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一笑- 第15部分

第十一章　　婚后的生活甜蜜蜜（4）
每当这种念头来袭的时候，田雨婷都会对自己“呸”上一口，在心里骂上两句：不害臊，一个有夫之妇，竟然敢想这样的问题。羞！臊！尽管沈宏雷曾经是康雷荔的初恋情人，可在田雨婷的心中，他占的位置却越来越重，她不能忘怀这个带给了自己快乐的现代军人，她认为是他让她重新认识了生活，引领她并使她融入了这个开放的时代，她经常会偷偷地想，像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重感情的男人，不值得去爱吗？

　　自从迷恋上跳舞以后，田雨婷跟丈夫之间的夫妻感情就出现了裂痕，顾洪春经常因为她去舞厅跳舞而大发雷霆，俩人因此而大仗小仗不断，使原本就不太融洽的夫妻关系，因了这样一些不和协音符的存在而越发变得紧张起来。仗越打人越生，田雨婷在心中与顾洪春的距离是越拉越远了。每当她想起丈夫那大巴掌带着风声搧在脸上的痛楚，她就会越发地思念起沈宏雷来。想到沈宏雷，她就又会想起为了女儿为了面子，缩在角落里任由顾洪春打骂的那些委曲求全的情景；想起每每打完仗后，顾洪春冷若冰霜的样子，她的心就更加隐隐作痛。一个妇联干部，一个为其她妇女撑腰说话的人，在家里却同样遭受着丈夫的虐待，还没法跟外人诉苦，更没法找人撑腰，这让她的心里很是难受。她也就格外地思念起远在深圳的沈宏雷来。而她越是思念沈宏雷，就越去跳舞去喝酒，顾洪春对她的打骂也就越来越厉害，这样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田雨婷彻底暗恋上了沈宏雷。她甚至曾在心中暗暗地祈盼沈宏雷能回来把她带走，哪怕让她追随他去天涯海角。对于这一切，远在深圳的沈宏雷当然一无所知，他只是对她有好感，把她当作普通朋友保持着联系。不过，对于暗恋着沈宏雷的田雨婷来说，只这些就足够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生活，让田雨婷把对顾洪春的爱都研磨殆尽。但是，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和一个母亲的孩子，她仍然维系着与顾洪春的夫妻关系，没敢想过离婚，她不能让年幼的女儿过那种缺爹少妈的日子，她也不能让年迈的父母再为已经成年的女儿担心，尤其是当她想到同事、朋友们会因此而议论纷纷的时候，她的勇气和能耐就全都跑到爪哇国里去了，只能是过一天算一天地混日子。爱情的失落，生活的不如意，使田雨婷只能到舞厅和酒桌上去寻求温暖和剌激，然而这更加重了她与顾洪春的矛盾，俩人的仗打得更频了。但她却豁出去了，她要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她要为自己活着，她要跟上时代的潮流和步伐！于是，她尽情地跳舞，尽情地喝酒，只要有这样的机会，她都绝不放过。

　　在田雨婷尽情享受着现代生活的时候，康雷荔还在她那个小小的安乐窝里感受着三人世界的温馨，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不关心社会上发生的任何事，什么改革开放，什么经济腾飞，在她看来那些都一概与她没有关系，她心里只装着自己家里的三口人，只关心自己家人的温暖饥饱和快乐与否，剩下的任何事物都不在她的视线之内。

　　这期间，她也曾听田雨婷提到过她的那个前男友沈宏雷，说他所在的部队因大裁军撤消了，几个从县里出去的他的战友都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自愿申请随部队成建制转业留在了深圳。也听说深圳是近些年来国家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是南方新崛起的一座现代化城市，有着大都市的雄姿和丰采，而她所居住的这个小县城简直就没法与之相媲美；她还听说沈宏雷将来肯定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决不会只做一个普通人，然而她却一点儿都没动心。

