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忙,没有时间去特意招呼钟神秀。于是,刚到场的钟神秀惨被主角们抛弃,只能自生自灭。不过好在钟神秀人脉极广,刚一进门就被各色人等堵住了,应接不暇。于是,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一位身形修长、面容清秀的帅哥惊喜地站到了钟神秀面前:“秀姐,真的是你?”
钟神秀一看,也笑了:哟,这不是那个刚发生过“两夜情”的帅弟摄影师吗?她打量了一下帅弟四周,端着得体的笑惊讶地说道:“呀,真巧!你认识新郎还是新娘?”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动乱的婚礼(2)
帅弟被她明媚的笑脸晃花了眼,脸一红,讷讷地说:“都、都认识。”说完,又禁不住晃了晃手里的相机,似乎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那敢情还是半个熟人?钟神秀向来秉持“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良好偷人原则,此番无意中破了例,有点面目无光。可是,自己此前多次提到卓然,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啊?这小子真够阴的!一念至此,钟神秀觉得有必要跟他深入沟通一下。于是,她勾了勾手指,朝楼梯间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帅弟跟上来。
于是,两个人鬼鬼祟祟又光明正大地一先一后走到了楼梯间。这一幕,不巧就被敬完酒转身向这边走来的卓越、祁小祝,以及跟在祁小祝身后张罗的陶子看见了。唉,世界真小啊!那位帅弟正是秦楚,陶子的老公!
卓越脸一黑,心想:“完了!这姐姐勾搭人怎么不看对象呢?这不成心拆我台吗?”祁小祝虽然不太了解内情,可是对秦楚的花心却非常清楚,并且,也耳闻了钟神秀的多起桃色事件。这两位个中好手暧昧地相携离去,别的不好说,但一定不是好事!更重要的是,秦楚那双桃花眼还装着满满的痴迷!
陶子则像是平空挨了一记闷棍。这几天她没少听秦楚说起钟神秀。每每说起,都是一脸的崇拜,还有她看了倍觉刺眼的爱慕。可是,无凭无据,她又不能怀疑什么,最多只能抱怨几句。刚才听卓越说起钟神秀时,她禁不住多看了两眼。陶子比任何人都了解秦楚。因此,从见到钟神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如果钟神秀真有心跟秦楚有点什么,那他一定逃不掉。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以钟神秀的层级,应该看不上秦楚。可眼下这个情况算什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个怎么看都不搭的男女公然先后离开朝一个方向走了,任谁看去都有问题。陶子心里涩涩的,脸上的笑开始凋落。秦楚,你就一点儿都不顾忌我吗?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吗?
祁小祝回头看到陶子的表情,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脸一沉,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卓越。倒霉的新郎官自知不妙,赶紧想办法补救。可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众人还在催促着他们继续敬酒,而心里已经起火的新娘貌似不打算配合。前后夹击之下,卓越额上开始冒汗,只能伸长脖子向姐姐求助。他嘴里不停地跟众人说着“抱歉”,然后一闪身跑到卓然跟前,咬着耳朵说:“姐,秀姐来了,快把她拉过来。快!”
卓然一看弟弟的表情,就知道钟神秀可能闯了祸。当下便对莫慎行示意一下,起身跟着卓越走开,并且掏出手机给钟神秀打电话。电话还没通,就听见两个宾客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那女的怎么跟杨二似的?满身的花也不怕招来蜜蜂……”“我怎么觉得那女的有点眼熟?是不是那个明星画家?”“哎,你别说,好像还真是。那、那男的是她的新猎物吧?”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飘到所有相关人员耳中:陶子、祁小祝、卓越、卓然。
祁小祝的脸已经挂不住了,眼看就要施展变脸绝技;陶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黯淡;卓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额头上的汗越发细密。还是卓然见多识广,脸上的笑始终未曾褪下。这时候,手机接通了,她一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一边轻轻地、咬牙切齿地说:“钟神秀,你给我滚出来!”
钟神秀这次还有点算计,绕了个弯出去跟卓然会合。一看到卓然一脸寒气,本来就心虚的钟神秀更没有底气了:“卓老大,你摆这架势干什么?我,我刚才去见罗教授,不是你批准的吗?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动乱的婚礼(3)
“你躲楼梯间里做什么?”
“啊?”钟神秀大吃一惊。这件事原本是想瞒着的。可是,卓然是怎么知道的?她不知道卓然知道了多少,支支吾吾地试图遮掩:“没什么啊。看见一个熟人,叙叙旧……”
“叙旧?哪种旧?哪种熟人需要到那里叙旧?”
