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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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舞娘-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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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anda的摩托车和安全帽,都是为了蔡智杰而斥资新购,那几乎花掉她一年的积蓄;而看到月熠将安全帽还给蔡智杰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原来那不是月熠自己的安全帽?
  蔡智杰什么时候买了这项枣红色安全帽?为了某个奇怪的坚持,他很少载人,而这顶全新的安全帽却清楚地泄露了不可说的天机。
  莫非一切的准备只为了今天?他早打算要载Lily出来约会?那自己不就成了电灯泡了……
  不可能,怎么会?Amanda的心绪,纠结成理不清的毛线,捆绑了自己的理智。
  她不该想那么多的,一切都未定案啊!否则,他们早该大方的承认了,为何还得躲躲闪闪?这表示其中还隐含着某种程度的危机,这栋刚要奠基的大楼,还是有垮台之虞的,只要她不放弃,只要她搞破坏……
  “对!一定是这样的。”Amanda分像顿悟了什么难懂的经文般,兴奋地大叫出来,吓得身旁的两个人将注意力全转移到她身上。
  “Amanda,你吃错药啦!自言自语的,吓人啊?”蔡智杰自然地跟她开玩笑,就像从前什么事都没有时一样。
  而Amanda只以天字第一号的傻笑,瞒天过海。
  之后,他们呼吸着咸咸的海水味,和着丝丝海鲜的腥味,迎着刚入秋的凉爽西风,进入码头渔市。
  他们兴致高昂买了几样海产,因为兴致高昂,便找了家当地最有名的餐厅落坐。
  所谓有名,其实也不过是方便远眺海景而已,餐桌依然不讲究。此时天凉,店家顺道连冷气都给省了,开着窗子,允许海风呼噜噜地灌进来,吹得覆盖桌子的粉红色塑胶袋沙沙作响。
  他们三人,好不容易等到上菜,精神都让这出风主演的闹剧搞得筋疲力尽。
  “哇!好好吃的样子喔!”Amanda这个小女生等不及东家喊开动,就先以筷子占领了一块龙虾沙拉,沉不住气地往嘴里送。
  看着不一会儿就摆满桌的佳肴,月熠不禁怀疑,凭他们几个的食量,有没有可能把这满满的一桌菜给解决掉?龙虾分两道煮食:龙虾沙拉、龙虾味嘈汤;另外炒了盘海瓜子和一盘高丽菜苗,炸了一堆新鲜蚵仔,其余便全是清蒸或川烫的草虾、螃蟹与花枝。比较令人烦恼的是那只螃蟹,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分食,这几个干巴巴的瘦皮猴怎么有足够的能耐应付呢?
  不想了!拼吧!三个人在责怪过自己的贪心之余,都达成了这个共识。
  “我觉得我们好像电视冠军的大胃王比赛喔!一直拼命吃、拼命吃,只为了不浪费钱。”
  由于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努力得可怕,甚至夹带一丝严肃的比赛气氛,听了这玩笑话,大家相视一笑,才轻松下来,开始细细的品味美食。
  “我看电视冠军会哭耶!”Amanda的超敏感神经,让大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是说大胃王的单元吗?”月熠问。
  Amanda点了头。
  “看那么恶心的吃相也哭得出来吗?真服了你。”每个参赛者痛苦又卖命的相,此刻满了蔡智杰的脑海,让他的胃一阵翻搅。
  “不能这么说啊!吃到后来根本就不是比谁的胃大,而是比意志力,一种不输的信念,所以即使吃得再痛苦、再超越体力的极限,他们也都坚持到最后关头,不轻言放弃,这不是很感人吗?”
