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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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九天-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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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护卫将接下来路途中所有的休息地方一一说了出来。
  若有所思的点头,慕容非刚要转身离去,却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护卫说:“方才那等话……你纵是不要你自己的脸,也别扯了凤王。”
  说完,慕容非身子一晃,便已消失在护卫的视线之中。
  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那护卫呐呐无言,刚要回头,便听一个冷森的声音传来:“方才你和他说了什么?”
  蓦的被吓了一跳,那护卫下意识的说了谎:“慕容公子只是同小人问了路。”
  有些狐疑的看了护卫一眼,白发男子旋即望向慕容非离去的方向,半晌才冷哼一声,掉头离开。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护卫,已是一身冷汗。
  “人走了?”距离事情发生并不太远的马车里,看着手中情报的姬容开口。
  “是。”刚刚上了马车的沈先生点头。旋即,沈先生又带着些迟疑的问,“凤王,不知您为何不留下慕容非?虽说他德行有亏,但看行事倒实在是个明白人,我们暗地里的事情缺的正是他这样的人。还是凤王担心他的忠诚?可依小人之见,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实是聪明万分,只要本王还拿着权势,他便断断不会冒险……沈先生要说的可是这个?”合起手上的情报,姬容淡淡的接了口。
  “凤王英睿。”沈先生道。
  执起矮桌上的酒杯,姬容拿在手中,却并未喝下。片刻,他缓缓道:“暗中的事不急,人慢慢寻也就是了。至于慕容非……慕容非心性本不太好,也没有必要让他一直接触那些事情。依他的手腕能力,就是真进了朝堂,虽不见得高升到哪里去,但也是不会落魄了。”
  沈先生皱起了眉:“凤王,您的意思是……”
  姬容没有再说话。
  见询问无果,沈先生也只得告退。
  马车重新安静下来,柔柔的月色自撩起的帘子外洒入,照在姬容脸上,平添几分寂寞。
  接下来的行程倒是一帆风顺,连始终冷着脸的白发男子都略略松了眉头,一来为那从开始便跟着的、让人腻烦不已的慕容非再不见踪影,二来么,则是为了每到一处客栈便定然出现的精致食物。
  其实也不是说那些客栈烹煮得有多好吃,只是每次他们都能吃到几样难得的,并非眼下时令的菜肴……这就不得不让人稀罕了。这样的次数多了,甚至还有人在猜测是不是他们护送的凤王想吃这些,着了其他人去办,这才让他们也跟着沾了光。
  只是很快,这些人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和事实实在有很大出路。
  “店家!店家!你给我出来!”一声怒喝打破了客栈的平静,坐在角落,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用力拍打桌子,震得桌上碗筷砰砰作响。
  没人理会。
  旁边做的都是飞凤军里头训练出来的兵士,本身的纪律就已经十分严明,加上此时又是用饭时间,故此,那些兵士没有一个朝大汉方向瞥哪怕一眼,都是自顾自的吃着菜扒着饭。而那些帝都来的护卫倒是对此有些兴趣,无奈中间隔了太多人,只得巴巴的看一两眼便继续吃饭。
  好半晌,就在大汉快要把嗓子喊哑时,客栈的老板终于跑了出来:“这位客官,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终于消停下来,那大汉指着旁边兵士桌上的菜色,道:“那些东西我刚刚问你有没有,你说没有,眼下这些却又是怎么回事?!”
  扫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菜,客栈老板苦笑:“这个,小人这种小小的客栈怎么负担得起把这些东西运来的费用?那是一位年轻人运来,留了钱,特地交代只给这些位爷用的。”
  那大汉倒不是胡搅蛮缠的主,听了解释便不再说话。
  但同样听到客栈老板解释的白发男子却是心中一动,不由问:“年轻人?”
  “唉,是的。”转回头,客栈老板说。
  “什么样的年轻人?”白发男子问。
  “是十分俊秀的男子……脸上的笑容真的漂亮,暖暖的,和太阳照人一样。就是实在厉害,你们这桌上泰半的食物都是那个男子搬来的……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找来这些难得的东西。”想了想,客栈老板憨厚的笑道。
  听明白对方形容的是谁,再联系一路上所吃的各种食物,唰的一下,白发男子的脸色顿时青了下去,倒是和客栈老板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姑且不说领着飞凤军护送姬容的白发男子的心情,单说此时的姬容。此时的姬容却是在客房之中,听沈先生报告帝都传来的一些情报。
  待沈先生说完之后,姬容沉吟片刻,问:“现在离帝都还有多久?”
  “最多再过三天便到了。”沈先生回答。
  点点头,姬容刚要让沈先生下去,便看见摆了满桌的东西。稍停片刻,他问:“这些……是慕容非弄来的?”
