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斯听著伊断断续续的哭泣，心中像被什麽堵住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第二十二章 蠢蠢欲动
已经是深夜时分，窗外渐渐露出一点白光，高塔下方仍是乌云笼罩的天气。
艾力克坐在床边，微微侧著身体看著身後沈睡的陈浩宇。
满身暧昧痕迹的身体像婴儿一样蜷缩著，紧蹙的眉头下面是紧闭的双眼，从结束之後陈浩宇就出奇的安静，即使在艾力克带他去清洗身体的时候也乖巧的让人觉得意外，他的表情冷淡的好像什麽也没有发生一样，一脸平静地躺在浴池中，最後甚至闭上眼睛睡著了，这让艾力克莫名的有些不悦。
艾力克伸出手在陈浩宇的头顶停下，蓬松柔软的黑发曾经是他最痛恨的颜色，然而现在却如此想要接近，他的目光有些迷茫有些深邃，就算是碰触也无法感受他的温度，艾力克拢著双眉，悬在空中的手紧了紧，最终什麽也没有做，将手收了回来。
昏暗的房间里一阵红色的光芒在门上闪了闪，艾力克回过头，沈默不语地站起身，刚走了一步又回身将掉落一旁的毛毯盖在陈浩宇的身上。
使用高密度材料制作的房门无声地关闭，艾力克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桑妮，桑妮温和地带著笑容向他禀告，“艾力克大人，KAI回来了。”
艾力克看向苍白的走廊，直接搭乘直达电梯进入会议室，KAI站在会议室桌子前，看见他沈默不语地对他点了点头。
“怎麽样？”艾力克看著KAI身上的血迹，脸色冷了冷，“有人受伤了？”
KAI低下头，“没有生命危险。”眼脸低垂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情绪。
艾力克微眯著眼看了他一会才说：“查出是谁了吗？”
“A区的程序被侵入，我已经做了修改，袭击人类的凶手也有了一些眉目。”说到这里，KAI将手指中的小型摄影器对著艾力克前方的墙壁投放。
墙壁上投射出一群在贫民区黑暗夜色中如僵尸般行走的机器人，僵硬的四肢，扭曲的脸部表情，在路上像搜寻猎物一样转动著眼珠，阴森恐怖的气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让人不寒而栗。
“弗雷已经通知A区的人类晚上不能外出，我查看了整个地区，他们是从这里。”KAI指著地上的一个下水道，“这个下水道被人改装，整个通道通向城外，这些人是被人放进来的。”
“改造人吗。”艾力克坐在椅子上看著墙上的影像，冷笑道：“既然能在不被我们察觉的情况下改装了整个地下水道，我是不是该奖赏他呢。”
KAI关闭影像站在一旁没有回答他。
“这些人查出是哪里的吗？”
“都是荒漠里的流浪者，这些人没有身份认证，就算消失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他们的数量却不是一两个。”艾力克目光冰冷地截住他的话，“能这麽神不知鬼不觉地操作这一切，哼，这就是人类说的心口不一吧。”
将活生生的人改造成机器人，这是在人类和机器人社会中都是杜绝并且严惩的行为，而现在柯林城却突然冒出来这麽多的改造人，每一个的结构都是作为战士制造出来，制造者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无论是谁，将他找出来。”艾力克对KAI说道。
KAI点点头表示应允。
“另外，告诉弗雷，他可以随便调遣柯林城的兵力，但是必须保证不被人类察觉。”艾力克说著有些不悦地说：“人类总是容易恐慌，这些恐慌被人利用就会产生障碍。”
修长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著，艾力克一手支著额头，微眯著眼，陷入沈思。
KAI像以往一般站在一旁静静等著艾力克的命令。
就在这时桑妮的声音从桌子上的通讯仪上传来，“艾力克大人，基恩要求和你通话。”
“基恩？”艾力克皱著眉，冷声说：“接进来。”
屏幕上马上出现基恩的脸庞，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深锁著眉头声音嘶哑地说：“住在我家的小孩今天浑身是伤地从街上回来。”
KAI歪了歪头避开艾力克的视线。
艾力克微眯著眼冷声道：“你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我听乌鲁斯说那个袭击他们的人虽然是机器人却会流血。”基恩用手按了按烟丝，表情严肃地看著艾力克，“是改造人吗？”
“我会处理。”艾力克生硬地说道。
“你的立场可不是那麽随随便便的。”基恩呵呵笑了笑，脸上有些自豪的光芒闪过，“半成品就要销毁吗？这样的东西就该交给工匠来做。”
艾力克握紧双手，声音冷硬，“我说过我会处理。”
“哼，是在小瞧我吗？”基恩瞥他一眼，“要说这种技术那些人还是太嫩了，艾力克，人类做的错事就让人类来结束。”苍老的声音中透著淡淡的疼惜。
艾力克沈默著，想了想才说：“并不是小瞧你，这一次他们触动的是柯林城的内部，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处理，到最後我也必须要出面。”
基恩听了点点头，又说：“我想看看改造人的尸体。”
“不许。”艾力克有些生气地打断基恩的话，“我说过这件事情你不许插手。”
基恩细细看著他的表情，突然问道，“陈浩宇呢？”
艾力克一愣，有些意外基恩的问题，他扭开视线淡淡地说道：“他很好。”
