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陈扬大致猜到了一些，点头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吴刚从后面走上来，左手提着斧头。右手指向他的鼻子，眼睛里充满愤怒。
“三千年前，你把嫦娥丢弃在昆仑，五百年前，嫦娥为救你，与玉帝相抗，却被玉帝禁于广寒宫。”吴刚怒目瞪着陈扬，一条一条数着陈扬的罪名。
陈扬闻言，默默不语。
三千年前。陈扬能够留下来吗？
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走，但是他留不下来。任务已经完成，他必须走。
五百年前，那个时候陈扬尚且不明白自己与嫦娥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缘分。阴差阳错之下，再一次的伤害她，这些，并非陈扬所想。
还有机会弥补吗？
应该是有的。
黄帝时代。自己一定会去。
是的，自己一定会去到那个时代。
那封自己留给自己的信。那具南方荒野大泽自己的尸体，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告诉着陈扬，自己将要去到那里，将要在那里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嫦娥在哪里？”陈扬声音有些沙哑。
玉兔犹豫了几秒，道：“后羿哥哥。我带你去。”
吴刚伸手拉住玉兔，瞪了她一眼，而后瞪向陈扬：“你走吧。”
陈扬皱眉，道：“吴刚，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如果有的选择，三千年前我不会丢下嫦娥独自离开，如果可以的话，五百年前，我也不会出现在凌霄宝殿。”
吴刚冷笑，道：“后羿，你是男人吗？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一味的推卸，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陈扬摇头，道：“我懒得和你争辩这些，你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
“玉儿，带我去见嫦娥。”
玉兔点点头，走在前面，陈扬提步就要跟上去，吴刚却死死抓住他，不让他走。
玉兔反身走回来，抱住吴刚的胳膊，道：“吴大哥，你让后羿哥哥去吧，我已经五百多年没有看见姐姐笑过了。”
陈扬感觉到吴刚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慢慢放开了手，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深深看了陈扬一眼。
“如果你再让嫦娥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相信我。”吴刚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但这股威胁听在陈扬耳中，却是充满了无奈。
陈扬重重的点了点头，玉兔道：“后羿哥哥，你从这儿一路过去，有一座石头房子，姐姐就在那儿。”
“嗯，谢谢你，玉儿。”陈扬不多浪费时间，快步向玉兔所指的方向飞去。
吴刚望着陈扬消失的背影，忽然有些无力的满满坐在了地上。
玉兔屈膝坐在他身旁，忽然张开手，抱住吴刚的肩膀，将脸颊贴在他的身上，用一种让人想哭的语气道：“吴大哥，你是不是心里很难受？”
吴刚如死灰一般的脸上撑起一抹笑容，无力的靠在石头上，抬起手摸了摸玉兔的头发，瞳孔没有了焦距，望着一汪湖水。
“玉儿，我不难受，嫦娥开心，我就开心。”
玉兔听见吴刚的话，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脸颊流淌下来，抱住吴刚的双手微微颤抖，哽咽道：“吴大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吴大哥，姐姐喜欢后羿哥哥，你明明知道姐姐喜欢后羿哥哥，为什么还不肯放手。”玉兔越抱越紧，她担心自己一松开，就会失去吴刚。
“嗬……”吴刚眼神忽然有一丝的波动，道：“玉儿，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知道，我知道，吴大哥，我知道。”眼泪浸湿了吴刚的衣服，玉兔抱着吴刚的手掌紧紧的攥着，指节因为太过用力，微微发白。
“不，你不明白。”吴刚望着那一汪湖水，眼睛里忽然有一股炙热的情绪爆发。
“我喜欢嫦娥，三千年前，我就喜欢她，我就爱她。三千年了，即使她喜欢的人是后羿，但我还是爱她。”吴刚痴痴的说道。
玉兔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指甲插入掌心，鲜血顺着手指滑向了手腕，缓缓的滴落在地上。
吴大哥，你知道吗？三千年前，我就喜欢你，我就爱你。我喜欢你三千年了，不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
玉兔在心里默念着，感受着怀里传来的温度，和吴刚身上那熟悉的味道，玉兔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暗自舔舐伤口。
……
“为什么叫月饼了？”
“因为长得像月亮啊。”
“月亮都是弯弯的啊，这个是圆的。”
“月亮也有圆的时候，这个就是在月圆的时候吃的。”
“那，好吃吗？”
“很好吃，我很喜欢吃。”
“我们以后可以一直吃着月饼，白头到老吗？”
“来，吃月饼，这是红枣馅的。”
“我不要吃，你先回答我的话。”
……
石桌上，一壶酒，一盘月饼。
嫦娥捏起一块月饼，放进嘴里，轻轻嚼着，过了一会儿，又倒上一杯酒，颇有些豪气干云的喝了底朝天。
