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澜心- 第236部分

　　　　林老爷子抬手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必须拿出一个周全的章程出来的。大皇子的余孽还在江州城内。若是苞谷的事情走露了风声，那玉家可就被推到风尖浪口上了。”

　　　　“林伯父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卢笙点头赞同道，“那些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大宗朝的生机在玉家。恐怕整个玉家就要惨遭毒手了。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就是皇上那里，我们也不好交代的。”

　　　　林老爷子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

　　　　卢笙看着林老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催促道：“林伯父有话不妨直说，我们也都不是外人。”

　　　　林老爷子的目光在卢笙那挂着招牌式的笑容的脸上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卢笙是个多精明的人啊！林老爷子的一番做派下来，他便明白了。林老爷子是担心方老夫人那边出什么岔子。可是碍于自己和方老爷子的师徒关系，不好直接开口罢了。

　　　　可是，以他对方老爷子的了解。即使知道了苞谷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以先生的高傲，他是不屑于做那些抢别功劳的事情的。

　　　　林老爷子点到为止，他见卢笙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说，便和他讨论起了，如何上凑朝廷的事情了。

　　　　澜心坐在书房中，手中的算盘噼里啪地响着。她正在核算着京城那边送回来的账本。看着那一连串儿的数字，真是越看心里越是欢喜。

　　　　难怪这些人，头削尖了也要到京城里争夺一席之地。天子脚下，到底是与别处不同的。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京城那边的收益竟赶上江州大半年的收入了。

　　　　“姑娘！”冰姑姑那平淡无奇的声音突然在书房中响起。

　　　　澜心拨弄算盘的手一顿，压下翘起的嘴角，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在这个时辰出现，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冰姑姑低声说道：“老奴刚刚收到京城那边的飞鸽传书。说是，方家的人已经将苞谷的事情写成折子，上报朝廷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宫中

　　　　“方家？”澜心眉头紧蹙，抬头看向冰姑姑。见冰姑姑肯定地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方老夫人急匆匆地离开江州，她的心里已经有所预感。只是，她觉得方老爷子自诩为读读书人，自命清高，是不屑做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没有想到看来，所谓的高雅的人，也不过是表面上装出来的而已，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个个的，也都露出了狐狸尾巴。

　　　　“姑娘。”冰姑姑轻声唤道，“若是真让方家把折子递到了皇上的面前，可对我们玉家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姑姑说的是。”澜心轻轻地点头，蹙着眉头，为难地说道，“只是方家对这次功劳势在必得，定然会动用方家的暗势，让折子尽快放到皇上的御案上的。我们势单力薄，宫中也没有人照应，该如何抢在方家的前面呢？”

　　　　“看来，只能硬抢了！”冰姑姑沉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让我们的人混进宫里，将折子偷出来。实在不行，便毁了它！”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澜心想都没有想，便断然拒绝了，“我们在宫里没有内应，对宫里的形式又不了解。这样贸然进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当今皇上不是昏庸之辈。只要我们的人稍稍露出一丝丝的破绽，他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别说是玉家不保。就是”就是墨云谷也极有可能就这样暴露了。

　　　　“那该如何是好？”看着冰姑姑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若不是气氛不对，澜心非笑出声不可。

　　　　她的眼睛转了转，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将这件事情透露给卢笙卢大人知道。”

　　　　呃？冰姑姑随即眼睛一亮。对哦，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姑娘，卢家虽然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定然是会有些实力的。可若是去宫里拦截奏折，他们行吗？”

　　　　澜心淡笑着说道：“卢家没有那个实力，不是还有一个林家吗？林家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对付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更何况，如今的卢、林两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又岂会坐壁旁观，任由着别人抢走卢家的功劳？”

　　　　“姑娘说的是，老奴立刻就去办！”冰姑姑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

　　　　澜心垂头，重新将目光放在手里的账本上，可是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哎！她惆怅地叹了口气，随手将账本合上。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地面上刚冒嫩芽的小草。

　　　　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震东那边的事情筹划的如何了？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整个皇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御书房内，皇上抓起一本奏折，看了几眼后，便烦躁地丢到了地上。

　　　　站在御案旁边的常公公，偷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几本奏折。眼睛若有所思地转了转。在皇上接连又扔掉了几本奏折后。

　　　　他面带微笑，斟酌地说道：“皇上，刚才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一盅冰糖燕窝粥。依老奴之建，您不如休息一下，尝尝皇后娘娘的手艺。”

　　　　皇上拿着奏折的手顿了一下，又将折子丢到了地上。“真是烦躁！你看看这些折子，不是来向朕哭诉灾情有多严重的，就是朝着朕要人的！

　　　　若是朕手上有那种精兵良将，还需要他们开口？早就挥师东海，将那些倭寇杀得片甲不留了！”

