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瑞”白渊满眼惊喜。
木盏盏微微勾唇,牵出一抹哭笑。
“亏大了,这次。白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我啊……”说罢,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御医,御医!”白渊反应过来,坐起身来,转过头朝帐外大喊。”母妃,你睁开眼睛,不能再睡了!”
“母妃没事了。”说这话时,木盏盏依旧闭着眼。“不过是嫌睁着眼睛太累了而己。”
心累了,忽然间就有了这样的感觉。为什么……就是死不掉呢?
“殿下,出了何事?”御医匆忙赶来。
“醒,醒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那样重的伤,那样破败的身子,即便是个大男人,怕是也熬不过来吧?究竟要有怎样强烈的信念,才能支持这样的弱女子,熬过这样的生死大劫?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御医便见到了女子微微睁开的眼眸,漆黑如墨。
“娘娘,请让老臣替您把一下脉。”御医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回光返照。
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如雪,艰难地点了点头,将手伸出锦被之外。
御医诊过了脉,仍旧觉得不可置信。居然,真的熬过来了……
木盏盏在心里直翻白眼。喂,老头,你那什么眼神啊,弄得跟姑娘没死成你很失望似的。虽然,姑娘我比你更失望!
得到了结果,御医正准备退下,去准备疗伤以及调养身子一类的药。一转身,便见到有人挑了帐帘进来,赫然便是归来的白景玄。
“陛下,娘娘醒了! ”御医忙禀报道。自然,他这条小命也保住了。
闻言,白景玄愣了一下。而后,一言不发,直接越过了御医,快步走到床边。
果然,那个一直沉睡的女子,醒来了。
“陛下……”木盏盏看着他,微笑。
御医识趣地退下了。白渊又看了木盏盏一眼,最终也退下了。
帐中,便只剩下二人。
“木盏盏,你终于醒了。”干净修长保养得宜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眉眼,描摹着脸部的轮廓。
然而,木盏盏却是呆呆地看着他,半响,才道:“陛下……瘦了。”眼里,真真切切的是心疼的情绪,再不复当初的可以用以掩饰的清冷。
手指最终停留在毫无血色的唇上,轻轻摩挲,“木盏盏,以后没有朕的允许,再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如果,你再睡这么长时间,朕就直接把你……埋了,让你永远长眠! ”
这样怪异的情话,让木盏盏差点没忍住嘴角抽搐。 姑娘我若是真得了你的允许,再去挡箭的话,可以想象接下来是什么见鬼的情形。至于埋掉,为什么这次不埋?你若真是埋了的话,姑娘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兑了受那噩梦的罪。
摔!
这次真的是亏大发了!
姓白的,姑娘我一定要从你身上,把损失给捞回来,而且是加倍的!
然而,嘴上却又是另一番话。“陛下与盏盏,是不同的……盏盏即便是死了,也影响不了什么,没有几个人会牵挂的。陛下……您若出了意外,江山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您的心愿……又该怎么办?”
白景玄没有接话,躺到了她身边,手臂轻轻地搂住她,生怕弄疼了她。
如今这番话,大约便是她的心结了吧。一方小小的院子,孤独的十几年,几乎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所以,才会对渊儿那般好吧。想把自己得不到,以另一种方式,在别人身上实现。
白景玄不知道,究竟是该为她心疼,这样的遭遇,愤怒木家居然如此对待她。还是……感激,他们的不闻不问,将这个宝贝,送到了他身边。
“盏盏,别人不在乎,朕在乎从现在开始,你生是朕的人,即便将来死了,也依旧是朕的人。朕,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再也,不会! ”在她耳畔留下亲吻,许下一生的誓言。
却换来木盏盏无所谓的笑。
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鬼魂。重新轮回之后,谁还记得谁。如若再倒霉的有个这样的来生,她绝对会报复这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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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渊坐在营地外围的草地上,看着夕阳落山。
“锦妃醒了,你不是应该高兴的吗?”白奕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问道。
过了好半天,小小的少年,才轻声回答:“你不懂的。”面容尤带孩童的稚气,说话的语气,却是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说实话,紧张了这么多天,听到白渊这话的瞬间,白奕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是,我不懂。”
第一次发现,这个弟弟,这么有趣。
却不知,小小少年的话,乃是事实。
他的情绪,是白奕这种自小在宠爱与期待中长大的孩子,所不能理解的。他生括在阳光之下,永远都不会理解,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对忽然出现的温暖的那种执着。
求而不得是这世间最大的的执念。
可是,有的东西,求得了,执念反而更深。(完)
54。
围猎结束,该回帝都了。
顾及到木盏盏身子不好,白景玄原本想将启程的时间缓上几天,却被她给拒绝了。
“陛下,盏盏的身子,不碍事的。”木盏盏说话的声音很轻,脸色相较昏迷那段时间,也没好到哪儿去,依旧苍白得叫人心疼,可是,墨黑的眸子里,却全是执着。
白景玄温柔的将她搂进怀中,“盏盏。。。。。。”你为何就学不会恃宠而骄呢?这样,朕也能少心疼一些。。。。。。
第二日,队伍从平城启程,赶回帝都。
期间,白景玄几乎是一刻不离地陪在木盏盏身边的。
豪华舒适的马车之中,白景玄半躺着身子,手捧了一册书。木盏盏的头枕在他腿上,神色怏怏的,半睁着眼睛,小心地掩饰着不舒服的情绪。各种不发达的时空,处处都有坑爹的存在。白景玄虽然在木盏盏的坚持下,决定启程回帝都,但这一路上,却还是将行程缓了不少。古代的马路,本来就不平整,马车在上边行驶,自然免不了颠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木盏盏悲剧的发现,她居然会晕车了!身上的伤口依旧在痛,木盏盏都觉得无所谓,但晕车的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真的让她忍不住想给老天比中指。妹儿的,玩人也不带这样的!