　　生活走到今天，康雷荔觉得她已经很知足了。顾洪光对她好，对他们的儿子好，对这个家好；公公婆婆对她也好，对她的儿子更好，甚至比对田雨婷的女儿还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是她给他们老顾家生了一个孙子，是她让他们老顾家有了一个可以接户口本的小男子汉，是她为他们老顾家续上了传宗接代的香火，他们怎么会对她不好？她在老顾家的地位是再稳固也没有的了，在这一点上，她已经战胜了自己一直羡慕的好朋友田雨婷，后来居上地成了老顾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她跟顾洪光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小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而田雨婷和大伯子俩人却是矛盾不断，经常会因打架而闹到公婆那里去。有那么一两次，康雷荔甚至影影绰绰的听到，田雨婷跟同事一帮人去舞厅跳舞被顾洪春撞见了，两个人回到家里就打得不可开交，最后甚至闹到了要离婚的程度，让她的公婆好不烦心。相比之下，在公婆眼里，康雷荔可就是一个非常贤惠并完美的儿媳妇了。她从不去舞厅跳舞，也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一心一意在家相夫教子。顾家树老两口暗地里甚至已经把自己将来的养老希望，也全寄托在了康雷荔的身上。在医院当护士经常会有值夜班的时候，对照顾孩子和丈夫很不方便，康雷荔干脆选择了停薪留职，在家当起了全职家庭妇女。田雨婷很为她宛惜，劝她“不能只为了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而迷失了自己，那样做即使得到了幸福也是不完整的幸福”。然而康雷荔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她理解的人生幸福，就是小家庭的幸福，她认为人生至此，对她来说已经是顶峰了，她不可能不知足。

第十一章　　婚后的生活甜蜜蜜（5）
未婚先孕的事，因及时结婚而没能让她丢太多的丑。不过助产士的一句话倒让她至今不能忘怀：“这丫头，早产了一个足月的大胖小子。”好在是自己的父母和公婆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新生儿的身上，谁也没有顾得上去仔细琢磨这句话的含义，这件事也就这样遮掩过去了。

　　康雷荔始终拒绝回娘家去，理由是不愿意看见哥哥。她忘不了新婚前夜挨哥哥耳光的事情，那是她一生的耻辱，何况，顾洪光从来都不曾动她一个手指头，相比之下她就更生哥哥的气，更不愿意见哥哥了，她也因此而更不愿意回娘家了。一直到儿子五岁时，康雷荔才在父母的多次劝说和邀请下，第一次跟顾洪光回娘家过了一个年，哥哥也为当年的鲁莽向妹妹道了歉，她也就彻底地原谅了他们。毕竟血浓于水，毕竟手足情深。亲情就是亲情，亲情一经接上了头就再也难以割舍了。坚冰一旦打破，康雷荔回娘家的次数甚至比正常人家的女儿还要频繁。后来，雷愫芬退休了，康雷荔跟母亲俩人合伙在家开办了一所幼儿园，以赚钱贴补家用。从此以后，她几乎就长在了娘家，除了晚上睡觉要回到自己的小家里去以外，其余的时间她都呆在娘家。她几乎承揽了幼儿园的全部工作，尽量不让母亲操心而只许母亲支支嘴。她拚命地干活，就好象是要为了把这些年欠父母的情全都给补回去一样。

　　这一年的秋天，沈宏雷又一次回来探亲了。

　　还是像上次那样，他专程到县上来看战友逯松林和康雷荔、田雨婷。他要请他们到县里有名的红楼阁大酒店吃饭，为此他还专门把同学宋继红和杨晓梅也从四平镇一并请来了。

　　这次，在田雨婷的劝说下，康雷荔好歹是去了。吃饭前沈宏雷就跟大家说好，吃完饭要一起去舞厅跳舞，然而未等吃完饭，康雷荔就提前退了席。她对沈宏雷恳求她留下来的如炬目光视而不见，就连沈宏雷连声劝说的“康雷荔，给个面子，别走了，我回来一趟不容易，大家在一起聚一次更不容易，看在大家的面子上你就留下来吧，留下来吧”的话，也仿佛没有听见。她说她必须得回家去了，她得回家去给丈夫和孩子做晚饭，因为她丈夫只会做大米稀饭而别的什么也不会做，离了她，他们爷俩晚上就得挨饿。

