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校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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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路(校对版)-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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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颜面尽失,大理寺卿白着脸在上朝时向皇帝请罪,顾命大臣们纷纷指责他御下不力,甚至怀疑他手下人可疑,与某些外人勾结起来,将那三人灭了口。虽然他们没有明说是谁,但齐郡王无疑是头号嫌疑犯。齐郡王当场痛哭流啼,直说自己冤枉,又说自己甚至连那几个逃奴长什么样都记不清楚,又怎会灭口?再说,他根本没有什么事是需要瞒人的,压根儿就不需要灭口,云云。吵到最后,皇帝也嫌烦了,直接宣布退朝了事。

  大理寺失职是肯定的,涉案的狱卒与官差,甚至是被请去诊病的大夫,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只等着审问,只是怕什么都问不出来。若要说齐郡王灭口,又一点证据都没有,这件案子就成了悬案。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名仍然在逃的内侍。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青云和清江王为了这桩案子,已经在宫里停留了好几天,看到这样的结果,心里都有些焦急。后者已经从太后那里得知翠雯有孕之事,心下欢喜之余,也开始为日后进门的正室王妃能不能容得下庶子侍妾而烦恼。他想要回清江园去看望翠雯。

  而青云这里,则刚刚收到了李进宝呈送过来的信件。温郡王府后街上的宅子已经进行了简单的整理,新宅设计图附在信中一并送了进宫,要等青云过目后,认为没问题了,那边才能动工。青云扫了几眼,见图样与自己当初吩咐的并没什么差别,打算就这么吩咐下去,谁知李进宝的信末尾处,却又提了另一件事。

  曹玦明紧急求见清河县主,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告知,让青云尽速出宫相见。

  青云心里闹起了别扭:你算哪根葱?你说要见我,我就要去见你了吗?

  她将信甩到一边去,烦心地对杏儿道:“传令出去吧,就让李进宝照那图样动工,我只是要个在城内落脚的去处,用不着建得太过精致,但速度要快,最好年前建好。”

  杏儿应了一声,迟疑地看了那信一眼:“县主,送信的妈妈说……李管事千嘱咐万嘱咐,说信里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等您答复呢。”

  青云柳眉倒竖,心想曹玦明求见,算什么要紧的事?李进宝还要格外嘱咐一句?

  她本想要驳回去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曹玦明那人,是绝不会做死缠烂打的事的,他比较象是被死缠烂打的那个——呸,她怎么埋汰起自己来了?!

  总之,曹玦明若有急事要求见,那就必定真的是有急事。会是什么呢?

  青云心下不安,便告诉自己:有风度一点,好歹也是救过自己、又帮了自己很多忙的人,老是这么扭扭捏捏的,落得别人眼里,反而觉得自己放不开呢!为何不把他当成是纯粹的故交呢?

  她深吸一口气,对杏儿道:“你去跟送信的人说,我今日就出宫,让他把人带到温郡王府后街的小宅去等着。”

  杏儿去了,青云坐在原地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保持这样的态度很好,总之,要平常心,平常心……

  她叫上了清江王同行:“我那新宅子要预备动工了,图样送了进来,我瞧着觉得还不错,但总要到实地走一走才能拿定主意,因此打算出宫住两日。大皇兄不是要回去吗?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清江王笑道:“太后还有事嘱咐我呢,她备了一大堆要给翠雯补身的东西,妹妹先去吧,等我改日闲了就去看你。”

  青云只得辞了太后出宫来,到了温郡王府,她先打发杏儿等人收拾屋子,便独自穿过王府花园,往那小宅去了。

  小宅中空荡荡的,想必早有人清过场,李进宝正在前院庭中相候,见她来了,连忙迎上前去:“县主,曹公子正在花厅里呢。”青云瞥了花厅一眼,“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你随我来。”

  李进宝愣了愣,还是应了,跟着青云进了花厅。

  花厅中,只摆了一桌四椅,几样简单的旧家具,原是前头住客留下来的,李进宝先前差人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又送来了茶具茶水,好方便青云待客。此时曹玦明就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眼盯着桌面,神情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

  青云只觉得他人似乎比上回见面时又瘦了许多,心中有些难过,只是面上不露,淡淡地往正位上坐了:“曹大哥许久不见了。”

  曹玦明这才发觉她进来了,忙站起身来行礼。青云见了有些生气,抿着嘴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皱眉问:“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曹玦明看了李进宝一眼,后者便要退出去,但青云却硬着脖子道:“李管事是自己人,曹大哥有话只管说就是。”

  曹玦明顿了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齐王府有个逃走的内侍,他……如今在我那里。”

  青云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站起身来:“你说什么?!他在你那里?!”

    
                  
第二十九章 送人

   青云万万没想到曹玦明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立刻转头吩咐李进宝:“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靠近!”李进宝向来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是大事,连忙应声出门去了。

  青云这才转向曹玦明:“怎么回事?他人怎会在你那里?”