基恩轻笑一声，“对於半成品你一向是手下无情，你对於陈浩宇的宽容还真是让我惊讶。”
艾力克脸色一冷，“如果我知道3年前你动了这些手脚，基恩，你不会活得那麽轻松。”
“那麽，你是要让他瞎眼又断手吗？”基恩凉凉地吐出一口烟雾，“自己做错的事情也开始推卸责任给我了吗？”
艾力克皱著眉，不等基恩说完竟冲动地关闭了通话，会议室里一时陷入了沈默，艾力克站起身，对KAI说道：“他们的尸体你放在哪里？”
“在医院的冷藏柜中。”KAI跟著艾力克身後说道：“我已经检查过，他们只是单纯地植入了攻击信息，并没有留下其他有用的资料。”
“指令是只针对A区？”
“是的。”
艾力克停下身体，思索著敌人的想法，既然制造出了武器，却不是针对高塔的机器人贵族，而是柯林城最没有价值的贫民区，这样的行为有些让人在意。
“攻击目标确定吗？”
KAI点点头，“所有的命令都是指向基恩。”
艾力克诧异地睁大眼，只一瞬便明白过来，身体一转朝传输机的方向走去，只对身後的KAI说道：“让扣去清理那些苍蝇。”说完进入传输带启动程序，呼啸而出。
KAI在原处站了一会，过了一会按照艾力克的吩咐去了扣的住处，扣的管家看见他以後说道：“扣大人正在健身。”
机器人的身体原本就是僵硬结实的，对於他们的奇怪习惯KAI并没有表示什麽，进入扣的住处却猛然见到正在喝酒的加文。
加文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嬉皮笑脸地问道：“你怎麽来了？”
“来传达艾力克大人的命令。”
“艾力克的命令？”加文停下手中的动作，闷闷地说道：“他什麽时候把尤金放走。”
“这不是我负责的事情。”面对其他的机器人贵族，KAI没有了面对艾力克时的忠诚，他不卑不亢的回答让加文忍不住笑了笑，却也没有再继续追究，双眼像喝醉酒一般失神地看著一处。
KAI来到加文对面的沙发上，端正地坐著。
“艾力克有什麽事情要扣做的？”加文看著KAI的模样，也忍不住坐直身体，无谓地问道。
KAI想了想将改造人的事情告诉了加文。
加文皱著眉，重复道：“改造人？”脸上突然露出跃跃欲试的欢愉，“这样不怕死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呢，什麽时候动手？”
KAI不为所动地说：“艾力克大人将这个任务交给扣。”
加文点点头，“那麽现在就可以出发了。”他一副忍不住的样子朝著紧闭的房门叫道：“扣，出来！”
这样聒噪没有形象的模样，即使是KAI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吵死了。”扣一边擦著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瞪著加文不悦地说：“你要喝酒回你自己家喝去，整天忍受你的噪音，我真想关了自己的听力系统。”
加文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看你最近很无聊，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多谢了。”喝了他一屋子的好酒，亏他说得出口，扣忿忿地想著，这才看向加文身後，有些惊讶地说：“KAI，你怎麽在这里？”
KAI站起身，淡淡地说道：“我是传达艾力克的命令。”
“什麽命令？”
“艾力克大人说，让您去清理苍蝇。”KAI一脸严肃地重复著艾力克的话。
第二十三章 地下水道的异样
扣原本慵懒的表情在听见KAI的话後，有些兴奋地扯下头上的毛巾，对著加文说：“给我看好这里。”
自然命令的语气让加文愣了愣，他冷笑一声没好气地咒骂一声：“混蛋，谁要看你的破屋子，这种事情怎麽可能少了我。”
扣看著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想起他这些日子的反常，虽然不知道加文最近怎麽了，不过能让他离开自己家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於是点点头，“那一起走吧。”
两人走出房子，扣对著外面吼了一声，“2分锺内，全部给我到外面集合。”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隔离带，正在工作的机器人停下手中的工作，齐齐转头看向扣。
扣严肃的表情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今天我们去清理地下道的苍蝇。”
平静片刻，机器人以最快的速度集聚在扣的身旁，不到2分锺所有的机器人都整齐地排在扣的面前。
加文看著刚才还是苦工的机器人，现在却一脸兴奋地站在面前，不由暗暗乍舌，不亏是扣，连训练出来的杀手也是这麽分裂的性格。
正在这时KAI走了出来，扣对他说：“KAI你那里有什麽资料？”
KAI瞥看一眼四周的机器人，沈默地伸出手指将影像放了出来，刚刚露白的天空中，犹如僵尸一样的改造人大军缓缓前行，扣指著影像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对众人说道：“今天的苍蝇是这群怪物，我不管你们怎麽清理，只有一条，无论如何不可以让人类察觉，听见了吗？”
“听见了。”激动澎湃的回答让扣满意地点点头，他目光如炬地将手平举在前方，大喝一声，“行动。”
转眼间所有的机器人都跑出了高塔。
扣向前一步，头也不回地对加文说道：“你可不要扯我的後腿啊。”
