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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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豪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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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传令使前脚刚走,相爷府的人后脚就到,这个如兖如大人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已够多了,今儿还想往他身边插上盯梢的,一插就是十八双眼睛,四面八方都密不透风,想堵得他施不开手脚?这招够阴狠!
  东方天宝站在门口,瞅着这十八颗脑袋。这些人见了他就下跪,跪得那叫一个干脆,屈膝矮了人半截,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可骁悍得不得了,挺直了脊梁憋足了驴劲,只等他一摇头,这班忠心不二的如家鹰爪就死跪着不起来,逼不死人也要堵死了他的门!他若真个想法子打发了这班盯梢的,暗地里还不知得冒出几十个来?
  东方天宝瞅着瞅着,嘴角一弯,就跟个捡了宝的呆子似的一个劲儿呵呵傻笑起来,傻笑着猛拍子勋的肩膀,傻笑着拉起他送上一个热情的拥抱,而后傻笑着问:“你们真的乐意待在我身边,啥事都肯帮我?”
  “悉听公子吩咐!”子勋低头拱手,十分谦卑。
  他身后那十七个银鹰护卫刷啦站起,异口同声地答:“属下愿为新主子效犬马之劳!”
  那慷慨激昂的样儿,只差没来一句亡命徒荆轲的经典戏词。敢情这班人是赌定他会使狠招来考验一番,逼得他们不成功便成仁?你爷爷的,不愧是如老贼养的死士,忠诚度是十成赤金的!他索性一气儿傻笑到底,“如大人真是菩萨心肠,雪中送炭,我这儿还真缺人手!”一面感动得无以复加,一面摊开了手,“子……那个谁,你带钱了没?”
  子勋盯着摊在眼皮子底下的那只白如玉雕的手,老半天才会过意来,若他没猜错,这位新主子摆这架势是向下属敲竹杠来着?他动作僵硬地把身上一袋银子交到新主子手里,表示了“忠诚”,而后是一脸哭笑不得地瞅着新主子又挨个儿把他那十七个同伙口袋里的金银财物掏空了,狠狠敲完竹杠,捧着银子自个儿还傻笑了一通,再把银子一块块数到兜里,心满意足地拍着他的肩膀,来了一句更经典的词儿:“好兄弟!往后你们就跟准了主子我,有肉一块儿吃有酒一块儿喝有钱一块儿花!”拿人的手软,东方天宝也就不好意思拒绝这班孝子贤孙拜入膝下来孝敬他老人家了。
  “……谢主子。”
  这话儿答着别扭,子勋整张脸皮一个劲儿地抽筋,瞅着人家又从门背后取了个菜篮往他手上一挂,新主子终于下达了第一项任务,“走,咱买菜去!”
  买、菜、去?!
  子勋拎着菜篮子,脸盘整个扁了半圈,其余人也是一脸呆相。敢情这傻气也会传染?这会儿轮着这十八个人脑子里跳了一根筋,半晌没转过弯来。
  “子……那个谁,别傻站着,快把篮子叼来,跟紧喽!”
  叼来?新主子拿他当什么使唤了?眼下这状况,他是不是还得冲人家摇摇尾巴屁颠屁颠地叼着篮子跟上去?你爷爷的,这个姓东方的家伙难不成是个少根筋的秀逗呆瓜?有他这么使唤属下的吗?
  子勋瞪着手里的菜篮,费好大劲才忍着没把它直接砸人后脑勺去,硬了头皮跟上去,脸上墨绿墨绿的,跟泛了苦苦的胆汁似的。
  “公子,万岁爷只给了您十日期限吧?”他好心提醒。
  新主子却回了他一句:“什么?买芥菜?吃素了不长肉,还是买点荤的,豆芽就不错!”
  豆芽?那玩意是荤的?这个新主子简直傻癫得没法治了!
