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中林看她，在她耳边说：“不是真的要跪下吧。”
程海棠立即笑出来，但眼泪也同时出来。她踮起脚，揽上他的脖子：“我愿意。”
第12章 12
之后程海棠还是问了顾中林关于满车厢红玫瑰的创意来源。
“其实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让它出来见人。”顾中林说，“感觉自己年纪一把了，做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合适。”
“红玫瑰，永远是捕获任何年龄女性的最佳武器。”程海棠总结。
“看来，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不然呢？”她看他：“买了整车厢的花，却不送出去，任由它们腐烂吗？”
顾中林很认真地想想：“回家之后，叫钟点工帮忙处理。”
“当垃圾一样处理？”程海棠想着那个场面，“那可真浪费。”
“那，我把它送给你之后，你怎么处理呢？”
程海棠很认真地计划着：“先放在客厅一天。然后，一部分拿来做干花，一部分拿来泡澡。”
“你还会做干花？”
“只是感兴趣而已，别因此以为我是个心灵手巧的女性。”程海棠想想，笑了，“哇，还真是第一次那么奢侈，竟然真的可以泡玫瑰花澡呢。”
“你喜欢，随时都可以。”
“不是每个家庭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条件去进行这件看似很美好的事情的。”她说，“比如，假如没有一个大的漂亮的浴室和浴缸，比如，假如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玫瑰，那人们就缺乏做这件事情的动力了。”
顾中林点头，“有道理。所以钱的重要性可见一斑。钱，能买到漂亮的大浴缸，能也能买到很多美丽的玫瑰。”
这是他们第一次交流彼此的金钱观。程海棠说：“钱当然是很重要，每个人都没法说自己不渴望漂亮的房子漂亮的车子漂亮的衣服。”
“你都是用漂亮这个形容词。”
“懒得动脑想其他的。”她呵呵地笑。
“但是有钱了也不见得就一切美满了。”
“当然。”程海棠看看他，“很难得你会这样感叹。我还以为你的人生非常幸福，至少，在旁人看来，就是这样。”
“那你怎么看我呢？”
“我？当然认为你非常好。”
“可以详细些吗？”
程海棠列举：“你，首先事业成功，收入稳定，在这个城市里拥有你自己的位置。和一些漂泊奔波的人比较，你起码衣食无忧。”
“还有吗？”
“还有，你样貌出众。就一个普通人而言，好样貌通常带来好人缘和好运气。”
顾中林低笑，伸手捋了一下她滑落到颊边的头发，把它勾到耳后：“还有吗？”
“这两点，是我目前最羡慕你的。”
“而事实上，我事业上的小小成绩，背后也有着我许多艰辛付出。别人看到的是我开着好车，出入一些所谓的高档场所，而我加班到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别人是看不到的。至于好样貌，那根本不算一个值得羡慕的成就。”
程海棠看他：“那你觉得自己不幸福吗？”
“不至于不幸福，如果我还在抱怨自己多么不幸福，就显得自己太矫情。对于那些生活得更艰辛的人来说，也是不公平的。”他缓缓的说，“但是，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更幸福。”
程海棠点点头：“嗯。”
“所以，”他很认真，“既然我们彼此喜欢，又都想要在一起共同生活，那么我们就得好好地相处。我渴望和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下班回家，我就能看到你，看到孩子，看到爸爸妈妈。”
程海棠没想到他忽然说出这番话，内心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看她：“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没事。“她的声音忽然带点哽咽，“感觉很奇妙。”
“嗯？”
“之前没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天。”
“所以，抗拒吗，还是？”
她还是摇摇头：“不知道，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