　　为了留住康雷荔，田雨婷向她承诺，顾洪光那边的工作由她来做，让她再留一会儿，然而她却连听都不想听。杨晓梅和宋继红俩人也跟在后面，撵着劝说她留下，直跟到酒楼外边也没能阻止住康雷荔回家的脚步，她还是在跟大家挥挥手之后，坚决地离开酒店回了自己的家，让留下的人兴趣索然。

　　大家想不通她怎么竟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可她自己却为这事一连高兴了好几天。回到家后她还把这件事跟顾洪光学说了，令顾洪光好不感动。他把她拥进怀中，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还一迭声夸赞她：“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婆！有了你我什么都有了！什么也不求了！”结婚快十年了，顾洪光能为这样一件小事如此吻她，让康雷荔感觉特幸福，她的心为此一直甜蜜了好多天，也高兴了好多天。试想一下，有哪一对夫妇结婚七年了，还能像新婚一样地接吻呢？康雷荔能不感到幸福吗？

　　多少次，康雷荔与顾洪光头挨头肩并着肩趴在炕上，注视着儿子酣睡中可爱的小脸蛋，设计着儿子光明的前程，憧憬着一家人幸福美好的未来，诉说着无尽的话题，幸福的笑容久久地停留在二人脸上。

　　就这样，康雷荔专心致志地构筑着她温馨的爱巢，与顾洪光，与孩子，一家三口人相亲相爱、平平静静地生活着。

　　如果说，要能这样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她的小家也不失为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却是让康雷荔连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的人生竟会发生那样大的变化，大到让她目瞪口呆的程度，大到让她难以承受的地步，一下子把她从幸福的颠峰抛到了痛苦的深渊。

　　她的苦难人生从此就开始了。

　　那一年她三十四岁。

第十二章　小燕燕失踪了（1）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康雷荔结婚都已经有九个年头了。她和顾洪光的儿子虎虎也已经八岁了。因为是虎年生的，所以爷爷给孙子起了个小名叫虎虎。小家伙长得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虎头虎脑，很是惹人喜爱。虎虎与他小姨康雷薇的女儿燕燕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燕燕那小丫蛋更是长得乖巧可爱，就像一个漂亮的洋瓷娃娃，圆圆鼓鼓的小脸蛋，两只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一只嘟嘟着的小嘴巴，谁见了谁都喜欢。她比虎虎小不到1岁，同样也是属虎，　两人是年头一只虎年尾一只虎。两只“小老虎”都常年长在了姥姥家里，成天围在康文和雷愫芬的身旁姥姥长姥爷短的，让俩人心中塞満了幸福和快乐。都说隔代亲，此话真不假，身边有这两个可爱的小外孙子和小外孙女围绕着，康文和雷愫芬简直喜欢得不得了，他们把俩孩子看作心肝宝贝似地宠着，惯着，不让任何人说一句，打一下，即使是孩子的父母也不行。

　　也难怪他俩这样，他们怎么可能不把这俩孩子当心肝宝贝儿？大儿康雷宇夫妇俩不能生育，虽经多处求医至今仍没有孩子。小儿子康雷宙在部队提了干，被师长的女儿看中做了首长的“东床快婿”，肯定是不能再回到这个小县城来了，夫妻俩的晚年生活，只能是靠这两个外孙辈来丰富了。俩人义不容辞地包下了接送两个孩子上学放学的任务，风雨无阻。

　　这一天中午，康文因学校有事未能按时下班回家。雷愫芬和康雷荔因县妇幼保健站来给幼儿园的孩子们接种疫苗，忙得顾不上，也没能及时到学校去接两个孩子回家。待送走了保健站的医生们，她们才想起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很久了，而两个孩子怎么一个也没回家来？

