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而已,她是在快什么?
关梓群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快还慢。”
“……”哇咧!她有没有听错?严谨的关大律师在开她黄腔?尺度整个大跃进了。
“我说的是进展!”这次换她一本正经地教训他,跪坐在床上,食指戳戳他额头。“你、在、想、什、么!”
他愉快低笑,伸手搂她,塞进温暖的被窝。
将床头灯调暗,她偎靠在他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耶。”
“你喜欢我的事?”他想了想。“很久了吧。”
很、很久?原来她演技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好,要检讨了。
“有多久?这一年当中?”
“不是。”
“我住院那段时间?”
“不是。”
“那是黄导演下药那一晚?请你帮我争取瑞瑞监护权时?幼稚园遇上的时候?”不管怎么问,总是换来相同的那两个字,她意外地挑高秀眉。“不会是第一次见面你就看穿了吧?”
关梓群学她挑眉。“原来你暗恋我的历史这么长。”
“靠!”邵娉婷忍不住低咒。他在套话!
“干么说脏话。”食指不苟同地轻弹她额头。
“你这种天生理智的人,当然不以为然。算了,不跟你讲了,反正一见钟情这种事说了你也不懂,没情趣的机器人。”
好窝心的一见钟情。关梓群心房一阵暖甜。“你和梓齐,真像。”
难怪品婕招架不住,也难怪他会投降啊,理智遇上这两个爱得很任性、也很心酸的傻瓜,一点用都没有。是她让他明白连被爱都会心痛的感觉,怜惜那个爱人的呆子,一个人埋头傻气地爱着,忘记多顾虑自己一点。
“我其实很意外,梓齐会爱得那么深,在那之前,他甚至没给过品婕好脸色,那张嘴一说话,毒到连空气里的细菌都无法存活,有品婕在的地方,他一定避得很远,谁会料得到,他其实也是一见钟情……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讶异?”
有什么好讶异的?他不都说他们是同一类人了吗?
她清了清喉咙,迳自哼起歌来。“你说我像云,捉摸不定,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你说我像谜,总是看不清,其实我用不在乎掩藏真心。怕自己不能负担对你的深情,所以不敢靠你太近……你说要远行,暗地里伤心,不让你看到哭红的眼睛……”
关梓群细细聆听,咀嚼其中深意。“你唱歌很好听。”她唱的,其实也是她的心情吧?所以她懂梓齐。
“那还用说,我可是歌唱比赛出身的。”
他失笑。“邵小姐,你要不要谦虚点?”
“不要扯开话题,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相当介意自己的演技是哪里露出破绽。
“你喝醉那晚。”
“……难怪你开始躲我。”她低哝,把玩他的衣领。
“错了,我不是躲你,是躲自己。”见她露出不解的目光,他苦笑接续。“我异性朋友不算少,你以为这当中从来不曾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吗?一被暗恋就吓得逃之夭夭,你认识的我有这么没风度?”
以往就算察觉什么,他也不会因此拒绝对方的邀约,但是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当时的女友,请她陪同出席,完全杜绝对方的遐想空间。
很残忍,但却是理智且正确的做法。
如果心中坦然,什么人对他抱持什么心态,他都会淡然处之。但是她的拥抱、她那句“很重要”,那当下居然会令他心弦震动,想要伸手拥抱她。
就因为惊觉自己的心态也不单纯,才会逃避,顾不得什么理智正确的做法。
他选择让双方回到各自的轨道,以为时间会淡去当时浅浅的心动痕迹,他有女友,他想全心全意去对待他该对待的人,他的感情很浅,承担不了她的浓烈炽热。
他以为回得去,以为可以忘掉那时不该产生的迷乱和悸动,直到再相遇的那一晚。
她被欺负、她受委屈,甚至是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都令他心痛不已,从没有一个女人能那样直接强烈地影响他,牵动他的情绪。
也许是前女友在他心中刻划的痕迹太浅,感情的事,一旦偏离轨迹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抓不回那时相爱的感觉,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满满占据他的心的,是另一名女子,无法再自欺欺人。
看见她受伤,他才意识到,就算会伤害到品婕,他都要陪在她身边,自私地只想顾全她。
“可是梓群,你不觉得……我们的条件相差太悬殊……”衣领已经不能满足她,挑开一颗扣子,顺着锁骨轻轻碰触。
“你指哪方面?”
“我只有高中毕业。”嗯,他线条挺优美的,再挑开一颗。
“嗯,然后?”不意外。那时的环境,瑞瑞又刚出生,生活的重担都快喘不过气了,如何继续求学。
“我的职业、生活圈,和你很不相衬,名声又很糟糕,你真的不介意外在眼光吗?”他肌肤的触感也不错。
“我倒是比较介意NG十八次的部分……”他低哝。感情是自己在谈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就好,不必由旁人评断。
原来这个人的醋劲也很大。斜觑他不是滋味的模样,她声音隐约有了笑意。“我还有个小拖油瓶喔!”
