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不会死,可是,你看看他,我们把他养到这么大,现在却连他会不会醒来叫爸妈都不知道……脑死!他们居然能对一个无辜的人下重手……”
“伯母,不要太难受过,展珩很坚强,他一定会醒来的,不会有事的。”皓庭安慰地说。
“但愿如此……”
大伙都忧心忡忡地静默下来。
“皓庭,你的手没问题吧!”子帆打破沉默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你也受伤啦?”展然说。
“你不知道吗?是皓庭冲进人群把展珩拖出来的——”
“柏轩!”皓庭斥着。
展然惊讶地看着皓庭。幸好有他见义勇为、不顾自身的安危救出展珩。而且像他这样拥有出色的外型,又会体谅别人、不居功的男人,已近乎完美。在展然的世界里,她还以为只有展珩是最好的。
“展然,你别这样看他,这只是他十分优点中的一分而已呢。”柏轩继续说。
“别理他,他发疯了。”皓庭说。
“皓庭,你怎么这样说?我可是……”
“柏轩,闭嘴,你可是明白皓庭的脾气……啊,皓庭,你的手又流血了。”沈世语惊讶地说。
众人望向皓庭的右手臂衣服已泛出血迹,血似乎仍流不停,虽然伤口被衣服遮住,但不难想像是个大伤口。
“皓庭,快去找护士帮你止血。昨天才捐血,今天又失血,看来你有缺血的灾难。”柏轩仍不忘消遣皓庭。
“去你的!一点同胞爱都没有。皓庭,走吧,我们去找医生看看。”沈世语说。
“喂,皓庭是为展珩受伤,应该由展然陪,你那么多事做什么?”柏轩说。
“柏轩、世语,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伤,你们在这陪陪展珩吧。”皓庭说完,就独自去找医生了。
“爸、妈,我去去就回来。”展然轻声地对父母交代一句,便又追上皓庭。
“你怎么来呢?伯父、伯母需要你。”
“其实我在一旁也是爱莫能助,现在只能希望老天爷帮助我哥哥,救救他。我们都很清楚,就算我们流再多眼泪、喊哑了喉咙,哥哥是死是活,都得靠他自己。所以我们只能静静等待,等待他或者是老天爷给我们答案。”展然轻轻地说着。
“他不会有事的,这一点,我们深信不疑。”
“你们?”展然疑惑地看着皓庭。
“你别看他们嘻嘻哈哈、谈笑风生的,其实他们的忧心不亚于你们。我们曾经出生入死多次,感情形同兄弟,虽然医生的说法不乐观,但我们全都知道展珩不会有事,而且深信不疑。”皓庭肯定地说。
“是吗?但愿我有你们那种信心。啊,和你一说话都忘了,你的血愈流愈多了。”展然忧心地看着皓庭。
“放心,我捐的血比现在流的还多。”皓庭笑着说。
“你居然还在开玩笑。”
“走吧,在我昏倒之前必须走到医生那,因为我相信你拖不动我。”皓庭依旧微笑地说。
“你和我哥一样,总是强颜欢笑,就怕别人担心。”展然神情有些黯然,想起哥哥每次都是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模样,有些心酸。
皓庭体贴地拍拍展然肩膀,坚定的眼神凝视着展然。
“他会醒的,一定会的。”
或许是皓庭坚定不疑的口吻,安抚展然不安的心情,展然不再往坏处想,心情顿时平复了许多。
似乎是看出展然的释怀,皓庭道:“这样就对了,要对展珩有信心。”
展然淡笑不语,陪皓庭到急诊室。
“你在这里等。”
“我陪你。”
“不用,我可不希望我痛晕的模样被你瞧见,我很死要面子的。”皓庭不太希望展然见到太多血腥的伤口,故意这么说。
展然明了地点点头,乖乖坐在门外等。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皓庭面色苍白地走出来。见到展然担忧又关心的脸庞,不忘幽默地说:
“还好你没进去参观,我真的快昏过去了,好痛哟。”见到皓庭夸张的表情,展然实在忍不住笑意,但她没有疏忽皓庭轻蹙的眉头。
“你不要紧吧?伤口已经那么痛了,你还要讲笑话。”
“因为我不想见你愁眉不展。虽然我从未见过你,但我知道展珩很疼你,他以前就常说,你是他的好妹妹兼红粉知己,如果现在他知道你如此的忧虑、焦心,他一定也会想尽办法要你一展欢颜的。我是他的好朋友,当然要责无旁贷地负起这任务喽。”皓庭认真地说。
“谢谢。”皓庭的一番话,又引出展然的眼泪。
“别这么感动,拜托。”皓庭赶紧说。
“你别让我哭笑不得,行不行?”展然被皓庭弄得啼笑皆非,忍不住抗议。
“好,我们赶快回去吧,说不定……说不定……算了,走吧。”皓庭也不敢给展然希望,硬是咽下到嘴的话,拉着展然回到加护病房。
第二章
“妈,你先睡一下,好不好?”展然轻摇神情恍惚的母亲,担忧地喊道。
颜母没有理会展然,只是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加护病房内仍昏迷不醒的展珩。
