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袁青雨大喜,一名姑娘家肯为男子下厨做饭,除非对他有一定的好感,否则谁肯吃这种苦?
“还会骗你不成?!”她低垂的蛲首隐约可见两只通红的耳朵,艳艳夺目,像极了深秋枫情。
他暗口口乐得晕陶陶,瞧她娇羞的模样!分明对他很有意思!实不枉他昨夜累了一晚没睡的用心。
“好,待会儿我就去买……啊!等一下。”他忽地一拍额头。“我怎忘了你现下是‘秦湘影’,不谙厨艺的,你这一下厨不就曝光了?”
可这回上官欢颜也学乖了,真要将“秦湘影”习得十分像,她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反正秦湘影十四岁就离家,至今已有五年时光;这次再回来,言行举止有些改变也属正常,她决定适度的模仿就好。
“秦湘影离家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咱们可以对秦庄主说,我被软禁在穆王府里时,吃足了苦头,因此个性和想法都不一样了,料他也无法反驳。”
“这也有道理。”袁青雨颔首表示赞成。“那我还是去买材料吧!”
“也顺便买秦庄主和老管家的分儿吧!”
“为什么?”
“所谓吃人嘴软,堵住他们的嘴,或许他们能少出点儿歪主意找我麻烦。”
“好吧!”袁青雨丢下吃了一半的豆渣饼,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他再也啃不下去了。“不过出钱出力的都是我,你可要多做几样菜慰劳我喔!”
“你这人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耶!”受不了!他怎么这么爱计较!
“你真了解我,我的座右铭是——有恩必讨、有仇必报。而且是要加十倍索讨。”
庆幸她没得罪他,否则那下场必定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是是是,知道你厉害,快去买东西吧!”她推着他往外走。
袁青雨也不抗拒,任她推到房门口,猛地顿下脚步、转回身,嘟起双唇轻刷过她粉嫩的颊。“先收点儿跑路费。”
上官欢颜大吃一惊,一时忘了反应,及到回过神来,他已跑了个无影无踪。“该死的,他竟敢偷吻我。”声音又娇又嗔,却没几分火气。
娇羞地跺了跺脚,她砰一声关上房门,想起他的唇印在脸上的感觉,一股热流轰地冲上脑门,她花颜霎时红艳似火烧。
“小偷、登徒子、花心鬼……”捣着脸,她低骂不绝。
袁青雨这人实在叫人摸不着边际,明明一张脸就长得纯真可欺,偏偏性子邪得紧,一会儿逗得人开开心心。一会儿又气得人捉狂。
他的嘴巴更是坏,老爱占人便宜,可他的心……她娇羞的眸光移向桌案上尚冒着白烟的豆浆,想着他跑了十几里路去为她买早膳,又一路以内力温热着回来,只想让她吃到最美味可口的东西;如此用心,实不多见。
她从没为哪个男人动过心,在聚仙镇里,纵有无数男人排队等着向她提亲,她也毫不理会。因为他们只是一时着迷于她的美貌,嘴里说着喜欢她,却又看不起她的出身,每个来提亲的人都像施恩也似,自以为了不起,想要救她脱离贫穷,殊不知她根本是安贫乐道,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才不要外人来管束呢!
但袁青雨不同,在知道她的真面目其实豪爽又直率,并不如外表温柔纤细后,他仍以平常心看她,也从未因她拋头露面卖豆腐而小戏于她。他与她谈话,凡事有商有量,尽管偶尔会占她便宜,但他对她的“用心”却更叫人感动。
就是这份“用心”叫她一缕情丝忍不住直往他身上牵去吧?他的用心、她的动心,两颗多情的心便成了一个“恋”字。她想自己是爱恋上他了……
如果袁青雨和上官欢颜以为秦啸风会信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两句话,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秦啸风可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甭说袁青雨没将真正的秦湘影找回,就算他真找到了秦湘影,并将她带回名媛庄,要秦啸风说出袁紫葵的下落,没奉上百儿八十两银子,他那张金口恐怕也是不会开的。
因此花厅里,就见秦啸风大啖上官欢颜忙了许久的一桌拿手好菜,好似狂风扫落叶,连菜汁都抹得一乾二净。
“我说女儿啊!想不到你离家一趟,竟学得如此好手艺回家,早知道我便将每个女儿都赶出门一回了。”“女子善厨”在讲亲事上头可是很占便宜的,若当初秦家众女在出嫁一刖都能习得一身好厨艺,想必今朝他捞得的聘金将会多更多。
“哪里。”上官欢颜望着空盘子干笑,有人欣赏她的手艺是很开心啦,但他好歹留一些给她和袁青雨嘛!
