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是幸运的,她遇上的人,是高原。
那晚上她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以至于第二天破天荒的由田姨叫她起床,匆忙洗漱后,下楼,随便捻了两块面包夹火腿朝院子里狂奔。
“小雪,等等!”爷爷忽然叫住了她。
清晨的阳光里,巩老着一袭许久未穿的正军装,立在书房前朝她招手。
二婶好奇得很,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被二叔拉坐回去。
跟着爷爷进了书房,她正要关门,却被爷爷阻止。
爷爷背对着玻璃窗,阳光在他周围镀上一层金边,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富朝气,又精神。。
爷爷指着椅子,“小雪,你坐下。”
巩雪点点头,“好的。”她走过去坐下,态度认真地看着爷爷。
她知道爷爷有话要说,一般他主动穿上军装,就是有事情向亲属宣布。
爷爷没叫二叔二婶,单独叫了她进书房,想必是因为昨晚上她提出考军校的要求,爷爷有了决断。
果然,爷爷直截了当地说:“昨晚上是爷爷糊涂了。我想了一夜,决定还是尊重你的想法,考军校吧。”
“爷爷!”巩雪震惊万分,这才发现,爷爷的眼底竟是青黑色的,脸色也很差。为了她,竟一夜未睡吗?
她咬紧下唇,眼眶微微泛红。。
爷爷含笑转身,仰视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说:“小雪,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如果我不同意,你肯定会顺着我的心意报考别的学校。但是,那样做的话,我到了那一天,却无颜去见亮军和如兰了,他们一定会埋怨我,烈士的子女,焉能惧怕军人被社会赋予的使命!”爷爷转头望着她,沉吟说道:“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你的父母用生命践行了这句话的真谛,爷爷今天也把它们送给你。”
人活着就要作人中的豪杰,为国家建功立业,死也要为国捐躯,成为鬼中的英雄。
当年,爷爷就是用这句慷慨雄健、掷地有声的诗句送给出征的爸爸,如今,面对继承军人家庭理想和信念的孙女,他又把同样振聋发聩的誓言送给了自己。
得到爷爷的肯定和支持,压在巩雪心头最大的包袱便去掉了。
她积极备战05年的高考,过得紧张而又松弛。除了每天上学之外,她还坚持锻炼体能,陪爷爷讨论军政时事,陪田姨买菜做饭,陪阿原玩闹逗乐。不见她如何的刻苦用功,可是外高的红榜上,她永远是第一名的位置,牢不可破。高考前,征求爷爷的同意之后,她为自己买了平生第一间奢侈品,笔记本电脑。她买电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主要是为了和高原联系方便。他们特种大队新上了网络,官兵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上网冲浪,下载资料。高原在唯一一个允许聊天的网站注册了一个网名,叫Guardian ;ice(守护冰雪),巩雪的网名却很简单,A ;Yuan,阿原。
巩雪和高原的感情悄悄地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深入。虽然从南疆回来后,两人再也未曾见过面,可是彼此间通过信件、邮件、网络、电话,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科技手段,享受着发生在对方身边的点点滴滴。这种世俗的,琐碎的幸福使爱情变得真实可信,不再像是过去遥不可及的一个影子,一段记忆,怎么碰也碰不到,现在的每一个瞬间都是真实的,不论他们是否在一起,不论他们何时才能相见,他们的心总是时刻相连。。。
如果幸福只停留在人们想要停留的时段,该有多好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醉酒的男人(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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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我是来道歉的。”巩雪把梳子轻缓地放在旁边的小柜上,面色平静地向张素琴道歉。
张素琴的脸在灯光下发出青黑的颜色,一双刁钻精明的眼睛忽闪忽闪,神色间阴晴不定。巩明军比妻子好不到哪里去,看到巩雪的时候,他难堪又羞恼地低下头。
张素琴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哟,我哪儿敢受咱们家千金大小姐的道歉啊!明军,你说是不是,我们还是夹起尾巴做人比较识趣!”
巩明军的眼皮闭了两闭,声调极冷地对巩雪说:“没事就出去吧,我们也该休息了。”被妻子辱骂已经够丢人了,他不想再被亲侄女瞧不起。
巩雪把一支治疗外伤的药膏放在梳子旁边,语气淡淡地说:“二婶,这是治疗抓伤的药膏,很管用的,你用用试试,要是还不好的话,我陪您去医院。”
张素琴冷哼了声,脸上被阿原抓伤的地方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两下,“算了吧。要是把你再牵扯进来,老爷子又会骂我影响你学习了,唉。。。我就是苦命人啊,受了伤,没人心疼不说,还得自己个搭上医药费!”
巩雪露齿一笑,实则是冷笑,“医药费大概是多少?”