展然见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泪水又充满眼眶,她转向父亲。“爸……”
颜父安慰地拍拍展然肩膀。“你妈就是这样,别担心,她累了自会休息。别哭哦,别再落泪,展珩最怕你哭了。你要对他有信心,像爸一样。我相信他不会就这样一倒不起的,他不会轻易认输的。”颜父仍不绝望。看着生死未卜的展珩,他知道展珩会努力的,他会奋斗的。
一旁的皓庭感动地看着颜父。在他身上,他见到一位父亲的伟大。他知道颜父强忍着悲痛,不让自己崩溃、乱了方寸;他是一家之柱,如果他再倒下去,那其他人更支持不住。皓庭静静地走到隔离窗前,深深地注视着昏迷的展珩。展珩、展珩,你得快醒来,千万别辜负伯父对你的期望、伯母对你的期盼。回到我们身边!我们是伙伴,千万别舍弃我们!皓庭心里暗自呼喊着。
“我好怕哥就这样走了。”展然悄然走到皓庭身旁,低声细语着。
见展然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皓庭很想拭去它,好好安慰展然。
“我知道爸内心很忧心,也很想像我们一样大声哭出来发泄情绪,但为了安抚我们,他必须强作镇定;他的乐观不过是想平复我们的心情……”
“别灰心,千万别灰心,他是你哥,你还不了解他吗?他是九命怪猫,至少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皓庭笑谈着,眼神中却有压抑的哀伤;回想过往两人不足为外人道的友情,仍难免感伤。
展然虽然对皓庭认识不深,但她却莫名地觉得在皓庭身上看到哥哥展珩的所有特征——一个新好男人。她望向展珩,却看见展珩正注视着自己,她激动地想喊出声,声音却如鲠在喉;她伸手碰皓庭手肘,皓庭顺着展然眼光所投之处看去——天啊!你听到我们的呼唤了是不是?
“伯父!伯母!他醒了,展珩醒了!”皓庭兴奋地喊着。
神情恍惚的颜母和沉思中的颜父这才惊醒,两人立即跑到窗前。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颜母激动地紧拉着颜父。
“我去请医生。”皓庭交代一声,便立即去通知医生。医生替展珩检查后——
“病人虽醒,但我们仍须时间观察,以确定病人真的没事。我们在做完检查后,会将他的状况跟大家报告,别太心急。”医生安慰一下家属,便要护士为展珩做一些较精密检查,在确定展珩确实无事。
“我就说他会没事的,我们的宝贝儿子会没事的。”颜父喜形于色地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他?”颜母着急地问。
“等我们做完检查后,评估一下病人的情形再说。”医生解释了下,随即又进入病房。
“展然,去买些吃的东西回来吧。展珩醒了,你妈应该就有胃口吃东西了。”颜父体贴老婆,关怀地要展然去买餐点回来。
展然点点头,皓庭也随着展然走出来。
“怕我走失?”展然因展珩的苏醒而喜悦,连带口吻也轻松多了。
皓庭摇摇头。“从这走到买东西的地方,沿路都不算明亮;而且伯父、伯母可能需要独处,我还是识趣点,别太碍眼。”皓庭心情也愉悦地说。
“这两天……谢谢你。”
“谢什么,他是你哥哥,也是我好友。”
“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不眠不休地陪着我们,你自己也有伤在身,还让你如此劳累……”
“别说傻话了,只要展珩没事,要我陪多少天都无所谓。可是……”皓庭打住话语。
展然似水的眼神看向皓庭。“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皓庭耸一下肩,低语着:“我在想,经过这件事,伯父、伯母,还有你,是否愿意让展珩重回工作岗位,甚至是展珩自己,他还想再当警察吗?如果他想,你又是否一如以往全力支持他呢?”
展然停住脚步,斩钉截铁地答:
“无论哥的决定是什么,我永远支持他。如果他没有被这事件打倒,仍坚持他的理想,那我敬佩他。如果他想离职,那也无可厚非,我明白,也会支持。”
“你……很明理,难怪展珩当你是宝。”
“不会吧?”展然有些讶异。
“真的!他常常提起你,曾经一度让我们觉得他有恋妹情结,一直到我们偶然见到他与你在一起,又误以为他有女朋友,这才打消我们长久以来荒谬的想法,可是……”
“可是现在你们又发现我是他妹妹,你们……不会又开始怀疑了吧?”展然仔细盯着皓庭的面部表情。
皓庭笑得有些尴尬。“很难不这么想。”皓庭很老实地回答。
“这个问题,你们留着问他吧。”展然也无可奈何,没好气地回道。
今天下了班,展然立刻赶到医院,还没靠近病房,就听到病房内爽朗的笑声。
展然正纳闷着,一打开门,见展珩的朋友全在场。
展珩一见展然,更是眉飞色舞地说:“你下班啦?”