看着桌子上的酒和月饼，嫦娥忽然想起大羿当年念得一首词，如今念来，颇为应景。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这是一座完全由石头和木头搭建出来的房子，房子很大，有一个院子，很像北京的老四合院。
而当陈扬看见的第一眼，他就觉着眼熟，非常的眼熟。
陈扬站在门外，过了一会儿，便是想起来了。
羿王府！
这里完全是仿照着羿王府建的，难怪，难怪看起来会如此熟悉。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陈扬听见这首熟悉的词牌，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心跳骤然加速，缓缓的转头，循声望去。
纯白色的衣裙，不沾染一丝尘埃，乌黑秀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下。
熟悉的倩影与侧脸，以及让陈扬想念已久的声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嫦娥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似是有些醉意朦胧，又似是有些心头难舍，不愿再念了下去。
陈扬提步走过去，一字一句接道：“此事古难全！”
嫦娥柔软的香肩微微轻颤，却不敢转头。
一定是醉了。嫦娥心里自嘲，又自语了一句：“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陈扬慢慢靠近了，声音如温柔一刀，直切嫦娥的心房。
嫦娥痴痴的望着桌子上的酒，忽然抓起整壶酒，慌张中带着害怕，向嘴里灌下去。
酒水沿着嘴角流淌，打湿了衣领和洁白的脖颈。
“嫦娥。”陈扬手掌慢慢的放在嫦娥的肩上。
“是你吗？还是，我喝醉了？”
陈扬抿了抿嘴唇，听着嫦娥有些空洞自疑的问话，手掌微微用力，道：“是我，嫦娥，我回来了。”
嫦娥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滑下。
陈扬转过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嫦娥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眼泪肆意流淌。
“后羿大哥，我知道的，你一定会回来，你不会抛下我不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到你了。”嫦娥紧紧贴着陈扬，声音有些沉闷。
陈扬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望着石桌上的月饼，嘴角勾起一丝温情的笑容。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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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五章太上老君和杨戬与白龙马之死【中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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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哪吒陷入回忆，那个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步云履，头戴凤翅紫金冠的猴子，将天宫闹了个鸡飞狗跳。
“大哥，你提他作甚？”
杨戬道：“据说，他出来了。”
“出来了？”哪吒微微一怔，蹙眉道：“玉帝放出来的？那妖猴神通广大，如今已是五百年过去，想必他的修为定然也有一个极大的跃进。”
杨戬不屑一笑，道：“他有什么资格放孙悟空？”
“不说这些，你先回去吧。”
哪吒撇嘴，道：“你主动提起，现在又不说，大哥，你这不是吊我的胃口吗。”
杨戬轻笑了笑，道：“有什么好说的，那猴子将功赎罪，保护一个和尚去西天大雷音寺取经。”
“保护和尚取经？”哪吒一脸不信，道：“猴子疯了吗？就他那样儿的？能放得下身段保护一个和尚？这不可能。”
杨戬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当年压猴子的是如来，一压便是五百年，如今猴子虽然被放了出来，但以他的性子，能听如来使唤？”哪吒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杨戬微笑道：“哪吒，这一次你真的猜错了。”
哪吒挑眉问道：“那猴子心甘情愿的不成？”
“嗯，他不愿意，便是如来，又能奈他如何？”杨戬话里话外，对孙悟空的评价都相当的高。
从某些方面说来，杨戬和孙悟空。其实都是一类人。
他们性格坚毅，皆以肉身成圣。
他们不畏强权，敢以身相抗。
他们崇尚自由。他们不愿约束。
只不过，相比孙悟空。杨戬更加内敛。或许因为经历，或许因为环境。
杨戬先于孙悟空立于世间，他曾为救母，不惜与舅舅为敌。杨戬固然实力强大，可最后却也不得不迫于各方压力，而受封灌口。
当杨戬选择受封灌口的时候，他已经成熟了，他知道人不可能一意孤行。人生也不可能永远如意。
总是要有些挫折，总是要有些反派。
孙悟空敢打敢拼，心直口快，实力强大。遇见看不顺眼的，举棒就打，见着顺眼舒心的，直接用暴力手段抢夺，归为己有。
五行山下五百年，孙悟空似乎成熟了，实则不然。
他并未学会妥协。但命运却总逼着他去妥协。
如果没有唐僧，孙悟空会有两种结果。
戴上观音赐的金箍，或是。与观音战，接着再被压上五百年。
但以孙悟空的性格，即便再压下五百年，也绝对不会为了自由，而放弃本心。
正如唐僧所言，不忘本心，你还是你。
