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峥,难道你不想知道吴立鹏四年前是如何走失的吗?”
又是吴继学充满阴森的话语。
“哼,还不是你们这帮假仁假义的畜生暗算了我爹。”
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
不过吴峥还是没有忍住胸中怒火,咬牙骂了一句。
“小野种!叫你骂!”
看到吴立山又要上前殴打吴峥,吴继宗轻咳一声制止了他。吴继宗已经从吴峥刚才的话中听出来,吴立英肯定告诉了吴峥,四年前吴继学带人暗算吴立鹏和吴立英的事实,于是再次说道:
“如果你把今天吴立英说过的话都告诉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全尸。而且我可以做主,把你们葬入吴家祖坟。”
“吴家祖坟?好让人羡慕的地方啊。”
就算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打开家里炕洞中,父亲留下来的那个朱红色竹筒,吴峥也不可能告诉他们。
不过,通过刚才吴立山的一句“小野种”,还是让吴峥想起了吴立英说的“竹筒内有有关你身世秘密”的那句话。由此不难判断,自己应该真的不是吴家的后代。
见吴峥再也不肯开口说话,吴友仁与吴继宗、吴继学轻声商量了一句,便对武教头吴春说:
“算了,沉塘吧。”
虽然这句话清晰传到了吴峥耳朵里,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吴峥反而没有丝毫惧意。抱着怀中死去的奶奶,吴峥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不想又是吴立山,在得到吴友仁一个示意的眼神后,突然走过来,把吴峥奶奶的尸体,从吴峥怀里拉了出来。
本想抱着奶奶一起上路的吴峥,见最后的一个愿望都无法实现,却没有再歇斯底里地喊叫,而是抬起头来看着屋内众人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
“即便做鬼,也绝不放过你们。”
没来由,屋内所有人都感觉眼前这个十三岁孩子的话语,似乎不是传入了自己的耳朵,而是直接钻入了各自的心中。
微微愣了一下的吴春走过来,再次一脚踢在吴峥胸口,随即倒地的吴峥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死了吗?”
吴立山上前伸手在吴峥口鼻处探了探,对吴友仁说:
“还有一口气。”
“抬出去吧。”
“还用沉塘吗?不如省下一只铁笼子。”
被吴友仁瞪了一眼,吴立山不再说话,伸手拎起地上吴峥瘦小的身体,跟在吴春身后走了出去。
“三叔,究竟吴立英回来是为了什么?”
吴继宗捋了捋颌下稀疏的胡子,默默想了一会,才说道:
“无外乎两个目的,其一便是来报复,其二则是来给吴峥报信。”
“报信,报什么信?”
吴立伟显然没有听明白。
吴继学接过话头来,解释说:
“当年吴立鹏和吴立英中了**粉之后,并没有马上束手就擒。集我们多人之力,虽然重伤了他们,还是被两人趁着夜色逃进了山林里。当时就担心,他们极有可能没有马上死去。想不到吴立英竟然活了下来,而且一身修为也恢复到原来六七成的样子。”
“那吴立鹏呢?”
屋内众人当然都十分关心这个问题,今天之所以要审问吴峥,也是想要知道吴立鹏的真实下落。
“从吴立英突然回来的举动看,十有**吴立鹏已经死了。不然以吴立鹏的脾气,即便有一口气在,也定然会回来的。”
虽然吴继宗没有说吴立鹏回来会做什么,屋里的人还是都能想象得到。
原本吴立鹏就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受了族人的暗算,岂会善罢甘休。
对此,了解吴立鹏的吴继学、吴继宗、吴友仁自然十分清楚。
说到这里,吴继宗欠了欠身,指着地上吴峥奶奶的尸体对吴立伟说:
“就到这里吧,一会立伟带人把她葬入祖坟,对外人只是说不小心摔倒所致。至于吴峥,就说因为弄丢了族里的大青牛,畏罪逃跑了。”
听完吴继宗的吩咐,吴立伟站起来躬身答应了一声。
“三爷爷,大爷爷,友仁叔,那头大青牛怎么办?”
