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错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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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错就错-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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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更精密的检查,配合治疗,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
  她已经乱了方寸,只能恍惚地点头,听他安排。
  “医生,拜托你了。”关梓群郑重嘱托,从头到尾,以无比的镇定与沉着,陪着她处理一切琐事,也因为有他在身边,才不致令她慌了手脚。
  安排入院那天,瑞瑞问她:“妈妈,我为什么要住医院?”
  “瑞瑞最近不是当头痛吗?检查一下身体而已,没事的。”
  “那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上课了吗?”
  “当然啊,宝贝。”
  原本关梓群极担心她是否承受得住,但显然他是多虑了,他心爱的女人比他预料得还要坚强,她没在瑞瑞面前掉过一滴泪。他们与医生商量过,评估状况后暂时以药物控制,服用铜螫合剂来减少铜在全身各组织异常的堆积,先别让她住院。
  在家里,他们小心翼翼照顾这个脆弱的小生命,留意她的饮食起居。学校方面,他们也与班导师沟通恳谈过,班导答应多加留心。瑞瑞喜欢上学,他们希望她每一天都能过得快快乐乐,生病已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但他们至少能尽最大的力量,让这件事对她生活造成的影响减到最低。
  只是,药物治疗的状况并不好,最后一次住院,比之前的时间都长,每当瑞瑞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学校?”时,她已经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病房长廊尽头的楼梯间找到蹲靠在墙边的她,关梓群无声上前,轻搂住她。“在病房没看到你,就知道你又跑到这里来偷偷掉眼泪了。”
  她不说话,将脸埋在膝间无声落泪。
  “我曾经怨恨过她,因为她不受欢迎地出现,让我吃了好多苦,是不是因为我有过那么可恶的念头,老天爷才会决定收回她?可是我后悔了啊,瑞瑞对我好重要,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关梓群张臂搂住她。“瑞瑞也知道,不然她不会那么爱妈妈。”
  “可是、可是……”像个溺水的人,无助地揪紧他衣摆。“刚刚医生说……
  “我知道,引发猛爆性肝炎,最新的检验报告,医生都跟我说了。”
  她泄气地松了手,眼神茫然。
  “来,把眼泪擦干,我们一起去抽血检验,如果吻合还可以活体肝脏移植,我记得我和瑞瑞血型相同,瑞瑞不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她愕然。“可是你……”
  “五等亲吗?”他是学法律的,怎么会不清楚法律规定?“刚刚遇到梓修聊了一下,问我要不要一起抽血检验,我想他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用意。再说,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不会没有通融余地。”反正听医生的就是了,比对要是符合,亲等的问题可以再想办法,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适合瑞瑞移植的肝脏。
  听报告的那天,邵娉婷提早到了。
  主治医生问她:“要不要等关先生来?”
  “不用,先告诉我。”她想先听听结果再做决定。毕竟活体捐肝要冒的风险太大,于法也不合,关梓群为她们母女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他没那个义务的。
  医生见她态度坚持,于是点点头。“那好吧。这是你的检验报告,很遗憾,你的比对结果并不符合,无法进行肝脏移植的手术。”
  她伸手接过报告,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起身拉开门把,外头的人及时顿住欲敲下去的指关节,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请再等一下。”
  邵娉婷不解,侧首见那人低声对主治医生说了什么,递出一份文件。
  她认得这个人,是关梓群的三弟,见过几次,态度总是冷冷的,话也不多,以为这人哪里看她不爽,但是梓群告诉她:“别想太多,梓修这些年对谁都沉默寡言,不是针对你。”
  五分钟后,关梓修回过头。“邵小姐,请坐。”
  她一脸困惑,坐回椅中。
  “这是那一天,我要二哥顺道一起做的检验报告,还有另一份报告我刚刚去血液检验科取来,交给林医师了,剩下的结果,他会告诉你。”
  “欸——”她才张口,关梓修已关上门离去。
  林医生清了清喉咙。“刚刚想请你稍等一会儿,就是在等这份报告出炉。”停顿了会儿——“关梓群先生的比对符合,我们也评占过邵小妹目前的状况,如果关先生同意,尽快进行肝脏移植手术吧!”
  “可是,他只是我男朋友而已……亲等问题……”他们甚至没有结婚,别说五等亲,他和瑞瑞连姻亲都构不着边。
  对方似乎比她更困惑。“你不知道吗?关先生与邵小妹,是父女关系,一等直系血亲。”
  “你说什么?”五颗原子弹在眼前爆炸,都不至于令她如此震撼,她抓着椅子扶手,忍住脑海的晕眩感。
  怎么……可能?!关梓群是瑞瑞的生父?!这玩笑开大了!
  她呼吸困难,胸腔紧窒得几乎无法发声。“你……确定?没有验错?”