  “想来是的。”沈先生轻笑一声,“小人并没有特别吩咐什么,也不曾知会各地……他倒是细心。”
  说罢,沈先生看着姬容的神色,复又道:“这些东西在帝都虽不稀罕,可这一路上要这么弄,却也是不太容易……”
  姬容没有接口。
  似乎有些出神,他看了桌上的东西一会,才慢慢开口:“既如此,你便下去让他上来吧。”
  行了一礼,沈先生微笑的退了出去,正好碰见上来的白发男子。
  “先生。”显然也是一怔,白发男子冲着沈先生点头。
  “将军来得正好,”沈先生笑道,“凤王要见慕容公子,就麻烦将军找找人了。”
  刹那间,白发男子本来还只是发青的脸色顿时阴沉得足以拧出水来。
  “将军?”沈先生有些疑惑。
  “不,我这就去。”勉强拱了拱手,白发男子也不走楼梯,脚下一蹬,身子一折便从窗户蹿到了客栈的后园。
  园中,已经有人在等。
  看见那人的背影,白发男子克制不住的冷笑出声:“慕容公子,你真是好本事。”
  背对着白发男子的人转回头,正是数日不见踪影的慕容非。此刻,慕容非正着一身对襟中开的广袖长袍,脚蹬云靴,腰悬碧玉,越见风采……怎么看也不像是奔波劳碌足足数十天的人。
  白发男子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了。
  慕容非却恍若未见,只是微笑:
  “将军过奖了。”
  眼皮颤了颤,白发男子也不多说,只一声不吭的让开了路。
  夜渐深,一朵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遮挡了月亮,天地顿时暗了下来,恍惚间,始终注视慕容非背影的白发男子几疑看见了一条披着人皮的……
  毒蛇。

  第二十七章 回转帝都

  火光在静谧中缓缓跳动。客栈二楼的房间里,姬容正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的书。在他旁边,慕容非则静静垂首恭立,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终于,姬容把视线移到慕容非身上。
  “慕容公子。”姬容的声音有些低,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慕容非听着,心头不由微微一颤。立刻,他欠了欠身,道:
  “凤王。”
  随意应了一声,姬容沉默片刻,才道:“有些事,本王既已应承过公子,便会做到……若是慕容公子有意出仕,只需在河洛静待数月,任命想来还是能到达的。”
  明白的听出姬容到底无意留下自己,短短时间之内,慕容非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只见他沉吟一会,便笑道:“若说小人没有半点这样的想法,凤王想是不信了……只是小人一无人脉二无背景,就是在官场中钻营到老,只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去。而——”
  “而在本王身边,你就能讨到好去了?”姬容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小人不敢。只是,既然要卖,小人倒希望挑一个熟悉信任的买家。”慕容非笑道。
  “那么,慕容公子打算留在本王身边做什么?”姬容开口。
  慕容非微微皱眉,倒不是拿不定要做什么,而是为无法猜透姬容的心思。
  不过……反正早有打算了。这么想着,慕容非微笑道:“凤王不若让小人贴身跟着?一来充作护卫,二来随身服侍,三来……”
  慕容非的声音轻了些,他道:“三来……也处理一些其他事物。”
  在说到‘其他事物’时,慕容非的语速放缓了些,听着倒像是一字一字着重念出。
  姬容笑了起来,只是不知怎么的却显得有些冷淡,他道:“既如此,慕容公子就留下来吧。”
  没有料到转折来得这么快,慕容非微微一怔,但当看见姬容放下书,正准备解了衣袍休息时,他便立刻收摄心神,走到了姬容身前。
  慕容非的手指十分修长,更因长期持剑的缘故而带着微微的薄茧,看上去漂亮而又不乏力量。
  此时,这修长的五指正灵巧的解着姬容身上的饰物,从束发的头冠到腰间的玉佩,不一而足。
  慕容非的动作并不快,处处都透着一股从容的味道,一如他脸上淡淡的笑意。
  姬容微微侧头——两人距离得近了些,他很轻易便能嗅到对方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就像刚刚从水中出来……倒是和对方的心性相去甚远。
  似乎察觉到姬容的小动作,慕容非的动作更缓了一些。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深色衣襟上的墨绿暗纹,还不小心的和姬容已经放下的头发纠缠一会,而后才滑到那同色的腰带之上。于此同时,像是被手中的动作牵动一般,慕容非的身子亦跟着往下,直至单膝跪在姬容身前。
  姬容突的握住了慕容非的手腕。
  慕容非微微抬起头:“凤王?”
  两人身量差不多,单膝跪地的慕容非的脸正巧对着姬容的腰胯,而做出这一明显卑微动作的慕容非看上去却意外的没有半分卑微,不止没有卑微,他的神色之中,甚至连半分不自然都没有。
  姬容放开了手。房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旖旎,便是角落袅袅上升的烟雾,也暧昧纠缠起来。
  慕容非解开了姬容的腰带,深色的外袍散开,露出里头雪白的单衣。
  姬容瞥了一眼跪在身前的人,漫不经心的开口:“知道去年的龙虎状元吗?”