顾中林揽揽她的肩：“如果你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先把所有事情放一放。”
程海棠抬头看看他：“我只是担心……自己没有办法扮演好你需要的角色。”他静静听着，等她继续说。
“做你的女朋友，好像很简单。吃吃饭，聊聊天，偶尔到外面走走。可是，一旦组成了家庭，我就要做一个妻子，做一个妈妈，还是一个后妈，还要做一个儿媳妇。我怕我应付不来太复杂的人际关系。”
“没有人生来就懂得怎么做人。等他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一点点慢慢学习。这是一个过程。”
“但是这个不一样。”程海棠说，“我有些女性朋友。结婚前自然是甜甜蜜蜜的，一结婚，各种问题就接踵而来。就连煮饭多放或少放点水，都会成为她和婆婆吵架的引火线。”
“那只能说明，他们都还没学习好。”
“我怕我一辈子也学习不好。”
“怎么你在这个问题上，如此缺乏自信？”他说，“我家里人都很喜欢你，而且也算是通情达理的人，这些不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我真的不能确定，又害怕自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她低下头。
顾中林忽然轻轻捧起她的脸：“我比你在婚姻上更加慎重。虽然一切已经过去，但我还是得承认一段失败的婚姻带给我的不仅仅是一张离婚证书而已。尤其，我已经不算年轻。所以，我必然会比你考虑得更多。既然我都确定了，你还不能确定吗？”
程海棠感激他的坦白：“所以，你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之后，还是觉得我合适吗？”
“先是喜欢了，再去考虑是否适合的问题。”
“那，假如你的父母在未来真的不喜欢我，或者欣然真的无法真正接受我，你怎么办？”
“对父母，对孩子，对你，是不同的感情，根本不能这样拿来比较孰轻孰重。”顾中林说：“我希望你和他们相处愉快，因为，我渴望各种感情都能圆满，而不是从中作出取舍。”
程海棠轻轻点头：“嗯。”
“所以，还有什么怀疑和不确定吗？”
程海棠深吸口气，好像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我会听从我心底的意见。”
“是？”
程海棠没说话，踮脚吻住了他，用这种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一直是个理性的人，也曾雄心壮志要在事业上闯荡出一番成就。然而现实的打击，一度让她丧失了对自己的自信。而现在，这个男人即将为她的生命带来另一种改变。她非常渴望改变，尽管她不知道将会变成什么样。
就暂时不想太多了吧。感性一些，甚至，不妨糊涂一些，把自己交给另一个男人，也让另一个男人，属于自己。
第13章 13
两人达成了合意，顾家便择了婚期，定在十月，婚礼便也开始筹办。
不知双方父母是如何沟通的，反正就凭着程母的一句“不能丢了面子”，顾家决定要弄得让女方家满意。原本顾中林的父母并不渴望太高调，毕竟顾中林已经有过一场华丽开场却惨淡结尾的婚姻。但程父程母觉得女儿始终是闺女出阁，哪怕顾中林离过十次婚，自己女儿的出嫁还是要风风光光的。后来顾中敏开口点破，顾中林离婚都快8年了，这时候再娶回新妻，婚礼如何大肆操办都不显得突兀。于是两家便毫无芥蒂地热热闹闹地准备起来。
程海棠并不介意婚礼的阵容，毕竟对她而言，婚礼只是给别人看的，婚姻还得靠自己经营。但看顾家的手笔，从新房的布置、婚纱的定制、酒席的准备，到家具的添置、首饰的准备、婚礼的礼品，无一不是精致精心。到了最后，反而是程家三人惶恐，这何止是“不丢面子”，简直是太风光了些。
婚礼准备期间，顾中林和程海棠两人都还是照常工作，需要亲自到场的，还得一一抽出时间。某天两人安排了两天去拍婚纱照，第二天下午就拍完了，顾中林提议，既然还剩下时间，不如也把手续办了。于是两人又到民政局，排队了一个多小时，办了登记。
两人拿到红本本的时候，有种为夫为妻的感觉。但由于还是各住各家，成家的感觉还不算太浓。程海棠更新了QQ签名：法律上，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心态上，还是他的女朋友。以前的好友纷纷关心，燕子打来电话八卦了两人的婚礼筹备细节，最后总结：“不嫁则已，一嫁惊人。”
