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将糕点一一摆好。白浅薇面上的神情则慢慢变得凝重。
“姐姐脉象不足,气血亏损严重。。。。。。”似是产后气血亏损导致体虚之症。
后面半句被她卡在了喉咙里,白苍方才既然没说,显然是不想让她知晓。
“妹妹懂医术?”白苍面上闪过一丝讶异。
白浅薇虽然及时将后面半句咽下去了,面上的神色却让韩氏的心微微提起。
她不由分说将白苍的手腕拉了过去,搁在自己膝上,待探清了脉象。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万幸不是她以为的不治之症。
毕竟十多年未见,不论白苍身上发生了何事,韩氏都有些心理准备,因而没有白浅薇表现出来的那般担忧。
白苍则愕然。
没想到母女二人皆通医术,这样她钢生产完这事是瞒不下去了。
好在韩氏什么都没有问,反倒是握着她的手腕道:“赶了这许久的路。一定是又饿又困吧?先来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白苍在夫人温柔的注视下,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得抿唇,愣愣对点了点头。
韩氏一行原是去庙里上香为丢失多年的女儿祈福,现在女儿就在眼前。她们自是调转马头往回走,日后再去庙里还愿。
白浅薇劝韩氏也用了些点心压肚子,见白苍面色疲惫,尽管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还是听韩氏的,让白苍先靠着软枕小憩一会儿。
白苍点了点头,一阵困意来袭,很快就眯着眼睡过了去
韩氏将人鸥到自己怀里,知道此事,两行清泪才肆无忌惮的留下来
“娘”白浅薇低声撒着娇道,“姐姐既已寻回,您便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说完故皱眉头,低着头,装模做样的唉声叹气。
韩式果然被逗乐了,伸出食指点了点白浅薇的额头,满是宠溺到:“你呀!”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女儿家的,温柔娴淑没学到,整个一泼猴样。
白浅薇自是听懂了韩式话里未尽的意思,随杆网上,颇有些死皮赖脸道:“女儿在外人面前可乖巧了,就是对着娘,才偶尔撒撒娇。”
他的二姑娘,自然乖巧懂事的。
就是因缘颇为不顺。
“娘,您莫忧心了大姐姐都找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浅薇将头轻轻地枕在母亲的肩上,目光柔和落地在苍白脸上。
“是啊!”长女的丢失,次女的婚事以及幼子的脾性,这些年来就像三座大山般压在韩氏心头。
现在白苍寻回来了,想必其他的一切也会慢慢好起来。
今天这趟上香之旅,还真是来对了。
母女二人默契对对视一眼,眼里俱是温柔的笑意。
。。。。。。。。。。。
或许是潜意识里已经将身侧两人当亲人的缘故,白苍这一觉睡得极安稳,直到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
马车已经进了城。
她睁开眼,见自己卧在妇人的怀里,头枕着妇人的胳膊。
也不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妇人的胳膊有没有被她压酸。
白苍急忙起身,韩氏给她当枕头的右胳膊果然僵了僵。
“多谢夫人,小女帮您揉揉吧。”
白苍有些不好意思,穿越至今。还没有谁真心对她好过,心里有些别样的情绪,像丝线般细细密密对流淌而过。
妇人听得她的称呼,有一瞬间的黯然,随即摇了摇头。
“我无事。你身子虚弱,要好好休养,不若就随我回家吧?”
