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若惊弓之鸟的样子又惹得他一阵笑。
她干脆以两手覆上他的嘴,恼道:“你会把人引来的。”
他忍住笑,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你怎么会以为戴辛通敌叛国?”
“我已经问过了,戴辛认识苒香红。”她点头。“这件事非同小可。”
他挑眉。“他们两个认识?”这点倒出乎他的意料。
“这不是很不寻常吗?”她小声说。“嬷嬷说,苒香红去世那天正要到戴辛那儿,可没想到却让人杀死在半路上。”
“你认为是戴辛做的?”他皱起眉。
她迟疑。“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就是他,可既然有了线索,还是查一查的好。”她当然知道十年前的案子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破案,但总得试试看。
“这件事我会帮你查,走吧!”他拉着她。
“等一下,我还没找——”
“这里没你要找的东西。”他截断她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开始找呢!”她用力地想抽回手,好不容易进来了,她连找都还没找就要离开,她才不肯。
“如果他真是凶手,怎么可能会把证据留在身边十年不毁去?”他实事求是地说:“若真还有证据,也必定不在他身边。”
喜乐心情涌上一阵烦躁,知他说得有理。“可说不定……总是要抱着一份希望的嘛!”她固执道。
“喜乐……”
“那你说证据会在哪儿?”她一脸企盼地望着他。
他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头。“我若知道,不就破案了。”
“那不是白说。”她白了他一眼,转身打算搜房。
他含笑。“喜乐。”他扳过她的身子,拉近她。“这样好了,我们再把帕巾和册子拿来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会发现什么。”
“字迹已让我弄糊了,还有什么好看。”她生着闷气。“都是我不好。”她红了眼眶。
“喜乐,我不是说了,不是你的错,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吗?”他皱眉。
她没应声,只是低着头。
他托起她的下颚,见她眼眶泛红,心中升起一股柔情,抬手抚上她的脸。“别胡思乱想。”
“我是不是很笨?二少爷。”她咬唇。“如果我像姐姐这么聪明,说不定早就发现帕子有问题。”
“你那时还这么小,哪想得到这些?”他拨开她额际上的刘海,轻触她昨天弄伤的伤口,幸好,已没什么大碍。“对了,你怎么突然发现帕子里头有字的?”这件事他一直忘了问她。
“帕子上有黑点,我想脏了,所以就拿去洗,结果它一遇着水便黑了……”想到自己的愚蠢举动,她就难过。
“帕子有黑点?”他扬眉,明白定是里头的墨渍晕了开来。“什么时候有的?”
“不知道,我从没用过,不懂它为什么会脏了?”她想了一下。“我只在你娘出殡那天拿出来过,可也没碰着什么啊?”
他回想,眉头深锁!忽地勾起一抹笑。“我想起来了。”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那时我拿它来抹你的泪,定是那时弄湿了一小块。”
回忆起她嚎啕大哭的模样,让他的笑意更深了。
她呆愣住,也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时……
“算是解了个疑惑……”他止住话语,听到有脚步声朝这儿来。
“怎么……”
他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墙边带,听见外头传来奴仆的叫唤声:“隋二公子,隋二公子——”
喜乐屏气凝神,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裳,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她在这儿。
隋曜衡低头见她贴着自己,一脸紧张地往门口盯着,他不禁咧嘴而笑,左手环上她的腰,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心情不觉沉淀下来。
只要与她一起,每件事都变得有趣而鲜活了起来。
待奴仆走远,喜乐吁了口气,这才宽下一颗心。
她仰头看他,正要说话,就见他一脸兴味地瞧着自己,她这才猛地惊觉自己巴在他身上,脸蛋迅速泛红,急忙想退开,却发现他箍着她的腰。
“放手!”她恼道。
他微笑,发现自己并不想松开她。“如果我不放呢?”他倾身在她耳边低语。
“你——”
“嘘!”他忍笑。“现在他们在找我,如果你太大声,会把人引过来,那时可就麻烦了。”他凝视她,黑眸亮着光彩。
“你——”她气极,脸儿通红。“你再不放开我,我可管不了这许多。”她抡起拳头便往他脸上打去。
他轻松接住她的拳头,满脸笑意道:“别恼。”他倾身轻吻她的鼻尖。
她瞪大眼,他……
隋曜衡又在她鼻尖上亲一下。“现在想想,这五年没有你,日子是闷了些,难怪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想亲近她的冲动。
她呆呆地望着他,因他的举止及话语愣住,他……是什么意思?