袁青雨讪讪地放下筷子。暗下决定,打明儿起再不跟秦啸风同桌吃饭了。
“庄主,我看你们父女俩团聚到现在,相处得也满好的,袁某任务已了,可否请你告知小妹紫葵的下落?”
“这个……”秦啸风嘴角一垮,露出一抹凄苦神色。“不瞒袁公子说,当日令妹落难本庄时,身染重病,我是无能医治的,遂将她送往一位朋友那里就医,不过……”
王八蛋!袁青雨心底暗骂,这老狐狸又要耍诡计了。“不过什么?庄主直说无妨。”
“老夫那位友人有个绰号叫做‘九绝神医’,脾气甚是古怪,他说了,要他医治袁姑娘并不成问题,但在他愿意放袁姑娘下山前,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扰,否则他就要收回袁姑娘的命;因此老夫还是奉劝袁公子,待‘九绝神医’愿意放人后,老夫再派人通知袁公子,以免惹恼神医,反而徒生是非。”
“九绝神医?”“九绝刀客”,袁青雨就听过,但“九绝神医”?哪儿冒出来的?“恕袁某孤陋寡闻,请教庄主此为何方高人?”
“‘九绝神医’并不常出现于江湖中,难怪袁公子不曾相闻,但请放心,他的医术可与当今御医之首‘鬼医’风曲驰并驾其驱!令妹交由他诊治,保证药到病除。”秦啸风真可谓睁眼说瞎话的高手了,无中生有的人物也能被他说得活灵活现。
但袁青雨也非省油灯,秦啸风的蓄意回避早激起他的疑惑之心;况且他还是天下消息第一灵通之“五龙令”令主,这世上绝无他不知道、而秦啸风却知晓的人物。
但他也不当场戳破秦啸风的谎言,轻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等庄主的好消息了。”
“袁公子请放心,神医与老夫好歹多年相交,断不会为难袁姑娘的,不日内定有好消息。”
“那袁某就先谢过庄主了。”那两人一狼一狈,各自较劲,都想扳倒对方,再从中大捞一笔。
但上官欢颜可没那等好耐性看他们比奸耍狠了。“爹,如果没旁的事,女儿要先回房休息了。”
“去吧、去吧!莫累坏了身子。”她可千万不能垮,再过半个月还有一场好戏要她来演呢!秦啸风一肚子满满的阴谋诡计。
袁青雨待上官欢颜离席后,又与秦啸风虚应了几句,便借口告辞离去。他要去找上官欢颜拜托她再做一份晚膳,刚才那些菜都给秦啸风吃光了,他只得一块鸡屁股,根本填不饱肚子。
待袁青雨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后,老管家才像一缕幽魂似地问了进来,一见满桌空盘,两道白眉打成八字形。
“庄主,你太不够意思了,老奴在外头为你奔波操劳整日!结果有好吃的,你居然连一 口汤都没留给我。”
“谁说没留给你?”秦啸风把两只袖子甩了甩,两颗白馒头、一只大鸡腿倏地掉了出来,也不知他是怎么藏的,居然将袁青雨和上官欢颜两个练家子都给瞒过了。
“多谢庄主。”老管家感动得老泪盈眶。他不知道多久没吃过正常食物了,老拿野菜、树皮、蛇虫鼠蚁充饥,整个人都吃瘦了一圈。
“好啦!你吃归吃,该办的事可办妥了?”