“只能偷偷牵出去卖掉了。幸亏今晚没有牵回堡子里来。”
吴友仁说完,便跟在吴继宗和吴继学身后离开了。
吴立伟看看地上吴峥奶奶的尸体,也随即出门叫人去了。
吴立山和吴春抬着装有仅剩下一口气吴峥的铁笼子,一边朝堡子外面南溪下游走去,一边嘴里嘟囔着:
“这小子也值一个铁笼子的钱?”
“闭嘴吧,大不了过段时间再把铁笼子捞回来就是了。在水蛇湾,还担心丢了不成?”
“真是多耽误功夫,把这小子往水蛇湾里一扔,别说仅剩下一口气,即便是活蹦乱跳扔下去,还能有命逃的出蛇口不成?”
武教头吴春显然不是个喜欢多说话的人,再也不理会咕咕哝哝的吴立山,只顾埋头走路。
出了堡子,沿着南溪顺流而下,一路西行,不到四里地就是吴立山口中所说的水蛇湾。
之所以叫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南溪流到那里后,来了个大宽转的拐弯,以至于在河道北岸的岩壁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塘。就连吴家堡的人都说不上,是从何年何月开始,那个水塘里突然出现了无数水蛇,而且都是毒蛇。别说是人,即便是鸡狗鹅鸭都会绕开水蛇湾。
而吴家堡中的吴家族人每当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比如女人不贞,比如虐待父母公婆至死的儿女等等,经过族中公议,只要多数人赞成,族长首肯之后,便会被沉塘。也就是装到一只铁笼子里,沉入水蛇湾喂蛇。
当吴立山和吴春把装有奄奄一息吴峥的铁笼子扔进水蛇湾,亲眼看着铁笼子沉入水中不见,返回堡子里时,已经过了子时。
本想回家睡觉的二人,却又被吴立伟喊了去,说是帮着装殓吴峥的奶奶。
“立伟哥,何不等天亮后再弄?”
“难道你不知道横死之人不能大白天办丧事吗?”
历来吴家堡子的族长都是长支长子,或者长孙来做,所以吴友仁不在场的时候,就由吴立伟来履行族长的职责。
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吴立山瞅了个机会凑到吴立伟身边悄悄地问:
“立伟哥,那处房子空下来后族里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知道吴立山是觊觎吴峥家的老屋。
“去问族长,我哪里知道?”
“立伟哥跟我还装,谁不知道立伟哥现在已经可以当家族半个家了。”
“你不是建好了结婚用的新房了吗?”
“建是建好了,可那不是在一个院子里吗?”
“怎么,你还想把四叔四婶赶出来住?”
“不是我想,是你四叔四婶不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
“回头再说吧,先干正事。”
似乎从吴立伟嘴里听到了一丝希望,吴立山心里当然高兴了,干起活来也格外带劲。
第八章 蛇窟惊魂
第八章蛇窟惊魂
铁笼子一入水,虽然吴峥呼吸已十分微弱,还是被呛了一口,顿时被呛醒过来的吴峥,本能地张口咳嗽,不想口鼻中又灌进更多的溪水。
喘不过气来的吴峥尽管会游泳,可是被关在如此狭小的铁笼子里又能如何呢?
不止一次见过有人被沉塘,吴峥当然知道现在是在水蛇湾中。
咕咚吞下口中的溪水,吴峥伸出双手无力地握住铁笼子上拇指粗细的铁条。即便心里清楚不可能有逃生的希望,还是受本能**的驱使,努力闭上口鼻憋着气。
又能坚持多久呢?
