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监张公公立刻跑了过来。“娘娘有何吩咐?”虽然我被软禁。但目前龙君烨并没有降罪于我,宫里上上下下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把本宫最心爱地琴都摔坏了,留着也没用,你立刻将她遣送出宫去,永远不许她再进宫来。”
“不要啊,小姐。”琴儿扑嗵一声跪了下来,拉着我的裙摆,“求求您,让我留下吧,琴儿什么都不怕,只要能留在您身边。”
怕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她求得心软了,我朝张公公喝道:“还等什么?叫她现在就收拾东西,立刻送出宫去。”
一旁迟疑的张公公被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奴才这就去办。”说完,上前拖过琴儿就走。
我忙补充道:“等一下,她倒底服侍过我多年,你们不要为难她。”
张公公嘴上应着,拖住琴儿的手不由得稍稍放松,连推带请的将琴儿带走了。
解决了琴儿这桩事,我顿时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也可以放手的去面对。
“娘娘。”小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转过身来看向她,“小乔,有事吗?”
小乔含笑望着我,不急不徐地道:“娘娘故意送走琴儿,是不是担心皇上会降罪?”
我微微一震,“这是本宫的事,本宫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是回避,省得我连你也送走,那你这太监可就白当了。”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种目的留在我身边,反正现在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小乔并不在意我隐隐透露出地敌意,依旧淡淡笑道:“娘娘不必担心,您是金枝玉叶,自有神灵庇佑,就算再大的风浪,也会有惊无险地。”
她眼中透露出地坚定让我有些愕然,她似乎话中有话,但为什么她又不明说?
对我的疑惑,她只是抱之以真诚地笑意,“我知道您对我有许多的疑问,我也很感激您即使知道我的身份,却依然善待我,我的确是抱着目的来到您身边的,但是请您相信,我没有恶意,至于我的目的,如果将来有必要的话,我会告诉您。”说完,低头行了一礼,默默的离去。
小乔,她到底是谁?虽然对她的疑惑越来越深,但她向我传递的那份友善我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深宫冷漠,却也还不是四面楚歌,也许,这冷漠的宫墙之中还是有一丝丝人情暖意的。
吃过晚饭,我独自坐在灯下摆弄着针线,少了琴儿在耳边闹腾,这未央宫似乎突然冷清了许多,这两天大概是为了江家的事,龙君烨至今也没有来我这里兴师问罪,倒反而让我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娘娘,太后来看您啦。”珠帘轻响,小乔的声音从门外小声的传来。
太后?自从回宫到现在,我还一直没能见到她一面,听说她身体很不好,这会都天黑了,怎么突然跑来看我?还不让人通报?
疑惑间,身穿紫金凤袍的太后已徐徐走了进来,轻轻一拂手,打发走了宫女侍俾,立刻快步踱到了我身边,双目含泪的上下打量着我。
“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着?”我被她热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这才分别多久,她看上去又憔悴了许多,鬓边甚至添了几丝白发,“听说您身子不适,有什么事叫下人们传个话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太后摇了摇头,哀愁瞬间聚上了眉心,“哀家怎能不亲自来?咱们江家一夕之间,可就剩下咱俩互相依靠了,外面现在有很多的传言,恐怕,事情比想像中还要糟糕,哀家今天来是想问一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父亲他们的去向。你放心,这事哀家不会告诉皇上,毕竟,现在能帮到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面对太后沉重的神情,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这两天我在这未央宫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外界的消息一点也打听不出来,就连小乔也对我守口如瓶。
“你父亲和你祖父相继失踪,就连玉娇和玉涛也一夜之间不见人影,这些你回宫时应该也听说了,本来,皇上还四处派人搜索寻找,可是,今天一早,从铜岭关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你的大伯江继远竟也抛下边关的战士们,出关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使得这些事情的性质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朝中现在议论纷纷,再加上六王他。。。。。。”说到这里,太后突然激动得咳嗽起来。
“母后,您没事吧?”我忙扶她坐下,轻抚着她的背,她缓了缓气,接着道:“清远的暴动到底是没能压下来,六王现在也公然的反出了朝廷,现在,朝中的人都怀疑咱们江家的人投靠了六王,就连皇上也盛怒不已,听说,皇上找到你的时候,你跟六王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一震,龙君央竟然真的反了?回想起出宫遭遇的种种,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被串连了起来,首先是紫菜头在般若寺设法阻止钦差传旨,继而又掳走身在清远的江祖贤,将这次暴动推发至极点,而这一切,难道都是为龙君央谋反而创造的机会?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就该从清远的洪灾开始追究起,为什么江家派去的赈灾钱粮会迟迟不到,为什么本来安抚下来的灾民会突然造反,这些大概也都能从中找到答案吧。
越想我心中便越凉,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阴谋一环扣一环,让江家在朝廷的威信,声誉一点点的衰退,甚至,文淑妃的小产,真凶至今仍逍遥法外,而这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报复江家。
龙君央,亏我还曾将你视为知己,可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你,难道说,你对我的好也是别有用心的?至少,现在龙君烨就因此而对我百般怀疑,他对江家唯一的信任大概也毁在了我手里。
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我的心如同跌进了万丈深渊,是的,从始至终,我就忽略了一个事实,明妃到底是被太后所害,这仇恨,他原来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第二卷皇后篇第一百五十二章 废后
仇恨到底是什么?竟能支撑一个人一生的信念,甚至让人甘愿为它而生,为它而死,为它而忍辱负重。
见我沉思不语,太后心急起来,“蝶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感伤,有些失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望向太后,缓缓跪了下去,“母后,在这之前,求您告诉蝶儿一件事,您一定要说实话。”
“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太后连忙扶起我,“你想知道什么直说就可以了,何必行此大礼?”