程海棠对着这八个字笑了一番，最后安静下来想想，真的，自己也该知足了。
对天下任何一对准备结婚的未婚夫妻而言，婚礼都是一场劳心劳力的体力活。经过一番努力，顾中林和程海棠都瘦了一圈。幸好有热心又聪明的顾中敏担当主要筹办人，一切细节都准备妥当。
婚礼当天，迎亲的车队把教师宿舍楼下挤得水泄不通，大人小孩都跑出来看热闹。一身盛装的程海棠上了车，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从今以后，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了。
顾中林在车上一次次擦干她的眼泪。最后实在没办法，让她痛快地哭，到了酒店会场，才让化妆师再次把妆补好。
本来程海棠是惆怅又不安的，到了会场，见到那么多人，也不得不端起新娘的架子，迎接客人。顾欣然穿着一套小小的黑色西服，坐在她旁边吃巧克力，偶尔给她端来温开水，乖巧得让程海棠也放心不少。
那天来了不少人。顾中林商界的朋友很多，而程海棠在电视台里稍微熟悉的同事也都来了。再加上两家的亲戚朋友，满满的坐了80桌，占了酒店的两层宴厅。
顾中敏是个公关策划的高手，把会场布置得极为美好，现场气氛也很温馨。当顾中林和程海棠在众人的掌声中，轻轻拥吻，程海棠忽然觉得心醉。
酒席当中，两人在两层楼之间穿梭，又在桌与桌之间穿梭，不停敬酒，不停微笑。待酒席撤去，两人都已经累得不成样子。酒店的人在收拾场地，顾母见到两人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的样子，催着两人赶快回去休息。
顾中林可能实在太累了，加上喝了不少酒，竟然像个小孩：“我在这里睡一下吧。”
程母好气又好笑，叫了女婿李峻开车把两人送回公寓。
婚礼之后回公寓最初是程海棠提出来的。本来顾中林想预订酒店的套房作为新婚之夜的婚房，稍微有点洁癖的程海棠说又贵又不舒服，不如干脆回公寓。顾中林想想，迁就了她。于是早早把新买的高级公寓布置得极为温馨舒适，一切准备妥当。
李峻把疲倦不堪的两人送进了家门，开玩笑说声“春宵一刻啊”便走了。两人被这句话弄得均是一窘，程海棠不好意思地笑笑。
程海棠有些洁癖，虽然很累，还是勉强撑起精神去拿了睡衣洗澡。她看看坐在客厅的顾中林：“要不你先洗？我还要卸妆，还要洗头。要很长时间。”
“你洗吧。”顾中林说着，顺势躺在沙发上。
程海棠看着他的样子，不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
在浴室里忙了快两个小时，程海棠才觉得把将自己收拾干净了，走出去一看，顾中林已经睡着了。
程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醒了他：“中林，你要不要去床上睡？”
顾中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点点头，又说：“一身酒气，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程海棠也实在是又累又困，吹干了头发，马上倒在了床上。
床是两人一起去选的，看上去大又舒服。床单是程海棠自己选的，为了照顾顾中林的品味，选择了中性而柔和的颜色和图案。本来以为会认床，谁知一躺下去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海棠迷糊间听到吹风机的声音，后来又有脚步声轻轻传来。下一瞬，床微微沉了一沉，顾中林也在身边躺了下来。
程海棠稍稍清醒了些，正想开口。顾中林却把床头的灯关了，一手轻轻拢住她的腰，睡了。
程海棠肢体僵硬了两秒，马上又恢复柔软。虽然是第一次共同在一张床上入眠，但她很快适应了两人如此亲密的距离。
也毕竟两人都太累，很快都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程海棠醒来。月色皎洁，透过落地窗，在木地板上映出一层浅浅的光。
她听到身边睡着的顾中林，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看来，正在好眠中。
她轻轻翻个身，本来是背对顾中林的，现在则和他面对面。她看着他的睡颜，眼睛轻轻合上，月光在鼻子上打了一个侧影，反而使得鼻梁看起来更直更高。她似乎是看不够他的样子，目光贪恋地在他脸上流连。
