，只是你的家人。”

“然后呢？你们只是没有把我当做普通的家人而已？”童歆有点坏心眼，故意用话刺激他。

沈维夏没了言语，飘来一抹受伤的眼神。

童歆失了耐心，嘟囔着抱怨：“可是现在……他们不是要合伙……收拾我么？”

“什么意思？”这次换沈维夏茫然，他瞪大眼睛，好像听了一个没有逻辑又不好笑的笑话。

童歆诧异：“你不知道？他们不是联合起来要制裁我吗？”

“什么时候？”
沈维夏眼神更加迷惘，反而让童歆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在胡闹，曲解了善良的人心。

见双方话不投机，沈维夏好像鼓起勇气般凑过来，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其实，他们只是觉得有愧，在自我反省。”

“自我反省？那是什么？”

“就是先退出你的生活，再暗地帮助你。”

童歆皱眉，眉心拧出一朵花。她只是不解，这些话为啥听起来这么美好，善良得不行。

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们，却被以德报怨？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残酷了，不仅忘记了他们的好，还忘记了他们的不好。她开始想不通，自己这么小肚鸡肠到底是为什么？这些天，这些年，即使自己没有记忆，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只是她不接受而已。

如今想想，许是自己把他们想得太沉重了。如果以平常心来看，真的把他们当做亲人，会不会就皆大欢喜了？或许，也会比现在轻松。

沈维夏见她不说话，眼睛里闪着读不懂的光圈，有些着急地问：“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眼睛都没有焦点？”

童歆摇头，叹气间向他伸手，命令道：“扶我上床。”

“哦！”沈维夏点头答应，俯身抱了她塞进被子。

童歆捂着脸，小心翼翼地衡量沈家的实力，沉思着化敌为友的好处。她想着想着，门被推开。尹湛提着一筐柠檬晃悠悠地走进来。

童歆和沈维夏同时回头，朝他飞去白眼。

“你要我吃这种东西？”童歆伸手指着柠檬，嘴里还有酸水在翻滚。她有些倒牙地吞下口水，将掀起的眼神拖长。

尹湛放下柠檬，走过来，瞧了一会儿童歆的脸。解释道：“刚才去问了医生，她说你体内有毒素，需要排解。以后我来给你泡柠檬水。”

“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童歆不屑，扭了头不再看他。

真是什么馊主意都出，把她哄得和孩子一样。一杯柠檬水有啥实质作用，还能延年益寿不成？

“那我每天给你送家里！”

“不要！我想喝会自己买，不想喝你送也是白送。再说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无微不至。”

“我愿意。”
尹湛的回答简洁明了，口气温柔淡定。童歆真想拿刮胡刀刮刮他的脸，看看有多厚。

一旁的沈维夏被他们的谈话逗笑，觉得有些多余，转身丢下句：“我去医生那里问问情况，你们先吵着。”就跑走了。

童歆蒙了头，不愿意理他。尹湛却雷打不动地坐在她身边，喋喋不休起来：“我早就说了，做人不能太绝对。以前你是绝对掏心掏肺的对别人好，现在却是搜肠刮肚地对自己好。可是你想想，如今也一把年纪了，又糊里糊涂嫁了两个男人，说出去也不太好听，要是想找个真心人也确实不容易，难不成你还真准备一辈子单身？”

“要你管？我愿意还不行吗？”童歆在被子里咬牙切齿。

尹湛却无动于衷，继续刚才的谆谆善诱。

“可是你想过没有，人老得非常快，过了五十岁，孤单寂寞的感觉就会飙升，到时候想找人陪着就更加难了。能够包容你的就只有我们了，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我和沈家父子谁更适合你托付后半生。”

“你好唠叨，听得我头疼。”
童歆露了脑袋，将不耐烦的眼神砸过去。

尹湛叹气，慢慢起身，拎了那筐柠檬要走。
“你好好养着，我明天再来。”

他出门后，屋内瞬间凉了很多。童歆摸摸自己的鼻尖，有种恍惚的错觉，好像什么东西从体内抽离，瞬间轻松了很多。她紧紧被子，想要睡了。

之后的几天，沈家父子和尹湛像是逛超市一样，提着大包小包的奇怪东西来探望她。有送饺子的有送袜子的还有送厚厚的百科全书的。总之，也不知道他们脑袋里装着什么，想法这么人神共愤。