本就身受重伤,吴峥憋了不到三个呼吸,就再次喝下一大口溪水。
直至喝道第五口溪水的时候,吴峥的意识再一次模糊起来。
恍惚之间似乎感觉到铁笼子迅速移动了一下,已经没有精力思索任何问题的吴峥,却猛然感觉脑袋离开了水面,甚至可以呼吸了,不由自主张大嘴巴急剧喘息起来。
这一大力喘息反而带动了胸口的伤势,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眼看就要疼晕过去的吴峥,突然发现眼前似乎有根黑色的布条在不断伸缩,而且口鼻间满是腥臭的味道。
哇——。
当吴峥借着微弱的水光,发现关着自己的铁笼子竟然在一处幽暗的洞穴入口处,而紧挨着铁笼子洞口稍微靠里一点的地方,依稀盘绕着一条巨蛇。眼前看似不断伸缩的那根黑色布条,竟然是巨蛇口中的信子。刚刚看清楚,吴峥被吓得张嘴就喷出一大口血水。
似乎被吴峥吐出的血水惊了一下,巨蛇急忙收回伸进铁笼子里的信子,差不多有吴峥脑袋大小的蛇头上一对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盯着笼子里的吴峥。
被眼前的巨蛇所惊,吴峥竟然接连吐出来好几口血水,原本鼓胀的肚子,反而舒服了很多。也暂时忘记了胸口的疼痛,一人一蛇,就那样隔着铁笼子对视起来。
突然看到生的希望,吴峥的脑子本能地急速旋转起来。
刚才恍惚中感觉铁笼子迅速移动了一下,显然是被眼前的大蛇给拖进来的。粗略观察一下这处洞穴,吴峥发现,出口正是在水蛇湾的塘底。现在铁笼子所处的位置,比水塘微微高出来一截,周围已经没有溪水了。而盘踞在地的巨蛇身后,黑漆漆的一片,隐约只能看到几只铁笼子的影子。至于里面还有多深,吴峥既看不清楚,也无心去猜测。
由此吴峥不难判断出,以前被沉塘的族人,也绝不是被塘中那些小蛇吃掉的。
难道自己也要葬身蛇腹吗?
除此之外,吴峥想不出可以逃离这里的任何法子。
先不说自己根本打不开关着自己的铁笼子,即便打开了,又如何逃离巨蛇之口?即便洞穴的出口不是在塘底,就是在平地上,自己能跑过眼前的巨蛇吗?
在吴峥急速思索的同时,似乎笼子外面洞穴中的巨蛇也有些疑惑。以往那些被关在铁笼子里沉入塘中的人,要不是一落水就已经被呛死,要不就是被巨蛇吓死,怎么今天出现了意外呢?
同样,整年放牛的吴峥,时常在夜晚遇到各种有毒无毒之蛇的吴峥,现在也被一个问题困惑着。
隐约可以看到的,巨蛇背后,洞穴稍深处空空如也的铁笼子,究竟眼前的大蛇是如何把笼子里的人弄出来,并吞到腹中的?
比较了解蛇的习性的吴峥可是知道,蛇并没有撕碎猎物的本事,不论吃什么,都是一口吞下。即便没有铁笼子隔着,蛇也只能是把整个人囫囵吞到肚子里。
一人一蛇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笼子外的巨蛇显然失去了耐心。舒展开身体,绕着铁笼子盘旋了一圈,不过脑袋上的一双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吴峥的身体。
正当吴峥疑惑,无论如何眼前的巨蛇也是无法从拇指粗细的铁条缝隙中,把脑袋伸进来的时候,只见盘旋了一圈的巨蛇,脑袋上的一对眼睛依然盯着笼子中的吴峥,尾巴却一点点伸了进来。
按捺住心中的惊悚和好奇,吴峥用眼角的余光继续观察着。
众所周知,蛇在爬行的过程中,身体上的肌肉是交替运动,以至于从体表看起来,蛇的身体似乎产生了波浪似的运动。
眼下的巨蛇正是利用了这一原理,先是让伸进来的蛇尾处于放松状态,直至铁条之间的缝隙被蛇身塞满,再也无法深入一丝一毫时,突然绷紧身体上的肌肉。铁笼子上拇指粗细的铁条,就在吴峥的眼皮底下,渐渐被撑弯,随之两根铁条之间的缝隙也在逐渐加大。
终于明白巨蛇是如何把笼子里的人吞下腹中的吴峥,却必须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同样结局。
根本没有留给吴峥丝毫思考的时间,巨蛇的头颅就从那处撑开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其实即便有时间思考,吴峥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躲开巨蛇之口,而顺利从被撑开的铁条缝隙中爬出去的办法。
看到伸进来的蛇头猛然张开后,刚好上颌骨碰触到铁笼子的上盖,下骸骨碰触到铁笼子的底板,吴峥不由在心里长叹一声,真所谓:才脱水灾又入蛇口。
毫无办法可想,身体又因为被吴春和吴立山连续猛踹胸部而重伤,至今不要说活动,即便是喘息用力猛了都会疼痛不已的吴峥,干脆闭上了眼睛。
“奶奶,峥儿找你来了。”
甚至能感觉到首先被巨蛇吞入口中,裸露的脚腕处传来的湿热和滑腻之感。
先是双脚,继而是膝盖,渐渐吴峥的大腿也被吞入口中之后,巨蛇却突然不动了。
等了好久,依然没有感觉到巨蛇继续吞噬自己的动作,反而已经深入巨蛇七寸处的双脚上传来巨蛇肌肉与吞咽时相反的运动,似乎想要把自己给吐出来。
怎么回事?