张素琴眼睛一亮,不过又装模做样地摸着她刚刚做好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怎么的也得两三千吧。。这可是脸,脸你懂吗?女人的脸,是比金子还贵重的宝物,一不留神被伤着了,那可就变成烂泥一样一文不值了。”
巩雪点点头,湖水般的黑瞳眨了眨,说了句稍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她拿了一沓子纸钞进来,还放在梳子的旁边,“二婶,这是三千块钱,您拿去看病吧。就当是我为阿原赔罪,您要快点好起来,省得比金子还要贵重的脸,变成烂泥巴就可惜了。”
张素琴见有钱拿,才不管巩雪其实借机暗讽她呢。金子变成烂泥巴,有钱花,也是金子一样的烂泥巴不是。。
她的脸立刻阴转晴,几步便走到门口,抢似的把钞票抢在手里,笑得春花一样灿烂,“就知道小雪最义气了,老爷子都及不上。。。。”她想说老爷子都及不上你大方,可是后几个字没说出口,就被巩雪清冷冷的视线逼退了回去。
用世上最俗气也最有效的办法解决了二叔二婶,巩雪稍稍松了口气,她用钱想买的是家里的平静和爷爷身体的康健,只有爷爷舒心了,她才有信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洗完澡,又温习了今天考试的内容,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她躺在床上,把毯子掀开一角,阿原立刻很有眼力见地蹦上来,躺在她的身边。
她俯下身,亲了亲阿原长长的胡须,笑着说:“晚安,阿原!”
“喵……”
关灯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桌上的手机。想到高原的叮咛,她又坐起来,给高烈打电话。
记得他们最后一次通话,还是在南疆的家属房里。那个时候,他言语非常不客气地警告她,不要毁了高原的前途,更不要肖想她能走进高家。生平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那样叱责,说不屈辱,不伤心是假的,从那以后,她便有了心结,不想和这个言语犀利冷漠的军官再有任何的牵扯,她知道他同样不想,因为她违背了诺言,没有离开高原。。
没想到拨了那么多次都不通的电话,却在这个时间一下子通了。
接通的刹那,巩雪的手心紧张得冒汗,而她怀里的阿原,竟然先她一步,冲着手机喵了过去。。
“喵…”
巩雪的头嗡的一声轰响,紧接着,她用手盖住阿原极度热情的嘴脸。
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胡乱招呼!
那边显然也被这个喵星人的电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静了静,巩雪忽然听到一声低哑的,犹如山谷中传来的回声:“喂。”
巩雪怔了怔,怀疑她是不是拨错了号码。
这声音。。
和记忆中那道冷漠犀利的嗓音,怎么差那么远呢?如果那道嗓音是滴水成冰的莽莽覆雪山峰,那么,现在她听到的这个声音便是沉静沧桑的幽幽远古潭水。
古井般的沁凉无波的嗓音,不知怎么的,让巩雪的心头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
她闭了闭黑瞳,提着一口气,对着话筒说:“你好,我是巩雪。请问,你是高烈吗?”
对方清晰而又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透过几千公里的电波,传进她的耳廓,寂静的夜里,隐隐漂浮着一丝不安和忐忑。
张张嘴,却听到对方清淡沉静的回声:“哦,是你,我是高烈。”
巩雪捏紧话筒,目光紧张地盯着台灯的按钮,“哦。。高原。。。是高原让我通知你,记得给你的妻子回个电话,她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找你。。。。请。。。”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打住话头。紧接着,她便听到阵阵比惊雷还要怵心的粗重喘息声,那么清晰地,直接地,贴近她耳膜地响在耳边。
她很少会怕一个人,哪怕是看恐怖片,也是最不惧血腥惊悚画面的那一个异类。但是此刻,她却觉得有些冷,从身体深处泛出的清冷。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把阿原抱在怀里为自己壮胆,才敢轻声地问:“你在听吗?”
