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烦恼什么事吗?”喜乐歪头看着他。“你可以告诉我啊!我帮你一起解决。”
他扬起笑意,凝睇着她。“晚一点再告诉你。”
“为什么要晚一点?”她噘起嘴表示她的不满。
他莞尔道:“你不是要去执勤?”
喜乐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她都忘了这件事。“好吧!但你不可以骗我喔!”
“当然。”他笑着俯身吻她。“你这个爱记仇的小姑娘。”
喜乐不满地就要抗议,却让他封住唇瓣。
她的脸蛋发烫,心跳加快,这人怎么老是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竟然在衙门对她不规矩,下次……她一定要……好好……骂他……
这是她第二次像个小偷一样的溜进戴府。
说来惭愧,她堂堂一个捕快,竟然做起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喜乐轻巧地自墙上跃下!快速地往戴辛房间奔去。
原本她是在大街上巡逻,可中途却瞧见戴辛与友人在逛字画店,压抑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想趁他不在,她正好放手搜索。
轻巧地跨入房内,她开始细心搜查。随着时间流逝,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没有,没有,没有……怎么没有任何可以用的证据?
三刻钟过去,最后她不得不宣布放弃,或许……她打起精神,或许在别的房间!她的眼睛忽地一亮,对了!密室,说不定在哪里。
喜乐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往密室而去。
远远,她就瞧见有四个打手守在入口,看来古物失窃后,戴辛谨慎起来了。
喜乐思考着该如何不打草惊蛇,却又能顺利溜进去?
她捡起地上的碎石子,打算来个声东击西。
她一丢出石子后,听得“啪啦”两声,打手立刻叫道:“什么人?”
四人戒慎地到处瞄看。
喜乐有些想笑,她拿起更多的石头打向他们,一边捂嘴偷笑。
四人立即挥刀打落石子,还一边喝道:“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几乎要笑出声,他们猜错了,她可不是英雄。
喜乐脚步飞快地接近目标,利用四周的树丛遮掩她的身形。
她深吸一口气,眨眼间已晃至四人身后,飞快出掌连拍四人的肩头,刹那间四人已定住,动也不动。
喜乐急忙问进房,进屋后才敢笑出声,她的身手可不是盖的呢!
她来到书架前,转动其中一本书,柜子立刻滑开,露出里头的密室,上回戴辛带他们进来,所以她知道怎么入内。
她走进密室,身后的柜子突然“轰”一声关上,喜乐被吓了一跳,反射地回头拍打。
“喂——”她本能地大叫,怎么会这样?
叫了几声后,她才止住,看来是被困在这儿了,可恶!
“这个老奸巨猾的戴辛!”一定是他设的陷阱,而她竟然呆呆的往里头跳。“可恶!”她生气地捶墙。
发泄一阵后,她才静下心来。这里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实在讨厌。
喜乐小心地一步步往前,双手摸索着前进,手指触摸到瓶子,她立刻避开,这里到处都是古物,若又弄坏了,她可没钱赔。
她贴着墙走动,思索着该怎么办?她不能坐以待毙。
念头才落,书柜“轰”地一声移开,有人进来,喜乐正要冲出去,就见一个黑衣人走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书柜又“轰”地关上。
“啊——”她大叫一声,可还是来不及阻止书柜关上。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你是谁?”喜乐对着漆黑的空气问。
来人闷不吭声。
喜乐正感纳闷,一阵掌风向她袭来,她心头一惊,直觉地避开。“你做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频频向她出拳。
喜乐狼狈地逃窜,只听“铿铿锵锵”,不少东西让她碰落。她可以感觉得出敌人武功不弱,幸运的是,那人似乎也不习惯黑暗,因此并没伤着她。
就在这时,书柜“轰”地一声再次滑开,喜乐想也不想,借着倾泄的光线,直朝出口奔去,谁知,门口竟站了一个灰衣人,她直觉避开。
那灰衣人在瞧见她时也是一愣。
“小心!”出口边的灰衣人大叫一声,飞掠而来。
喜乐惊觉身后的黑衣人欺近,立即低头闪过,听见他们两人互击一掌。
书柜再次关上,密室顿时又陷入一片漆黑。
喜乐贴着墙喘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细想,就听见密室内的另外两人缠斗起来。
她直觉地往出口移动,若是等会儿再有什么红衣人、蓝衣人、白衣人、绿衣人……出现,她才能及时逃出去。
身手摸到一个东西,喜乐触摸了下,有琴弦,像是古筝,她立即拿起来当作武器!若是有人要对她不利,她也才好反击。
密室里不断传来碰撞声,看来两人打得难分难解,这样正好,没她的事。
正觉得悠闲,她听见空气中划过一声急促短声,她直觉地拿起古筝挡在面前,只听“、”两声,射入古筝内。
喜乐不用想也知道是暗器,冷汗滴下额际,好险!