“都办妥了。”老管家边啃着大鸡腿,边往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张纸,里头写得密密麻麻。“初步确定有王尚书、柳大人、剑湖山庄的少庄主……等三十六人要参加与假八小姐的相亲宴会,其它的人尚在连络中。”
“嗯,不错、不错。”秦啸风看着那一长串金主名单,笑得合不拢嘴。“对了,你再去告诉他们,想娶我秦啸风的女儿,聘金最少以万两白银起跳。”
“万两白银!”老管家差点被口中的鸡腿给噎死。
“万两白银我还嫌少了呢!”秦啸风指着老管家手中的鸡腿。“你说,这鸡腿好不好吃?”
这鸡腿好不好吃跟天价聘金有何关联?老管家着实不解,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好吃。”
“你可晓得这是谁做的?”
“莫不是假八小姐?”
“就是她!”秦啸风击掌说道。“人长得美、性子温纯,又有一手好厨艺,可是贤妻良母的最佳典型,这样一名极品姑娘,要个万两聘金不过分吧?”
姑娘是极品,但秦啸风未免太贪心了!无奈老管家只是仆人之身,并无资格批评主人的不是,只得摸摸鼻子,不甚甘愿地回道:“遵命,庄主,我会将你的意思传达下去的。”
这秦啸风好大胆,竟真动起卖断上官欢颜终身幸福的念头了,就不知他的愿望有没有达成的机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事儿若让袁青雨知道了,铁要剥下他一层皮泡盐坑。
袁青雨饿着肚子跑遍整座名媛庄找上官欢颜,想请她再整治一桌好吃的喂喂他肚里的馋虫,不意费了大半个时辰,累得手软脚软,仍遍寻不着她的踪迹。
“欢颜啊,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无力的低唤声从庄南传到庄北、再从庄东传到庄西。“欢颜……”就在他以为自己注定要饿死在这座烂庄院里时,一阵食物香气断断续续钻进他鼻端。
“什么味道?”他精神倏地一振,忙循着香气的来源嗅找了过去。
绕过西厢和内苑,他寻找食物的脚步来到后花园。早已成为荒地一片的园子里,一目即可望尽。
他东瞧瞧、西望望,没见着半条人影,偏生那食物的香味却越来越浓了。
“欢颜,是你吗?”他试探性问了句。
不意身后假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武人的本能反应,他沉肩转身上 拳两掌立刻攻了过去。
上官欢颜大吃一惊!想不到他会对她动手,仓卒应变挡了几招,是保住了小命,但前襟却仍被他的掌风划破,露出大抹嫩白酥胸。
“是你!”惊觉闯下大祸,袁青雨摸着脑门优傻地笑着。
“你还敢笑!”上官欢颜娇颜煞白,两手圈住胸部,防止春光外泄,气得直跺脚。“早知你这么混球,我做了只叫化鸡就不叫你一起来吃了,让你饿死算啦!”
“对不起啦!”袁青雨忙解下外衫让她披上,并对她又拜又求的。“你连出个声警告都没有就突然伸手拍我,我以为有人偷袭嘛!”
“我是听到你叫我,我才拍你的,你还想要什么警告?”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又宽又大,当下衬得她愈加娇小纤弱了。
袁青南瞧着她纤柔的脸盘儿气得一阵白、一阵红,心头霎时不忍,伸出双臂将她搂了个满怀。
“你干什么?”攻击完她又想吃豆腐吗?上官欢颜不停地在他怀里挣扎着。
袁青雨倒没偷袭她,只是张开五指梳刷过她锦缎也似的乌发。“对不起,我真是无心,若有冒犯,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比他使坏偷亲她时更叫人筋酥骨麻!上官欢颜僵在他怀里,再不敢乱动一下。“你先放开我再说。”
“好!”想不到他这回倒听话,放开她后,又退了一大步,长长一揖到底。“我为自己的错误再一次深深致歉,请你就原谅我这回吧!”