童歆拎着沈维里送来的袜子，百思不得其解。倒是旁边的庞荻一语惊醒梦中人，点头称赞道：“维里哥知道你是汗脚，所以要勤换袜子，你又不爱洗。现在袜子多了，穿了就丢掉都行。”

童歆翻着眼白，郁闷地垂了脑袋。丢人道：“他怎么连这种事都要拿出来做文章。”

庞荻凑过来凝了她的眼，羡慕：“还不是了解你。”

童歆垂了肩，慵懒地醉倒病床里。心口却是化不开的想不通，她都那样对他了，还有什么理由收到这种别致的关心。让她更觉得是自己在乱发脾气，埋汰好人。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为了你，我愿将嘴唇咬烂

因为是烫伤，童歆很快痊愈。出院那天，为了由谁送她回家，沈家父子和尹湛展开了激烈地讨论。趁他们磨磨唧唧的时候，童歆上了秘书的车，一个人走了。她隔着车窗望着身后那堆错愕的脸，心里倒觉得挺开心。

之后就是平静规律的生活，每天不是应酬就是加班，还有各种琐事。她住院这段时间，堆积了不少等待处理的事，现如今却也是一齐像潮水般涌来，顺利地把她拍在了沙发上。她仰着脑袋，只觉心口起伏中有股强烈的厌恶感。

挣钱虽然是一个幸福的过程，走起来却有些孤独。因为钱是冷的，没办法与人分享。童歆靠着沙发垫，瞧着白晃晃的灯。自己的影子恐怕在窃喜吧。

为避免分心，童歆自出院后就不想和沈家人联系了，甚至包括无辜的沈维夏。她本想利用他，可是转了一圈，倒觉得是他占了自己的便宜，如此亏本的买卖她是不愿意做的。

转眼过了十月，因为年底是商业公司的血拼期，各种节日和年末酬宾活动都在争相上演。“童颜”的口碑好，又是舆论的宠儿，自然是竞争实力雄厚，油水颇丰。有很多公司就想趁机抱一下大腿在“童颜”这里揩点油，不惜纷纷跑来要合作要订单，甚至还有做不下去的小化妆品厂商被黑心厂长悄悄卖给“童颜”。

童歆事情多，对于小商场也没什么太大兴趣，直接交给下面的人随便处置。结果，许多厂子贴在“童颜”身上，进行了广泛的裁员。没工作的人通常会暴躁，会逼上梁山，会把怨气发泄到有钱人的脑袋上。童歆就默默地变成了幕后黑心大boss，纳入了复仇板块。

其实，哪个有钱人没有竞争对手，有对手不怕，就怕有些无孔不入煽风点火的对手。既然明着斗不过，背地里却没少用劲。见“童颜”有了空子可以钻，马上勾结到一起，展开了报复。若有若无地进行些小的恐吓，每天寄一些没有署名的黑色信纸，或者用番茄酱写几个“必死”。总之，都是些雕虫小技，凑起来也足以叫童歆心烦。

童歆作为单身妇女，心态是刚强的，性格也是倔强的，可是胆子却并不是很大的。每天望着信箱里满满的恐吓信，渐渐失去了耐心。直接命保安封锁了公寓附近的道路，只要有嫌疑人进来，就抓进局子。

局子里放不下了，童歆就只好搬家。

搬家这种事，当然要低调，可是童歆的家具都是用惯的，行李又非常之多，零零散散也搬了好几天。眼见房子空了，心情也空了，可以一身轻松了。却又在车库里被人袭击，还好她没有穿高跟鞋，跑起来也比较快。飞一般上楼，打电话给尹湛命他做护花使者时，新家的电源突然烧坏了。一片漆黑里，童歆的小心脏几度摇摆不定。终于还是凄凉的陨落。

她扑进尹湛的怀里，语无伦次地嘟囔：“我明明……明明……很善良……明明……很淡漠……明明……”