吴峥忍住刺鼻的腥臭味,以及来自胸口的剧烈疼痛,缓缓挺起上身看了一眼,顿时,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巨蛇被卡住了!
原来巨蛇不知多久没有再吃到被沉塘的人,以至于身体早已长长长粗了不少。完全疏忽了身体变化的巨蛇,按照记忆中的办法,撑开铁笼子,堪堪把吴峥的两只小腿吞下咽喉,刚才被撑开仅能容蛇头钻入的缝隙,已经被再次撑大,直至两根被撑弯的铁条与其旁边的铁条都并拢到了一起。
许是巨蛇急于想把吴峥吞下去,所以当感觉到吞咽困难时,难免会突然加力,从而把刚好卡在七寸处,每侧各两根铁条用力弹开了一线。
殊不知,巨蛇单一的肌肉力量毕竟有限,撑开两根铁条已是勉强,如今想要同时撑开四根铁条,尤其又正好是七寸这要害位置,根本就不可能了。
不仅不可能,因为刚才的突然加力,被弹开一线的,两侧各两根铁条猛然收缩后,竟然直接卡在巨蛇的七寸,并深入肌肉达两寸多。
想想也不奇怪,原本空腹的时候,只要蛇头能过,身体自然也能过,可是现在不是已经吞入吴峥两条小腿了吗?而且,两条小腿还是并排着,怎能不让巨蛇的身体骤然增加到接近原来的两倍粗细。被卡住也就在所难免了。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吴峥此时的心情。
看着两只眼睛被憋得有些发红的巨蛇,吴峥使出吃奶的力气,忍住胸口的剧痛,忍住刺鼻的腥臭味,伸双手死命抓住铁笼子上的铁条,以防止被巨蛇把已经吞进去的,自己的一双小腿再给吐出来。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吴峥不能不拼命以博取一线生机。
第九章 洞穴深处
放牛的时候,每当遇到蛇,选取那些无毒的蝮蛇,吴峥有时候也会捉回家,剥皮去内脏,或煮或炖,和奶奶打打牙祭。
所以,吴峥很清楚俗语说的蛇打七寸的意思,因为蛇的心脏正在头下七寸之处的腹部。只要看准了,一块石子下去,定然会击中蛇的心脏。不论是多凶残的蛇,也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现在,双腿在巨蛇口中,不仅不敢取出,还要防止被蛇给吐出来。双手只能勉强抓住铁笼子上的铁条以便借力。胸口的疼痛更是让吴峥,稍微用力就会冷汗涔涔。
虽说铁条恰好卡在巨蛇的七寸处,由于其心脏是在腹部,贴近铁笼子底板的位置,所以暂时并不能对蛇造成伤害。
不过,发觉始终无法吐出已经吞入口中的猎物,巨蛇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在本能的驱使下,拼命运动肌肉想要把吴峥吐出来的同时,也用力摇晃着脑袋。
本就不大的铁笼子,又有吴峥在里面用手抓着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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