“我早该发现的。”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滑过她的眉心,见她眨了眨眼,他微笑俯身向下。
“只有你能让我牵挂于心……”
他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肌肤,然后捕捉住她红嫩柔软的双唇,话语消失其间,嵌落在她心上。
第八章
她在唇间尝到他的气息,整个人震了一下。
他如羽毛般地滑过她的上唇,细细吮吻,气息随之紊乱;喜乐圈紧手指,心脏狂跳,几要昏厥。
他的双臂收紧,将她牢牢锁住,轻啄般地吻逐渐加重。
她喘气,手指绞紧他的衣裳,脑袋空白一片,什么也不能想;当他撩拨地探入她唇内,她差点弹跳起来,这样亲昵的接触超乎她的想象,原来这就是亲吻……
隋曜衡心跳如雷,她甜美的气息让他几乎失控,他连忙撤离,冷却两人的温度。
喜乐眨着眼,一脸困惑。
他浅笑地亲吻她的眉心。
“你——”喜乐说不出话来,松开紧揪着的手,熨贴在他胸前,眼波流转间,净是羞赧之色。他又亲她一下,在她肿胀的唇瓣上轻吮,回味她甜美的气息。她眨着眼,乌黑微翘的睫毛呀,想起了六岁那年见到的景象,那时老爷就是这样亲夫人的,那表示……他也像老爷喜欢夫人一样喜欢她吗?
念头方落,她已羞红脸,可心里又觉得不踏实,小蕊说过,男子是很轻浮的。
“你……”她气息不稳。“你……为什么亲我?”她的心怦怦狂跳。
他抬头凝视着她,眼神温柔。“因为我终于明白这五年为什么会觉得生活无趣、若有所失?”
“为什么?”她睁大眸子,一脸不解,她一直以为这几年他在某个地方逍遥、乐不思蜀。
他微笑道:“因为没见到某个小姑娘。”他轻弹她的鼻尖。
小姑娘?喜乐怔了下,脸若桃红。“是我吗?”她的心跳得好快。
“还有谁是小姑娘吗?”他又亲她一下。
喜乐傻傻地看着他,红霞染上颈项,心脏几要跳出胸口,她傻笑一声,将脸埋进他怀里,抱紧着他,不住咯笑着,他……他想她、喜欢她。
他因她的举止而笑,欢喜地倾身亲了下她的耳。
“痒。”喜乐缩着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的反应让他笑容满溢,他偷袭她另一边的耳垂。
她咯笑个不停,双手捶打他。“好痒。”
“嘘!”他忍住笑低语。“会让人发现的。”
她急忙捂住嘴,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却盛满笑意。
他笑着抱高她,作势又要吻她的耳。
她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藏在他颈侧,全身颤抖,却不敢笑出声。
他忍笑忍得痛苦,急忙拉她走出房,到了外头后,两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无忧无虑地仿若回到儿时。
他牵着她的手,心里觉得踏实。
“隋公子——”仆人听见他们的笑声跑了过来。
两人止住笑声,喜乐这才想起自已是偷溜进来的,而这些仆人们昨天泰半都见过她,她担心会被认出,连忙低下头。
隋曜衡看穿她的心思,将她紧搂在侧,喜乐把脸移向他的胸膛。
“隋公子,您怎么跑来这儿?”仆人气喘吁吁地问。
“什么事?”他问。
“老爷要小的来找,说您离席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小厮虽是同他说话,可目光却往他身边的女子瞟去,不懂玉栏院的姑娘怎么会从厅堂跑来这儿?
“没事,我这就过去。”隋曜衡搂着喜乐往大厅方向而去。
走远后,喜乐这才抬起头,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隋曜衡低头笑看着她,两人视线相接,红潮立即在她的脸渲染开来,她连忙低下头,想起他的吻及气息,脸儿更红了。
关于亲吻,她惟一知道的是,那是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做的事,这句话她记得很牢,因为是他告诉她的。
“你……”她低语。“你刚刚……刚刚……”
“喜乐。”
她抬起头,脸蛋粉红。
他含笑,倾身相就,在她微起的唇瓣上印上自己的气息。“这件事吗?”
血液轰地冲上她的脸颊,她的心咚咚狂跳。
“原来你躲到这儿来调戏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喜乐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跳起来撞上隋曜衡的牙齿,两人同时呻吟一声。她捂住嘴,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好痛喔!
