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急得一个劲地擦汗,却一动也不动。
陆风澜心中好笑,故意问:“妇人怎么了?身子也不舒服吗?要不要本郡主给瞧上一瞧?”
李婷忙挤出笑脸说:“没,没有,小人不敢劳动郡主大驾,小人很好,只是今天太热了,小人穿得有点多,呵呵呵……”
陆风澜问:“快到中秋了,怎么还会如此,我一向怕热,今天怎么倒没觉着热?”
“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倒把李婷吓了一跳,忙问:“郡主怎么了?”
陆风澜紧张地说:“妇人定是气虚体弱之故,所以才会在如此凉爽的日子里汗流不止,还是让夙蓝给看一下吧!”
李婷哭笑不得,只有不停地连说:“不敢,不敢!”
陆风澜沉下脸来,不悦地说:“妇人,夙蓝就不明白了!”
李婷吃了一吓,忙问:“郡主何事不明白?”
陆风澜板着脸说:“既然李大人说李公子因了夙蓝而卧病,怎么如今夙蓝来接公子,妇人倒推三阻四起来,连面也不让见上一见,是何道理?”
李婷见她发火,不禁白了脸,汗流得更多。
正自无措,忽听侍从来报:“大人回府!”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说:“郡主稍候,还是请母亲来对郡主说明吧!”施了一礼,急急忙忙向外跑。
陆风澜对着任芳菲眨了眨眼,任芳菲嘴角含笑不语。
李雪一进家门,便看到女儿急惊风似地跑出来,喝道:“慌什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哪里象个大家小姐!”
李婷顾不得其他,只连声说道:“母亲大事不好,郡主来接人了,如今正在客厅里等着,说非要见小弟一面。”
李雪一呆,不觉得住了脚步,问:“郡主来多久了?”
李婷道:“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李雪问:“你是怎么跟郡主说的?”
李婷说:“我只说小弟有病不能见人,可郡主说她懂些医术,要进去探病,我正着急不知该怎么打发,幸好母亲此时回来。”
李雪躇踌片刻,打定了注意,便斥责女儿:“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如此慌乱,快随我去见郡主。”
李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乖乖地跟着母亲回到客厅。
陆风澜正等得不耐烦,站起身来便要走,却看到李雪母女进到客厅,便皮笑肉不笑地说:“李大人可算是回来了,夙蓝还以为要等到明天才能见到人呢!”
李雪面不红心不跳,行了礼后便说:“下官不知郡主到访有失远迎,请郡主恕罪。”
陆风澜道:“李大人,这些个虚礼还是免了吧,夙蓝如今依约前来接李公子,不想你们家大小姐推三阻四地不让夙蓝接人,竟连面也不让见一下,李大人,请解释一下,是何道理?”
李雪叹了口气,说:“郡主,您误会了,不是不让郡主见小儿一面,而是小儿如今病重,昨天已经确诊是为肺痨,为了避免过人,下官已经把小儿隔离。下官怕下人们知道了乱传乱说的,因此严命相关人等不得透露出去,所以小女才不敢对郡主言明。倒是下官的不是了。”
陆风澜强忍着笑意,故作惊讶地说:“啊,如此说来李公子竟重病至此?”
李雪沉痛地点点头,面露哀伤,说:“是啊,难得郡主亲自前来接小儿回去,这是何等礼遇,可小儿竟……唉!看来还是小儿福薄,只能辜负了郡主的一番美意。”
陆风澜也跟着哀叹一声,说:“唉,都是夙蓝的不是,如果当初不把公子送回来,就没有这种事了,怎么说都是夙蓝的错,夙蓝更应该见上一面,向李公子当面致歉,这样夙蓝心里也好过一些。”
李雪忙道:“郡主乃千金之躯,小儿的病势十分凶险,早上听说已经咳血,如何敢让郡主身临险地?下官刚才出去便是寻访看有没有好的偏方来医治,”
陆风澜问:“那大人有没有找到?”
