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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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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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少爷。”
  
  萧有德站定,态度恭敬得不同寻常,李谨言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萧先生,你这是?”
  
  “言少爷,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您早晚要习惯的。”萧有德的话让李谨言更迷糊了。
  
  等到萧有德离开,李谨言转向杜维严,“杜经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杜维严握拳抵在下巴上咳嗽了两声,“言少爷,以后你就明白了。”
  
  李谨言:“……”这些人都怎么回事,非得说半截话好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事实上,杜维严是来见楼少帅的,之前萧有德在书房,他不好进去,等到萧有德离开,他便起身上了楼。
  
  李谨言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块点心一口口咬着。楼大帅不在,就像是家里少了定海神针一样,军政上的事情他不懂,也碍不着他什么。可他手底下那些工厂,这两天却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事。
  
  家化厂的李庆云是李谨言的亲叔叔,陆怀德也算是李谨言的铁杆,基本没有大问题,被服厂更不用说,李秉看在李二老爷的份上,也不会给李谨言找麻烦。罐头厂的冯经理起初有些心思浮动,但在李谨言找他谈过之后也安定下来,只有西药厂。
  
  李谨言皱起了眉头,西药厂名义上是他在掌管,但厂子里无论是管理人员还是制药工人,全都是楼大帅安排的。如今楼大帅出了事,药厂里的一些人便开始不服管了,尤其是药厂的副经理,李谨言昨天去药厂,他几乎是明目张胆的给他挑刺。
  
  “这人想干什么?”李谨言的眉头越皱越紧,除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在这时再闹出乱子,可有些人明显不愿意让他省心。
  
  西药厂无论对李谨言还是对楼少帅来说都十分重要,里面生产的磺胺关系重大,一旦药厂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李谨言咬紧了嘴唇,腾地站起身,他打算召集药厂的管理人员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药厂是他李谨言的,更是楼家的,他们在这个时候给他找麻烦,是不是对楼家不满?想造反吗?
  
  虽然李谨言一直紧抱楼家的大腿,却基本没做过什么不讲理的事情,但是现在和以往不一样,这是逼着他仗势欺人!
  
  就算他自己欺负不了人,不是还有楼少帅吗?楼少帅压不住,他就上哑叔!先礼后兵,兵不管用,他直接开炮!
  
  谁敢再不识相,就别怪他李谨言心狠了!
  
  后贝加尔
  
  孟二虎扛着几只兔子走到家门口,看到门前蹲着的常大年,上前就是一脚,”你这犊子,不去干活跑我这来蹲着干啥?”
  
  常大年敲了敲烟袋,站起身对孟二虎说道:“有事才来找你的,上头发话了,咱们不用再闲着了。”
  
  “上头?”孟二虎神色一变,一脚踢开门,“进来。”
  
  自从被萧有德带出关北城监狱之后,孟二虎和其他几个囚犯摇身一变,成了迁移到后贝加尔的华夏移民中的一员。不管是孟二虎还是曾和他关在一个监狱里的常大年,都清楚,现在这些在后贝加尔讨生活的没一个善茬,就连那个开包子铺的女人,长得跟个西施似的,手上怕也有不少人命。
  
  他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却都能隐约猜到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之前萧有德把他们一个个弄来后贝加尔,就一直没有消息,如今总算是有活给他们干了。
  
  孟二虎把兔子往地上一扔,和常大年低声嘀咕了几句,两人随后离开了他家,分头行动,按照常大年手里的名单,逐个敲响了这些人的家门。
  
  那个让这些男人都眼馋却没胆子上前的包子西施许二姐,赫然在名单之上。




72

72、第七十二章 。。。 
 
 
  李谨言发现自己的好心全白费了;他想和别人开诚布公的好好谈;别人未必能体会他的苦心;反倒指责他别有用心!
  
  “沈某蒙大帅信任;为了回报大帅,必不会眼睁睁看着心怀叵测之徒夺取楼家的家业!”
  
  西药厂副经理沈泽平语气冷硬;对李谨言非但没有一丝尊敬,反倒带着一股敌意和轻视。
  
  李谨言皱眉;他得罪过这个人吗?他这股敌意从何而来?昨天还只是找他的茬,今天怎么就突然搞得像阶级斗争一样了?环视众人,从西药厂的副经理到下面的三个车间主任;加上财务经理,除了一车间的赵主任,其他几个人都躲开了他视线,一副谁也不得罪的样子。
  
  李谨言的脸色沉了下来,真当他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沈泽平嘴里心怀叵测之徒是指谁,他吗?简直岂有此理!
  