尹湛拍拍她的肩，非常意外地反驳：“你不善良，也不淡漠。你忘记了，在金钱利益下，你只是一般的女强人。中国有句老话，木强则折。现在的你，有些太强了。”

童歆一把推开他骂道：“你懂什么，这种适者生存的世界，我不变强还等着所有人来虐待我？”

“你毕竟是一个人，如果真想虐待，无论你多强还是可以虐待的。”

童歆恼着一张黑脸，把尹湛推出大门。自己坐在还没有拆封的沙发上反思。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挺起胸膛面对。

所以，她关掉了手机，喝了一杯热牛奶。躺进被子慵懒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去公司后，马上派人停业整顿那些素质不强的厂子，还亲自去那里视察，指桑骂槐地数落着他们的不自量力，还把那些带头闹事的人一顿狠批。至于罪魁祸首，在职的全部开除，不在职的全部告上法庭。一时间，几乎整个城市都掀起了一股沸沸扬扬的热议，讨论童歆那既强势又霸道的手段。

不过，这招还是有效的，童歆也难得消停了几天。却不想，这几天的轻松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某日回家，刚出了停车场，就被突然拐过来的白色轿车撞倒。

童歆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这辆车只是马路杀手的司机在倒车，她刚要破口大骂，对方却加紧了油门再次撞了过来，眼看被压成馅饼。却听得一声疾呼，童歆被推了出去，尹湛被撞了出去。

两个人一先一后分别落地，童歆只是擦伤了胳膊肘，尹湛却断了两根肋骨。

医护人员把他从血泊里捞出来时，童歆的脸是绿色的。她用手抹一把潮湿的额头，血水就沿着眼角淌了下来，黏糊糊的液体混在一起，味道刺鼻。

童歆瞧着自己的手掌，突然被脑子里的电波击毙，当即晕了过去。

两个人分别进了医院，沈家兄弟来探望时，尹湛已经进了手术室，童歆却在病房里不省人事。

童歆睡了一个星期，等她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人脸，听到得第一句话是：“你还认识我们吗？”

童歆点头，慢悠悠地直起身，语调缓慢地问：“尹湛呢？死了吗？”

“没有，只是还在昏迷，但是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沈维里为她解释，伸手想把她按回被子，却见她扭身把输液器拔掉，穿了拖鞋就要往外走。

沈玄拉住她，呵斥道：“你现在的身体能对他有什么帮助？”

“我想让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看见的人是我，我不想欠他，他救了我两次啊！”

童歆甩开面前的手，推了门。

身后的沈家父子，望着晃悠悠的背影，却也知道，她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这场争夺战终于结束了。

童歆拉开尹湛的病房门，凝了他的脸，毫不客气地骂道：“谁让你逞英雄的，谁让你救我的，谁让你不要命的。真是多管闲事……”她靠过去，掐住他那张惨白的脸，继续没完没了地念叨：“你就是笨，就是傻，就是驴。我都不记得你了，你还对我那么好干吗，即使你死了我也不痛不痒。看你老大不小又没有老婆孩子，我顶多能多给你些悼念费。最多再站在前妻的立场上帮你把房子卖掉捐给慈善机构……可是这些我……”

“不用你操心了……我还活着……”尹湛睁开眼，苦笑着瞅着被泪泡肿的脸。他虽然知道童歆不是那种哭哭啼啼依依不舍的俗人，却不想即使是自己昏迷不醒，换来得不过是一顿臭骂。他叹口气，想要抓她的手。

童歆却忽地站起身，一个爽朗的大巴掌甩了下去，抽得他措手不及。

尹湛瞪圆眼睛，张开的嘴里只有舌头僵硬着。

童歆瞬间嚎哭，像年轻时那样没有分寸地嚷：“以后我要拿什么借口离开你，你情愿一命换一命……我还不情愿呢……”

大约是听到了震耳的哭声，护士医生甚至是沈家父子都匆匆忙忙地冲进来，顶着各种错愕的脸，瞧着面前的童歆正扣了尹湛的头，吧唧吧唧地猛啃。

瞬间，病房里的气氛红粉了不少。大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转身向后，灰溜溜地退出了房间。

尹湛的手上还有输液器，分不开搂着童歆。再加上她的吻实在野蛮，好像牙齿都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