  曹玦明见状不知为何,心底下暗暗松了口气,微笑道:“说来也是赶巧,前儿在街上,齐郡王府的管事带人到一家医馆闹事,非要医馆的人交出那内侍来。当时县主和清江王都在场吧?”

  青云点点头,又若有所思:“那医馆离你家的医馆不远,莫非……你们是认识的?”

  曹家医馆与那家医馆坐堂的老大夫不但认识,还有颇深的渊源。那老大夫原是曹家的供奉,从前曹玦明年纪尚幼时,与寡母同在京城度日,家里也有个医馆,因他年纪小,未能坐堂,就是由这位老大夫出面的。直到后来曹玦明医术有了大长进,声名渐显,这位老大夫才渐渐退居二线。后来曹玦明为了追查父亲死亡的真相,要出京寻找知情者,便与母亲一同离开了京城。而这位老大夫却已经京中娶妻生子,儿孙满堂,舍不得走,曹玦明之母就赠了他一笔银子,让他独立门户了。

  三年前曹玦明回归京城,虽有重开医馆的意愿,但老大夫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医馆也小有名声,因此曹玦明就没再请他回来,不过两边的情谊尚在,平日是常来常往的,偶尔遇上了疑难杂症,或是药材空缺,两家也会互通有无,甚至曹玦明新医馆的选择,也是老大夫帮的忙,两家医馆虽离得近。却从来没有因为争客源而闹过不和。

  老大夫是个老实又知恩图报之人,齐郡王府的那名内侍,从前曾对他的儿子有过小恩小惠,老大夫却一直紧记在心。那名内侍在挨打之后,之所以会在这么一家小医馆里求医,一来是仗着自己对人家有恩。不怕人家胆小怕事不肯医治,二来是因为老大夫执意报恩,连医药费都免了他的。那内侍平生最爱贪小便宜,自然乐得承他家的情。这治伤治得久了,彼此间也有了很深的信任。

  那内侍一发现齐郡王妃有灭口的倾向。就开始为自己担心,虽然受她杖刑的都是偏向卢侧妃那边的仆役,但他最近很不得王妃欢心。焉知王妃会不会顺手把他也干掉了?再者,王妃的谋划,他这个身边人多少是知道些的。一时害怕之下,他就跟其他几个同在王妃手下办事的人一起逃走了。后来他落了单,本想在医馆里躲上几日,再寻机会出城的,但老大夫听说齐郡王府报了官要抓逃奴后,便立刻提出了建议:这内侍与医馆的来往向来不避人。有心想打听的,很容易就能打听到,随时都能找上门来。还不如另寻一个更妥当的地方,最好是从未有过交集的。

  老大夫推荐的是曹家医馆,那内侍心里也是害怕得要死。就勉强答应了,连夜坐了马车,在老大夫的护送下到了曹家医馆。曹玦明本不想惹事,但老大夫与他家有多年的情谊了,见对方恳求,他也只好答应下来。开始时,那内侍扮作新来的长工,还有些不大安份,嫌过得不够舒服,直到听说老大夫的医馆那边被齐郡王府盯上了,才收敛了许多。

  昨日外头传来消息,说其他几名逃奴都被抓回去了,结果今天一早就有风声说他们全都死得不明不白,就死在大理寺狱中。那内侍顿时吓破了胆,前所未有地主动找上曹玦明,一定要他想办法联系几个王公贵族,最好是太后什么的——身为王府内侍,他倒是听说过曹玦明的名声的——因为他知道齐郡王府的秘密,天大的秘密,一旦说出来,必定要天崩地裂的!曹玦明问他为何要寻王公贵族或太后皇帝,却不直接找上官府?现在官府正寻他呢。

  那内侍当时便道:“齐王妃厉害得很,早几年就在朝廷各部院安插人手了,连宫里也有她的人!我便找上官府,还不得跟那几个被抓回去的人一般,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么?”

  曹玦明听了他的话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青云。齐郡王府连日来宣扬的流言,他早有耳闻,前日在街上,又亲眼看见清江王与齐郡王府的人起冲突,想来清江王多半是齐郡王府算计的对象,是苦主,而青云与清江王似乎关系不错,把人交给她,无论是交给皇上太后处置,还是让清江王这个苦主出面,都是好选择。

  青云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总算明白了,忍不住道:“你来找我是对的,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们还在抓瞎呢!”她叫了李进宝进来,吩咐说:“赶紧派人送封急信给清江王,请他尽快过来一趟,最好找个别的借口,别让人生疑。同时,护送我进京的几个护卫现在还在前头温郡王府的外院里歇息,你叫他们过来,我有事要交待他们去做。”

  等李进宝走了,她才向曹玦明解释:“大皇兄与那内侍本就相识,请他过来,问话要容易些。那内侍继续待在你那里不行,你跟那家医馆的关系也不是秘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查到你头上?我派我的亲信护卫随你回去,把人秘密送过来,这样你家里也能松口气了。”

  曹玦明叹息:“县主如今行事比从前更为果决了。如此甚好,就照县主的吩咐做吧。”