  “沈经理,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李谨言说话也不再客气,人家就差直接扇他巴掌了,他还笑脸相迎?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沈某当然清楚,想必言少爷也清楚。”
  
  愣了片刻,李谨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的脑袋里是不是有个黑洞?他谋夺楼家的家业?
  
  “沈副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心怀叵测谋夺楼家的家业,你倒是尽忠职守?”李谨言嗤笑一声,“你以什么立场说这些话?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你?!”
  
  “我什么?!”李谨言倏地站起身,目光直视沈泽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在问你,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也忘记我是什么身份了?”
  
  沈泽平貌似早就想过李谨言会说这样的话,神情丝毫未变,“你是楼家的少夫人,可你是个男人!”
  
  话里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李谨言会和楼家一条心,李谨言是个男人,委身楼家十有八…九是迫于楼家的权势。如今楼大帅出事,楼少帅到底年轻,能不能撑起北六省还是个未知数。沈泽平和李谨言一样知道西药厂对楼家的重要性,所以,就算背上骂名,他也要将李谨言从药厂中赶走!
  
  沈泽平将自己摆在了楼家忠臣的位置上,却忘记了一件事,或许是刻意忽视了这件事,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和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有什么区别?
  
  “那又如何?”李谨言并未因沈泽平的话生气,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我的身份不会因此改变,我现在姓楼!”
  
  话落,李谨言扫视众人,语气倏地一变,“我是楼家人,我会谋夺自家的家产?简直可笑!依我看来,心怀叵测别有用心的人不是没有,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是谁,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李谨言的话就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下敲着众人的脑袋,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沈泽平,难道……
  
  “你这是污蔑!”沈泽平厉声说道:“血口喷人!”
  
  “原来沈先生还知道这两个词吗?”李谨言对沈泽平的称呼变了,“既然知道,就该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比起你,我倒是更有立场怀疑某些人的居心不良,想要谋夺西药厂。”
  
  “你……”沈泽平指着李谨言,手指发抖,“我沈泽平跟随大帅三十年,对大帅的忠心天地可表,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随口污蔑的!”
  
  李谨言态度随意的笑了笑 ,还伸手掏了掏耳朵,“沈先生,所谓忠心不忠心,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你觉得凭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还会有人相信你对楼家忠心不二?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像是欲盖弥彰?不对。司马昭之心?也不对。贼喊抓贼?恩,好像是这么说的。沈先生,你觉得呢?”
  
  李谨言笑得十分纯良,却气死人不偿命,开玩笑,要是不能收拾了这个老古董,他就不姓李!
  
  不过,李三少似乎忘了一件事,他现在本就不姓李,他姓楼。
  
  “你,你……”沈泽平说不出话来了,其他人几个人看他的眼神他不会不明白,就好像他真的是在贼喊抓贼,他想要将李谨言从西药厂排挤出去,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沈先生,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看你的态度,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李谨言收起了脸上的笑,态度变得严肃起来,“鉴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认为你已经不再适合担任药厂副经理一职了。”
  
  “你说什么?!”不只是沈泽平,在场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没听清楚?好,那我再说一遍。”李谨言看着沈泽平,也看着在场的其他人,“你被免职了,现在!”
  
  “你没这个权利!”沈泽平提高了声音,“我是大帅的人!我的职位是大帅任命的,你没这个资格!“
  
  “我没资格?”李谨言笑了,“沈先生,我没时间和你废话,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走,要么我叫警卫。”
  
  沈泽平的脸色铁青,突然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直指李谨言!
  
  众人同时一惊,几个车间主任都是沈泽平的老相识,见此情景连忙劝道:“老沈,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枪!”
  
  “老沈,你看清楚了,那是言少爷!你用枪指着言少爷,是想造反吗?”
  
  听到一车间赵主任的这句话,李谨言下意识的瞥了他一眼,这个人好像并不只是个老好人啊。一顶造反的帽子扣下来,沈泽平还能有个好?若是自己抓着不放,甭管他是不是老臣,一家子恐怕都得被抓起来。当然,有了这个借口,自己行事就方便多了,别人也再难对他说三道四。
  
  他这是为了向自己示好,还是别有目的?
  
  可惜在场的其他人注意力都在沈泽平身上,七嘴八舌的劝着他,没人注意到赵主任话中潜藏的含义。沈泽平脸色难看,腮帮子紧绷,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李谨言站在他面前,没有躲开也不见惊慌,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戏台上的丑角。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从外边踢开了,一身戎装的楼少帅出现在门口,沈泽平看到楼逍,持枪的手开始发抖,房间中的其他人,除了李谨言之外,神色都是一变。
  
  “少帅,你怎么来了?”李谨言豪不在意自己正被枪指着,转过头看向楼少帅,语气十分轻松,“有事找我吗?”
  