  子勋是没把他的话往深处想,在十日期限内选几个能跑能跳能泳能舞的,对他来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抱着这个轻松的想法,领着人离开了慈恩寺,往皇城里这么一遛,东方天宝才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了。
  这一路走来,皇城之中每个官衙区都设了个擂台,一拨接一拨的官差在大街小巷中分批巡逻,见着一个百姓,逮住人家就往背上贴一张圆圆的白纸,纸中一个黑字——兵!官差又拿红泥印章往人身上打了戳,再把人硬拽到擂台前,指着“新兵竞技大赛”的横幅,踹着人的屁股往台上赶,而后扔个百来斤重的铁家伙让人举,立一根三丈高的竹竿让人学猴蹦,要么就直接把人家的荷包往河里一丢,再让人家自个儿憋着气去河床底下捞。
  这边有个老汉咬着牙跳了河半天没见人浮上来,那边又有个毛头小子被百来斤重的铁家伙压底下动弹不得。花样百出的竞技赛搞得跟发馊的馒头似的,变了味,成一出猴戏,锣鼓一敲,大猴小猴嗷嗷直跳,折腾得够呛!
  半天下来,好歹算是给挑出几个能跑能跳能泅能扛的人来,被官差押入衙门关好咯就没再出来。余下的“废料”是折胳膊瘸腿地被官差给赶下台去,撕了背上的“兵”字,甩一贴狗皮膏药发放回家养伤去。
  国丈宰相爷议政大臣如大人手脚可贼快,先不在军中选良帅,倒是把皇城里头搅和得乌烟瘴气,这下子,方圆百里除了老的弱的伤的,再也找不出一个上得了台面供东方天宝来细细挑选的布衣平民。他摆明了是扯人后腿,堵人活路,做得够绝!
  “子勋啊,你家如宰相成天就想着这些歪门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居然逼良为娼!有他这么强奸人的吗?”一溜儿逛下来,猴戏是精彩纷呈,他却越看越心寒。
  “是强迫!逼民为兵!”子勋十分严肃地纠正他的语病。新主子只是笑着瞥他一眼,这一瞥,可瞥得他颈后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懊悔不已地改了口,“不不不是强……是全民动员!强身健体!鼓舞士气!以振国威……”相爷,子勋对您的崇拜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奔流到海永不复返……
  “得了,别旧情难舍了。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有了新人就得忘了旧人,懂不?”
  新主子这话儿轻飘飘一入耳,正奔腾入海的滔滔江水倒流而回,那逆劲儿冲得子勋血气直往脑门上涌,差点喷血。
  不去理会子勋那古怪的脸色,东方天宝打头领着那一队如家送上门来的“孝子贤孙”遛遍了官衙区,拐个弯儿,居然把十八个人给带到了相爷府。
  刚到门口,就见那两扇十分气派的朱门里头恰巧走出个人来,此人身穿圆领大袖、绣以麒麟兽的一品朝服,头戴展脚幞头,腰间束一根镶了黄沉香吉祥兽纹木的革带,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黑须鹰目,目光炯炯,步履沉稳,瞧那一身高官派头,不正是那位显贵老成、势力浩大的如兖如大人吗?
  一个门里出来,一个刚到门外。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一愣,而后不约而同地哈哈爽笑着,跟见了老相好似的相互迎上去,相互拍了肩膀。如兖脸面上笑得那叫一个热情,青楼的老鸨拉客都没他这等热情周到——挽了人的手、揽了人的膀子,手底下跟劈柴似的“啪啪”拍得倍儿响,“稀客呀稀客,东方老弟今日有空到访,本官不胜欣忭!不巧的是,本官今日公事缠身,不便招呼老弟入府一叙,照顾不周,老弟多多海涵!”
  “哪里哪里!”东方天宝用拍死苍蝇的狠劲儿猛拍如兖的膀子,抽空儿抬脚往人脚背上跺,脸面上笑得那叫一个爽,跟吃了老情人的豆腐似的,“本官只是顺道儿遛到此地,有些内急,想找个如厕的地方,正巧这家的门面一开,一不小心晃出个‘藏污纳垢’的活招牌,让人憋不住想进去清清货、方便一下,直到如大人凑近了些,本官才知是指桑为槐了,哈!本官的眼力真是大不如从前了,如大人多多见谅!”