　　　　“呵呵！”常公公笑呵呵地将盛着冰糖燕窝粥的玉碗递到了皇上的手边，低声劝道：“皇上先消消气，我们大宗朝，泱泱大国，岂会怕了那些个倭寇不成？”

　　　　皇上喝了几口燕窝粥后，便将碗递了过去。常公公接过皇上手中的玉碗，顺手将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的棉布帕子递了过去。

　　　　皇上擦过手后，他又动作娴熟地伺候着皇上漱口。唉！皇上长叹一口气，疲倦地靠在椅背儿上，“最近的烦心事，这是一件接着一件的。”

　　　　常公公轻手轻脚地走到皇上身边，要替他按揉几下。

　　　　皇上冲他摆摆手，重新坐直身子，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准备继续批阅。

　　　　常公公看着皇上手里的奏折，眼睛闪了闪，伸手一拍额头，“哎呦！”一声，“瞧老奴这记性！”对上皇上那深入寒潭的眼睛，连忙谄媚地笑着说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惊扰到皇上了。”

　　　　皇上坐着不动，波澜不惊的眼神，淡淡地落在他的身上。那意思很明显：别给朕打马虎眼，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常公公恬着脸笑着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您的法眼呀！今天，老奴打发几个猴儿崽子出宫办事，谁知，几个猴崽子偷偷跑去茶楼里耍，老奴便罚了他们······”

　　　　皇上用奏折轻轻地敲了敲御案：说重点！

　　　　“呃，是皇上！”常公公连忙点头说道，“他们担心被老奴惩罚，便跟老奴说，只要老奴将高升高大人呈上来的折子，递给皇上，老奴定会得到皇上的赏赐的。“

　　　　”你这个狗奴才，这是看上朕什么宝贝了？“皇上沉着脸，声音低沉地问道。

　　　　常公公知道皇上并没有生气，耍宝似的朝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两下，”瞧瞧老奴这张臭嘴，真是不知道好歹，一高兴，什么都往外说。瞧······“

　　　　”行了，别耍宝了，赶紧将折子呈上来吧。“皇上淡淡地说道，”若是折子上所奏之事，真的能让朕高兴，朕定会奖赏于你。若是令朕不满意的话······“

　　　　”老奴惶恐！“常公公连忙跪倒在地，”老奴也听了那几个猴崽子的话，想让皇上高兴，绝对不敢生出其他心思的。“

　　　　皇上那平静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常公公的身上，常公公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突然觉得袖子里的夜明珠有些烫手。

第五百九十六章　折子

　　　　“起来吧！”就在常公公浑身哆嗦，冷汗直流地时候，皇上淡淡地说道。

　　　　这一声，对于常公公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从吏部送进来的折子里，找到高升送过来的折子，想了想，也顺手将卢笙的折子找了出来。

　　　　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拿起高升的折子在手里把玩着。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三个字：陆震东。能够走高升的路子，上折子的，也只能是他了。

　　　　看来，真的是食肆门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想通了。

　　　　玩味地看着“高升拜上”四个字，没有找柳家，也没有找杨家。看来，这是要做纯臣喽！不过，这样也好。

　　　　皇上满意地放下了高升的折子，先打开了卢笙呈上来的折子。

　　　　常公公斜眼看着皇上手里的折子，心里一颤，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也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的折子上写了什么，若是让皇上不满意的话······

　　　　“嘶！”暗中吸了一口凉气，越发觉得袖子里的夜明珠烫手了。想着卢笙那张总是挂着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越想心里越凉。

　　　　若不是欠了林家的人情，打死他不会收卢笙送过来的夜明珠的。若是没有收卢笙的夜明珠，自己可不会多管闲事的。更不会，为了打马虎眼，把一直中立的京城府尹高升的折子一起翻了出来。

　　　　“啪！”皇上合上奏折的声音，让常公公腿一软，顺势跪坐到了地上。

　　　　皇上笑呵呵地说道：“起来，坐到地上干什么？瞧你那没有出息的样子？！”

　　　　常公公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皇上看。天哪！我没有眼花吧！竟然在皇上的脸上看到了笑意？自从各地灾情不断，皇上脸上可是从来没有露出过笑意的。

　　　　“嘿嘿！”他咧着嘴，冲着皇上嘿嘿的笑着。

　　　　皇上解下腰间的龙凤玉佩，随手丢给了常公公，心情愉悦地说道：“诺，赏你了！”

　　　　“哎呦呦，这看使不得呀！”常公公惶恐地接住了皇上丢过来的玉佩，苦哈哈地说道，“老奴刚才就那么一说，皇上，皇上······”