　　雷愫芬匆忙跑到学校去找。她把整个学校划拉了个遍，也没找到燕燕，只在学校操场上的沙坑里找到了在玩沙子的虎虎。问虎虎，虎虎说他没看见妹妹，问跟虎虎一起玩耍的其他几个小同学，他们也都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说“没看见”。雷愫芬又跑去燕燕上课的教室，其实那里她刚才已经去找过一次了。远远地她就看见教室的门仍是锁着的，但她不甘心，心想燕燕是不是被误锁进教室里去了？于是跑近前去扒着窗户往里看了好半天，确信里面没人才离开。“这孩子能到哪去呢？”虽然心里挺着急，雷愫芬却没往坏处想。也许，她想，可能是燕燕与自己走两岔了，自己刚到学校，而燕燕已经到家了呢。遂拉上虎虎转身从另一条道往家中跑去。正值晌午时分，大夏天的，骄阳似火，雷愫芬连热带急，出了一头的汗，她顾不上擦一擦，拉着虎虎连跑带颠地往家跑。到了家她一把推开院门，心急地高声问：

　　“燕燕回来了吧？”

　　康雷荔正在厨房里忙活做午饭，听到声音急忙迎出来，看着母亲惊讶地回答：“没回来呀！怎么，学校里没有吗？”

　　“没回来？坏了，孩子丢了。我去找了，学校没有。”雷愫芬原本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自己已经回家来了的想像上，还能沉得住气，可当听说没回来，満心的希望一下子变成了失望，不由心惊肉跳起来。她着急地跟康雷荔说：“燕燕这孩子从来不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也从来不跟小同学出去玩，每天都是放了学就乖乖地站在学校门口等着我去接，我不到她不走。可今天……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不会吧？能出什么事啊？是不是她没等着你，自己跟同学上哪玩去了？”说着康雷荔转身向屋里走去，园里的孩子们还等着吃午饭，她得先把饭菜做好。边忙活着手里的活，她边安慰母亲：“妈，你先别着急，等一会儿我把饭做好，把饭桌摆上了，你在家看着孩子们吃饭，我再出去找一找。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还是跟哪个小同学们走哪玩去了。学校今天下午不上学，她可能也就不着急回家了，虎虎不也是没着急回家来吗？兴许过一会儿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

　　“那你快点做，我再到门口看看去。”说着雷愫芬又向大门外跑去。

　　“妈，你不用急，没事，跑什么，别跑摔了。”康雷荔冲着母亲的背影喊。

　　“姥姥，我也跟你去！”虎虎也跟在雷愫芬的后面跑了起来。

　　雷愫芬回过头去教训他：“虎虎，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妹妹？让妹妹丢了不是？看找不回来我怎么打你！”

　　“你凭什么赖我？又不是我把她给弄丢的。你怎么不说她放了学，不在学校门口等我出来，非要自个走？这不能赖我！”一边跟在姥姥身后跑，虎虎一边不服气地为自己申辩着。

　　要是在平时，雷愫芬一定又会说“我的小外孙子嘴就是巧，讲起理儿来一套一套的”，可此时她却没心思跟外孙子斗嘴，她的心全在外孙女身上呢。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还见不到燕燕的影子，雷愫芬站不住了，她焦急地一会儿跑到左边胡同口看看，一会儿再跑到右边胡同口看看，一会儿又跑到道口上张望起来，望到脖子也僵了，眼睛也花了，腿也酸了，还是没看到燕燕那孩子。心里着急，她便不停地自言自语着叨叨：“怎么还不回来呢？怎么还不回来呢？这孩子能去哪里呢？”

　　虎虎就像个尾巴似的，也跟在她的后面不停地跑来跑去。

　　心急使得雷愫芬没了一点耐心，她将他使劲向院里一推，嘴里骂着：“我心烦，别再乱跑啦，看把你也丢了！”

　　忙完厨房里的活计，又安排孩子们吃上了饭，康雷荔便匆忙跑出来换母亲回家吃饭和照顾孩子们，她自己则跑出去找燕燕了。她把所能想到的燕燕可能去的地方──孩子的爷爷奶奶家、姑姑家、班主任老师家、自己父亲的学校里，包括几个住得较近的小同学家里，她全都给找遍了，都没有。“这孩子还能去哪呢？看来问题真是有点严重啊！”擦着淌了满脸的汗水，康雷荔给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