被卓然亮晶晶的目光盯得直发毛,钟神秀所剩不多的底气彻底告磐:“唉呀,你别这么凶嘛!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跟小宝什么关系。要不然,就算他是张东健我也得忍住,是不是?卓老大,你要相信我的清白……”
“我呸!”卓然脸上的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发作:“你还有脸说清白?你知不知道,就刚才,小祝那张脸都快赶上包公了。她那脾气,一怒之下给我撂挑子怎么办?你差点就搞砸了小宝的婚礼你知不知道?我告诉你钟神秀,今儿这事你自己给我想办法解决,出了差错有你受的!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赶紧跟那男的断干净。天底下没男人了吗?你就非得对他下手?”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赶紧去办还不行?真是的!难不成我上床之前还得查他祖宗八代吗?提了裤子……君子不认账,我这还是头一回呢……”见卓然怒视着她,钟神秀赶紧聪明地打住,努力装聋作哑。
卓然稳定一下气息,说:“钟神秀,你做女人真是可惜了。”
“是吗?我觉得还好吧……”
卓然冷眼一瞥,钟神秀一边开溜一边说:“好,我知道了,有正事要办。再见!”
那边,祁小祝忍着气敬完了酒,就拉着卓越到休息室里“过堂”。卓越不敢抵赖,又不好承认,只能强自狡辩,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会?你倒是说说什么误会?他们很熟吗?”
“他们之前就认识。”跟进来的陶子说道。
祁小祝吃了一惊:“啊?你早就知道?”
“是啊。我没告诉你,上次出差时认识的,秦楚好像挺崇拜她。可能就像追星那样儿吧!没什么的,小祝。”
祁小祝跟陶子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了解这话她说得有多违心。而且秦楚前科累累,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可是,没有证据。
正僵持着,卓然带着钟神秀进来了:“小祝,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秀姐,之前跟你提过的,我最好的朋友。”
“哟,真漂亮!我都有点自卑了。”钟神秀已经花蝴蝶一样靠了过来,拉着祁小祝的手很是亲热。
祁小祝很是反感,僵硬地让她握着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就那么回事儿吧。五官不标准,比例又不协调,能好看到哪里去?”
屋里的几个人均是一愣。钟神秀不在意地笑了笑:“哈哈,果然有个性啊。哎对了,你那个姐妹陶子在哪儿呢?是不是旁边这位美丽的姑娘?”
陶子来不及反应,就被祁小祝挡在了身后:“是啊。秀姐有什么指教?”
“那倒没有。看看呗。老听秦楚说他老婆温柔贤惠,典型的具有中国传统美德的贤妻良母,我好奇了很久了。陶子妹妹,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模特呀?”
陶子压下心里的疑惑和难过,笑笑说:“我恐怕不够格吧?”
“我说够就够。哦,对了,小祝,你快带我去见见你爸,我一会儿就要撤了。我们上次做那活动出了点问题,得急着去解决。那个,我顺便解释一下啊。刚才貌似被你们看到我跟秦楚双双失踪了,我那就是跟他说这事呢,让他赶紧通知他们杂志社,别出乱子。小宝你得给姐姐做证,我向来不对身边人下手。”
动乱的婚礼(4)
“是是是!”卓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说法上没有问题,而且后来也证明钟神秀说的确有其事。不管怎样,无凭无据,人家又出示了正当的理由,祁小祝也不好再多做刁难。虽然心里还是有疙瘩,但这件事在面儿上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她还是对钟神秀有了芥蒂,怎么也亲近不了。
婚礼结束了。不管新人的微笑是否缘于幸福,也不管旁人的祝福有几多真心,总之,这对从登记以来一直“坎坷”的新人终于在法律和情理上正式完成了成人的仪式。接下来,如同大部分的新婚夫妻一样,他们要去度蜜月,提前预支将来的幸福和甜蜜。
被折腾得够呛的祁小祝有些意兴阑珊。很久以前,她听过一种说法:你嫁给了一个男人,就等于嫁给了他的家庭。以前她是不太赞同的。她有点“大女人”,坚持个人的自主性和独立性,不认为女人结婚后就必须无条件让位于家庭的需求,也讨厌旧式大家庭里那种牵扯不清、拉拉杂杂的关系。只要处理得当,完全可以享受新式的、健康的、民主的家庭氛围。可是,现在,以她短暂的“婚龄”得来的经验看,她必须要承认自己当初轻率了。
比如,婚前经历的种种争端表明:想要在婚姻里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家庭是一个整体,而这,也必然会渗透到你的思想和生活习惯中。
再比如,有些“关系”是根本无法回避的。从前她觉得卓越家里家庭关系相对简单,不需要面对恐怖的婆媳关系,这样将来相处起来可以不必那么麻烦。而今,她不得不承认:不是没有婆婆就天下太平的。在商讨结婚并且正式结婚的过程中,祁小祝已经充分见识到了大姑姐卓然对丈夫的影响力。她凭直觉认为,那个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团和气的女人,是她婚姻的最大“敌人”。
出发去度蜜月之前,卓越给卓然打电话告别,顺便汇报接下来的行程。然后,祁小祝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反正你有家里的钥匙,经常过来帮我们收拾一下嘛……”
祁小祝顿时吃惊地看着卓越,觉得这个信息不太好消化。于是,她决定跟卓越严肃认真地探讨一下家庭的私密性。
卓越很痛快地承认,家里换新锁之后,他给了卓然一套钥匙。另外,也给了岳父母一套。祁小祝对他的行为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呢?你在这么做之前征求我的意见了吗?”