  年轻的女孩,年轻的岁月,月熠被深深折服了;想她从前,也有过这样的心情……不过,那都已成追忆,很遥远了。
  “Lily,你在想什么啊?”Amanda歪着头,以仰角审视她垂下的脸。
  “喔!没什么……快吃!我们的意志力也不能输日本人啊!”月熠强颜欢笑,为自己的失态找话题化解。
  “那有什么问题!有我们就搞定了!”Amanda夸下海口。
  “什么‘我们’,是有你就搞定了!”蔡智杰捧着凸出来的小腹,想将身体往后躺,赫然发现竟无椅背,他只好不计形象,稍微松开了腰带。
  “哈!有人要表演脱衣舞喽!果然大胃王还是女生。”Amanda欲伙同月熠起哄,但她失败了,只得到一个浅得像天空蓝的微笑。
  “我是想见识你的真本领,看你真的解决得了这一锅汤吗?”蔡智杰善用激将法,开心地像逗弄一个小妹妹。
  “别找借口了!明明就是要我帮你解危。好吧!也可以,但如果我真的吃完了,你要给我一个奖励。”Amanda的眼神充斥着无惧的生命力,像一种催眠,无形中迫使别人不得不回应。
  “什么奖励?”蔡智杰直觉的回应。
  “跟我约会。”Amandal副超级新新人类的大方回答道。
  顿时,蔡智杰和月熠对望了眼,有些手足无措,失了方寸。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互望?为什么他会在意她的看法?
  这不仅是Amanda心中的疑问,更是月熠……或者蔡智杰急于弄清楚的难题。
  这顿饭,在尴尬的场面下结束,很遗憾的,Amanda还是没有得到与蔡智杰约会的奖励。他们一路上聊着言不及义的话,终于走到了停车的地方;其实这里与餐馆相距只有几步之遥,但感觉起来却像爬了一次玉山般耗尽元气。
  “Lily,有荣幸请你坐上我的车吗?”Amanda向月熠比了个法国宫廷邀舞的传统手势,换来他们的面面相觑。
  “好啊!智杰,我就让她载喽!你也可以轻松些。”
  蔡智杰的温厚,令他说不出反驳的话,但心中着实不愿意。
  月熠知道Amanda对智杰的一往情深,且又是那么的毫不保留,见他们状似亲密,会吃味是自然的。
  年轻的爱,活力充沛,她曾经历,自然能体会,也能谅解这小孩子的游戏。
  蔡智杰回程的车速愈骑愈快,远远地把她们两个施在后头,可是最终又于心不忍,减速等待她们驶进他所能控制的安全范围。
  他很矛盾,因他从没想过竟会对这个大姐姐产生情愫,更何况自己早有了意中人;可每次见到她,就像鬼使神差一样,想跟她说话,分享心事,时间再久也不累。最近,更兴起一种使命感,想看她笑,想用自己的力量让她开心的笑,如此而已。
  她曾说自己是她的青山之交,那么自己也只把她当成红粉知己,这么单纯的解释,怎么反牵扯出许许多多繁杂难解的情绪呢?
  “Lily老师,你觉得智杰这个人怎么样啊?”Amanda试探性的问。
  “很不错的男孩子。体贴善良,肯上进又有才情,你问这个干吗?”其实月熠心知肚明她是明知故问,于是反射性地排拒被逼入墙角。
  “我想追他。你说好不好?”她故意将月熠逼入死巷。
  月熠暗忖,她若赞成,就是不顾蔡智杰的感受,擅作主张,而她哪有那个能耐主宰他的幸福呢?但她若反对,这个小女生恐怕又要拿她寻开心,以为她安什么坏心眼,明知年纪相差不少,还图老牛吃嫩草?
  “你们Y世代和我的X世代差了将近一轮,恐怕有代沟了。我想这个问题,你直接问智杰会比较好喔,他如果也喜欢你,应该会答应与你交往;如果你们没缘分,天下男人那么多,何必单恋一支草呢?”