  专业素养一再遭人质疑,连医生都板起脸。“这种事情错不了。就算同血亲要捐肝也要经过精密检测评估,才能进行手术,我们不会连最基本的血亲鉴定都出错,如果你还有疑问,这是报告结果,回去慢慢看。”
  走在医院长廊上,她浑身发冷,抽出纸袋里的报告。里头的文字,一字字在眼前跳跃,空白的脑子什么也无法思考。
  关梓群是瑞瑞的生父,所以……所以那年伤害她的人,是他!那个毁了她一生、让她这些年吃尽苦头的男人,是他……
  她以为,他是最好的男人,以为终于找到温暖可靠的港湾,她曾经多么感激他的怜惜、感激他包容她一切,包括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谁知到头来,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就是他!
  难怪他会一同做检验,难怪他愿意为瑞瑞挨刀承受风险,她根本就不需内疚,这是他欠她的!她的感动、她的感激、她全心全意的爱情,一瞬间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好可笑,真的好可笑,她最爱的男人,同时也是伤她最深的男人;她最信任的男人,其实才是害惨了她一生的男人……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能相信的?
  紧紧捏住手里的纸张,麻麻木木,她已经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了。
  走道转角处,她撞上迎面而来的男人,对方及时扶住她,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柔沈嗓音。“怎么了?这么恍神。检验结果不理想吗?”
  她仰眸,干涩的眼,甚至无法将他看清楚。或许一直以来,她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
  “你早就知道了吧?”冷冷地,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问着他。
  “什么?”关梓群不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我很担心。”
  她定定地注视他,想由那当中找出一丝丝心虚、一丝丝愧疚,但是——没有,他脸上只有满满的焦灼与忧虑。
  她已经不懂他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在毁了一个女孩的人生后,还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扮演温柔怜惜的守护者角色。
  他隐瞒了她那么久,就连女儿出事了,都还能瞒着不说……
  他真的——好可怕。
  用力挣开扶在肩上的手,她恨恨地,一巴掌挥向他。“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
  他一脸错愕,颊上疼痛挨得莫名其妙。“我做错什么了?”
  她咬牙,将紧捏在手中的物品用力掷向他。“衣冠禽兽!”
  关梓群没来得及拉住转身离去的她,只好弯身捡拾落地的纸张,迅速浏览过几个关键字——“DNA亲子鉴定”、“关梓群”、“邵心瑞”、“98。99符合”,以及……
  “父女”二字,瞬间夺走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关梓修巡房回来,看了眼呆坐在里头等他的兄长,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看到报告了?”
  关梓群抬眸,尚未自剧烈的冲击中平复。“你那天要我做的检验,就是因为这样?”换句话说,梓修早预料到了?
  关梓修不置可否。“知道自己有个八岁大的女儿,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愉快的样子都没有?”
  见鬼了!他怎么可能愉快得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女儿。
  “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瑞瑞长得并不像我,你怎么会知道?”
  关梓修反问:“像的定义是什么?神韵?五官?胎记?还是身材?其实她眼眉间的神韵很像你,当然,那可以是长期相处,耳濡目染,可是如果是连睡觉盖被子都要蒙过头顶的习惯呢?我记得小时候你睡觉就是习惯这样,被爸妈纠正很多遍,一来不好看,二来怕你把自己闷死。”
  瑞瑞也有这样的习惯,他知道,只是从来没有多想……连外人都看得出来,当事人却因为习惯性认定某件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如果……梓修,如果我在无心之中,犯了个不能原谅的错误,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该怎么办?”他慌了,一向最有计划、无时无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关梓群,生平头一回失去方寸,惶然失措。
  怎么办?关梓修无法回答,他心中也有深到无法弭平的伤,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那个人……你不小心伤害了的那个人,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在乎她,那就好好想想,她要的是什么,用你的所有,去修补那道伤。”他能说的,只有这样了。
  女儿!
  这两个字对他造成的冲击,绝非言语所能形容,直到现在,他都还是怀疑检验报告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在八年后的今天冒出一个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女儿,偏偏,血缘是铁铮铮无法反驳的实证……
  想起邵娉婷曾指控过的那些话……他浑身一阵恶寒。
  娉婷不会骗他,但是没道理他做过那么可恶的事,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啊!用力想!八年前他到底做过什么?他欠娉婷一个交代,若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他这辈子哪来的脸面对她!