李雪以手捂面,好一会才道:“唉,只怕小儿与郡主无缘了。”
陆风澜差点笑喷了,这个李雪真是个极品演员,如果不是知道李玉在安靖王府里,只怕她也要信以为真了,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再捉弄李雪,只摇头叹息着说:“唉,这是怎么说的,本想在夙蓝成亲前把这些公子的事都安排好,这样等主夫进了门也好有个说话的人。不想,王公子要出家,而李公子也病危,只有陈公子回去了,可他还年幼,不知道能不能讨得主夫的欢喜,这可怎么好啊?夙蓝答应了人家,等主夫进了门再不会纳其他公子让他伤心,之前的倒也罢了,之后是再无可能的。
这样吧,李大人,”陆风澜诚恳地对李雪说:“还是让夙蓝把公子接到王府养病吧,不然,以后公子痊愈了夙蓝再想接公子王府,只怕主夫不答应啊!”
李雪忙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小儿的病十分凶险,王府家眷众多,下官怎敢让小儿去危害王府一众贵人?郡主只管放心,如果小儿不能在郡主大婚前好起来,只能怪他命苦,以后断不会再与郡主有所牵扯!”
陆风澜正是要她这话,因此,说道:“大人说的也在理,想我父亲因了夙蓝之故,身体十分虚弱,如果再染上……唉,如此一来只有对不起李公子了。”
李雪忙说:“不是郡主之过,实乃小儿无福消受郡主的垂爱!”
陆风澜故意面露悲伤,说:“既然这样,只好请李大人给夙蓝写个字据,这样夙蓝也好跟皇上有个交待,免得皇上与众臣以为是夙蓝薄性,实乃是夙蓝不得已而为之啊!”
()免费电子书下载
李雪为难道:“这,这字据嘛,倒是……”
陆风澜打断她,坚决地说:“这字据是一定要写的,否则夙蓝难以向家人交待。”
李雪只好吩咐准备笔墨,提笔写道:“李氏小字玉,因身患恶疾不能伺俸妻主及长辈,今自愿脱离安靖王府,以后各凭婚娶互不相扰,空口无凭,特立此据。立字人:李雪”
写罢交给陆风澜,陆风澜接过认真看了看,也在后面签上金夙蓝三个字。把字据收好,暗中长出一口气,终于解决一头大麻烦。却面露悲凄,说:“只可惜李公子……唉……”
不再说下去。
李雪也故作伤心状,陆风澜强忍着笑,起身告辞:“夙蓝心中难过,不能多留,告辞了。”
李雪巴不得她赶紧走人,也不留她,说:“唉,下官也很难过,郡主走好!”
两人假惺惺地客套一番,陆风澜与任芳菲离开了李府。
第二十八章 惊 骇
当任芳菲把字据交与李玉时,李玉双手拿着字据百感交集,喃喃地说:“这么说,我自由了?”
任芳菲点点头,说:“是啊,这是你母亲亲手写下的字据,上面有郡主与你母亲的签名,你拿着这个便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李玉眼中含泪,冲着任芳菲跪倒在地,颤抖着说:“多谢陆公子大恩大德,李玉得以解脱束缚,全仰仗公子之力,李玉无以为报,请受我三拜!”连着磕了三个头。
任芳菲扶起他,叹道:“李公子不必如此,郡主知道你不想见她,所以就托我替她向李公子说声抱歉,以前她的所作所为伤害了你们,累你们吃苦受罪,是她的不是,公子如果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和郡主一定会尽力满足公子的。”
李玉摇摇头,说:“还说这些做什么?事已至此,就是再多的补偿又能怎样?是能还回我的清白,还是能让心里的阴影消失无踪?”
任芳菲黯然,李玉笑了笑,说:“算了,如今我能得以脱离家门,也得益于郡主,以前的一切就此一笔勾消,李玉还没恭喜公子与郡主,听说是十五那天的日子?”