“我以为你不会有意见啊!他们不都是我们的家人吗?”卓越很不以为然。
“是,你这样说是没错。可是卓越,我觉得有一个问题你应该搞清楚。我们现在是一个独立的家庭,应该有必要的隐私和独立性。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要跟从前的家庭断绝关系,只是,我不希望无原则地搅和在一起。”
卓越有点困惑:“这怎么是搅和呢?我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一种尊重吧?我们是一家人,这里也是他们的家,有套钥匙有什么不对?就像,我有……姐姐家的钥匙,你有爸妈家的钥匙,不是一个道理吗?”
“你也说了,那是姐姐家、爸妈家,不是我们自己的家。这是有区别的。我们现在结婚了,我们俩最主要的义务是要对现在这个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负责。我知道,咱们中国向来奉行大家庭制度,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大家子人掺和在一起,看似亲密,其实只是流于形式,反而容易丧失自主性。因为走得太近,呼吸的空间就会被挤压,而人的心也会无形中被压抑,进而产生攻击的欲望。这在狭窄的家庭关系里是很危险的。所以,从长久来看,也不利于家庭的良性发展。拿这件事来说,他们虽然是我们的亲人,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几个独立的家庭,就会有独立的事件和问题。凡事搅在一起,就会很复杂,也就会给我们的婚姻增加风险系数。你明白吗?”
动乱的婚礼(5)
“我明白啊。可是这不冲突吧?小祝,你听我说,其实我也巴不得享受二人世界呢!多清静,是不是?可是,我们结婚了,不能忘记家人吧?我只是希望他们都能感觉到我们的心意——这也是他们的家,他们来的时候不需要敲门,就这么简单。而且以姐姐的为人,她要是来,肯定会提前通知我们,不会让彼此不方便。至于爸妈,我也很希望能跟他们多亲近亲近。他们是你的父母,我应该好好孝顺他们。你也知道,我父母去世得早,我没有机会报答他们。现在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真的很想好好珍惜。再说,爸妈也不会天天来,对我们的生活应该影响不大……”
“不,你没明白。前面我说的是理论,现在我说得具体一点。你姐姐我接触的时间毕竟有限,还不是特别了解,但我的父母我非常了解。你给了他们钥匙,就等于给了他们登堂入室的绝对权利。他们真的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但频繁光顾,甚至有可能就此住下来。OK,我不是要拒绝赡养的义务,我只是不想用这种自残的方式。你也见识过你岳父母的厉害了吧?岳父专制暴躁,岳母势利刻薄。只要你开了口子,他们会无孔不入地干涉你的生活、左右你的决定。小到一双袜子的选择,大到你未来的职业规划,他们都会乐此不疲地提出各种建议,而且还不乐意你拒绝。最关键的是,他们的逻辑不但奇特,而且反复无常。你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也无法跟他们沟通。你有信心可以适应吗?另外,坦白说,我也不认为你姐姐从此之后真的把你交给我管理。如果在她无意中带着钥匙开门进来,看到的恰恰是你在受我欺压,她会舒服吗?我相信她绝对有本事整得我没有理由抗议。这就是期望中的婚姻生活吗?”
卓越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得这么深远,也没被传统却又残酷的家庭生活刺激过,确实没有概念。听祁小祝分析得头头是道,既难以置信,又有点头皮发麻。不会吧?一串钥匙,会延伸出那么多恐怖的事情吗?可是,如果不给,又说不过去。难不成一结了婚,就把自家的门锁上吗?虽然祁小祝预想的那种恐怖结果也不是他乐见的,可卓越有个好处,他向来乐观,从来不会预支烦恼。因此,他硬着头皮安慰道:“没那么严重吧?就算是那样,那也是为了我们好,没恶意的。是不是?你看,现在钥匙都已经给了,咱们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祁小祝想了想,坚决地说:“姐姐那套,就先留着吧。我爸妈那套,我去要回来,你就别管了。”
总体说来,蜜月度得还算愉快。在没有旁人干扰的情况下,新婚夫妻惬意而甜蜜。什么人都不用顾忌,不用跟任何人斗智斗勇,唉,如果一直这样多好!
往回走的时候,趁着气氛好,祁小祝语重心长地跟卓越说:“你看,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自在吧?一旦有别人掺和进来,就会出问题。所以,你以后一定要记往,不要总打着致力于家庭和睦的旗号做一些搅和不清的事儿。攘外必先安内,这话没错。”
卓越笑嘻嘻地说:“是是是。娘子教训得极是。以后一定服从太太的宏观调控,跟着党走总没错吧(祁小祝是党员)?”
祁小祝拿胳膊肘拐他一下:“你别嘻皮笑脸的,我这是跟你说正事。你以前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什么都听我的,你做到了吗?咱们结婚那些事儿,大部分不都是听你姐姐的?没必要那么听话吧?还有,我爸妈那儿,你也用不着整天琢磨着撮合我们。我们要是能亲善了,不用等到现在。我跟他们是远是近,我自己说了算,你别再瞎掺和。以前我睁只眼闭只眼,是为了让他们少难为你。现在我们婚都结了,形式主义那套就算了。你听着,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