“刚好这个拖油瓶很讨我欢心——你手忙完了没有!”他低斥,抓住在他胸前放肆到不像话的小手。
“这样好像真的太快了一点,可是活色生香躺在男人身边,整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一个女人来讲,面子挺伤的……真为难……”她接近自语般地喃喃说道。
他吸了口气,决定搬出八百年没用的老方式,充耳不闻,闭眼睡他的。
怀中娇躯挪了下角度,舒舒服服枕着他的肩,顽皮的脚趾沿着他的小腿肚来回轻画,他在心中从一数到十,要自己别理会……但是当她得寸进尺地将腿介入他双腿之间,膝盖直蹭到他大腿时……
忍无可忍,他伸腿压制住她不安分的双脚,她还在喃喃自语:“好像太快了……”
“嫌太快就安分一点,乖乖睡觉。”
“可是梓群……”
“干么?”
“你那里顶着我。”
“……闭上你的嘴,睡觉。”他又不是性无能,一直在那里说太快,又一边挑惹他,是要他怎样?!浑蛋!
她想了下。“其实我不太介意耶。”
这次换他静默了——
“这句话你应该一开始就说的!”他咬牙,翻身狠狠吻住她。
耍他啊?别说她不知道他忍得满身大汗了!果然是浑蛋!
她在心底偷笑到不行。这男人啊,明明渴望得浑身紧绷,她一句“太快了”,他居然就真的尊重她,只敢“轻举”不敢“妄动”,真的好可爱呀……
“嗯……人家有女性矜持的嘛……唔……”被狠狠吻到喘不过气。
矜个头啦!那刚刚直蹭到他腿心的人是谁?活见鬼吗?
双手迫不及待剥除双方衣物,热吻、纠缠,不浪费一秒。
“唔……”她低吟,娇嗔抱怨。“你好急。”
“你试着被挑逗一个晚上看看!”看她急不急。
在他胸前挑逗碰触的纤指,逐渐往下移,大胆碰触他火热欲望的中心。
“娉婷,你别……”他要命地呻吟,来不及阻止,酥麻快慰窜上脊骨,只觉脑海晕眩——
掌心一阵暖潮,令她瞬间错愕。“会不会……真的……太快了?”
“这回又是指什么?”
两人同时看了下床边的小闹钟,他立即将脸埋进她颈间,羞耻地自行回答:“时间!”
完了,一世英名全毁在她手中。
她忍住笑,好同情地拍拍他,安抚他受挫的男性尊严。
“这样算快吗?没关系,改天还有机会上诉。”
她真的很不了解男人。被她这样闹,谁持久得了!
亏她还是男人性幻想对象第一名,艳名远播,对两性欢爱的了解却那么少,所有大胆勾挑的行止,其实是为了掩饰底下的紧张无措,看穿这一点,爱与怜的情绪,暖暖由四肢百骸蔓延。
“不用改天,现在!”绝对要把刚刚的耻辱记录从她脑海里洗掉。
这次,他放慢了步调,从亲吻、爱抚,到真正与她结合,做足前戏,让她除了酥软、喘息、呻吟,再也记不得其他。
关梓群凝视她晕红带媚的娇容,稍微退开,再深深挺进。
“就这样?”她轻喘,挑眉回视,双腿缠上他腰际,更深地迎入他。
就、这、样?!多挑衅的一句话。
原本还想温柔的关梓群,也在这主动热情的举止中灰飞烟灭,理智炸了个片甲不留——
接下来,她完全体会到,什么叫自食恶果!
完全错估了挑衅男人的后果,是让斯文男化身野兽派,激狂热烈的情欲纠缠下,后半夜她完全只有投降讨饶的分——
第九章
新片首映会
邵娉婷语出惊人
将为爱息影
究竟花落谁家?
从出道以来便绯闻不断的话题女星邵娉婷,新片首映会上语出惊人,当众宣布本片将为告别影坛代表作,往后将不再拍摄亲密镜头。记者追问之下,邵娉婷表情甜蜜,坦言:“我家那口子醋劲很大。”证实谣传已久的秘密情人一说。
这是邵娉婷出道七年以来,首度承认恋情,究竟谁是那个真命天子,掳获佳人芳心?是过往绯闻男主角之一?还是拍片期间亲热戏引人遐想、盛传假戏真做的新片男主角?抑或另有他人?女主角三缄其口,笑而不答。
问她担不担心影响星路,这段恋情代价太大?邵娉婷本人相当洒脱。“每段恋情都有它该付出的代价,重要的是自己认为值得,就行了。”
翻了几份报纸,各大娱乐版头条,皆是同一个名字,各报所持态度不一,但都有个共通点:美艳红星情关难过,为爱牺牲一切,只为讨男友欢心。
这么大的版面,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看完每日固定要看的两份报纸,折好叠放在茶几下,邵娉婷正好打开房门,拨拨长发,带着初醒时的娇慵媚态。
关梓群朝她伸手,等她走来,偎进臂弯,他吻了吻,轻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那要怪你呀!”谁教他生活习惯这么好,准七点起床,一分钟也不多赖床,少了枕靠的臂弯,她哪还睡得着?