隋曜衡将她搂在怀中,虽然觉得牙疼,却有些想笑。
“哈……”戴辛大笑。“看来戴某是打扰了。”
喜乐紧张地偎在隋曜衡身侧,不敢抬眼,若是让戴辛瞧见她、认出她来,到时恐难自圆其说。
隋曜衡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打开扇子,微笑地看着戴辛与冷曦走近。
“让你见笑了。”他握了下扇子。
“倒不知你什么时候贪恋起女色来了,竟离席这么久,这姑娘是……”戴辛瞥向始终低头、倚在隋曜衡身上的女子。
“这是在下新结识的玉栏院的姑娘,秦惜。”他随口胡诌。
喜乐感觉他轻掐了自己一下,连忙道:“见……见过戴爷。”她故意放细声音,螓首低垂。
“怎么你和香岚到园子走动,却换了个伴?”戴辛一脸困惑,捋了下胡子。
“香岚姑娘原是跟隋某在园子散心,后来她便说要先回席,在下想一个人静静,所以便留了下来,结果在半途遇上正要去解手的秦惜姑娘。”他说得煞有其事。
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语的冷曦忽然开口,“方才在厅上没见过秦惜姑娘。”她的目光停伫在她身上。
“我……我一进府,肚子便疼,所以先至茅厕,还……还没入厅堂。”喜乐慌乱地胡扯一通,手指抓紧隋曜衡的衣襟。
“怎么戴爷也离了席?”隋曜衡连忙转开话题。
“是这样的,昨儿个府里遭贼,丢了不少东西,差爷们虽是做了纪录,可担心不完全,遗漏了什么,所以要戴某也写份遭窃的失物单,好做个比对,现下差爷来了,戴某便过来拿单子交予衙役们拿回去。”戴辛解释。
“其实差爷们记录得已很详尽,戴某原是不想多此一举,可想着那些古物都是我的心头肉,再怎么麻烦也不嫌多。”
“那倒是。”隋曜衡附和。
喜乐蹙眉,忽地想起一件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方才香岚与二少爷在亭子里说话时,她的焦点全放在香岚不规矩的动作上,没深思她所说的话,那时她曾提到昨儿的偷儿……
她震了一下,是二少爷,香岚所说的贼就是二少爷,所以她才会跟他谈条件。
“那我们先回厅上了。”隋曜衡搂着喜乐往前走。
喜乐震惊地抬起头。“你……”
“嘘!”他示意她不要说话,他们现在还在戴辛的视线内。
喜乐忍耐着,脸蛋因激动涨得通红,转过廊道后,她立刻开口,“是你偷了东西?”她的表情满是震惊。
原要叫她先离开戴府的隋曜衡听这话,愣了下,但随即恢复镇静。“我还猜你什么时候会想起来?”他挑眉,若不是戴辛提了这事,喜乐恐还没那么快想起香岚话中的暗示。
“你……你真的偷……”
她话未说完,便让他以手堵住嘴。“这事我们晚点再谈。”
喜乐生气地挣扎。“我不要!”她气愤地捶打他。“你怎么可以当贼?为什么?”
她拼命捶打他的胸膛,隋曜衡却是面带笑意。“喜乐,你冷静点。”
“你知不知道那是犯法的?”她叫。“要坐牢的。”
“你再说下去,全开封的人都知道了。”他仍是笑。“你别紧张,过没多久,东西就会物归原主,不会有人知道的。”
“香岚知道,我知道。”她费尽所有的力量压低声音。“她说了要去告发你,你没听到吗?”她怒气无处发,只能不停地打他。
“官爷不会信她的话。”他抱住她,再打下去,他会得内伤。“你想抓我进衙门吗?”他询问,眼底净是笑意。
“我——”她愣住,她是捕快,自然得抓他,可……可是……
“抓了我,那可是立了大功。”他一脸正经的提议。
喜乐怒瞪着他。“你做什么说这些话?”她抡起拳头,又是一阵打。“你把东西拿出来还给人家。”
“喜乐,我要让你打死了。”他笑着揽紧她。
“你还给人家。”她大叫,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我知道了。”他在她脸颊上亲一下,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可爱又生气勃勃,让他想一亲芳泽。
“不许你亲我。”她捶着他的胸膛。“你没还给人家,就不许你亲我。”她非常生气,不相信他竟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嘘!”他一笑。“我明天就还。”
“不行,今天。”她怎么样都无法想象他会犯案!“你为什么——”
他以手指按住她的唇。“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你现在最好先走,晚了可脱不了身。”
她拉下他的手,摇头道:“我们一起走,然后偷偷把东西还回来。”她不要留他一个人在这儿,谁晓得他会不会顺手牵走什么东西。
“你不怕等会儿遇上其他捕快?”他笑问,明白她的心思。
“我躲在你怀里就好,你不是说我是什么秦惜姑娘。”她斜睨他一眼。“谁晓得那是你在哪儿认识的姑娘。”她酸溜溜地说。
他笑出声,她的醋劲真不是普通的大。“我随口胡诌的,你还当真?”他牵着她往大厅走。
她用开他的手。“谁晓得你在河北认识了哪些姑娘?你……你是不是也……偷亲她们?”
想到他像亲自己那般地亲着别人,她就不高兴,好像肚子让人打了一拳,胸口也闷闷地难受。
他偏头看着她,将她拉近。“我只偷亲过你一个人,也只喜欢你一个。”他一脸严肃地道。
闻言,喜乐又傻傻地笑了起来。
他也笑,胸口流窜着好久没再经历过的轻松及自在,柔情在他心底滋长。
他知道离他久远的幸福再次回到他身边,而他,已牢牢捉住。
一人大厅,喜乐就低下头,避免与街役打照面。
厅堂上歌舞喧哗,宾客们喝酒玩乐,没人多注意到他们两人的来去。
在一旁弹奏琵琶的小蕊掩不住脸上的讶异,喜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不是去戴老爷的房内查探吗?怎么这会儿却跟隋公子一起现身?
她心有旁骛,连弹错两个音!这不协调的乐音让她回神,瞧见正在歌唱的栎儿姐姐恼火的眼神,她在心里做个鬼脸,哦喔!回去定要挨骂了。
隋曜衡瞥见香岚拉着差爷在一旁说话,而他们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他拉着喜乐,立刻往门口走。
“公子请留步。”张义拦下两人。
喜乐的心狂跳,天啊!怎么张捕头也来了?这下若被发现……
“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