鞭炮声、器乐声、震天的哭声揉在一起,简直能把人的耳朵震聋,白苍有些听不清妇人的话。
韩氏也知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忙捂了她的耳朵。“稍忍忍,一会儿便过去了。”
白浅薇却是个胆子大的。
锦衣侯府大奶奶杜葭难产而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上京城,她自然知道外面是谁
出殡。
尚书府嫡出的姑娘就这样去了,留下一儿一女,寻常百姓听力。总免不了唏嘘一番。
白浅薇自然也听说过杜葭的大名,而且对于她的生平颇为熟悉。
上京城声名显赫、举世公认的名门闺秀并不多,像杜葭这般,婚事一波三折的就更少了。
白浅薇私底下,也曾深深羡慕过这个女子。
先是与当朝状元陶玉钦定亲,后因为陶玉钦卷入科举舞弊案而不得不悔婚,因了这件事。白浅薇还曾暗地里为杜葭捏了把气。
谁知短短半年过去,杜葭被当今皇后娘娘亲自之婚,许配给锦衣侯府的大公子莫熙宁。
白浅薇私心里认为,莫宁是配不上杜葭的。
按照门第,锦衣侯府比杜尚书府差地不是一星半点。
莫熙宁虽然也长地一表人才,上京城却有不少样貌英俊。能力出众的名门贵公子。
真正为众少女津津乐道的是,据说莫熙宁曾在机缘巧合下,救了当今圣上一命。
当时,皇帝陛下问他要何赏赐氏,莫熙宁不求加官。不求进爵,也没用装模作样地推辞,而是十分坦率地求今上赐婚,希望迎娶杜葭为妻。
成亲三载,杜葭医务所处,莫熙宁却顶着各方压力,没有纳妾,甚至据说身边连通房都不曾有一个。
于女子而言,能得一良婿,一生珍重对待,视若无价宝,便是今生最大的梦想吧。
白浅薇也曾做着这样的梦,但是碎了。
杜葭无疑是幸福的,只可惜,天妒眷侣,红颜薄命。
白浅薇轻轻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将目光往那十六个武夫抬着的金丝楠木棺望去。
木棺之前,莫熙宁一身黑衣,只在右臂缠了一圈白纱。
他端坐马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护着靠在他怀里,身穿孝服,绷着长小脸,一脸肃穆的小姑娘。
“这么小的孩子,竟出来送葬!”白浅薇将头探出窗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锦衣侯府的大奶奶这么年轻就走了,可怜了两个年幼的孩子。”韩氏是个慈悲心肠,跟着叹道。
锦衣侯府的大奶奶?
杜葭死了?
白苍猛地起身爬到窗前,隔着炮竹炸裂腾起的迷雾般的浓烟,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马上的莫熙宁以及他怀中的孩子。
大姐儿!
她还那么小!怎么经得起这种场景?
然而马背上的大姐儿,小大人般,将背挺地直直的,不哭也不闹。
乖对让人心疼。
“这孩子真不容易,竟不怕炮竹声。”白浅薇跟着发出一声感叹。
清晨的街道,两旁的商铺门窗紧闭,只有一队送葬的队伍不疾不徐往前行。
棺木后面跟着一排排身穿孝服,哭地声嘶力竭的哭灵人。
白府的两辆马车因为回城的缘故,与送葬的队伍撞了个正着,不得不退到一角屋檐下。
然而还是十分醒目。
尤其是,白浅薇撩起帘子的一角,露出一张朝气蓬勃的面庞,看得目不转睛,接着车窗处又出现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爹爹!是娘亲!”马背上的小姑娘忽然两手紧紧抓住自家爹爹的胳膊,仰起头,满脸兴奋说道。
莫熙宁目光沉沉扫过去时,那扇车帘已然垂下。
“姐姐?”白浅薇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为何突然将帘子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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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家人(二更求收藏)
“似乎被瞧见了。”白苍面上带着一丝无奈道。
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杜葭竟死了?
是真的难产而死,还是被莫熙宁从中动了手脚?
她可是他结发四年的妻子!
他心中究竟蕴藏着多大的仇恨,才会连她肚中的孩子一块儿给谋害了?
那也是他的骨肉啊!
虎毒还不食子。。。。。。
白苍忽然不敢往下想下去了。
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心肝?
当她以为他品行已经够恶劣,够冷酷无情时,他总是能做出些其他的事,来昭示他的恶毒和冷血。
两个孩子还在他手上。
这样的父亲会把孩子教成什么模样?
想着端坐在马背上乖巧的大姐儿,还有素未谋面的小儿,白苍心里似被千根针扎着,一抽一抽地生疼。
“姐姐,你怎么了?”
