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项颈,凌波侧身避过。
不料此时奇峰突起,金轮法王右手陡松,金轮竟向诺儿头顶摔落,他双手得空,同时向杨过肩上抓去。
就在这瞬息之间,二人同时遭逢奇险。姬念克大呼“诺儿”,要待抢上相救,只见诺儿身子贴地斜飞,尚未落地,长剑已直刺金轮法王后心,这一招也是一举两得,攻守兼备,既解自身危难,且以“围魏救赵”之计,使他不敢再向她进击,此招叫作“雁行斜击”,却是全真派的剑法。
杨过见诺儿使了一招全真派剑法,居然收到奇效,跟着也是一招全真派的“白虹经天”,平剑向轮子打去。轮重剑轻,这一剑平击本无效用,但这一下打得恰到好处,合上了武学中“四两拨千斤”的道理,金轮方向转过,反向金轮法王头上飞去。陆无双在旁看得大喜,就差弃了兵刃拍手叫好了。
金轮法王哪料到杨过竟有拨打轮子的功夫?盛怒之下,伸手抓住金轮,暗用转劲,又将轮子飞出。这时劲力加急,轮子竟然寂然无声,却是金轮飞转太快,轮中小球不及相互碰撞。杨过第一次拨他轮子,是无意中用上了九阴真经的功夫,这时再度伸剑拍打,当的一声,长剑震得脱手。金轮法王立时一记“大摔碑手”重重拍去。原来杨过的九阴真经功夫未曾练熟,这次力道用得不正。
诺儿见杨过遇险,立时大骇,急忙刺出长剑,这一招去势固然凌厉,抑且风姿绰约,飘逸无比。洪凌波一时大叫:“好。”
金轮法王收掌跃起,抓住轮子架开剑锋,杨过也乘机接回了长剑。
杨过虽已解危,可诺儿仍是心骇不已,猛地想起:“似乎对付金轮法王,杨过与小龙女就是一人使全真教剑法,一人使玉女剑法。”当下大喊:“杨过,‘浪迹天涯’!”说着斜剑刺出。
杨过未及多想,依言使出心经中所载的“浪迹天涯”,挥剑直劈。两招名称相同,招式却是大异,一招是全真剑法的厉害剑招,一着是玉女剑法的险恶家数,双剑合璧,威力立时大得惊人。金轮法王无法齐挡双剑击刺,向后急退,嗤嗤两声,身上两剑齐中。亏得他闪避得宜,剑锋从两胁掠过,只划破了他衣服,但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杨过一下就明白了诺儿的用意,频频与她相契出招。
金轮法王见二人剑招越来越怪,可是相互呼应配合,所有破绽全为旁边一人补去,厉害杀招却是层出不穷。他越斗越惊,暗想:“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似这等匪夷所思的剑法,我在西藏怎能梦想得到?唉!我井底之蛙,可小睹了天下英雄。”气势一馁,更呈败象。
杨过和诺儿曾经修习过这章剑法,数度无功,此刻身遭奇险,相互情切关心,都是不顾自身安危,先救对方,正合上了剑法的主旨。这路剑法每一招中均含着一件韵事,均是男女与共,当真是说不尽的风流旖旎。
诺儿与杨过初使时尚未尽会剑法中的奥妙,到后来却越使越是得心应手。
其实使这剑法的男女二人倘若不是情侣,则许多精妙之处实在难以领会;相互间心灵不能沟通,则联剑之际是朋友则太过客气,是尊长小辈则不免照拂仰赖;如属夫妻同使,妙则妙矣,可是其中脉脉含情、盈盈娇羞、若即若离、患得患失诸般心情却又差了一层。
杨过与诺儿相互眷恋极深,却各自没有敞开心扉,内心隐隐又感到诸多不妥,剪不断理还乱,可谓前途困厄不明,当真是亦喜亦忧,亦苦亦甜,这番心情,与林朝英创制这套“玉女素心剑”之意渐渐的心息相通。
其他人早已没了用武之地,只能瞧见这二人配合得当,在这杀伐之刻竟还蕴含着无限的柔情密意。
程英在旁观战,只见诺儿晕生双颊,显是隐隐羞涩之象。而杨过时时偷眼相觑,依恋回护,虽是并战强敌,却流露出男欢女悦、情深爱切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心惊。但幸好,他能肯定的是诺儿还未发现自己对杨过的情意。
而一旁的姬念克早已面如冰霜,他的心再次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因为他心中的阳光似乎在悄悄溜走。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洪凌波面色惨白,樱唇轻轻颤抖,即使知道诺儿是断袖,可是亲眼瞧见她与杨过这般,竟仍是抑制不住地难过。
陆无双却是浑身别扭,看着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柔情蜜意,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她偷偷望了一眼洪凌波,见她面色苍白,不禁替她担心起来。
57、第五七章 。。。
金轮法王战败,飞身离去,其他的人见势也都纷纷逃窜而去。到是那达尔巴临走时还对诺儿恭恭敬敬的,这家伙心眼也忒实,还一心当诺儿是他大师兄!