  第三章 君命难违(4)
  如兖一只脚背被死死踩住,还死撑着面子摆出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度样儿,笑出的声跟大嘴蛙打嗝似的,“老弟要在民间选人才,可巧皇上今儿把这发皇榜贴告示的事儿交给本官去办,本官还愁没地方贴去,亏了老弟来指明方向,得!今儿个本官就把告示发放下去,让人贴到茅坑,好歹能给急着如厕的挡挡风。”
  “如大人客气了,这皇榜该贴在哪儿,还犯得着本官指点?皇上早给臣子们指明了方向,京城好歹有几座城墙,如大人想多多听取本官的意见本是好事,只不过皇上说了的话,大人总得先听到耳朵里去,照章办事即可,有不明白的地方,本官也不介意从旁给大人稍加指点。”这一位张了嘴打个哈欠,口气比大嘴蛙还狂了几分,“本官今日来皇城巡视,偶然发现如大人已大张旗鼓在民间帮本官挑选好了人手,大人一番美意,本官也就不与你客气,这样吧,日落时分,本官就到各个办差的衙门口领人……”
  “老弟有所误会了,那些个充了兵的都是本官精挑细选留着给自个用的。皇上不也说了,咱们臣子办事各凭自个的本事!这不还有十日期限吗,老弟再等等,等本官发了皇榜贴了告示,等各个地方的职官在民间初步筛选一下,等各省各县一个衙门一个衙门地把人选上来,估计等十天半个月,各地方的人选在京城精英荟萃了,老弟也就可以坐下来细细挑选一番。”
  “我说如大人,十天半个月都过去了,你还让我挑个屁蛋!”
  “老弟乃可造之材,一点即通。本官就是等着看你挑屁蛋!”
  两个人是越聊越亲热,越聊越开心,勾肩搭背地搂在一起,笑声就没停过。
  一个打着哈哈:“如大人眼里可真容不得一粒沙,为皇上办差,办的是正经事儿,你我犯不着争宠,好歹给人留个余地吧?”
  另一个拿嘴巴当风箱吹着阴凉风:“本官身边从不养虎,要是来的是只虎崽,这肉就嫩了点,入口即化!索性,告诉老弟一个好消息,京城各个城门的守备都是本官派遣的人,地方上的衙门要是办事勤快些,十日之内就能把人选给送上来,本官还能让京城守备把一把关,先帮着老弟挑走一些熟到烂的柿子,余下的青柿子也就不必入京城的城门了,本官的人自会帮老弟打发了他们,老弟这几天就在那破庙里当一回清闲菩萨,闭关打禅即可,免得这身嫩肉白白给人塞了牙缝!”
  “天子脚下,如大人的淫威可丝毫不减哪!小心淫多伤身!”面对一个阴沉跋扈、老奸巨猾的对手,东方天宝渐渐趋于劣势。
  “人老了,能爽快的日子就多爽点,总得一次捞个够本!换作老弟可不行喽,这么多年清心寡欲,今儿想淫(赢)也淫(赢)不了!”面对三年前的手下败将、而今锋芒受挫的少年郎,如兖占尽优势,风头正旺。
  谁是最终的赢家,答案似已不言而喻,子勋等人只在一旁瞅着新、旧主子旁若无人地相互“亲热”过个瘾。
  初次交锋完毕,新主子退了一步,整整衣襟,嘴里头小声抱怨:“成人精的老贼,哪有他这么强奸人的!”声音虽小,却恰好让身后十八个“孝子贤孙”听了去,再瞅着新主子一脸憋屈的样,一个个嘴角就跟抽了风似的,歪歪抖抖。
  这当口,朱雀门街那边忽来一阵喧天的锣声,数十名宫中禁卫兵正护着一顶红纱翠屏凤辇鸣锣开道,一路行至相爷府门前停了下来,凤辇上红纱一掀,一只白生生的玉手伸了出来,轻轻搭在随侍太监举上去的手背上,凤辇之中走出一位容光照人的丽人,头戴凤冠,一身华丽的彩锦宫装,裙摆下凤头鞋微露,步态缓而端庄,一步步走来。整条街上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大片,人人口呼:“皇后娘娘千岁!”