白浅薇见白苍面色煞白,眸中神色亦是变幻莫测,不由关切问道。
白苍摇了摇头,隐在袖中的手指却紧紧绞在一起。
心里的恨延绵不绝地汇聚在一起,跌宕不休。
从穿到这个身体至今,她所有的颠沛流离、痛苦不堪都是由这个男人造成的。
莫熙宁就是她所有痛苦的根源!
但是她此刻力量卑微,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甚至都没能力了救这两个孩子脱离苦海。
白苍木然地任由白浅薇拉着她回到原处坐好。
白浅薇小心翼翼地瞥了韩式一眼,见她眼中除了关切,并无责备,不由暗中吐了吐舌头。
这样挑起帘子来明目张胆地盯着别人看,若是被发现,确实有些丢脸。
何况坐在马上的还是个大男人,又是在那样的场合之下。
“五岁之前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妹妹可以给我讲讲吗?”过了一会儿,待鞭炮声。哭号声远去,马车重新启动时,白苍哑着嗓子问道。
韩式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下意识地与白浅薇对视一眼。目中俱露出一丝欣喜。
“姐姐,你肯认我们了!”白浅薇毫不遮掩面上的喜色。
韩式则哆嗦着唇,说不出话。
“我们相貌如此像,想抵赖都抵赖不了,娘,你说是不是?”白苍转过身,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偏头俏皮地对韩式道。
韩氏不住点头,伸手将白苍搂进怀里,“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娘有了姐姐,可就不疼我了。”白浅薇在一旁插科打诨,总算驱走了些车中的感伤和哀愁。
“那年中秋,爹爹难得在家中过节,我们姐妹便央求爹爹上街去看花灯。”白浅薇挽着白苍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回忆那年的事。
“谁知路上忽然出现骚乱,爹爹当时正抱着我,将姐姐牵在怀里,被人群用力一挤,就和姐姐失散了。爹爹急忙四下去寻,瞧见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头拉着姐姐的手越走越远。。。。。。”
这么说来。是早有人盯上了原主?
瞧见了白苍眼中的疑惑,白浅薇抿了抿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继续道:“爹爹推挤着人群,紧紧跟在那个白头发老头后面,我则扯着嗓子一声声地叫姐姐。”说道此处有些委屈地道:“你都未回头瞧我一眼。”
“若我听见。定会回头。”白苍急忙道。
虽然那一幕在闹钟毫无印象。
白浅薇却记忆深刻。
现在想想,其实到处都存着蹊跷。
只是他们太过急切地寻人,将这一切都忽略了。
爹爹终于赶上了白头发老头,却发现他牵着的小女孩儿,也梳着和她们姐妹一样的包包头。就连身上衣裳的花色都十分相像,但她不是姐姐。
“这分明是有人设了个局。但那老头是个哑巴,那小姑娘又不说话,爹爹急着寻人,又不能跟他们耗时间,只得把人放了,却再也找不到姐姐的踪迹了。”
白浅薇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伤感。
那一年的中秋节对白府三房的每一个人而言都印象深刻。
当爹爹抱着她回来,吩咐门房招呼人去寻姐姐踪迹时,一个小厮忽然神色慌张地跑来禀告,说二奶奶在院子里赏月时,不小心跌了一跤,流产了。
母亲在床上痛了一晚上,却只生下一个六个月大的死胎,是个小猫般大的男婴。
姐姐终究没能寻回,在双重打击之下,母亲缠/绵病榻半年之久,才下得床。
爹爹是镇守北地的将领,不能在家里就待,母亲的身子又经不起颠簸,白老太太便做主将娘家守寡的侄女许给爹爹做了贵妾,跟着去北地服侍。
“我们家共有三房人。爹爹排行第三,大伯和二伯家的人我们回去再慢慢认。”
白苍点了点头。
自己家里头的却是要知道清楚的。
白浅薇因而继续说道:“娘亲还生了个弟弟,小名晗哥儿,今年七岁,两年前不小心落过一次水,变得不太爱说话。”
两年前,可不正是五岁!