白景玄的注意力并未完全放在书本上,一直有注意木盏盏的情况,就怕她有什么不舒服都自己硬撑着,不肯说出来。放下手中的书本,手轻轻地扳过她的头。“盏盏,看着。”
闻言,木盏盏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半响,才抬眼望着他。“陛下?”唇角微微勾起,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些许好奇,在努力地向他传达,她很好的意思。
在白景玄看来,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显的不打自招。“说吧,有什么不舒服的,是不是伤口又疼了?”顿了顿,接着说:“别逼朕脱了你衣服,亲自动手检查。”
木盏盏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淡淡的红晕,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伤口不疼的,就是,就是,觉得马车这般晃着,胃里有些不舒服。”
白景玄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朕不是说过,有什么不舒服都要说出来吗?”
“陛下之前为了盏盏,多日不曾好好歇息,人都瘦了好大一圈。如今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再让陛下因此操心,盏盏心中愧疚之极。”木盏盏微微摇头,垂眸道。
白景玄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危急时刻能舍身替他挡箭,却不肯承认对他的感情,说到底就是不信任任何人,这小女人始终在逃避着,以为缩在看不见的龟壳里,就能保得了自己不受伤。手指细细描摹她眉眼的轮廓,眼里带了宠溺的笑。
“盏盏可知,你这般隐瞒了,朕反而会更加担心?”既然她不愿意承认,他便也不逼迫了。反正,一辈子的时间,还很长。足够他剥开她的伪装,让她相信他,依靠他。
“对不起,陛下,都是盏盏的错。。。。。。”都说关心则乱,若是换了别人,定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骗了木盏盏的。
白景玄满意地笑了,附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知错了便好了,切记下次不可再犯。”
木盏盏乖乖点头,心里却是在翻白眼,你妹,真当姑娘我智商有问题啊!
马车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月,停下之时,便到了帝都的大门了。
皇帝归来的消息,宫中的人,一早便收到了消息。
鸾凤宫
“娘娘,听闻陛下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城门处了。”侍女书研禀告道。
花园中,原本正在无聊地扯着菊花花瓣玩的白雅玉闻言,眼里立刻浮现出欢喜的情绪。
“皇兄回来了!”