再没什么迟疑,我抬起头来注视着太后,一字一句的道:“母后,公孙太医一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话如同五雷轰顶,太后被震得显些坐不稳,神色慌乱起来,好一会都无法恢复平静,“你。。。。。。为什么这么问?是谁叫你来问的?”
事到如今,我知道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此时若不问,恐怕以后也难再有机会,不顾太后的阻止,我再次跪了下去,“母后,臣妾向您举荐的医太医,就是当年公孙太医的遗孤,这么多年来,他吃尽了苦头,只是想为他的家人讨一个公道,这趟出宫,他为了保护臣妾,牺牲了自己,甚至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母后,公孙一家再无一活口,臣妾只想将真相告知医太医,以慰他在天之灵,求母后成全。”
屋子里顿时肃静起来,太后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我,良久,才将我的话消化掉,眼眶瞬间泛红了。嗫嚅了半天,叹道:“早知今天会是这步田地,当年。我还争那些干什么?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到头来。自己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快乐,这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她此刻情绪一定很激动,便只是静静地聆听着,等待着她说下文,她沉思半晌后。神色黯淡的道:“哀家承认,公孙际的确是被哀家嫁祸枉死在刀下,至于他地家人怎么死的,哀家并不知情,也或许,是你地祖父为了斩草除根,所以杀人灭口吧。”
是这样吗?虽然这个答案让我有些意外,但事到如今,太后应该也没有理由要骗我。难道说,江家才是医鹤真正的仇人?唉!江家到底为自己结下了多少仇恨?也莫怪有今天了。
瞥见太后懊悔不已的眼神,我的心也软了下来。“那母后知道貊仓族吗?”
“貊仓族?”太后诧异了一下,“这名字好像听人提起来。但哀家记不得了。”
“六王曾经跟我说过。一路看..貊仓族与江家有着血海深仇,江家的人失踪。就和貊仓族有关。”不知为什么,我还是相信龙君央所说地话。
“莫非。。。。。。”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连声音也颤抖了,“莫非和司家的事有关?”
“司家?”怎么又冒出来一号人物?
“司家就是明妃的娘家,当年,明妃的一个表妹曾经与一个外族族长私自通婚,这也是后来你祖父揭发司家通敌谋反的起因,难道就是这个貊仓族?”
想到这一点,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其实,你祖父他们背着我在外面做了很多事情,要想爬上这权利的高峰,又怎么可能不树敌?怎么可能没有仇家?江家盛极一时,只是想不到,今日竟落得这步田地。”
“母后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虽然祖父他们仍然没有消息,但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握着太后冰冷的手安慰着,说出来地话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太后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哀家也顾不了他们了,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六王谋反的事,明妃死时,君央这孩子才五岁,哀家一直以为他生性散慢,不爱受权势牵绊,却不料他会怀恨在心,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摧毁江家所拥有地一切,别看他平日里流连风月场所,在朝中却一直很得人心,现在他有貊仓族人的帮助,又在清远暴动中拉拢了不少民心,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地。”
我地心再一次变得异样的沉重,最不愿看到地手足之争看来是无法避免的了,皇宫的未来会是怎样?我的未来又会受到什么影响?我还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吗?