  月熠很满意自己的答案,那个Eric还笑她不经世事、不懂得打太极,如果听到她现在的对答,看他不剖腹谢罪、感叹他识人不清才怪。
  “Lily老师,求求你帮我好吗?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他那么听你的话,一定就会爱上我的,好不好?”Amanda特意搬出“老师”这个称呼想让她答应。
  然而此刻的月熠,却突然变成伤心的哑巴,看来Eric是说对了!自己连一个小鬼都摆不平,还想在染缸似的演艺圈混口饭吃?李月熠啊李月熠,你的前途看来岌岌可危了。
  回到店里已近傍晚,Amanda在月熠的劝说下,颇不甘愿地先回家养足体力,准备今夜的表演;而蔡智杰和月熠则一起上楼,回到房门口。
  “还给你,谢谢!很漂亮的安全帽。”月熠将枣红色的安全帽递给他。
  “它的主人是你,怎么要还给我呢?”蔡智杰脸上的不自在还存在着,语气也平淡许多。
  “这是你专程买给我的,是吗?谢谢!”月熠的招牌笑眼露出来朝他打招呼,让他肚子里的闷气消了一大半。
  “不客气啦!一顶才七百块,没戴安全帽被交通警察开单,一张就五百,很不划算,所以才先去买了。”他不好意思地撩拨起前额被帽子压平的长发。
  “下星期起,就麻烦你喽!小孩子。”好像很久没这样叫他了,月熠无意识地一笑。
  “包在我身上,百合姐姐。”
  百合姐姐,这个称谓好像又把他们两个推回了原点。
  他像平常一样向她挥手告别,走回自己的小世界;那个月熠从未踏进,他也从邀请她走入的小世界。
  或许,刚才只是一场错觉,只是各自的胡思乱想,一个无福消受的春梦罢了。
  由于是星期五,这夜,大厅里又掀起一股寻欢的狂潮。Amanda的表现没令人望,适时地展现她年轻该有的青涩,讨好了在座的众多好色之徒,并额外附赠他另一种可能的想象空间,俨然又是个PUB界的天后接班人。
  中场休息,月熠盛装坐在角落的一席,静持不久后,再活跃于属于她一人的舞世界。她表情空冷,毫无七情六欲的游丝浮现,像跳脱这虚华人间般,与世隔绝冰山美人。
  “别抽了,肝好肺不好也是会影响演艺生涯的,你不想在那么年轻、事业刚有色时,就因为变成个肺痨鬼含恨退出吧!”
  Eric像个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月熠的身后,用两只手指头轻松地拿走她手中的烟往自己嘴里送。
  月熠没理他,再点了另一根烟。
  “那个小女生是谁啊?你的接班人吗?可造之材喔!”Eric抽着烟,色迷迷地望着台上正劲舞的Amanda,不是很专心地问着。
  “怎么?后悔找了个欧巴桑,现在改变心意要小红帽啦!大野狼?”
  月熠那颇为认真的吃醋样,让他打从心底想抱住她,如同对待小婴儿般的咬一口,教训教训她那不安的心灵。
  “你怎么不情我想大小通吃,享齐人之福?”
  “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原来你把模特儿当小老婆看待啊!不太有品。”
  月熠说完,又拿起烟吸了一口,正准备要吐烟圈时,Eric的脸贴近了她,柔软的唇覆上她的,等她惊觉要反抗,手腕已缚在他的手心,像猎物掉进陷阱,动弹不得。
  旋即,Eric的唇缓缓离开,也让她的双手自由,他挺起身子,将刚刚由她嘴里接过的那口烟,一圈圈对天空吐出个心型。
  所有动作在三秒内完成,像蜻蜓点水,干净利落,不着痕迹。
  “你觉得凌辱女人的贞操很好玩吗?”月熠对这个游戏之吻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鄙夷他的下流。
  “我不认为你还有所谓的贞操,而且也不认为你会在乎它。”
  他说得一点遮掩也没有,用字遣词令月熠羞赧得无地自容,她起身就想甩他一巴掌。
  然而Eric的动作显然比她快,他的大手早已高高举起,作势要挥下去,没想到此时的月熠竟像只小白兔胆小地瑟缩在地上,嘴里喃喃地喊着,“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
  Eric见状,立即蹲下身去,心疼地紧紧抱着她,安抚这只受到过度惊吓的小白兔;他没情错,他果真没猜错,是她生命里那个该下地狱的男人曾经如此地对待她,使她身心受创,甚至失去了接受爱的勇气,更遑论爱人的能力……