“啊!姬念克你怎么了?”陆无双突然一声大叫。
诺儿急忙回头,却见姬念克脸色灰白,呼吸急促,捂着心口,竟直直倒了下来。诺儿身形一晃,便来到姬念克身侧,让他倾靠在她身上,并且仔细替他检查看起来,却惊讶地发现那是心脏病发作时的症状,诺儿轻轻拍打着他的脸,他却失去了意识无法给予回应。眼看着他呼吸越来越微弱,诺儿赶忙将他轻放倒地上,二话不说便要解开对方的衣服。
“你,你要做什么?”最先冲出来的是杨过,他不明白诺儿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吗?竟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还当着众人的面。又或者就算别人都不知道她事实上是个女子,可即使是男子也不该这样。
“你想让他死吗?”诺儿冷冷地瞥了杨过一眼,便不顾众人的惊呼声,对着姬念克的嘴便吹起起来。
“啊!诺儿,你……”洪凌波见诺儿对着姬念克做着人工呼吸,她哪里知道那是心肺复苏,只是一脸惊吓地睁大着眼不敢置信。
诺儿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人的反应,更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她只是心急火燎地对着姬念克不停地胸外按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跳仍旧停止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这样?诺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再次对着他做人工呼吸,往对方的嘴里吹气,紧接着便是用力地按压。她告诉自己不能慌神,更不能放弃,心里不停地祈祷他不要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
“不要,不要有事啊!”时间在流失,而他的脸却越发的苍白。诺儿一边哭着,一边双手仍旧不停地按压,不可以,不可以啊。
“咳。”许久,当众人都以为姬念克再也醒不过来的身后,姬念克吐出一口气,随后缓缓睁开了眼。却见诺儿正对着他不停地掉眼泪,嘴里不停的喊着“不要有事”,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艰难地撑起身,有些无力地伸出手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就算自己死了,这世上至少还有人会为他伤心。也许,他真该心满意足了,可为何自己又这般不舍起来?原来自己一直都贪恋着她给的温暖吗?
“哇……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诺儿见姬念克没事了,一下子扑到姬念克的怀里大哭,“我不允许你有事,我不允许啊!”
“嗯。”姬念克听着诺儿的话,心底异样的情绪涌动着,整张脸都变得异常柔和。
在一旁熟知姬念克的黄蓉、郭芙以及武家兄弟实在想不到冰冷如他也会露出这般柔情。他们都不曾知道这二人何时这样情深了。
只见姬念克他紧紧地拥着诺儿,拥着这个还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人。他心底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动着,她是真的害怕吧,害怕自己就这样撒手人寰!原来就算他死了,这世上还有为他掉泪的人。
他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幸福过,这般幸福来得有些突如其来,忽然间他却害怕起来,深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梦便碎了。他只能尽自己的全力去拥抱对方,不想这幸福就此溜走。是的,他是多么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啊!他多么希望能够永远拥着怀里的人儿,可是他还有多少时日呢?
