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恩德只是它的一角而已。”
“但也是最重要的一角,元素壁障之与你们整个世界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失去了它,Tiamat法则还能庇佑你们么?”
‘商人小姐’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格温多琳的恶意,而是假装好奇地问道,但这好奇中不难听出轻蔑之意。
“你低估了我们文明的适性。”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幕 元素之灾 V
“你低估了我们文明的适性。”
龙后的声音有些严肃,但又隐隐带着某种骄傲,仿佛她说的不是黑铁之民所建立在尘土之中的国度,而是一段辉煌的、足以令她感到自豪的历史。
“你们文明,我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台词了,你应该明白,你和他们一样不一样了。”‘商人小姐’的声音满是不屑:“你们的确顽强而富有韧性,从你们的世界毁灭那一刻起就是如此,但经历了如此长时代的变迁之后,延续下来的究竟还是你们文明的传承者吗?”
“他们流着和你们不一样的血,信奉着与你们不一样的文化,他们在这个世界中诞生,在我的体内生长,受我哺育而诞生——其实和你们的文明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
“是的,”格温多琳冷冷地答道:“但只要杀了你,一切还可以改变。”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杀了我之后,再重建神民的国度,”‘商人小姐’眼中漆黑的漩涡微微一亮:“那么黑铁之民呢?你这么做,岂不是与她的许意背道而驰?”
“玛莎大人的推演只是一个可能性,但命运仍旧取决于我们,那些黄昏的杂种本就该死,我不承认他们是我们的继承者。”
龙后恶狠狠地答道。
‘商人小姐’第一次笑了。
她的声音显得空洞而又妩媚,与罗曼截然不同。
“你是想说,她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对于她来说‘延续’比‘正确’更重要,而对你来说‘正确’比‘延续’更重要。为了这样的原因,你们逼迫它们离开这个世界。断绝了自己唯一的希望,你们真认为单凭你们自己就能够对抗我么?”
她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众神的离世与我们没有关系。”龙后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般,露出难看的神色来:“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她口中这么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一重重法则之线在这个灰蒙蒙的世界中成形,环绕在‘商人小姐’身边。
首先是十二枚代表这个世界基石的符文。它们竖立起来,将‘罗曼’环绕其中。然后是Tiamat法则剩下的六层网状结构,最后是时间、空间、存在性的法则。
但‘罗曼’却对自己身边的威胁仿佛视而不见,她笑道:“挑拨离间?你觉得我需要用上这样的手段么,我只是对你们的世界感到好奇而已,这还是我第一次用你们的视角来观察它,它的确很漂亮,令人迷醉,可是脆弱的秩序只是一时的精致。只有混乱才是万物永恒不变的真理。”
“你们就像是我体内的病毒,竟然妄图杀死自己的宿主,多么肤浅的认知啊;你们本就是依赖我而活着的,你们最终的归宿本就应当是与我一起永生,何必要作无谓的反抗呢?”
“一派胡言。”龙后不愿与之多加废话,她将手一举,十二枚符文一齐飞起,整个世界轰然震动。此时此刻,在沃恩德各地都能看到天空之中Tiamat法则展现。明亮的法则之线像是一座座的桥梁横跨天空。从法恩赞到克鲁兹,从圣奥索尔到埃鲁因,明亮的、银色的线在天幕之上交织形成网络,闪耀夜空,仿佛令星辰的光辉都黯淡了下去。
巨大的符文在‘罗曼’的头顶组成了一个囚笼。
但后者却对它视而不见,她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龙后手中的权杖。
也可以说那是一把剑。
那是一把仿佛用翡翠雕琢成的单手骑士剑。
剑刃碧绿如同梦境。玉石一般的剑脊上刻着只属于它的名字——苍翠。
“盖亚的权杖在你的手上,难怪你可以准备出这样的大场面来,”‘罗曼’有些恍然地答道:“我上一次差点在希米露德的权杖手下受伤,才知道她竟然为我准备了这样的东西——”
“你知道这个?”龙后皱了皱眉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这要怪天青的骑士太早将它搬了出来。你们总是太早亮出底牌,又怎么怪我引起注意呢?”