等了有十几秒的时间,或者更长的时间,他才哑着嗓子,忽然笑了,笑声很短,几乎是一掠而过,可她却微微一颤,第一时间感觉到那声笑里隐隐透出的嘲讽意味。
“你也和阿原一样,笑我识人不清?”高烈没头没脑的问话,一下子把巩雪问懵了。
什么识人不清,和高原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想跟高烈谈下去了,她找他没别的目的,只是充当传话筒的角色,并不想掺和他的家事。
可让巩雪没想到的是,现在的高烈并不是正常人,他身体内的酒精浓度,至少要在200mg/100ml以上。
而致使他醉酒的那个人,正是通过巩雪找到他,请他务必回电话的妻子,冯媛媛。
第一百四十一章 高原拜托的事(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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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本人正坐在通讯室的桌子上,一边忍受着汪峰在他受伤的手臂上轻重不均地使力,一边面目扭曲地装出轻松的口吻和他心爱的姑娘通话。
当听到巩雪跟他倾诉爷爷不同意她报考军校的事情后,高原沉思了片刻,说:“爷爷会理解你的,他只是暂时想不开。”通过巩雪的描述,他很早便‘认识’了远在漠北的巩老,他觉得功勋卓著的老将军,绝不是个遇事糊涂的老人,诚如小雪所说,他是因为丧子之痛,才连带着对小雪考军校产生了排斥心理。
“嗯,我想好了,等他老人家心情好点了,再去劝劝他。如果真的不行,我可能要改变决定了。”尽管她也不想放弃,但是为了爷爷,她做出什么样选择都不会后悔。
高原欣赏她的孝心,也无条件的支持她,因为他知道,无论小雪上哪所大学,她注定不是个普通的女孩,注定不会默默无闻。她的人生,应该是闪烁着光彩,值得他倾尽所有去悉心守护的。。
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巩雪纠结的心绪平复了不少。静下心来,才察觉到今天的高原有些不大对劲。他讲话的速率以及语气的轻重程度和往常的淡定飞扬有很大的不同。就像是隐忍着什么,不能放开了说话一般。
她以为有部队的领导在,他讲话不方便,没等问,对面的汪峰却蔫坏蔫坏地出声了,“唉哟。。。这小胳膊上的伤,都能够上二级伤残了。。”随即,咚一声闷响,又是嘶的一声抽气,紧接着,汪峰的声音便一路呜咽着远去了。。
高原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宰了那个没义气的家伙。他使了多大劲儿啊,才让小雪毫无所察,千算万算,却遭了这家伙的暗算,奶奶的。想必那厮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然,也不会滥好人到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拎着医药箱出现在他面前。
这小子一定是在报复,报复他在这次危险的任务中,用胳膊帮他挡了致命的袭击。
巩雪果然情绪激动,“你受伤了?哪里啊?要紧吗?赶快去医务室啊,还打什么电话!”
他嘿嘿直笑,抱着话筒觉得自己幸福到了天上,“别听那小子胡说,我若是受伤,秦队能放我来打电话?马蜂就是嫉妒了,他看不惯咱们亲亲密密的,常常跟我牢骚说,一定要煞煞我的好运气。哈哈。。。。没事!不怕啊!”
听他的声音,倒不像是负伤的人,静了静心,她嗔怪地问:“你是不是扔下枪就跑通讯室了?”
他又是一阵嘿嘿傻笑,默认,然后语声轻柔地对她说:“这不是想你了吗?那么多天不见,你当我的心是铁做的。”
巩雪听后心里暖暖的一甜,“下次不许了啊,至少要好好休息一下再给我打电话。”
“好。答应你!”
答得那么快,相信你才怪。
两人聊了会儿,因为有时间限制,所以高原只能放下电话,挂断之前,他猛地想起件重要的事情来。这件关系到北京高家的大事,本应他来做,可是通话时间没了,加上明天他还要出任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他只能拜托小雪。
“小雪,你尽快跟我哥联系一下,一定要联系到他,让他务必,不,是一定给我嫂子回个电话!”高原切切叮咛了两句便挂断了。
巩雪捧着手机,心想,怎么回事啊。高烈的妻子找不到他了吗?奇怪。。。
尽管不太想给风格冷硬的高烈打电话,但是高原拜托她了,加上她还欠着高烈的情,想了想,还是翻找到高烈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打了几次都是关机,她也懒得再打了。陪着阿原在床上疯了一会儿,她去二楼的洗漱间洗澡。经过二叔的房间时,她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半掩的房门,挡不住二婶张素琴尖锐刻薄的声浪,她正在怒斥她那没用窝囊的丈夫,钱钱赚不到,事业事业一塌糊涂,现在连面子都抵不过一只肮脏的野猫,跟着他还有什么过头,不如回邻市吃糠咽菜,省得在这里呆着讨人嫌。
面对牙尖嘴利的妻子,他确实无话可说。自从他丢掉大好的人脉关系,来到漠北伺候老爹,他的事业就走上了下坡路,说是分公司的副经理,其实待遇还比不过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上任一个多月了,却被分公司的土霸王们挤兑得无立足之处,至今连个独立的办公室都没有。
他还能怎么样呢?再有怨气,也不能冲着老父亲和老婆发泄吧,所以人前,他是窝囊的副经理,回到家,他便是无用的丈夫和儿子。
引起这场风波的人,其实还是他的粗心。妻子被野猫抓破脸原本心情就差到了极点,可他竟还粗心到让她发现了手机里的工资到账信息。
1523。78。
一个月的工资,抵不上涛涛一个月的生活费。
妻子不发狂才怪。
“巩明军,我算是看透你了!窝囊废!窝囊废,你知不知道!没人比你更窝囊了!明天就要去看儿子了,你拿多少钱给儿子,你自己说?!”提起钱,张素琴薄薄眼底下的眼珠闪着猛兽似的光芒。
巩明军抱着头,不敢看妻子的脸,他嗫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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