　　　　“难道，你是想让朕赏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皇上端着青花瓷万福茶杯，声音低沉地问道，“行了，别拿出那副样子了。这次的差事确实不错，朕便不予追究了。”

　　　　“老奴多谢皇上！”常公公惊喜万分地向皇上道谢。着手里的玉佩，笑得见牙不见眼。

　　　　皇上抿了几口茶后，沉声吩咐道：“即刻传朕的口谕，让卢笙火速进京。”皇上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进京时，应该带什么东西，不用朕多说，他也应该知道的。”

　　　　“是，皇上！”

　　　　皇上转头看着常公公没有动的意思，开口催促道：“行了，去传旨去吧。拿着朕的玉牌，让人连夜出城。”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常公公答应一声，便小碎步地向外走去。

　　　　皇上打开手边的紫檀木盒子，心情大好地将那道折子放了进去。接着，便拿起了高升的折子。

　　　　看完折子上的内容后，更是喜上眉梢了！展开夹在折子里的那张连环弩设计图。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竟然震惊地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这······这也······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实在是太神奇了！”

　　　　皇上将图纸重新折好，夹在了奏折中间。和卢笙的奏折一起当今了紫檀木盒子里。

　　　　皇上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边的紫檀木盒子。眼睛随后转到了御案上，信手拾起刚才丢在桌子上的折子，越看越是心惊，看到方家那熟悉的印章。

　　　　皇上紧蹙着眉头，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卢笙要走小常子的路子，将折子递进来了。而高升的那份奏折，凑巧被用来当做挡箭牌。

　　　　没有想到，这个老东西的运气不错，歪打正着的，居然将困扰朕这么长时间的两件事情，全部解决了。

　　　　只是方家······皇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书案，浓黑如墨的一双眼睛，让人看不明白。

　　　　晨风徐徐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从树叶上滴落下来，欢快地跳跃着。绿油油的小草在柔和的晨光下，慢慢地苏醒了。小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发出清脆的叫声。

　　　　林老爷子背着手，踱着方步，对并肩一起走的卢笙说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皇上已经派人连夜出城，向江州这边赶来，怕是要招你进宫了。”

　　　　卢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下来了。他嘴角微翘，哈哈地笑着说道：“总算是没有浪费我一颗夜明珠。”

　　　　“也不能高兴太早！”林老爷子两人绕过一簇迎春花，沉声说道：“皇上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我们这次的小动作，八成已经被他看出来了。进到京城后，要更加小心、谨慎。”

　　　　卢笙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林伯伯提醒的是，不过您放心，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的，断然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将整件事情搞砸的。”

　　　　“这就好！”林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你办事稳重，我向来放心的。”抬手弹开挡在眼前的一片树叶，看着手里很快被蒸发掉的小水珠，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方家的奏折里，是如何写的？”

　　　　“不知道。”卢笙非常诚实摇头说道。

　　　　“呵呵！”林老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有人将方家的折子，誊抄了一遍给我······”

　　　　卢笙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偷偷地扯了扯林老爷子的衣袖，小声提醒道：“隔墙有耳！林伯伯还是小心一些好。”

　　　　“嗯！”林老爷子从善如流般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方家的折子上说的是，他们在江州发现了一种，亩产近千斤的农作物。不但可以用来充饥，更是可以缓解大宗朝眼下危机。不敢私藏，如实上报。”

第五百九十七章　进京

　　　　卢笙拧着眉，不赞同地说道：“这样，岂不是将玉家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林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看着那细碎的阳光，在地上留下的那些斑驳的影子，嘴唇蠕动了几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卢笙那有些凝重的脸色，终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卢笙敏锐地察觉出林老爷子的异样。内心了千回百转，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异样。斟酌了一番后，轻声说道：“进京的旨意到达江州后，我便要快马加鞭地赶往京城。

　　　　江州这边，还请林伯伯多多照应一些。”说着，朝着林老爷子深深的一揖。

　　　　林老爷子眼睛里的亮光一闪，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不用你说，府里的事情，我会多照应的。至于衙门那边······你跟师爷交代一声，若是有什么为难的案子，到府里来一趟。我替她出出主意倒是可以的。”

　　　　“呵呵！”卢笙呵呵地笑着，知道这老爷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他也不揭穿，轻声说道：“听说，显哥儿在‘育林’学堂那边，碰到过几次棘手的事情。您要是有时间，便去指导一下。”

　　　　林老爷子背着手，看着斜上方，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几只小鸟，低声感叹道：“玉家的这位小丫头······”话锋一转，笑着说道，“这个都没有什么，待显哥儿回来后，我多跟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