“喜乐姑娘,没事吧?”黑暗中传来声音,已停止了打斗。
喜乐心头一惊,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别出声,听我说就是,敌人武功不弱,别出声泄了藏匿点。”
她不敢吭声,连气息都几要闭住。
“他现在跟你一样藏匿起来,你自己多留神。”
听起来这人应该是友非敌,想到此,喜乐多少安了点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人全不做声,似在比谁有耐力。
当四周安静下来时,外面的一举一动便格外清晰,喜乐觉得手心正因为紧张而不断沁出汗来。三人同时听到了脚步声接近,不由得屏气凝神,当书柜滑开,只有极短的时间能逃出去,他们必须掌握机关开启的瞬间。
“喀——”开了。
喜乐贴着墙,在心中大叫一声,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她耐心等着书柜滑开,当光线泄入,她抬起眼,就要冲出去。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她瞧见黑衣人竟站在她的正前方,她的血液在瞬间冻结,看着他举起掌击向她的面门。
“小心——”
喜乐惊骇地看着黑衣人,脑筋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可她的身体却已自动接管一切,她无意识地举起双臂,只听见“砰”地巨响,她因作用力而撞上身后的墙,一阵痛楚击向她,立刻喷出一口鲜血。
接着,整个人坠入黑暗中……
第十章
“喜乐、喜乐。”
脸上持续的拍打,让人厌烦,喜乐下意识地举手挥开。
“喜乐。”
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入她脑中,她不禁皱紧眉头。
“喜乐,给我醒来!”
她的眉头锁得更紧,觉得这声音好凶喔!
“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就让她休息一下有什么关系?哪有人像你这么蛮横的?”
另一个人的声音让她疑惑,她动了下手指,睫毛颤动。
“喜乐!”
这声吼叫让她一缩,立刻睁开眼,发生什么事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二少爷的脸孔,可她有一秒的犹疑,这是二少爷吗?怎么一脸怒气,面露凶光,像要来索命的牛头马面似的?
“你……”她一说话便不住咳嗽。
她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让他猛地抱在怀中。
“你这个笨蛋!”他朝她的耳朵吼叫。“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真以为自己是神捕是不是?为什么不先来问过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你自己?”他大力摇晃她的肩。“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喜乐只觉骨头要散了。“你——”
他一下又抱住她咆哮,“你这个笨蛋!”
“我——”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锁在房里,听到没有?”他又摇晃她。
“容我插个嘴,你这样她没法说话。”站在一旁的阿金憋着笑,他从没见过隋曜衡失控到这个地步。
隋曜衡转头瞪了他一眼,命令道:“出去!”
阿金急忙往门口移,在关上门的瞬间,就听他大笑个不停。
喜乐第一个动作就是拉耳朵,因为有耳鸣的现象。
“喜乐——”
“你别吼我了。”她赶紧捂住耳。
他气愤地拉下她的双手,双眸闪着怒火。“刚刚的话听清楚了没?”
“我一醒来你就乱吼一通,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也大叫,话才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原要开骂的隋曜衡见她咳得难受,立刻抚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浓眉紧拢。
喜乐边咳边瞄四周的环境,咦?她不是在密室吗?怎么坐在床上?
这房间好像是……
“你在我房里。”他看出她的疑问。
“我……咳……怎么在你房里?”她疑惑道。
“阿金抱你来的。”想起她毫无生气、面色苍白的模样,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抽紧。当时他以为她……“你敢再吓我一次,我绝对要拿锁把你锁起来,听到没?”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吼。
喜乐瑟缩了下。“你一直骂我,我都想不清楚了。”
“听到没?”他厉声追问。
喜乐嘟着嘴,不想回答他,谁教他这么凶!
“喜乐——”
“听到了。”她大叫,生气地捶他。“你不要一直吼,我要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密室里,然后有黑衣人、灰衣人……然后……”
她想起来了。“我被打伤了,难怪胸口不舒服。”她皱着眉。
“你受了内伤。”他抓紧她,仍是惊魂未定,她真的把他吓坏了。“已经不碍事了。”
幸好她学过武,有底子,再加上那一掌不是直接打在她身上,古筝挡了那一击,可掌力还是让她撞上墙,伤及肺脏,幸好无大碍,否则他……
“你抓疼我了。”喜乐动了下手臂。
隋曜衡立即松开她,可马上又将她拥入怀中。“我真该盯着你。”
喜乐这才听出他语气中的惶恐及自责。“我是临时起意的,不关你的事,是我呆住了,所以才受伤,我还以为他打中我……”她叹口气。
“你学过武,会有本能反应。”所以她虽然脑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可身体会自动避开危险,就像上回他偷袭她,她立刻便做出反应回击。
“是……是谁伤我?”她的语气有丝不稳。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这件事我应该先跟你谈的,这样你也不至于遇上危险。”
她仰起头,瞧见他眼中的自责。“我说了,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关你的事。”她抚上他紧锁的眉宇。“你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别怪自己,不然我要生气了。”她也皱眉。
他的唇移至她的眉。“喜乐。”他捧住她的双颊,要她直视着他。“记不记得我说过人有生离死别,若能看破,便是四大皆空?”