  青云顿了顿,悄悄看了他一眼,忽然醒悟到屋里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了,李进宝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而这小宅子里又没有其他侍候的人在。她有些不大自在地变了个坐的姿势:“你……你近来过得好吗?我看你精神不大好。”

  曹玦明仍旧是那副微笑的样子:“我很好,县主不必担心。”

  “谁担心你呀?!”青云飞快地驳了回去,接着又发觉自己驳得太快,反而显得心虚,忙胡闹掰扯着:“怎么说也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我看你瘦得这样,自然忍不住多问一句。”

  曹玦明笑得更深了些:“我真的无事,近日……兴许是每日用功,不比从前安逸。因此才消瘦了些,但我精神很好。”

  青云小声嘀咕:“你还真是热爱医学,都已经混到名医级别了,别人提起你,也都说是杏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还没日没夜地看医书。”顿了顿。又忍不住多嘴:“我知道你是想多学点东西,但凡事都要节制,要是因为用功学医术,把身体给熬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能医者。也要能自医才好,你们家就没祖传几个养生术吗?”

  曹玦明心里一时间是又酸又甜,还带点儿苦涩。他不是蠢人,怎会领会不到青云话里隐含的关心?他真恨不得马上告诉她,他用功习读的并非医书,而是经史子集,但一想到自己的课业只是刚刚有了起色,功名路未卜,哪里有脸告诉人去?万一将来他什么都考不上,岂不是叫她白欢喜一场?想到这里。他又低下头去,小声“嗯”了一句。

  “嗯”是什么意思?青云心中烦躁起来。从前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跟他毫无顾忌地胡混时。还觉得他性子温和容易相处,从来不会生气。可如今两人身份差别拉大,他这温和性子就成了温吞。拿针去扎半日都听不见个响。先不提感情不感情的事,她和他多年的交情总不是假的吧?身份之别就真的那么重要?她还没自重身份看不起从前的贫贱之交呢,贫贱之交就先远着她了,这叫什么事儿?!

  屋里一时寂静下来,她不开口,他也低头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曹玦明才下定决心打破僵局,主动挑起了话头:“县主……与清江王交好?”

  青云瞥了他一眼:“是啊,他是我大皇兄嘛,其实他人挺好的。”

  曹玦明早在先帝还在时,就主动疏远了她,因此对她后来生活得如何,也只是在断断续续的来往过程中道听途说而已,了解得并不算详细,加上清江王一向低调,他也就不清楚青云和这位长兄情谊颇深了。犹豫了一下,他才又开了口:“事关王族秘事,我也不敢跟那内侍多打听,但听他口风,齐王府似乎在许多地方都安插了人手,所谋颇大,县主你也要多加小心。”

  青云的神色缓和了些:“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两人从前说话,几时有这般客气生分过?一时间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曹玦明又想起自己年前就要出发回老家,二度预备明春的县试,略迟疑了一下,还是主动提起了:“年前我可能要回老家一趟,兴许要等到明年才回来,归期未定,县主……若需要什么药丸,只管派人到医馆去吧。半夏要留守医馆,我会吩咐他的。”

  “你要回老家?”青云吃了一惊,“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你娘不是来京城了吗?她在这里住不惯?你这是要送她回去?那打算几时回来?”

  曹玦明心里又是一阵苦涩,事情未定,他怎敢实话实说?只能回答:“家母仍旧留京,是我有事情要回家乡去办。”

  到底是什么事?她不能知道吗?

  青云心里一阵着恼,冷淡地扭开头去:“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的!”顿了顿,又故意补充上一句,“你连药方子都给我了,我需要用药,自会让太医院的人照方子配去,其实用不着每次都问你取!”

  曹玦明动了动嘴,没有吭声。青云见他又是这个反应,忍不住冷哼。

  两人没有僵持太久,李进宝回来了:“护卫们已经候在门外了,小的还吩咐人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就用咱们自家庄上来的车夫,比别人都可靠些。对外头就说是要到曹大夫医馆里取药。”

  青云神色缓和了许多:“很好,就这么办,让他们路上警醒些,当心叫人发现了车里的人。”

  李进宝应着,曹玦明便要起身告辞,这时,清江王也赶到了。

  小宅离皇城并不远,李进宝又是用了平日青云与宫外通信的专门通道,因此清江王很快就得信赶到了,他进门见了曹玦明,只觉得有些眼生,没有多想,便问青云:“妹妹寻我有何急事?来人说是极要紧的,我生怕是大事,只匆匆跟皇上说一声便出来了。”

  青云笑道:“大皇兄,是好消息!”便将曹玦明所言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清江王果然大喜:“真真是磕睡时送上了枕头!我们正想找这个内侍呢!如今齐郡王府的案子已经成了悬案,若找不到这名内侍,除非齐郡王府里头又有人出首,否则再难解开谜题!”又拱手向曹玦明道谢:“多亏曹大夫救人报信,听说你从前还救过大妹妹的性命,我心里实在感激!”

  曹玦明忙侧迈一步,避开了他这一礼:“草民不敢,草民不过是恰逢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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