他都表现得这么诚恳了,她也不好再耍脾气,装模作样哼了两声便挥挥手。“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再有下回……”
“你罚我跪算盘吧!”他笑嘻嘻地偎过来拉起她的小手,轻轻地吻着。
说起来这袁青雨也乖觉,什么时候该使诈、什么时候该体贴、什么时候该认输……他拿捏得十足精准,难怪上官欢颜总被他吃得死死的,再大的脾气也发作不得。
“跪算盘哪儿够?定要再举一盆水才行。”她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随你喽!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绝无半句怨言!”趁势将她搂进怀里,她终也放弃挣扎,乖乖地任他搂着。
上官欢颜偎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声强似一声,声声击在她的心坎上,引得她心神不由一阵迷醉,蛲首愈加往他怀里钻去。
软玉温香抱满怀,袁青雨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去!用力吻住她腓樱也似的红唇。
上官欢颜只觉像是被‘阵热浪给卷住,一会儿被拋高、一会儿被拋低,整个理智都迷失了,唯一的感觉是他的热情,勾引着她心里澎湃的爱意似海潮、汹涌不绝。
“欢颜。‘瞧着她配红的娇颜艳如盛开的牡丹,袁青雨真想现在就将她抱回家去即刻成亲拜堂、送入洞房。但他尚有任务未曾结束,只得暂压下对她的激情。”我恐怕得暂时离开三、五天,这段时间留你一人面对秦啸风,你支持得住吗?“
“你要去哪里?”她慌乱不舍地问道。
“找紫葵。”
“你知道她的下落了?”
他摇头。“还不确定,但我从刚才秦啸风的说辞里得到一点灵感,我想去试试。”
“是吗?”寻妹事宜的确重大!她没理由阻止他,但……
瞧见她眼底的依依之情,他重新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
她的眼眶泛起酸涩,却仍强忍着不让眼底的泪珠滴下。“嗯,我会等你的。”
“事情办完后,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保证!”他吻着她的额、她的鼻、她的颊、她的唇,流连不绝的,直恨不能就这么永远、永远地吻下去……
第六章
岁月如梭,转眼间袁青雨也离开三日了。
“唉!”对着一锅银牙酿一旦腐,上官欢颜忍不住吐出一口长气。
他不在时,她的日子好难熬,也不是说秦啸风虐待她啦!只是他的行为着实古怪得紧,叫她无以适从。
比如前日,秦大庄主无缘无故命人送了个绣架到她房里,说请她绣一副鸳鸯戏水图。啧,下厨、洗衣、烧饭、作菜她是很在行,但绣花……很抱歉,她未曾习过。
可不做又不行!结果努力绣了两日,那块锦缎也快变成一块破布、寿终正寝了。唉!谁来帮帮她?再这样下去,她这“西贝货”的身分就要被拆穿了。
“八小姐,庄主问可以开饭了没?”突地,老管家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上官欢颜没听见,满心只惦着房里那块破布,再整治不了它!干脆趁夜送出庄外请人绣吧!顶多工钱由她付就是了。
“八小姐!”连唤了几声没得到响应,老管家不得不上前一步,凑近她耳畔大声喊道:“八小姐——”
“啊!”她吓得跳了起来,铿锵一声,锅铲掉落地面。
“你没事吧?小姐。”老管家忙弯腰捡起锅铲递给她。
“没事。”她接过锅铲,用力按下急跳如飞的心脏。“管家找我何事?”
“庄主要我来问问,可以开饭了没?”
“现在就要开饭?”她走到门口望了眼日头。“还没午时耶!”
“呃……庄主肚子饿了嘛!”老管家不好意思说,那缺德又小器的秦啸风趁着袁青雨外出,已连络了附近几位有兴趣与名媛庄结成亲家的青年才俊入庄相相这位假小姐。现下花厅里就坐了五人,但别以为秦啸风是为了请他们吃饭才要人在用膳时刻前来喔!他只是想让他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