  他就这样子搂着跌坐在地上发抖的她。不一会儿他轻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空洞近乎呆滞的眼神,惊讶而心疼地发现那里没有泪,只有恐惧。月熠的身体久久不能自然地舒展,至今仍呈现蜷缩的状态,怕是痉挛了。还剩十分钟她就要登场表演,Eric懊悔着这剂猛药下得太重,照目前的情况看,她今夜是无法登台了。于是他抱起她,跟老板打了个商量,让她到楼上房间休息,由Amanda继续后段的演出。
  Amanda胜利者的骄傲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和被抱进房间的月熠,呈现天壤之别的态势。月熠的房门没有锁,他们开了门就进去,Eric将她安置在床上,并请老板去端温水来,之后,他打开了音响,想抒缓她的情绪,那首“Try to Remember”立即染了整个房间,也再次寻回了月熠的另一个记忆,她的泪,倾泄了满脸。Eric拭去她脸上的泪,抚着她吓湿的长发,用温水为她擦洗四肢及背部,等她以正常躺平,他替她盖上被子,在额上轻轻一吻,然后坐在床边守着憔悴的她。
  “看我这样,很好玩,是吗?”月熠恢复平静的第一句话,不是咒骂,而是笑流泪的发问,像伤心的母亲原谅恶作剧闯祸的孩子,平和而优雅。Eric深情而怔愣地望着月熠有如圣母玛丽亚似的脸庞,那是一种世界上无可比拟的美,就如同安静、悠扬又不全然幸福感的卡农。
  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说:“对不起,我错了。”
  月熠又把眼光转向天花板,任泪继续地滚落。
  她不知道身体里到底积聚了多少的眼泪,可以如此源源不绝,她不想试探,不想知道答案,所以开口请Eric把音乐停掉,停止她所有的爱与不幸,至少在这一刻,消失在她房间。
  “为什么不锁门?”他的语气好像在责怪自己的太太,这样会遭小偷闯空门一般。
  “你还有几个为什么,一起提出来吧!我下星期一会交一为漂亮的报告给你。”她讥笑他的多管闲事。
  “Lily,我理智的天使告诉我不要去探求你的隐私,只要学着对你好;可是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魔鬼,逼我解开你身上所有的谜团,了解你的过去、现在,掌握你的未来。但是无论是我体内的天使和魔鬼,全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你幸福,要让你和我的未来只有幸福,没有悲伤,你要相信我啊!”
  他哀愁的眼眸,诉说着一片真心,但月熠的心,平静如水。
  “你走吧!别再和我谈感情,没什么意思的。因为无论怎么玩,你都是赢家;而我注定当个输家,败光我的一切,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和我所剩无几的青春。你看不出来吗?我没有筹码了,就算能玩,也撑不了多久。”
  她闭上眼,不再看他。
  他只好关上灯,走出房间,忍不住多看了对门一眼。
  黑暗中,有两颗失落的心,在无力地跳动着。
  深夜十二点,蔡智杰下班回来,经过大厅,望见台上跳舞的不是月熠,心里一阵不安,连忙上楼想探看究竟。
  可上楼后,他发现走道和月熠的房间都是暗的,一片静谧无声,更加深了他的疑问,便连忙下楼想找父亲问清楚;这时候,遇见正要上楼来的Aamanda。
  “Amanda,你上来有事吗?是不是Lily怎么了?”
  蔡智杰不会对别人称月熠为“百合姐姐”,这个称呼仿佛只保留给她,有一种特别的亲密感。
  “Lily有事,我代她的班。”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当了救火队,当时正忙着交际应酬的她,没注意到事情的始末。
  “哦!”他又看了一眼月熠漆黑的房间,相信了这个解释。
  “智杰,不请我到你房间坐坐吗?”她以一种很特别的语气,说得带有几分色彩,暗示得很清楚。“呃……我不习惯让人进我房间耶,对不起。”
  他没有说谎,能进他的房间的人,只有他的女朋友,就像他对机车后座的规定一样;至今只有两个人破了例,一个是他暗恋的死党,另一个就是月熠。
  “那Lily进去过吗?”Amanda的眼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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