只要两人共眠,隔天他若没比她早起,她都会是枕在他臂弯里醒来,她一直到交往后的一个月,才发现他夜里醒来,若她不是睡在他怀里,便会轻轻将她移回臂弯,一次又一次……
有一回,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他这件事。
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样你比较好睡。”
也许与她过去遭遇的伤害有关,她夜里常会睡不安稳,就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总要有人时时哄着、抱着,抚慰她。
他一定不知道,这句话感动她有多深,有个男人,躺在她的床上、拥抱着她,为的不是与她做爱,而是温柔守护。
这个男人,不会做太多浪漫举动,像是送花、烛光晚餐、制造特别惊喜什么的来讨好她,大多时候连约会看个电影,都还带着瑞瑞,但是在生活中很多细微处,都能看见他深浓的体贴及呵护。
“你会把我宠坏……”将脸埋在他怀中,她软声撒娇。
看吧,他一起床,她就不能睡了,往后要是没有他,真无法想象她一个人要怎么过。
他微笑,轻抚她的发。“你也很宠我啊。”会留意到他每天早上的看报习惯,为他订来他固定看的那两份报纸,会因为他暗自郁闷而顾及他的心情,二话不说退出影坛——
“傻瓜,事前怎么不先跟我说?辛苦经营了七年的影坛地位,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你会后悔。”
她双臂攀上他肩膀,直起身跨坐在他腰间,重重吻了他一下。“才不会,你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也很重要。可是你想干么?大白天的,瑞瑞要起床了。”
正要摸进他上衣里头的小手停住,她噘嘴埋怨:“你真扫兴。”
他沉沉地笑,轻咬她耳垂。“晚上再说。我已经答应瑞瑞,周休要陪她去动物园了。”眼角余光瞄到房门开启,赶紧拍拍娇臀。“还不快起来!”
言教不如身教,他相当奉行这一点,不该给小孩子看见的,他做得比她更彻底。
初醒的瑞瑞揉了揉眼,两人同时默契地分开,正要张口道早安,她就“咚”地一声趴跌在地。
两人同时脸色一变,快步上前,关梓群抱起她察看。“有没有受伤?”
瑞瑞摇头。“关叔叔,我不想去动物园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大掌探了探额温,还好,没发烧。
“不是,我头痛。”
“没关系,那我们改天再去,先吃早餐好不好?吃完再回去睡一下。”邵娉婷牵起她的手走向厨房,桌上已有关梓群准备好的爱心早餐。
“发什么呆?梓群,过来呀。”
他哼应了声,坐在瑞瑞对面,缓慢吃着早餐,一面审视瑞瑞,沉静神情似在凝思着什么。
陪瑞瑞回房,一直等到她睡着后,邵娉婷走出房门,见他安安静静不说话,开口问:“你在想什么?”
“瑞瑞最近是不是常跌倒?”
“小孩子,难免的吧!”
他不这么想。又不是活泼好动的悦悦,那么文静内向的小女生,平平路让她走都会莫名跌跤,哪里正常?“我记得她有说过手脚没力什么的。”
经他这一提,她回想起来好像真有这回事,那时以为是小孩子没睡好或营养不均衡,那阵子还特别注意她的饮食起居,不准她挑食……
“她前一阵子,情绪起伏很大,还因为一题数学不会而难过地猛哭;刚刚我观察,她吃东西变得很慢,像是吞咽困难的样子……我觉得这些状况不太寻常。找个时间,我们带瑞瑞到医院检查一下。”确认真的没事的话,也比较安心。
邵娉婷被他说得莫名不安,原本觉得很正常的事,加在一起都变得诡异起来,她决定晚些等瑞瑞睡醒,就立刻带她上医院去!
“WilSon's Disease?”坐在诊疗室内聆听检查报告,邵娉婷一脸茫然,侧首看身边的男友,他神情怔忡。
“看来你知道?”
“好像……知道一点。”家里刚好有个外科医生,这学名曾经在梓修的书里看到过。
他的表情让她产生不太妙的感觉。“不会……怎样吧?”
他甩甩头。“听医生怎么说,也许是我记错了。”
“中文名字是威尔森氏症,简单来说,是染色体异常,造成铜离子代谢异常,而过多的铜离子在肝、脑、角膜、心脏处沉淀,进而造成全身性的症状。一般多在四岁到四十岁之间发病。最明显的症状有头痛、倦怠、发音困难、吞咽困难、四肢无力、步伐不稳,甚至在精神方面情绪不稳、躁郁、心性改变等等,这些都可能发生。”医生尽可能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给他们听。
每听一句,她心便往下沉一分。“那……会有什么后果?”
“这种病症,每三万人当中就会有一人发生,因为初期症状太寻常,往往容易被忽略,如果没有及早发现,会演变成慢性肝炎,肝硬化,甚至肝衰竭……死亡率相当高。”
死亡率相当高……这句话在脑海里炸开,她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论。
“怎么……可能?会不会……检查错了……”瑞瑞还那么小……怎么……怎么会……
“娉婷,冷静一点,不要慌。”关梓群伸臂揽紧她的肩,低声安慰。“学校那里,我们先帮瑞瑞请假,安排她入院做更精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