“没关系,”龙后却答道:“七支权杖本就各有不同,但盖亚的权杖是专为你准备的,它与希米露德与苍蓝的权杖都是不同的,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商人小姐’的从容让龙后心中的不安愈盛,她不敢再耽搁时间,用手一招,灰蒙蒙的空间中忽然打开了数道光门。
此时此刻,在安泽鲁塔,在银湾,四境之野,在圣奥索尔的独角兽森林之中,所有人眼中到倒映出了一幕紫色的夜空——
因为元素屏障已经被彻底抽离出现世之外,沃恩德第一次直面魔力之海的冲击,十二轮月同时在夜空之中显现。
在这一刹那——
沃恩德魔力因子千百倍的活跃起来,无数魔物的巢穴在大地之上显现,魔物潮瞬间成型,涌出黑暗森林,向着文明边境上的各个城市蜂拥而去。
但更受影响的是女巫之国布诺松,无数毫无防备的女巫在第一时间被无阻碍涌入的黑暗魔力所侵蚀,浑身上下燃起一团黑色的火焰,在尖叫哀嚎之中化为灰烬。
另一些或者直接被扭曲的魔力异化成了魔物,她们的原本属于人类的心灵瞬间被抹杀,剩下的只有对于秩序与文明无边无际的恨意。
只有留在圣康提培宫中白银女王与布兰多两方的女巫,因为先前的大战而被屏蔽在布诺松之外,反而因此而逃过一劫。
不过即使如此,女巫之王与另一边女巫的领袖——最后赶来的王国前公主克努黛尔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不安地盯着地下室的天花板。
虽然那里只有因为外面的震动而沙沙落下的泥土。
糖罐抱着自己的蜂蜜罐子,好奇地看着两个人——另外一对双胞胎萝莉则在另一边不怀好意地瞪着她。
双方之间的敌意显然没有因为白银女王的死去而消弭多少。
但下一刻克努黛尔却低下头,看向女巫之王:“还要继续么?”
女巫之王犹豫了片刻。
“你说吧。”
“康斯坦丝最后将代表炎之王的圣戒传给了他,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吧。”
“我们是选错了人。但这也证明她只是一介凡人,她选中的人未必就是正确的。”
“然后呢?你清楚你心中的想法,对吗?”
“如果你愿意站出来,我愿意臣服于你——”女巫之王有些艰难地答道:“在所有人中,我一直认为只有你和青之魔女能够继承巫后之位。”
公主摇了摇头:“我和她都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人了,我的学生已经出师。而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学生,你是这一代的女巫之王,理应接过这个权柄,你们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代女巫了……”
“你想让我辅佐那个年轻人?”
“请称呼他为黑暗之龙。”
“……”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唯有巴巴莎显得有些激动。
良久,才有一声叹息幽幽传来。
克努黛尔回过头,看向不足一臂距离之外的地下室的外墙,她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那里,看到此时此刻白蔷薇园之外。乃至于整个沃恩德正在发生的巨大变革。
十二轮月显圣,魔力的气息降临了。
无数原本在圣位之前徘徊的强者,在这一瞬间忽然感受到了沃恩德已经消失已久的圣境法则的气息,从极境到圣贤领域之间的那道大门在这一刻轰然开启。
星与月之塔的术士们在他们的星盘上在这一刻观察到了超过七次闪耀。
七位新的圣贤诞生了——
瓦拉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一旁的老尼德文,还有一众炎眷骑士都惊诧莫名地看着这位炎之圣殿的至高者。
在他不远处,无光之返罗耶尔盯着自己的老友,眼中神色不定。他刚才看到对方身上的气势有一瞬间的暴涨,但顷刻之后又收缩了回去。变得隐晦不明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看到的不是一位拥有极境巅峰实力的至强者,而是一尊位于炎之圣殿圣堂之中的神像似的。
上面的气息似强似弱,但又无比神圣。
他只愣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圣贤领域……?”
但瓦拉的表情却与他截然相反。
这位大圣者正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与先前克努黛尔的神色何其相似。良久,他才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道:
“战争的时代降临了,诸位,我们可能在有生之年都见不到和平的再一次来临;在接下来的时光中,我们可能会直面死亡,绝望与无尽的悲痛。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坚持下去,直到我们获得最终的胜利……”
……
龙群挥动着双翼,正在穿过黑沉沉的夜空。
它们从银湾一带的天空之中飞过,亲眼目睹了布加人的浮空城坠毁的景象,魔力的网络似乎正在崩溃,并重新构建,但无论如何,一个时代都在这些最后的黄金族裔的注视下谢幕了。
龙影掠过大地时,黑暗的魔力同样也在侵蚀着文明的边界,巨龙们看到一片片魔物正在汇聚起来,向着白山,托尔格林,圣钟镇方向蜂拥而去。
从天空之上看下去,仿佛一片黑暗的浪潮。
但顷刻之间,这些地区的天空中忽然浮现一道连着一道的银线,这些银线彼此相连,形成一个个阶段,接着无数光柱从天空之中降下,落在这些黑色的浪潮之中。
火焰顷刻燃起,它形同一个巨大的火环,从黑色的魔物潮被击中的中央地区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顷刻就让无数的魔物爱好着丧生火海。
小母龙阿洛兹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这样瑰丽的景色,她眼神之中不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战争石板。”
“这是我留给你们最后的遗产——”
“去吧,我的孩子们。”
她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自己的血脉中回响。
那一刻,然后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远古的传承,她竟然在这样一个时机通过了真正的成年仪式。
她的传承来自于水晶——智慧之龙。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幕 西尔曼的雨夜
黑月坠亡,金雨,风暴,元素异像,Tiamat法则崩溃,浅海原住民的逃亡,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在戈兰—埃尔森一代的乡野,山民们从自己居住的屋子里跑出来,仰望星空,金雨坠下之后,阴影笼罩了森林,黑暗中只剩下巫祝与先知们疯狂的咆哮声、犬吠声,林子里动物的奔跑声远远近近地传来。
但黑暗中的一双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倒映着横跨天际的银线。
“看吧,这横行于世的苦难……”
“玛莎大人啊,要何时才能终结?”
