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人，一般来说，指的便是周培军这样的人。至少莫雪帷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是如此深刻地感觉着的。不过第二天，当她到达办公室后，看着每一个与她打过照面的人脸上的表情，都让她觉得，其实周培军已经算是一个相当厚道的人了。至少他在赶自己出公司的时候，宣布让自己放长假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还是无奈多过幸灾乐祸的。
凭着多年的职场经验，莫雪帷可以分辩得出来，周培军确实是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是因为上司压下来，这才不得不办她的。而办公室里其他那些或者与她平级，或者比她级别更低的同事，却完完全全是一副“挤走了她就能升天”的表情，只差在脸上写上四个字：幸灾乐祸。
回想当日被经理勒令休大假时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是啊，也不过就过去了十多天罢了，怎么可能轻易忘得了呢？再看看这些人现在的脸孔，却完全是一副讨好的面容，一个个热情地向她打招呼，语调轻快，尾间上扬，一副欣喜的模样，好像她莫雪帷不是因为做砸了案子被雪藏，而是被公派出国逍遥了一段日子，如今风光而回了。
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换面皮换得如此之快呢？莫雪帷看着那些人，不禁有些好笑。幸好她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心眼之人，最多就是提醒自己，以后稍微注意一些，看清楚哪些人是值得交心的，而哪些人，只能做泛泛之交。
像是现在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笑得一脸贼相的漂亮女人简月心，在莫雪帷看来，就是值得交心的好朋友。当然，这只是她初时的想法，等到看到简月心那一脸花痴相，只怕没流口水了，她又重新打消了心里要视她为知己的念头。算了，这个花痴女，实在令人大为摇头。
简月心却不管莫雪帷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是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顺便探听一些内幕消息的。所以，她毫不客气地拿掉了莫雪帷手里的文件，然后将头趴在了她的办公桌上，双眼乱飞，嘴角含春地笑道：“雪帷，你倒说说，你是用什么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降服了汇众的总裁大人了。”
莫雪帷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文件，往她头上轻拍一下，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啊，这跟汇众总裁有什么关系？”
简月心像只猫似的在那里扭来晃去的，再次抢过那可怜的文件，撇撇嘴道：“好了，不要看了，装勤快给谁看呀。现在屋里就我跟你两个，经理也不在，你有什么好装的。你手头现在又没分到案子，这种陈年旧档案，难道比我长得还好看？”
莫雪帷简直是没了脾气，看着面前耍赖皮的简月心，终于妥协，不再看那份文件，无奈地笑问道：“简月心小姐，你到底想问什么啊？从我一上班，你就在我屋子里赖到现在了。经理说现在公司很忙，怎么我看你一副很闲的模样。难道说，你也被架空了？”
“呸呸呸，别乌鸦嘴咀咒我。”简月心赶紧假装吐口水，接着说道，“我跟你可不同，我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人，家里还有个孩子张着嘴等着我喂呢。我要是失业了，我们全家都喝西北风去了。”
莫雪帷正想说，自己也是被房贷压迫着不得解脱，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是内线电话，周培军的秘书打过来的，说请莫雪帷去一趟经理室。
挂了电话后，莫雪帷看了看简月心，露出一脸皱眉的表情，同时还忍不住摇了摇头。简月心却是一脸的笑意，催促着她道：“好了，快去吧，肯定是好消息。”
“你又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雪帷边走边反问道。
“这就是，女人的直觉。要是想开除你，根本就不需要你销假回来上班啊，放心吧，我看经理这几天心情不错，肯定是汇众的案子搞定了。他毕竟还觉是少不了你的，缺了你，我们组的工作效率，那是直线下降啊。”
莫雪帷笑着打了她一下，走出了办公室，进到周培军的办公室里。一走进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办公室里，除了周培军外，还有总经理，正坐在那里，两人一起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这可是大大地出乎了莫雪帷的意料，她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顾问罢了，居然两次出动总经理前来谈话。
第一次是让她卷铺盖滚蛋，第二次则有点欢迎她回来的意思。这短短的十数天，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自己远离青周，不问世事，倒有些跟不上潮流了，信息完全失缺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莫雪帷大跌眼镜。总经理竟亲自任命她为这一分部的副经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在周培军领导下的这个区域，她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了。本来，按照她的资历，做个高级顾问是差不多了，万万没有想到，竟会一连三级跳，直接跳到副经理的位置了。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吗？莫雪帷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却不方面当着总经理的面问出来，只能一面笑着一面接受了这个升职安排，装出满心的喜悦之情。而事实上，她却还是觉得，这里面事有蹊跷。现在这样突然把她给捧上去，难道说，这后面还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不成？