  东方天宝看着乘坐于凤辇中的人儿走出来,那不可仰视的雍容华贵之态,艳光灼灼逼人,一夕之间,他眼中的她已然陌生了。稍稍一怔,他缓缓跪下,垂下视线,看着那双凤头鞋踩过大地微尘,毫不停滞地从他面前走过,而后,她站在了如兖面前,徐徐伸手,手指往上一抬,以一种居高临下之姿示意父亲平身。她的唇边微露一点端庄高雅的笑缕,语声缓缓:“父亲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本宫今日受皇上嘱托,特来探望为国事操劳的父亲,本宫带了些人参,还有一枚权符!”她摊开掌心,将一枚落了朱印的金字令牌放入如兖手中,“此次点兵竞技,只要是父亲中意的人选,不论他是否为军中将士,也不论他是否被他人选去,父亲均可凭此令将人调为己用!皇上对你寄予厚望,本宫也盼着父亲能扫除一切障碍,成为钦差大臣!”
  “谢皇后娘娘恩典!”
  如兖握紧落到自个手心的那枚权符,望向女儿的那种眼神略含探究,当父亲的已经感觉到女儿的心态似乎不同以往,一度沉浸在悲伤往事中、对宫中一切漠不关心的如家小女儿,今日竟是自发地跳入了权术圈子里,与如氏家族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她这么做,目的何在?如兖目光微转,看了看女儿刻意背对着的那个人。
  东方天宝跪在她身后,撑在地上的双手一点点拢紧,握着发颤的拳头,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直至如意随父亲往门里走,一脚已迈入相爷府时,他终于忍不住轻唤:“皇后娘娘!”
  如意步态一滞,却不回头。
  东方天宝抬头看着以略显僵硬的姿势背对着自己的如意,犹豫了片刻,噎在喉咙里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轻叹,无语。
  轻若飞烟的一声叹,她却清晰地听到了,小巧的樱唇泛出一丝冷笑,搭在父亲手背上的手一用力,如兖吃痛地皱眉,转头看了看女儿,只看了一眼,他心里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如意此刻的眼神十分恐怖,饱含怨恨,如此毒烈、如此刻骨的恨,似乎顷刻就能颠覆一切、毁灭一切!
  砰——
  相爷府的两扇朱漆大门关上了。
  隔着冷冷紧闭的门,已然看不到如意决绝的背影,东方天宝站了起来,转身,背对那道门,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走,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攥得紧紧的,心,也一阵阵地抽搐,嘴里头微苦。
  十八个劲装少年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把皇城每条街都遛了一遍,眼瞅着日当午了,新主子就跟掉了魂似的还在前面走个不停,子勋暗自皱眉,疾步追上去,面无表情地问:“公子,咱们这是去哪里?”
  东方天宝停下脚步,眨眨眼,再眨一眨眼。
  瞅着新主子一脸迷糊样,子勋指指皇城里大大小小的擂台,还有横幅底下一拨接一拨帮着如兖摇旗呐喊、卖命吆喝的官差,试探着问:“公子此刻还有什么打算?”识时务的,干脆认输得了。
  “打算?”东方天宝恍然回神,掰一响指,领头往前走,“傻样儿的,净浪费时间!兄弟们,跟上喽,咱买豆芽去!”
  还买豆芽?!
  一片呻吟声倏起,那十八张脸全跟抹了炭似的灰不溜秋。
  你爷爷的,跟错主子和嫁错人没啥区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第四章 奇兵到美人笑(1)
  乌飞兔走。
  恍若一眨眼的工夫,东方天宝与“东方夫人”约定“博人一笑”的三日期限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在念奴娇严密防守下,东方天宝就连与她闲唠嗑、暗送秋波的空隙都逮不着,眼瞅着到了嘴边的熟鸭子就要飞了,庙里的和尚都跟着着急,住持方丈也放出话来,让那小两口赶紧把暧昧关系明朗化,要是再这么不清不白地在和尚庙住着,惹得出家人六根不净,休怪老方丈铁扫帚一挥,将大搞暧昧的祸根统统扫地出门!
  其实,这两天来一直在搞暧昧的只有一个。
  每当夜深人静,念奴娇把房门一锁,东方天宝就隔着门坐在外面,捧着书卷开始念词,念的也不是情意绵绵的诗啊词的,仔细听,他一晚上念的是:“佛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佛曰,色既空、空既色。佛曰……”
  你爷爷的,傻冒一个!子勋在对面的房里拿枕头死捂着耳朵也驱不走扰人的“蚊鸣”,偏偏念奴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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