哪吒还是走了，被杨戬轰走的。
哪吒脚踩风火轮，心里纳闷。飞出没多远，忽然碰见了太白金星。
“哪吒。你去哪儿？”太白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哪吒撇撇嘴，道：“没找着妖怪。我当然是回去了。”
太白故作诧异，道：“没有妖怪吗？你都找了吗？”
哪吒翻了翻眼，道：“太白，难道你怀疑我玩忽职守吗？”
太白呵呵笑笑，道：“没有，我是担心你查漏了。”
哪吒道：“广寒宫四周我都转了个遍，也没见着妖怪，若是真的有妖怪，能够躲开我与大哥的搜查，其实力想必早已通天，那样的妖怪，我也对付不了。”
太白问了一句：“那，广寒宫里，你去查了吗？”
哪吒瞪眼道：“广寒宫被施了禁制，我倒是想要进去与嫦娥姐姐聊天，可我进不去啊。”
“哦，呵呵，倒是我忘记了。”太白捋了捋胡须，道：“你方才说，还有谁在？”
哪吒没好气道：“大哥，杨戬。”
“杨戬也在？”太白脸庞上升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哪吒眉毛掀起，道：“太白，你这是什么语气？难道你怀疑大哥会私藏妖怪？”
太白呵呵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呢，凡事都说不定。”
哪吒怒道：“太白，今日你可要把话说个明白清楚，你无凭无据，岂能任由你乱言？”
面对哪吒的愤怒，太白也不慌神，他淡淡道：“哪吒，你就没有想过，杨戬为何平白无故站在广寒宫外吗？是与不是，我们在这等等看吧。”
哪吒心里一突，是啊，大哥为什么好端端的跑来这里？
向下望去，杨戬依旧站在宫外一动不动，如一尊门神。
哪吒眉头缓缓的锁起，心里急速转动，大哥为何不与我说真话？难道连我也不能相信吗？
太白金星似是早有准备，在此等候。与哪吒并肩而立，静静遥望下方的杨戬。
……
玉帝从凌霄宝殿走下，转身向御园走去，他眉头紧蹙，眉宇之间有深邃愁云密布。
“陛下。”一个轻灵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阵香气袭来，一个面容秀丽、婉约的女子，忽然走来。
玉帝看见女子，愁云密布的脸上升起一抹笑容。
“你怎么来了？”
女子望着玉帝，忽然伸手轻抚他的眉头，道：“陛下，你怎么了？有烦心的事么？”
玉帝抓住她的手，走到湖边的亭子里坐下，道：“我没事。”
女子看了看他，忽然道：“陛下，我为你唱首曲吧。”
“嗯。”
女子倚在玉帝的怀里，低低的吟唱出声。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玉帝颇为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他的灵魂仿佛都得到了安抚，心里的愁绪，被剥丝抽茧般抽取了出来。
……
嫦娥迟迟不肯松开手，陈扬无奈，只好将她抱着。两人依偎着在怀里，陈扬轻轻摇着她的身体，感受入怀的淡淡体温与那一抹芬芳，灵魂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升华。
“我带你走。”
嫦娥靠在怀里，嘴角倾出一抹微笑。
“后羿，我不走，能够见到你，我就满足了。”
陈扬扶起她的肩膀，道：“嫦娥，跟我走。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到你，即便是玉帝。”
嫦娥摇摇头，手掌抚摸着他的脸庞，从眉毛，滑到眼角，最后落在脸庞上。
“后羿，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嫦娥语气小心，似是担心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陈扬愣了几秒，说过的话？
嫦娥看出了他的表情，眼神微微黯然，自嘲笑道：“不记得了吗？”
陈扬猛然醒悟，抓紧她的手掌，道：“我记得，我记得。”
“天下太平时，我就娶你。”陈扬语气情深意长，道：“嫦娥，跟我……”
嫦娥忽然伸出手指抵在他的唇前，摇头道：“后羿，不要说了，我不会走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等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等你回来娶我。”
“我……”
“后羿，我在这里，玉帝不敢对我如何。我若随你离开，则必然受到玉帝追杀，而我在你身旁，只会是一个累赘。”
“嫦娥……”
“后羿，你会回来的，对吗？”嫦娥微微一笑，看似风轻云淡，而在不经意之间却蕴藏着万般期待，生怕得到的答案与心中所想有所出入。
陈扬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如此严肃过，或许只有在江南的钱塘县里，与白素贞、小青成亲时；在浙江金华府下面某个不知名的小湖边，在小倩父母的坟前，才如此严肃过。
“我发誓，我一定会的。”这种责任感超越了誓言本身，让陈扬愈发感觉到沉重。
嫦娥忽然展颜一笑，如出风下的朵绽放。
“我想，誓言是美丽的，不在于它能对抗世事无常，而在于今生今世，有那么一瞬间，你和我都曾经愿意相信它能。”
陈扬不愿意离开，相逢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快的让陈扬还未有所察觉，就已经从指缝中溜走。
嫦娥或许等待了三千年，但陈扬等待的难道就要少吗？
匆匆略过，也有上百年，封存了这么久的心，就像一坛老酒，就要打开，想要与嫦娥一饮而尽，又怕醉人醉己，担心太过舍身投入，而让离别变得更加悲切。
两人相拥抱在一起，沉默不言。而在这短暂的沉默之中，陈扬忽然感觉，这么些年的千山万水，人山人海，在此刻全部静止，构成一幅无法涂改的相片，置于脑海。
……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