  他闭了下眼,彻夜苦思,将这辈子做过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回想。
  八年前,他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一年,如果再由瑞瑞的生日往前推算十个月,应该是九、十月左右,那时他在做什么?好像是刚要入伍当兵,手气很背地抽到金马奖,大学死党一半是同情、一半是幸灾乐祸,说要替他办个“欢送会”,整晚很不像话地净讲一些告别式里才会听见的讣文类台词……
  他记得那晚一伙人闹得很疯……然后呢?然后就聊到他那个劈腿、三个月前刚分手的初恋女友,由同学口中才知道,女友在与他谈分手前,就已经背叛他了,许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不晓得该怎么告诉他。
  同学说他就是太讲仁义道德了,哪像那个第三者,两个月就把人家弄上手了,不能怪人家女友不选他。
  话题演变到最后很不像话,不晓得谁起的头,说是知道哪家的小姐素质还不错,作势要打电话替他叫一个。
  他叫他们别闹了,敢玩女人,回家应该会被老爸罚跪……
  他们反呛他装什么纯情处男,到时入伍想要都没得要,好好享受“最后一夜”吧!
  那时的他已有八分醉意,再加上一群人在耳边鼓噪,他连思考能力都糊掉了,或许是酒意壮胆,生平第一次,他和一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女子上了床……
  想到这里,他震惊地完全醒晤过来。
  是……那一晚!
  酒精侵蚀掉他大半神智,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了,但是隔天清晨,他身边确实躺了一个女人……不,应该说女孩,他没刻意去察看那张埋在枕间的容颜,但起码判断得出,她相当年轻,而且还是她的初夜,是他让她由女孩变成女人。
  那时他唯一想到的是,她应该有不得已的理由吧?那么年轻的女孩子,何必走这一条路毁掉自己的人生。如果不是昨晚醉得太离谱,他根本就不会碰她,也因为这件事,致使他往后无论任何场合,绝不让自己喝醉。
  本想与她好好谈谈,但宿醉的脑袋昏昏沉沈,痛得要命,只好先行离去。临走前,他在桌上留了张支票,那是当时,他唯一能做的……
  思及此,他一颗心完全沉入寒不见底的冰窖。
  如果事实不是他当时以为的那样,那……他到底是犯了多该死的错误?强暴未成年少女,用钱打发她,还自以为那是在帮她……天!难怪她恨之入骨,连他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由沙发上惊跳起来,抓起电话急忙拨打。
  铃声响了五声被接起,另一头传来男人明显不悦的声音,不爽、却仍记得压低音量。“阁下家里的钟坏了吗?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送……钟(终)?!语带双关的讽语,理亏心虚的他完全不敢回嘴,只能连声道歉。“对不起梓齐,我找品婕。”
  知道是自己的二哥,另一头更加不客气。“她睡了!”而且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我真的有急事,拜托你,梓齐。”
  “……谁啊?”模糊的女音传来,接着电话被接来,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哪位?”
  “对不起品婕,打扰你睡眠。我想问你几个人的电话,你现在还有和他们联络吗?”他凭记忆念出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因为有十多年的交情,有许多几乎都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等等,我找找看,晚点打给你。”
  他在另一头等了十来分钟,终于要来几名故友的电话。也顾不得凌晨三点钟打去,会有几个人问候他家的钟,连打了数通,有些搬家,有些换电话,最后才终于联络到当时较为关键的人。
  “小傅,你还记不记得我入伍前你们帮我送行那一夜的事?”
  “咦?你八百年才打通电话来,就是要问我这种快烂掉的往事?不会先问我好不好喔?有没有一点情义啊!”显然故友有起床气。
  “没心思寒暄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拜托你用力回想。”
  “有多重要?”
  “关乎到我一辈子的幸福,重不重要!”他快吼人了。“我记得那时第一个起哄要找酒店小姐的人是你,电话也是你打的,你真的确定对方是酒店小姐吗?”
  “咦?不是吗?”都八百年前的事,是不是也不重要了吧?
  “还咦?原来你也不确定?!”他几乎捏碎话筒。
  “那个女孩子拿着一张纸条过来问我,要找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字条上面有我的名字、电话、那家温泉饭店的地址,是我打电话时报的资料,所以我就把她带去你房间了,应该……不会错吧……”
  “这种事没有应该!”原来是这样认人的!这样的草率和错误,会害死一个女孩子,他们知不知道啊!关梓群终于压抑不住,爆吼出声。
  “你干么火气那么大?”小傅被凶得莫名其妙。
  “因为她不是酒店小姐!我们错得很离谱!”
  “咦——啊!”对方突然惊叫一声。“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呃……”
  “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语气,令他当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啊,她那时看起来很紧张,又生嫩放不开的样子,我们以为她才刚出来做这一行没多久,你又那么正经八百的,大家想说帮你们增加一点情趣,就……那个……会比较high一点……”零零落落,愈说愈小声,但也足够关梓群理解话中深意。
  “你们真的给她下药?!”浑帐,真的是……浑帐到无可救药!他绝望地闭上眼,原来还有这道内幕,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他的罪孽了……
  终于弄清始末,他挂了电话,再也无力多说一句话。
  她的控诉,一句都没有冤枉他,他们确实是对她下药、确实让她在非自愿下失去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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