  慕容非一怔,手上不由慢了几分:“是礼部楚尚书家的公子吧?似乎单名一个飞。”
  姬容没有再回答,他随意挥了挥手。
  宽大的衣袖扫过慕容非的手腕,其间含着的暗劲让他双手一麻,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
  姬容已经抽身走向内室,只有一句简单平淡的话留了下来:
  “站不住就自去隔壁休息吧。”
  慕容非唇角划出的漂亮弧线有了一瞬的僵硬,他并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白皙,修长,以及——稳定。
  诚然,姬容方才并没有说错,他确实是站不稳了——虽早些时候知道姬容落脚的地方,但车队走的不慢,到底时间紧迫,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人,而他又是挖空心思了要讨好对方……这几天里,莫说日夜兼程,就算是几日几夜不合眼也是有的——此时,他便是接连奔波了两天没有合眼,只来得及匆匆沐浴,不过……
  慕容非稍稍侧头,刚好对上放置在桌面的镜子。
  明晃晃的镜子倒映出人影,是一个面带微笑,风采照人的人影。
  看着看着,慕容非面上的微笑终于变成苦笑。
  虽说是事实,但……反复看着那双没有一丝颤动的手,慕容非呼出一口气。
  但,到底是他哪里不慎露了破绽,还是……还是姬容委实太过……
  ……细心体贴?
  那一夜的事,自然不会有人再提。
  对于姬容而言,那不过是每过一段便会出现、连调剂都说不上的一次睡前插曲;而对于慕容非而言……对他而言,一次失败了的色诱倒也还不至于让他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翌日,姬容同往常一样早早的上了路——帝都,就在眼前了。
  中宫 太和殿
  “容儿,密报前两天就到了……这次,你做得很好,很好。”太和殿中,坐在宽大书桌之后的皇帝阴沉了脸,“就是还手软了些,那些人却是该个个诛灭的!”
  姬容没有说话。古往今来的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背叛——无一例外。
  “不过河洛年年大水……倒也不该太大动干戈。”很快冷静下来,羽国皇帝叹了一口气,“也罢,这倒是最好了的……容儿,待会你自遣人去国库拿东西吧,除了银子之外,其它的珍奇由你挑,挑完之后让人备个案就好了,不必再回头请示朕了。”
  明白的听出皇帝结束对话的意思,姬容刚刚行礼,正准备离开,便听皇帝突然开口:“对了,辉白这两天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容儿,你没事便过去看看吧。兄弟之间有竞争固然是好,但储君的位置既已经定下,倒也没必要彼此伤了和气。”
  姬容脚步不觉一顿:“父皇,二弟怎么了?”
  “在府中养病。”简短的说完,皇帝不再留人,挥挥手便示意姬容下去。
  心头徒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姬容一时没有动作,直至旁边的福全轻咳一声算作提醒,他才回神向外走去。
  只是,在向外走的过程中,一个念头却慢慢自姬容心头升起,挥之不去:
  在府中养病,却是病得……如何?
  姬容走后,还留在太和殿中的皇帝在出神片刻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里早没了方才的阴沉,只剩恼怒:
  “若不是祖上传下来要给每一任储君试炼这种规矩,朕又何至于让他们猖獗至此?年年亏空治河的银两,也亏他们敢!真当朕已经瞎了眼了?!”
  “圣上倒不必太过恼怒……容儿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么。”柔和的声音自屏风之后传来,却是早在后面的萧皇后接了口。
  皇帝的神色果然缓和下来:“容儿倒真正做得好。朕本来以为容儿要发觉至少要再过两三年,而要处理,少不得要个三五年,倒是没有想到……朕当年同容儿一般大的时候,是断断做不到如此干脆利落的。”
  萧皇后微笑起来。
  瞥了萧皇后一眼,皇帝轻哼一声:“皇后倒果然厉害,教出这么一个孩子来。”
  “那不也是皇帝的孩子么。”萧皇后眼带笑意,回了一句。
  皇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勾起了唇角。扫了一眼姬容送来的密报和另一份相差没几天的密报,他的摇摇头,语气却是愉悦:“那家伙最近也太猖獗了……眼下刚好连断他两臂,就是辛苦容儿,刚刚从河洛回来,便又要再劳心费力了。”
  同样轻瞥了案上的东西一眼,萧皇后淡淡的接了口:“这点事情却又算什么?日后容儿要掌管的是整个国家——与其日后因能力不足而让整个国家流血,倒不如现在便让他在帝都把血给流干——不论是旁人的,还是他的!”
  这么说着,萧皇后眼中渐渐浮现了凛然冷冽,令人……
  触之心惊!
  慕容非已经在宫门之外等了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其实并不短,但慕容非却觉得着实不长——不为其他,就为那一些个不时上来,攀攀交情的官员——而且无一例外的喊他‘楚县令’。
  楚县令……慕容非突然明白了前几夜里姬容为什么会问那么一句话,也明白最开头时姬容眼中的惊讶和眷恋是针对谁,只是……
  只是,他和对方,真的长得这么像?
  心里这么想着,慕容非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笑吟吟的说了几句,便让本来失望的想离开的官员聚集在他身边聊天畅谈,直至——
  “楚飞?”出声的是一个骑在马上的男子。男子身着只有皇族才能穿的赤朱凤袍,袍上绘五凤,表示其是皇子之尊,而男子的腰间还悬了一柄重剑……
  皇子,悬重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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