  楼少帅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过来,鞋底敲击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就像敲在众人的心头。
  
  走到近前,戴着白手套的大手握住了左轮手枪的枪管,根本不在意沈泽平手里的枪会不会走火。于此同时,楼少帅身后的兵哥全都拉开枪栓,枪口直指沈泽平。
  
  “少帅,”沈泽平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楼少帅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你用枪指着我的妻子,问我为什么?”
  
  “少帅,我不是,我是为了楼家,我……他是个男人,他不可能和楼家一条心!”
  
  楼少帅大手用力,一阵清晰的骨头断裂声,他竟然生生捏碎了沈泽平的手指。
  
  沈泽平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他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翻来覆去的说,“我是为了楼家,我对大帅的忠心天地可表!”
  
  楼少帅松开手,左轮手枪掉落在地,一声钝响。站在楼少帅身后的兵哥立刻上前,扭住沈泽平的手臂将他按倒在地。
  
  李谨言对楼少帅说道:“少帅,我想和沈先生说两句话。”
  
  楼少帅同意了,李谨言走到沈泽平跟前,蹲□,视线同沈泽平平齐,开口说道;“沈先生,无论世人怎么看我,我是楼家人这点不会改变。而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一心为了楼家没有半点私心吗?归根结底还是觉得我不配压在你的头上吧?”
  
  沈泽平撇过头,压根不愿意听李谨言说话。
  
  李谨言叹了口气,得,好话坏话自己都说尽了,人家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他有什么办法?本想这事能和平解决的,没想到这位连枪都掏出来了。
  
  看着被兵哥押走的沈泽平,李谨言转头问楼少帅:“少帅,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你说呢?”
  
  “我说?”李谨言摸摸鼻子,“总不能杀了吧?”
  
  “好。”
  
  “啥?”李谨言吓了一跳,“少帅,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真杀了他。再说他这事做的糊涂却罪不至死。顶多关他一段时间,等他想明白再放出来不就行了?”沈泽平到底是楼大帅的老臣,就这么杀了,对楼家和楼少帅都没什么好处。
  
  “不杀?”楼少帅低下头,宽大帽檐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用枪指着你。”
  
  “少帅,我不信你没发现。”李谨言撇撇嘴,“那把枪压根就没打开保险。沈先生是行伍出身吧?这种常识性的错误他应该不会犯,除非是故意的。”
  
  楼少帅定定的看了李谨言一会,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李谨言松了口气,虽说他是下定决心对死不悔改的就要下狠手,沈泽平这小老头也的确惹人讨厌,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给他一粒花生米,传出去他成什么了?
  
  “红颜”祸水?
  
  李谨言打了个哆嗦,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
  
  跟随楼少帅的兵哥们早已经习惯了少帅和言少爷相处时的样子,房间中的其他人却是第一次看到,心中不由得对李谨言在楼家的地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尤其是三个车间主任,之前态度暧昧,打算做壁上观的两个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有一车间赵主任老神在在,他早就看透了,只凭李谨言是楼家人这一点,沈泽平就休想扳倒他!如今怎么样?姓沈的下了大牢,说是关一段时间就放出来,到底多长时间还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
  
  几天,十几天,几十天,甚至是几年,就算关到老死,只要少帅不发话,就没人敢放他出来。况且,用枪指着楼家的少夫人,在外人看来和造反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说,这些习惯倚老卖老的,总是看不清形势,自己把脖子往绳套里送,谁又能救得了他?
  
  杀鸡儆猴,沈泽平成了被杀的那只鸡,西药厂里的头头脑脑成了被警告的那群猴子。
  
  杀鸡的刀没握在李谨言的手里,落下去的时候却比自己下手更快更狠,这就是成功抱上大腿的感觉吗?李三少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当真是好极了!
  
  西药厂的事情暂时解决,相信有了沈泽平这个先例,短时间内没人敢当第二个出头的椽子。李谨言没有再任命副经理,三个车间主任提拔谁都不合适,况且其中两人之前态度不明,是不是也让他们回家吃自己还得观察,另一个……李谨言沉吟了片刻,或许他该让哑叔去查一查这个赵主任。
  
  回大帅府的路上,楼少帅没有骑马而是亲自开车,李谨言坐在旁边,看着楼少帅的侧脸,突然开口问道:“少帅,你是特意赶来的?”
  
  “……”
  
  “担心我?”李谨言搓搓下巴,“不对啊,我没和你说过西药厂的事情。”
  
  “……”
  
  “少帅,你说句话?”
  
  “我在开车。”
  
  李谨言:“……”
  
  热河,北六省第九师驻地
  
  师长孟复在房间里焦急的等着,不停的踱着步。敲门声响起,孟复快步走过去拉开门,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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