“彼此彼此。”加文笑嘻嘻的表情里是不相让的光芒，两人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同时冲出高塔，径直朝塔底跳去。
此时离工作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最先走出街道晨练的民众无不惊讶地看著从天而降的机器人，然而这样的景象还未维持几分锺，所有的机器人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没过多久整个柯林城都在讨论机器人出动的情形，人们不由想起3年前的爆炸声，那也是他们唯一一次见到特殊通道开通运行的情形，这些猜想不免让他们心中有些害怕。
望著底下面色惊慌的民众，扣皱著眉抱怨著，“啧，都已经说过不能惊动人类的。”
加文不屑地看他一眼，这样明目张胆出现在民众面前，不正是他这个主帅做的典范麽。
“说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吧，这样下去没法收场了。”看著越聚越多的人，加文露出一脸烦恼的模样。
扣撇撇嘴，“如果连平复他们的本事都没有，那些区长也就不过如此。”
加文露出一个同感的笑容，加快速度向前跑去，扣不甘落後也加快了速度，很快两人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按照KAI给的资料，两人停在一处下水道出口。
已经吸取教训的人类，在城市规划中始终将环境优劣放在第一位，柯林城中下水道的排放像地下水道一般，每一段都由清理器处理，最後的残渣进行再次利用，也正因为这样柯林城的地下道布局就是一个巨型的迷宫，如果没有地图进入里面的人都有可能出不来。
然而这些对於机器人来说只要将地图信息存储就可以来去自如。
扣来到门口，一手撑在门上，使用义眼查看下水道里面的情形，对整个空间进行扫描後，他转过身无奈地对加文说道：“看来我们要等到晚上了。”
“怎麽说？”
扣随意地指著身後：“他们已经离开了，里面什麽也没有。”
加文冷笑道：“还真像是僵尸的作风。”目光灼灼地盯著扣，“我可没有打算乖乖等到晚上。”
“这话还真想是艾力克的台词啊。”已经猜出加文心思的扣卖著关子，“就这麽进去会不会太草率了。”
加文嘴角一瞥，“给我看好这里。”
听著这段熟悉的话扣忍不住翻个白眼，一拳将身後的门打开，率先走了进去。
“还真是不爱护公物。”加文碎碎念地看著惨不忍睹的门，耸耸肩也走了进去。
刚进入下水道是一个大型的清理器，墙壁上方蔓延在远处的灯光幽静而绵长，空气中散发著一股腥臭的气味，加文自觉地关闭嗅觉器官，一脸不悦地看看四周，“我讨厌苍蝇。”
走在前面的扣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股味道很像是人类腐臭的味道。”
“那样被改造，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当然会慢慢变坏。”加文理所当然地解说著，看著四周掉落的粘液露出一脸厌恶，“结束之後要叫防疫队的人。”
扣没有理会加文的抱怨，他观察著四周的地形，慢慢说：“这个下水道之前是这个样子吗？”
“如果不修改下水道你以为他们是怎麽进来的。”加文注意到四周崭新的痕迹，“看来以後要把这里作为防守点了。”
扣站在一处岔路口，面色严肃地看著前面，“你不觉得我们一路走来经过了很多岔路吗？”
加文神情一愣，像是察觉到什麽，他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本一条直线的走道出现了扭曲，四周突然多出了很多岔路口。
“是在和我们捉迷藏吗？”加文无所谓地说著，“看来控制这些改造人的凶手倒是对我们身体的结构很了解啊。竟然可以妨碍义眼的使用，我们是不是该夸赞他一句呢？”
“那也要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才行。”扣走上前挡在加文面前，原本安静的下水道传来哒哒的声音，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中参杂著吼吼的怪叫。
加文上前一步和扣并肩站著，面色渐渐严肃起来，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完成没有察觉到有人，这些正在靠近他们的改造人又是怎麽突然冒出来的？
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成排向前行走的改造人扭曲著身体缓缓前行，他们张著嘴，像野兽一样发出声音。
“我突然觉得他们有些可怜了。”加文难得地发出一点怜悯之心，然而马上他又说道：“这麽快消灭他们，我们会不会太坏了。”
扣有些受不了地踢他一脚，“有时间做这些还不如先出去，现在岔路这麽多，外面也许已经有苍蝇飞出去了。”这才是最应该担心的结果吧。
四面八方渐渐聚集的改造人像埋伏在草丛的狮子，在他们身旁几米远处安静地停了下来。
“我把这里处理掉，你先回塔里去，对整个柯林城进行一次扫描。”扣看著手中失去反应的通讯器，对方太狡猾，使用内置通讯器可能会出现问题，现在只能让加文先出去了。
加文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没有再和扣废话，第一个冲了出去。
一直安静的改造人看见加文的动作，像接受到了命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