她点头,不懂他为何突然提这件事,还一脸严肃。
“我一直以为我能看破,可是我错了。”他眉心纠结。“父亲的死我能看透,可若是你,我不能!”他的黑眸深沉。“我不能,你听见了吗?我不能!”他的声音有着痛楚。
“我会走上父亲的路,让蚀骨的悲恸跟伤悲包围我,然后它会彻底击垮我。”他的声音沙哑。
“当年爹的痛太深,我没法帮他!所以选择离开这里,然后告诉自己,绝对不要走上跟爹一样的路,所以这五年来就算想到你,我也从没回来过,或许是因为知道若回来了,一切会变得不一样,你会在我心里再也无法抹去,然后我会像父亲失去母亲一样的失去你——”
“不会的!”她急忙打断他的话,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我很健康,我不是你娘。”
她的泪滴在他颈肩上,她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恐惧。
“我怕你受伤、怕弄疼你,然后我开始觉得自己像父亲一样暴躁,我告诉自己你不会跟娘一样离开,可是恐惧还是在。”他抱紧她。“然后你出了事,面无血色地在我面前,我快要疯了,你知不知道?”他只要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不能呼吸,胸口仿佛要爆炸一般。“而你竟然这样吓我!”
“对不起嘛!”她哽咽地说。
“我不是要这句话,我要你永远不许冒险。”
他语气中的痛楚让她的心揪紧。“好,我再也不冒险。”
她快速的回答多少安抚了他。“有任何事,都得先找我商量。”他紧接着叮咛。
“好。”她点头。“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娘说我很好养,随便吃随便活!不吃也没关系。”
他让她逗笑,紧锁的眉松开。“谁说要饿你了?”
喜乐连忙换句话。“我是说我身子骨好,挨了一掌不也没事。”
“这次幸好阿金在,他先帮你护住心脉,不然……”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没有‘不然’,你别乱想,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乱闯。”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他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吻,黑眸深邃。“再没有下次!”
她保证道:“是。”
自她受伤起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放松,隋曜衡亲吻她的额,她的鼻。
喜乐趁着自己还记得,连忙道:“那……那个黑衣人呢?”
若是让他吻上唇,她一定会忘了要问什么。
隋曜衡顿了一下。“他跑了。”
“哦!”她应了声。
他叹口气,这件事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
他自衣袖里抽出一张泛黄的信纸。“这是你一直要找的证据。”
她诧异地看着他。
“通敌叛国的证据。”他注视着她。
“为什么……”她震惊地不知要说什么。
“记得帕子上那些字词吗?”他轻摸她的脸。“开封、吏、通敌叛国、契丹、窜、进攻、可能、判断、望、太平。”他如数念出。
她惊讶道:“你全记住了?”
他微笑。“这对我跟曜权都不是难事,记得我以前不喜欢上课吗?”
见她点头,他才又继续道:“背书对我不是难事,不喜欢上课的原因是觉得无聊,不是背不起来,不过幸好这些东西也不会永远记住,不然脑袋瓜哪装得了这么多事情,大概十天半个月后就淡了。”
喜乐皱着鼻子。“那不公平,难怪你老说我笨。”
他笑着亲她一下。“你这爱计较的小姑娘。”
“才不是这样,本来就不公平。”她抱怨。
“你要不要继续听?”他宠溺地点一下她的鼻。
她立即点头。
“从字面上判断,应该是开封的某个官吏与契丹人通敌叛国,后来我想起你爹去世的第二年,辽人举兵犯宋,所以我想应该指的是这件事,这样一来就说得通‘进攻’这个字眼,苒香红发现辽人将兴兵进攻,所以想给朝廷一个警告,只是没想到她却让人杀死。
“当然,她想过自己或许会丧生,所以,她在事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在帕子上,她很聪明,也想到了这帕子或许会让凶手发现,所以她故意将字写在里头,即使凶手搜了她的身,可能也不会料到帕子有问题,只是失策的是,她没来得及说出帕子里的秘密就死了。”
“她临死前发现能重托的竟是一个小孩,一定很难过。”喜乐低头叹气。
“你又来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就算是大人也未必能发现她的巧思。”他继续道:“我那时想,开封有这么多官吏,而且这十年间来去的也不少,这点线索是破不了案的,后来玉栏院的蓝姐说了句话,她说苒香红在死前曾兴高采烈地要去衙门,这句话我一直觉得怪!去衙门通常是不好之事,又怎么会高兴,除非她去领失物。”
喜乐顿悟。“她要去拿通敌叛国的证据!”
他颔首。“今天我在衙门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