总经理说完了这番话后，半句都没提汇众的事情，只是略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安排，就先行离开了。周培军和莫雪帷一路送他出了公司，这才折返回来。周培军看着莫雪帷，似乎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却又没说什么。莫雪帷却有些忍耐不住了，她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跟着周培军去了经理办公室，两个人一着门，她的问题就来了。
“经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莫雪帷坐了下来，一脸的严肃，丝毫没有升职的喜悦之情。在搞清楚这里面的事非曲折之前，她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周培军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像是看破了红尘般大彻大悟了一番，然后便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雪帷啊，汇众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以后好好工作吧，这一次的事情，你就忘了吧。”
这算是个什么回答呢？莫雪帷的脸色明显有些不高兴了。怎么着，是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吗？
“经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总得跟我说个清楚吧，不然这工作，我不好做下去，我不想整天提心吊胆的工作。”
周培军这下了，倒是笑了起来，摆摆手道：“你不用紧张，没什么问题，你以为，给你个副经理，是想害你吗？不要想歪了，这是正常的升迁调动。以后，你要多帮着我一点才是，来，这里有几个新接的案子，你先拿去看一看，然后分配给手下的人去做。”
莫雪帷愣愣地接过，有些不解地望着周培军，半天后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手下的人，谁是我手下的？你不要告诉我，月心也成了我的手下？”
周培军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笑得很贼，然后便半说半推地将莫雪帷赶出了办公室，赶她回去好好工作了。莫雪帷拿着这一叠文件，立马就将自己的手下招来的办公室。这一次，不是简月心对她做了什么好奇了，而是她，对整个公司都充满了好奇心。
莫雪帷升职的消息，简月心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换做是旁人的话，大约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要嫉妒一下的。毕竟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公司，好朋友一下子三级跳，成了自己的上司，怎么说，也会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但简月心这个人，一向是将工作视为粪土的女人。在她看来，工作上的成就代表不了女人的成绩，只有婚姻和爱情，才是衡量一个女人的最终砝码。在这一点上，她倒是跟莫雪帷的妹妹绮帷很像，坚信女人的价值来源于男人。所以对莫雪帷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还没有嫁出去的女人，简月心的心里，丝毫没有嫉妒之心，充满的只是圣母般的怜悯罢了。
于是办公室里，出现了与方才完全不同的画面，这下子，轮到莫雪帷，有点死乞白赖地磨着简月心，讨好地说道：“亲爱的，你就告诉我吧，公司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跟汇众有关？”
这么好的机会，简月心哪里肯放过，当然是要拿腔做调一番，摆一摆腔调，逼得莫雪帷再次三求，甚至到了最后以威胁的口吻恳求时，她才终于眨巴了眼睛，故做吃惊道：“雪帷，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们公司，换老板了。”
“不知道。”莫雪帷的看上去不像在撒谎，“为什么要换老板，你说的老板，是指哪一个？”
“自然是最大的那个老板了。其实，也不能说以前的老板就走人了，应该说，他卖了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份给了另外一个人，于是，他就成了小老板了。雪帷，这事情，公司里最近一直在传，你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我这几天又没有上班，哪里像你们，得天独厚，身处八卦的风暴中心，自然是消息灵通了。”
“噗！”简月心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所有的人都在说，这八卦的中心，就是你莫大小姐。”
“跟我有什么关系！”莫雪帷跳了起来，一面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办公桌，一面用一种杀人的眼光看着简月心。那目光便好似在说：姓简的，你最好老老实实把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不然，我便要你好看。
简月心收到这目光发射的讯息后，非常识相地赶紧开口道：“公司里的人都在传，说你这一次不仅没被开除，反倒还升了职，必定是跟新来的老板，有着莫大的关系。还有人说，这新来的老板，跟汇众也脱不了干系，总之啊，这里面的事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复杂。”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那些个人随口这么一说，你就信了？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好歹也应该有一点判断能力吧，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啊？”
“哎，雪帷，我这一次，就是在得知了确切的消息后，才相信他们说的话的。据可靠消息称，新来的那个大老板，姓蒋。怎么样，这个消息，够重磅吧。”