“呜呜……不准骗我,你答应我的。”诺儿微微推开他,深深地盯着他冰蓝的眼看,无比认真而蛮横地说道。
“嗯,我答应你的。”姬念克唇边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宠溺。但只有他知道深藏这笑容之下的心到底有多么的苦涩。
看着挂着满脸泪痕的诺儿,他的心比锥刺更痛。为什么让他遇到她?又为什么偏偏要在此刻才让他遇到她呢?原来的那个自己从未将生死放在眼中,而如今却奢求活下来,活下来,只为了能够陪伴在她身旁,可为何偏偏……
老天,似乎对他总是那么不公。他痛苦得闭上了双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又变回了那个清冷而孤傲的姬念克。随即又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语“你的伪装都哭花啦!”。他满意地看着她怔了一下后缩到了他怀中,把头埋进他的肩上,不敢再抬头。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杨过嘴唇泛白,感觉心里像是被生生挖空了一块儿,疼得几乎没有感觉。他黯然神伤地别过头,不再去看,却瞥见程英脸色亦是难看得很,心下冷哼,欧阳诺啊欧阳诺,你到底惹了多少人?
一众人回到了陆家庄,每个人脸色各不相一。
诺儿双手环着姬念克的脖子,整个人像是趴在他的胸口一般,一路回来竟都是被姬念克抱回来的,而姬念克那张千年寒冰的脸竟是破天荒的微微带笑,像是极其满足一般,宠溺地眼神温柔地望着怀里的人儿。而这二人给别人的感觉简直就如同一对新欢燕儿,小的那个羞涩,大的那个得意。
郭芙有些愣愣地看着那个瞧不见脸的诺儿。其实何止她一人,就连黄蓉和郭靖都像吃了苍蝇一般噎得说不出话来,这男男之风虽有却也没有这般公然。至于陆家庄主与庄主夫人更是尴尬地不知该如何自处,看着郭靖与黄蓉的徒弟公然地抱着一个男子模样如此亲昵终归不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咳,克儿啊!你这是……”郭靖忍不住出声上前问道。
“她乏了。”姬念克冷冷道。说完,不再言语,只是自顾自地抱着诺儿朝她房间走去。
郭靖伸手还想再问,却也知道一片掠影,不禁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随后见着后入的杨过,就拉着杨过问他昨晚为何没有出席晚膳再话些家常。而黄蓉因为此次杨过出手相助,对他的印象也大有改善,合着自己的丈夫一同对他嘘寒问暖起来。程英等人则各怀心事地告退离开了。
等杨过回了房,却看诺儿只是乖乖地坐在床上,一手紧紧拽着姬念克的袖子不放,就像一个孩子一般。他无法说清此时心里的滋味,比五味陈杂来的还要杂上几分。
“诺儿。”他走进,终是开口。可诺儿却恍若未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冷冷地偏过头去,对他不理不睬。也许,她还在恨自己吧!