韩氏握着白苍的手带着一丝颤抖,白苍安抚地反手握住韩氏的手背。
看来她未曾谋面的弟弟,不只是“不太爱说话”这么简单。
“文姨娘给弟弟生了一子一女,姐姐回去后就会瞧见他们。”却没有细说的兴趣。
显然白浅薇并不喜欢这两个庶出的弟弟和妹妹。
“姐姐不喜欢娘,连带着也不怎么待见我和四弟,若到时她甩脸色,姐姐也莫太放在心上。”
“薇儿!”韩氏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叫了白浅薇一声。
白浅薇撇了撇嘴,却没再说下去。
白老太太确实偏疼文姨娘生的娘个孩子。
但她是长辈,背后说老人家的坏话毕竟不好。
车厢里因此静默了一瞬。
没过多久,车夫扯着缰绳,将马车停下,“禀夫人,到家了。”
韩氏点了点头。
白苍起身,和白浅薇一左一右扶着韩氏下车。
母女三人入了内院,往静安堂给白老太太请安。远远就可听见从静安堂传来的欢声笑语。
韩氏领着两个女儿进去时,着笑声哑了一瞬。
白大太太杜氏是个心思圆活通透的,现今掌着白府的家,处事八面玲珑。各方讨好,谁都不得罪谁。
因而即便白老太太面上露出一丝不喜,她还是先开口搭讪,“三弟妹不是一早便去往大福寺上香,如何现今就回来了?”
大太太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目光温和地看着韩氏,却在瞧清她身侧两个少女时,蓦然睁大了双眼。
“这是?怎么有两个薇姐儿?”
白浅薇对上杜氏的眼神,微微一笑。后待韩氏向老太太见过礼后,落落大方地拉着白苍的手,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
“祖母快看看,孙女身旁的是谁?”白浅薇促狭地看着白老太太,活像一个调皮可爱的小丫头。
白老太太面上的不喜被震惊所取代。
她伸出手臂。在丫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弯着腰往白苍走来。
“这是大姐儿?”待看清白苍的长相后,老人家声音哽咽着道,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苍姐儿,真是你?”白老太太挣脱丫头的搀扶,伸手去扶白苍。
白苍伸手握住老人伸出来满是皱痕的手,趁势和白浅薇一起起身。
“是孙女儿。祖母这些年身子骨愈发硬朗了。”白苍两手抚着白老太太一边的胳膊,让白浅薇抚着另一边,敛眉垂目,任由她打量。
白老太天将白苍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抖着唇道:“真是大姐儿啊!”继而痛哭出声,“我的心肝儿。祖母盼了这么多年,可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祖母!”老人家哭的极为动情,白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白浅薇和韩式母女则极为默契地对视一眼,彼此眼力俱闪过一丝意外与不解。
“祖母,姐姐回来是喜事。您若哭坏了身子,孙儿们可得跟着担心了。”见老人哭地实在伤心,白浅薇体贴地掏出帕子替白老太太拭去面上的泪水,温声劝道。
“是呀!母亲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大太太杜氏从善如流道。
心里却泛起一丝嘀咕。
老太天一向不喜韩氏,也跟着不太待见她所生的两个孩子,怎么见着苍姐儿,竟哭地这般伤心?
这份真情,可不像是假的。
祖孙二人抱着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白浅薇带着白苍给各位伯母、姐妹见礼。
首先自然是杜氏。
白苍矮身行礼,低声唤道:“大伯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伯母拉着她的手感叹了几句,随手退下腕上两根莹润的翡翠镯子,套到白苍手腕上,“这是大伯母惯常带的,苍姐儿肤色白,带着可比我好看多了。”
“大伯母偏心!改明儿侄女也去您那儿讨两个镯子戴戴”白浅薇忍不住在一边逗趣。
白苍知晓,如此便是可以收下。
她再次朝杜氏敛衽行礼,这才走到另一个体态略显雍容,穿着一身宽松衣裳的妇人面前。
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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