自上次她无意推了锦修仪,不,那人如今已经是锦妃了,之后,父皇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宠爱她了。孩子的心性,总是那么天真,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 不再喜欢你了。于是,如今听闻这消息,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哥哥白奕,而非父皇白景玄。
“来人,陪本公主去接皇兄。”白雅玉道。
皇后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改变。“记得先跟你父皇问安。”她只是如此嘱咐道。
皇室之中,最难得的便是真情,然而,却在她的一双儿女身上,表现了出来。因为锦妃的事,陛下冷落了玉儿这么久,到如今,也差不多该消气了。毕竟,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再加上陛下对弈儿的喜爱,连带着,那件事,也该彻底揭过去。
“是,玉儿谨记母后教导。”规规矩矩地行过礼之后,白雅玉便带着侍女离开了鸾凤宫。
“都下去。”待女儿离开之后,皇后才淡淡扫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
“是!”众人领命退下。
偌大的花园之中,便只剩下皇后,以及那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
“娘娘。。。。。。”嬷嬷首先开了口,语气却是带了几分担忧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遇刺,危急时刻,锦妃舍身替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之后一度生命垂危,昏迷了近才醒来。这件事,宫中稍有些地位的妃嫔,都是知道了的。自然,他们也知道,锦妃归来之后,定能得到陛下的荣宠,风头怕是无人能及。即便是皇后娘娘,怕是也要避让三分的。唯一庆幸的,便是三年前锦妃小产了。若是那时产下了皇子的话,到了如今,还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变化呢。
与白景玄多年夫妻,在他还只是皇子之时,她便嫁予他为正妃,到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却依旧稳坐后位,皇后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陛下归来之后,这后宫之中,又会发生一番变化。
“有什么好担心的?”皇后轻声道:“陛下之前肯带她一道去平城围猎,想来也是有几分喜欢的,如今她舍身相救,最多也不过是让陛下对她多几分怜惜而已。位份定是要升的,但最多也就是四妃之一而已。她又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个**生的白渊,也是个不成气候的,即便她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唐华仪都能轻易收拾了她,本宫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音一转,隐隐带了几分高兴,“况且,此次围猎之后,弈儿的太子之位便是定下了。即便是陛下将她宠上了天,将来又生下了皇子,也再翻不了天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嬷嬷,听了皇后的话,瞬间便将那份担心丢掉了。是啊,娘娘稳坐后位这么多年,大殿下又这么不凡,且还有王家在背后支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长丽宫
素手持盏,袅袅茶香。
无论什么时候,惠妃都是这般的淡定从容,周身散发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赞叹。
“娘娘,陛下就快要回宫了。”得力的侍女,总能简明扼要地说清一件事,半点不含糊。
“嗯。”淡淡的一声回应,表示知道了。
不需言语,侍女便知会了自家娘娘的意思。自发地带领着殿中伺候的侍女,一并退下了。不同于皇后,愿意将某些事说与信任的人听。惠妃此人,自娘亲去后,她便从骨子里便不信任任何人。
“竟是比当初的柳素素还要傻呢。。。。。。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也不知,你这份用命换回的荣宠,能持续到几时,呵呵。。。。。。”
“惠、淑、贤、德,本宫占了四妃之首,不知,你能得了哪个?倒是木家,白白占了这便宜。”
莲蓉殿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阿茵,你说,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行刺陛下?”柳素素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地问道。
凭借柳家的支持,三年的时间,柳素素轻易便坐上了妃位。颜茵不过是一个下等官员的女儿,即便再有心计,见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的。就好比关于柳素素的事,花了三年的时间,她才彻底认清楚这个当初她觉得单纯好骗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再适合形容她不过了。
“素素,我不知道。”即便是早已不复当初的亲密,她却坚持以名字称呼彼此。多么讽刺,明明利用她那么多次,却还要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闻言,柳素素也不再追问下去,换了话题。“阿茵,你说,她这么就那么好的运气呢?一条烂命,居然就换回了这般的荣宠。四妃之一,这后宫多少女人,穷尽一生,却连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即便是我,在没有生下皇子之前,都只能仰望。”
“素素,只要是你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颜茵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在所有人看来,四妃之一,便是皇帝对锦妃最大的荣宠了。毕竟,不过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空具美貌却没有任何才艺,进宫不过四年的时间而已,有没有生下皇子,若非此次救驾有功,即便是再过几年,她都不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待到圣旨下来,众人才知道,他们之前的猜测,错得有多么离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文九年十日,昭华殿木氏,自进宫以来,贤良淑德,救驾有功,特晋封其为皇贵妃,赐号,瑞锦,仍居昭华殿。”
这是大夏自开国以来,第一次有人坐上了皇贵妃这个位置。
盛世荣宠。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55。
大夏建国二百多年以来的第一位皇贵妃。
圣旨下来之前,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就连木盏盏,也只有三分把握。
大夏建国之初,也不过是场规模一般的农民起义。自平城揭竿而起,占地为王,立国定都。乱世之中,这样的政权,多如蝼蚁。
直至皇位传到第二任帝王白苍手中之时,整个国家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这个世上,有人天赋异禀,也有人生而知之。
弱冠之年的君王,穷其一生之力,打下了大夏如今的疆土,开创了真正的帝国。在那样的世道,很多时候,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少。
半路出道的皇帝,还不懂所谓的无情最是帝王家。
在将婚姻作为政治筹码,立了世家贵族的女子为后的某一年,己近而立之年的帝王,遇上了人生之中的真爱。
也许是有些人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那样一个普通的女子,最终入了帝王的眼。
人总是这样,对于心爱的人,总想给她最好的,白苍亦是如此。然而后位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且群臣也不会同意。
大夏沿袭前朝后宫品级制度,皇后之下,最高贵的便是四妃了,然而其中首位的惠妃,却同样有了人。帝王苦思良久,最终决定更改后宫品级制度,加上了一个皇贵妃。这个位置,自然是为心爱的女子设立的。
这样明显的爱意,感动了少数人,却惹怒了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