任芳菲很是钦佩他的豁达与大度,点点头,李玉笑道:“难得陆公子竟能让郡主把满腔的爱恋都付与公子,真为公子可喜,也为郡主找到真爱可贺。”
任芳菲很喜欢他的性情,感慨地说:“李公子真乃大度雅量,能不计前嫌还祝福我们,很令人钦佩。”
李玉笑着摇头,说:“这都是被逼出来的,不大度,不雅量,不自己给自己开心,只怕我早就疯了。”
正说着,只听门外陈青莲的声音喊着:“李玉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李玉收好字据,应了声:“莲弟,请进。”
陈青莲从外面进来,见任芳菲也在,忙施了一礼,说:“见过主夫哥哥,青莲不知道主夫哥哥也在,失礼了。”
任芳菲笑道:“莲弟不要客气,快过来坐。”
陈青莲对他心有好感,便依言走到他身边坐下,问:“李玉哥哥,昨天来为何不喊醒弟弟?”
李玉笑道:“昨晚到时,已经太晚,怕扰你睡不安稳,便没喊你。”
陈青莲眼圈有点发红,想说什么,却碍着任芳菲也在便没说。
任芳菲看着他们,笑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事跟你们商量。”
两人齐齐望着他,任芳菲说:“你们与王书亭公子关系可好?”
李玉道:“王书亭?王公子?”
任芳菲点点头,说:“是他。”
()好看的txt电子书
李玉说:“书亭不爱说话,当初在一处时,他也是少言寡语的,他怎么了?”
任芳菲叹了一声,说:“王公子如今留在天禅寺内一心要出家,郡主让他再考虑三天,三天后,如果他仍然决心出家便依了他。”
陈青莲“啊”了一声,说:“书亭哥哥要出家?”
任芳菲点点头,说:“郡主是想着这三天里让人去劝劝他,打消这个主意,如果愿意,便跟你们一同送往我师傅那里,换个地方,说不定心情便要好些。”
陈青莲喜道:“那好啊,人多了好啊,就不会寂寞了!”
李玉低头想了想,摇摇头,说:“恐怕王公子是铁了心要出家吧!”
任芳菲问:“为何这样肯定?”
李玉说:“早些时候便听说王公子才情相貌皆是上等,为人极是心高气傲,当初被抢来时,也是极力反抗不从郡主,可不知郡主使了什么法子,竟让他从此以后再不反抗,但人自那时起也消沉起来,不喜与人相处,每每只一个人孤单单的,话也很少,问上十句,能答三句便是不错了。”
任芳菲低着头,想了想,说:“这样吧,今晚我带李公子上天禅寺见王公子一面,李公子把此中情形跟王公子说说,如果他肯改变主意更好,如果仍然不肯,那也只好任他出家了。”
李玉点头,说:“好吧,如果他能答应,路上我们也好多个伴。”
陈青莲一旁怯怯地问:“主夫哥哥,我可以见见父亲跟姐姐吗?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任芳菲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如果走漏了风声,只怕这一切的安排便化作了泡影。”
陈青莲眼圈发红,不敢再说。
任芳菲心有不忍,便说:“你可以给他们留封信,等找个机会交给你父亲或你姐姐,免得他们担心。”
陈青莲大喜,起身离坐,拜谢道:“谢谢主夫哥哥,我这就去写信。”
说着顾不得失礼急急地跑走了。
陆风澜被女皇宣进宫了,御书房里,女皇头痛地问她:“蓝儿,听说你闯进陈大人府里把陈公子强行带走了?”