展然点点头。
“我这些狐群狗党,你都见过了吧?”展珩笑问。
“见过了。我说颜展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把自己的漂亮妹妹藏起来,怎么?怕我们吃了她不成?还骗我们说她是你女友!”柏轩开始讨伐。
展珩立即反击:“瞧你们这德性,我还真怕你们吃了她。”
“好!你这么说我们,行!可是,皓庭怎么说?他可是正正经经的,现代柳下惠。”
“他那样更惨,我担心我妹会自尊心受创。”
“哥,你在说什么呀!”展然有些变脸地喊着。
“我是说,反正皓庭是木头,把你介绍给他也没多大用处,不如乖乖当我假女友,这样你老哥我才能不会常常犯桃花,你说对不对呀?”展珩赶紧掰个好理由,免得出了院会没有好下场。
“对、对、对!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该找个好女人,免得你中年发福、秃头又凸肚,那——就没人要了。”展然没好气地回答。
“不会,我这么玉树临风,要到那种不堪回首的地步,应该有些困难吧。”展珩大言不惭地说,又深深瞧着展然。“你还也说我,你不也到了拉警报的年纪,还不赶快找一个……”
“什么拉警报?我还不到二十五耶。”展然抗议着。
“差不多啦。不过,我告诉你哟,你一定要找个条件超越我的优秀男人当妹婿,这样才有面子。”
“又不是你要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皓庭帮腔道。“与有荣焉嘛。”展珩挑眉笑说。
“展珩,你的不太正常更甚往常,你不会脑袋被打坏了吧?”子帆颇为担心地看着展珩。
“去你的!我是大难不死,要将我所有特长发挥到淋漓尽致,才不枉此次重生。人生苦短,得及时行乐。你看,我有这种认知,是不是很伟大呀?”展珩很得意地问。
“谁快去请个精神科医生来吧!”柏轩大喊。
“你去撞墙啦!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展珩又是几声大笑后,正经地说。
“你终于恢复正常啦。”展然见展珩终于收拾起玩心,无奈地说。
“一直都很正常,只是见你进来,看你有些疲惫,逗你开心、开心而已。”展珩疼爱的眼神看着展然。
“这是哪一家的逗法?快要把我气死,还开心呢,没诚意。”展然不太领情地说。
“展珩总是有颠覆的效果。”子帆挖苦着说。
“这也算特殊才能吧。”柏轩也加一句话。
“什么特殊才能?你干脆说我是异士吧。”
“义士?”子帆眼光有些奇特。
“笨蛋!我是说异能的异,奇异的异!”
“不重要,反正你是异士兼义士,被殴阵线的义士、胡言乱语的异士,真是酷毙了!”
“我看你是神经病!现在,你们给我正经点!”展珩作势吼了一声。
“说吧,你又有什么有求于我们?”
展珩一听,简直快吐血。“什么有求于你们?我不过要问些问题而已。”
“这就是有求啦,有什么疑问,快说吧,我们应该还算必应吧。”
“上面不是要我们支援县市吗?我们被分派到哪里?”展珩关心地问。
“你这么问的意思是——你要回来喽?”
“我又没说过我要辞职。”展珩有些纳闷。
“你没有却步?”
“开什么玩笑!我是愈挫愈勇,哪像你,被吓到啦?”展珩有些臭屁的口吻,还故意刺激世语。
“我还担心你被吓到呢,既然你毫不畏惧那就好,我们都很期待你的归队。”
“是呀,台北市有我们这几个,歹徒恐怕是风声鹤唳,日子难过,大难临头喽。”
“天啊!是上上签!台北市耶,全台湾最忙的地区。我不是早叫你们去拜拜吗?说!谁是罪魁祸首?”展珩快喷火地嚷着。
“这是你命中注定,别挣扎了,你天生劳碌命,还敢怪罪于人。”皓庭道。
“还说我,你是不是也跟我同单位呀?”展珩挑眉说。
“托你之福,我真的和你同单位,不过,我是很认命地接受,哪像你,呼天喊地的,你要知福。和我同单位是你的福气,要珍惜呀。”皓庭厚脸皮地说。
“你们说话都是这么恶心吗?”展然见眼前这群自大不知耻的人,皱眉地问。
“习惯就好。”世语安慰展然道,随即又用狐疑的眼神瞅着展然。“你不是展珩的妹妹吗?”
展然疑惑地点点头。
“那你不该早就习以为常了吗?反正他平常就这德性,从来没正经过。”世语转头盯着展珩,低声说:“难不成你有双重性格?”
“双你的大头!我在家里只是比较收敛而已。”展珩不好意思地回答。
“收敛?我看是不敢造次吧。这样也好,大哥要有大哥样,不过,你的形象已完全破灭。展然,真是不好意思呀。”世语对展然抱歉地一笑,不是有意要破坏展珩在展然心目中的形象。
“原来如此。难怪认识你这么久,你都不愿意让我们见到你妹,原来是要维护形象。早说嘛,你早说,我们就一定帮忙掩护,现在好啦,全毁了。”子帆一副深感惋惜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是很想捶下去。
“拜托,哪有那么夸张!我妹和我相处二十多年,哪会不知道我的真面目,她是质疑,哥哥恶心就算了,怎么连他的朋友都是如此。我努力遮掩,你们却一再挑明,无疑是自取其辱嘛。”展珩受不了地嘲弄道。
“喂,病人,你也节制点行不行?才刚复元没多久,就忙着讥笑同事。医生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