他柔软的稍稍有点自然卷的头发掉到了他的眼角边。程海棠忍不住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勾了勾他的头发。
顾中林轻轻嗯了一声，程海棠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赶紧缩回了手。顾中林却只是翻了翻身，从侧睡转为仰睡。他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胸前，程海棠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
这是他们一起挑选的戒指，就在昨天，他们才为彼此戴上。晚上洗澡的时候，她轻轻脱下，后来再次戴上。而他此刻同样也戴着。这份重视，让她感动。
程海棠凝视这个身边睡着的男人。忽然便觉得命运如此厚待。
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和他开始了一段世俗的婚姻。有幸的是，半夜醒来，看着对方的睡容，竟有种满满的安定感与幸福感。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只为了，两人能如此安然入眠的感动，程海棠充满了勇气，与这个她越来越在乎的男人，一起去迎接每一个未知。
第14章 14
两人安然入眠。再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整个卧室。
顾中林先醒来，在盥洗室里刷牙，程海棠被水声吵醒，也赶紧起来了，但坐在床上又手足无措。两人第一次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又单独处在同一个房间，她不禁有些尴尬。虽然两人并没有在所谓的新婚之夜发生些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这恰好正是她尴尬的原因所在。如果有，那么或许这个早上会甜言蜜语，会眷恋缠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又过了一会儿，顾中林大概是洗完了，一身清爽地走出来，被坐在床上发愣的她微微吓到：“醒了？”眼神炙热。
程海棠含糊地应了一声，说：“我去刷牙。”便飞快越过他，钻进了盥洗室。
程海棠在洗脸的时候，顾中林走过来：“早餐吃什么？”
“随便吧。”
“我妈叫人买了一些面包鸡蛋放在冰箱，你爱吃吗？”他问，“要不，出去吃好了。”
“不用出去吃。”她擦干手，走出来，“随便吃点吧。我来弄。”她不怎么敢直视他，转身走到厨房。冰箱有些简单的食材，都是顾母之前叫人准备的，想得挺仔细。
程海棠还是偶尔下厨房的，弄个早餐难不倒她，便利落地忙碌起来。顾中林本来是站在厨房门口的，忽然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揽着了她。
他唤她：“海棠。“
程海棠的耳根一下发热。
他感到她身体的僵硬，又笑：“怎么了？”
程海棠故作轻松：“没事啊，嗯，早餐快好了。”
“海棠。”顾中林吻了吻她发红的耳垂，双手顺着她腰间的曲线游移。她穿着的是一件及膝的棉质睡裙，他的右手很顺利地从裙子下面穿过，顺利来到她的腰后。
程海棠期期艾艾地：“要，要先关火吗？”
顾中林伸手关掉了正在煎蛋的炉火，热切地寻到了她的唇。
两人越吻越急。顾中林把她拦腰抱起，回到了卧房。
顾中林刚开始进行得不是特别顺利。程海棠容易紧张，她一紧张就把他往外推，他只得暂停，再调动她的情绪，让她放松。几次下来，顾中林几乎是想放弃了，程海棠也觉得难堪。后来，顾中林还是把她的身子一搂，成功进去了。程海棠疼得眼泪瞬间出来，却紧紧地抱住了他。她有点混沌地想着，在这个意义上，他们终于互相属于彼此了。
顾中林是一个绅士做派的人，但在某方面的需求还是比较强烈。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床上耳鬓厮磨中度过。最后，程海棠窝在顾中林的怀里，看着外面的阳光，一点一点，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两个人原本的打算是，婚礼过后，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