陆风澜无辜地望着女皇,说:“皇上,怎么能说是蓝儿强行带走呢?蓝儿说过会给众人一个交待便上陈府里去探视陈公子,正遇到陈公子想不开要上吊自缢,蓝儿出手救下他,可陈大人却疾言厉色,说如果陈公子不能回到王府也没活着的必要,陈公子毕竟曾跟着蓝儿,于情于理蓝儿都要护着他的周全,一气之下,便把陈公子带回了王府,既然陈大人没有母子之情,蓝儿也不想再让陈公子与陈府有任何瓜葛,以后陈公子是生是死便是蓝儿的事了。”
女皇看着她,叹了一声,说:“蓝儿,话虽如此,不过,天下哪有不疼儿女的父母?陈公子已经失了清白,回到家也是生不如死,他一个官家子弟,还有何颜面再去嫁人?你让他年纪轻轻的就要独守空房又于心何忍?”
看她一脸的不情愿,又说:“陈大人是一时之气,你也不必当真,既然接了回去,便要好好对人家,青莲这孩子我知道,很是乖巧惹人疼爱的,你以后可不要欺负他!”
陆风澜点头,说:“皇上教训的是,蓝儿会好好待陈公子的。不过,皇上,蓝儿也有一事请求。”
女皇见她听话,很高兴,便问:“蓝儿有什么事?”
陆风澜叩了一个头,才说:“蓝儿请求皇上答应蓝儿,把三位公子接回王府后,便不能再与家人有来往。”
女皇一窒,问:“这又为了何故?”
陆风澜气愤道:“几位大人当着众臣的面给蓝儿难堪,虽然是蓝儿的不是,但总是让蓝儿丢了脸面,如果不让蓝儿出了这口气,皇上让蓝儿以后还有何面目立在金凤大殿之上?”
女皇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说:“蓝儿,她们也算是你的长辈,又是你错在先,如何要如此不近人情?母子父子天性,你不让他们见面,又于心何忍?”
陆风澜说:“蓝儿又不是一直不让他们见面,只不过二三年内是不会让他们见的,过得了几年后,待蓝儿气消了,挣足了脸面,自然会让他们一家团聚。
皇上,您就答应蓝儿可好?想蓝儿可从来没受过如此委屈呢!”
陆风澜故作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女皇,一脸的期盼,象个顽劣的孩子受了打击渴望报仇的模样。
女皇是气不得笑不得,上前点着她的额头叹道:“都要成亲了,还是这般顽劣的模样。”
陆风澜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说:“对了,皇上,蓝儿去李大人家接李公子,可李大人说李公子生了恶疾,不好再回王府,蓝儿问李大人要了个字据,非是蓝儿不接纳李公子,而是李大人不让。”
女皇说:“这事,朕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便作罢。”
看着陆风澜又问:“蓝儿,朕还听说王公子要出家,你许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陆风澜点头:“是啊,皇上,蓝儿去王府接王公子,却得知王公子竟然要出家,蓝儿赶去劝他,可他铁了心不肯回头,蓝儿便许了他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真的想出家,蓝儿便依了他。”
女皇摇摇头,说:“如果他只是为了不愿回到你身边而使的手段,你也不要为难他,放了他自家安顿吧!”
陆风澜故作惊讶道:“使手段不愿回蓝儿身边?怎么可能?王大人言之凿凿地在金凤殿上说几位公子为了蓝儿卧病,既然如此,怎么会不愿再回到蓝儿身边?”
女皇只好说道:“或许是王大人理解错了王公子的意思,蓝儿不要再紧抓不放了。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蓝儿就算是给朕一个面子如何?”
陆风澜诚慌诚恐地叩头道:“蓝儿不敢,既然皇上如此说,蓝儿便不再去打扰王公子。”
女皇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说:“蓝儿,你长大了,心眼也多了。”
陆风澜吓了一跳,不由白了脸,颤声问:“皇上,蓝儿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以为?”
女皇摇摇头,说:“你没做错,下去吧。”疲倦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陆风澜只好退了出去,出了御书房,只觉身上凉飕飕的,原来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走在出宫的路上,仔细想着跟女皇之间的谈话,竟有种感觉,这女皇竟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似的,这样看来,这三位大人一齐参奏自己八成跟女皇有关。可她为什么非要自己的身边多出来那么多人呢?难道……
陆风澜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