确实还挺出人意料的，不过，这应该也代表不了什么吧。莫雪帷边想边笑着摇头，简月心看她这个样子，索性再爆了个猛料出来：“我听说，大老板名叫蒋诚度。这下子，总不会是跟汇众毫无关系吧。咱们的大老板，竟然是汇众的总经理，这个事情，雪帷，你自己说说看，里面有没有你的缘故在？”
这个事情，还真不好说。莫雪帷听了简月心的话之后，一刹那间，还真有一股子冲动，想要打电话给蒋诚度，好好地问个清楚。可是，她要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询问人家呢？就算蒋诚度钱多的没处花，买下了整个汇众，也不能代表什么。或者说，莫雪帷就不希望他能代表什么。若是蒋诚度想要卖她这么大的一个面子，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保她的话，这个人情，简直大到她非要以身相许的地步了。
简月心爆出这个料后，成功的在莫雪帷脸上看到了吃惊的表情。这让她非常得意，准备趁胜追击，一举拿下，再从好友的嘴里挖出点新闻来，以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说话，莫雪帷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接了起来，一下子就听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正是蒋诚度无疑。
“雪帷，中午有没有空？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一起吃个午饭吧。”
公司楼下？难道说，他真的成了这家公司的大老板，专程前来视察工作？莫雪帷对着手机，除了点头“嗯”了一声外，再也说不出其他任何话了。
39
39、天下掉馅饼 。。。
莫雪帷将手头的工作交给了简月心后，就下楼去见蒋诚度，准备跟他好好地吃一顿饭，顺便打听一下公司人事变动的事情。今天的蒋诚度，看上去跟以往有略微的不同，整个人似乎显得更有朝气，笑得也更为灿烂一些。这样的蒋诚度，看在莫雪帷眼里，却直觉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比以前更为花心了。
蒋诚度站在公司楼下，斜斜地靠在自己的车旁，见到莫雪帷后，很自然也很老练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请莫雪帷坐了进去，然后启动了车子，也没有询问对方的意见，就直接将车子开去了提前预定好的餐厅。
莫雪帷根本不在乎吃什么，也没有想过要付账。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传知换大老板的事情，哪怕不是凭借着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她也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而且，跟房首义的案子，十有八九是脱不了关系的。
两个人在预先定好的包厢里坐下之后，蒋诚度就很有风度地将餐单递到莫雪帷面前，笑道：“你来点吧，今天我请客，算是庆祝你升职。”
果然，不出所料，蒋诚度什么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副经理的位置，不用说，肯定是他安排的。难怪刚刚总经理自己自己的目光，竟然有一点巴结的意味，想必老谋深算如他那样的人，必定已经猜到了蒋诚度跟自己的关系了。
莫雪帷看了眼那个做得极为精致的餐单，伸出手来，却没有接住，只是轻轻地推了回去，然后微微一笑道：“你请我吃饭，我真的很感谢。不过，如果你能跟我把整件事情说清楚的话，我想，我会更感谢你的。”
“哦，你想知道什么？”蒋诚度收回了手里的餐单，往旁边随便一放，也不点菜也不点酒，只是拿着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他们两个人，今天来这里，果然都不是为了吃饭而来的。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收购传知？难道仅仅是为了升我做副经理？”问题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脚，莫雪帷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蒋诚度对自己的心意她很明白，可是，她不希望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解决房首义的问题。如果不能还她清白，仅仅是用钱把事情压下去的话，意义不大。
蒋诚度看着莫雪帷的表情，似乎猜出了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开口道：“房首义已经承认，之前说你指使她偷取汇众的资料，是故意诬陷你的。那盒所谓的录音带，其实是伪造的。他之前一直故做神秘不肯拿出来，就是想拖延时间，好抹黑你。即便最后查出来录音带是假的，你在这一行的名声也坏了，只怕以后在青周的猎头界，都很难混下去了。”
“房首义的身后，应该还有人吧，那个人，你们查到了吗？”自己跟房首义根本不熟，无冤无仇的，拖人下水的事情，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莫雪帷现在很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身后那个人，已经有点眉目了，不过目前仍在怀疑阶段，估计得过一阵子才能确认。”
“怎么，想引蛇出洞吗？”
蒋诚度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引蛇出洞倒不至于，不过瓮中捉鳖倒是有可能。”
“那你收购传知，跟捉鳖计划有关吗？”
“唔，关系不大，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模棱两可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莫雪帷听得出来，蒋诚度现在还不愿意细说，可能他也有其他考虑在内，自己跟他非亲非故，也不适合问得太过详细。不过，她不问下去，不代表没有其他话要说：“不管你收购传知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不会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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