姬念克不动声色挡住了杨过,他坐到诺儿床畔,沾水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污痕,眼神专注而温柔,等看到美得惊心动魄的诺儿竟也略微失神。
诺儿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姬念克,尤其那张脸褪去了原先的冰冷,更让人神魂颠倒。金色的卷发,高挺的鼻,性感的薄唇,尤其他的蓝眸像蔚蓝的海,她看得不禁有些痴了。她从一开始就从对方身上感到一种亲切感,明明他是那么冰冷的一个人,只是她就是如此觉得。
“诺儿,很美。”姬念克淡淡道。随之,他瞧见对方小脸渐渐泛红,一双晶莹的泛着绿光的黑眸有些无措地不知该看向哪里。于是,他笑了。
“你,你的衣服脏了。”
“不妨。”姬念克连看都不看,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看,浑不在意道。
一旁的杨过心里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无法言喻的苦涩,以前她只会拉着自己的衣角,甜甜的喊自己“杨哥哥”。如今,自己站在一旁,她连看一眼都不愿。明明相处最久的是与他啊!他在苦涩中挤出一丝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姬念克余光中瞥见杨过那一脸的落寞,心顿时紧了几分。他还记得方才二人剑法配合得天衣无缝,其中若非情深致死焉能契合得当?但也只是旁观者清罢了,怕是这二人还不自知。所以,他还来得及。他见诺儿有些疲惫,就劝她小睡一会儿。
“睡吧。”姬念克无限温柔道。确定诺儿已然睡去,才起身离开。
杨过刚要说什么,姬念克眼中寒光闪烁,神色冷厉地盯着杨过。目光冰冷骇人,眼底划过一丝深沉而浓烈的恨意。
杨过被他眼底的恨意惊讶当场。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姬念克,可是他恨我?这又是为何?是因为诺儿?可他不是已经得到诺儿了吗,他还有什么值得他恨的?
诺儿不知睡了多久,悠悠转醒之时,屋里已经黑蒙蒙的了。骤然一惊:床边静静地坐着一个人。等她仔细看时才认出那是杨过,心下稍定,随即翻过身去不再瞧他,他的目光太过灼灼。
杨过见此,骤然觉得胸中一阵发闷,强忍着锥心般的痛楚,才涩然地开口道:“饿了吧!桌上备了些吃的。”他见对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仍是一声不应,心下黯然。
之后,又是一阵寂静。过了半晌,杨过才哑着嗓子艰难地缓缓问道:“你喜欢他?”他尽可能地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尽管这个问题正在折磨着他的心,那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悲伤。但他仍然想知道答案。
诺儿怔怔地听他问出口,他的声音很低,很温和。但口吻中的气息却透着几分凝重和紧张,虽然极力掩饰,可她依旧听出来了,但她不愿与他说话。毕竟那日之事,在她心中怎能轻易抹去;那番屈辱,她又该如何轻易谅之。所以她不答,至少此刻,她还不愿与他说上一句话,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答。
诺儿问自己,她喜欢姬念克吗?的的确确是喜欢的,可是其中似乎又有些不同,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只知道那不一样。姬念克总是冷冷淡淡的,他的目光时而清澈如水;时而又像水雾,哀伤模糊;时而又徘徊于世外,说不出的出尘。但他却总让她有种莫名为之心疼的感觉,亦是道不明。
杨过只觉得有那么一会儿,房间安静得让人压抑,他甚至觉得有几百年那么漫长。他没有听到回答,可是也许那就是答案,那是期望和幻灭的双重煎熬。
他英俊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悲伤,显得分外憔悴,眼中闪烁着水雾的光芒。他背过身去,为什么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隔了一片海,那么遥远,那么触不可及。他回头又望了望对方,瞧着她的背影,心头的某个地方又酸又涩,终是黯然垂首道:“我出去走走。”
仰望着天空,周围的景色都已经缓缓变得暗沉。东边幽蓝的夜空吹来飒飒的夜风。他起身想向郭靖夫妇告辞。
“靖哥哥,你还在担心克儿吗?”
杨过听到这儿,顿了敲门的手。
“蓉儿,你看克儿,他不会对诺儿……”似有口难言,止了止还是未说出口,想是羞于言说。
“靖哥哥,他如何我们也管不着啊!”黄蓉不假思索地说道。她终是对自己无关之人而凉薄的性子。
“蓉儿,克儿性子孤僻,又冷言少语,但我始终视他如亲生一般。”
“是,是,是。我哪里不知?杨过是你义弟之子,你当他亲生一般也就是了,可那姬念克明明就是欧阳克之子,你怎也当他亲生?”
杨过听到这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继续附耳聆听。
“蓉儿。”郭靖嗔怒道,“就算他真是欧阳克的儿子,可也不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