山风带走了山民们古老的歌谣。
魔物大军在于松山脉汇聚起来,那是埃鲁因文明边境之外常见的狼群,它们在一头银发矫健的母狼的带领下扑向西尔曼地区,还在数十英里之外,就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地毯。
狼嗥声此起彼伏,如同军团的长号。
趴在靠近夏布利山脉一侧的高地上的两个年轻人正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数十万头黑狼在地面上奔行的声音滚滚有如雷穿过云层,在几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哆哆嗦嗦地伏在灌木丛中,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此地正是当日血杖的殒命之所,它在临死之前凄厉地号叫诅咒女妖之王亚尔薇特,立下毒誓它的灵魂必徘徊到归亡之日来临的那一刻,等到与后者同归于尽。
然后一支箭射中了它的颅骨,将它的灵魂之火一分为二,它从马上坠下来,正好落到这片草丛之间。
两个年轻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发生,他们感到此刻血杖的阴冷的眼神似乎就在自己身后注视着自己。它当日的诅咒果然应验了,亡灵们的归亡之日就是世界毁灭的那一刻,任何形容它的词汇显然不能比眼下的场景更为恰当。
两个年轻人都是柯文的属下,柯文在投靠布兰多之后被格里菲音公主封为西尔曼男爵,封地就在西尔曼——不过这里目前是埃鲁因与玛达拉对峙的前线,布兰多在信风之环给柯文留了一片封地。而后者则只在这里留下了一小支军队。
一支负责监视亡灵们动向的军队。
他们是这支军队中的斥候所属,近日来玛达拉的骨头架子们蠢蠢欲动,侦查也变得频繁起来,山谷中有几个暗哨,他们只是其中一处而已。不过他们知道自己的同僚们或许并不比自己号到那里去,说不定已经有人逃跑了。
他们不是不想跑,而是吓得已经腿软了。
在高地正对面的山谷中,除了暗哨之外还驻扎着一支亡灵大军,领军的亡灵领主是亡骸领主罗夫曼与战争领主雷帝欧斯——后者即是布兰多所熟识的天启四骑士之中的红骑士。
与布兰多事先所猜测的独眼龙塔古斯与因斯塔龙的组合略有不同——
关于这些情报西尔曼本地的雇佣军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当日布兰多在罗瑞森爵士的墓窖中饶得一命的腐朽骑士克罗特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普通人很难搞得清楚亡灵们的编制情况与不同旗号代表的领主,但克罗特与布兰多则不同,在法坦港期间他们就将大部分的信息传递给了安迪缇娜与芙蕾雅。
布兰多虽然痛恨玛达拉,但却不歧视其中的个体,腐朽骑士克罗特本来就是玛达拉中的骑墙派,它不愿意见到亡月的国度统一,事实上就是想回到过去那种无法无天的生活当中。布兰多许诺在黑森林中给它一片土地让它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后者就很没有节操地彻底当了带路党。尽心尽力地为埃鲁因办事。
两个年轻人并不知道,其实对面的亡灵们早就发现了他们。
雷帝欧斯在这一天夜里数次从‘休眠’状态中苏醒过来,亡灵的沉眠对于它们来说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虽然它们并不需要休息,但休眠能让它们暂时平静,远离不朽的痛苦与煎熬。
许多亡灵都将在棺材之中永眠视作崇高而神圣的仪式。但亡月圣殿对于休眠仪式有着严格的奖励,严格的说,除了高阶亡灵很少有人能够拥有休眠的权力。
雷帝欧斯是在第一次黑玫瑰战争之后成为黑暗贵族的,他因为在攻入里登堡的战役中的功劳而受到圣殿奖赏,虽然不是那位至高者亲自嘉许。但也算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了。
亡月圣殿与大陆上其他圣殿的温情可不同,那些身穿侍僧长袍的祭司们可不是对谁都假以颜色的,而且他们是人类,是亡月的国度中少见的非亡灵的黑暗贵族。
雷帝欧斯从自己的骸骨营帐中走出来,外面的低阶亡灵们就自动转过视线,将目光投向他身上——这位红骑士穿着一件黑色的铠甲,胸前别着一枚黑玫瑰勋章,一枚十字章,骑士的指挥剑悬挂在他腰间,除了面容苍白皮肤上布满尸斑之外,他看起来与人类骑士无异。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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