太后冰凉却有力的握住我,“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哀家都会保护你的。”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深宫如何冷漠凶险,但至少还有太后这份亲情让我眷恋。
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去前院透透气,小乔突然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我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心里顿时一沉,“发生什么事了,小乔?”
小乔脸色沉重,气喘嘘嘘的道:“娘娘,外面的形式对您很不利,现在宫里宫外都有很多谣言,说当年太后诬陷并害死明妃,六王起兵便是要为明妃平反,朝廷许多大臣立场也很模糊,今天一早,听说大学士文应谦率了一班朝臣向皇上进言,要先拿您问罪呢。”
“为什么?”这好像也不关我的事吧?
“清远的事,多数也是江丞相处理不当,才导致民反,如今江丞相一家畏罪潜逃,下落不明,文应谦说要先严惩您,以平民愤。”
这文应谦倒是真会公报私仇啊,时时不忘致我于死地,想到医鹤的死,我心里就升起一股恨意,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坐以待毙,就算不能逃过这一劫,我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娘娘,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小乔眼里透着焦急。
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一派祥和宁静的景象,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定了主意,“小乔。我能信任你对不对?”
小乔坚定的点了点头,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那好,我写一封信给你,你照着信中地地址出宫去为我取一样东西。”我一边说着,一边取了纸和笔匆匆写着。
“那您怎么办?皇上说不定马上就要下旨定您的罪了。”
“咱们只能赌一把命运了。”我不敢迟疑。将要交待注意的事项通通都写了上去,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宫门外传来,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皇上驾到。”
我心中一惊,忙丢下笔,将还未写完地信塞入小乔手中,小乔机敏的将它收进了衣袖。
转过身时。一身明黄色龙袍地龙君烨已缓缓踏入房中,我忙欠身行礼,眼角的余光瞟到跟在他身后的归云和几个内侍。心中暗叫不妙,归云平时是很少跟皇帝入后宫的。何况还是我的寝宫。
龙君烨深深望了我一眼。往椅中一坐,面无表情地道:“小全子。宣旨吧。”
我诧异的瞅了瞅他,他本人都在这了,还用得着宣旨这么麻烦吗?
不等我多想,小全子展开了手中金黄色的卷轴,念道:“奉皇上圣谕,江氏一门身为朝廷重臣,未经允许,私自弃官而逃,实属忤逆,其罪当诛,为正国法,平民愤,现废去江氏皇后之衔,打入冷宫,听候发落,钦此。”
也许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完之后,我并不意外,相反,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丝解脱的快感,终于,我可以在天下人面前摆脱这皇后之名了,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总算做到了头,这倒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啪”的一声重响,龙君烨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脸色铁青的望着我,“怎么,你对这个决定很高兴是不是?”
我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忙低下头去,“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地判决很英明,臣妾甘愿领罪。”一直默默站在龙君烨身后的归云终于按捺不住了,猛的跪了下来,“皇上,请您三思,江家上下一直是忠于皇上地,何况,太后和皇后都是出自江家,丞相又怎么可能叛出朝廷,请皇上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地事啊。”
他不说话还好,此刻,龙君烨看他地眼里多了一份冷冷的杀意,“归将军,你处处帮着江家说话,到底你是忠于江家,还是忠于朕?”
归云不料龙君烨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浑身一震,跪伏在地,“归云是皇上地臣子,自是忠于皇上,只是。。。。。。”
“好了。”龙君烨不耐烦了,“朕一向奖罚分明,难得你如此忠心,朕今天就封你为定国使节,即日起前往南面的赤云国,负责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以及贸易往来,朕记得皇后曾经说过,可以将其它国家的瓜果品种和种植方法引入大金,促进农业的发展,如今,朕将这个历史性的重大使命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不负朕的期望。”
龙君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我的反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这也算是朕为皇后。。。。。。曾经的皇后了的最后一个心愿。”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我震惊的回视着他,这就是那个我认为单纯可爱的小皇帝吗?归云跟了他那么久,难道他一点都不顾念他们之间的交情?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而迁怒于归云,也许,从历史的角度上来说,这对归云倒未常不是件好事,可是,在这个时候,让他背景离乡,而不是在殿前护驾,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不信任他了?这对一个誓死效忠的人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归云伏首在地,看不见他的表情,却隐约见他身子轻轻颤抖着,半晌,才应道:“谢皇上,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归云啊归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任人来安排你的人生?自己的爱情不去争取,自己的前程也不去争取,只一味的忠于那个叫做皇帝的人,这样的忠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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