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摇了摇头,摆脱掉庄荣的影子。姚远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这细微的举动,他送我回家之后,便回了酒店。
当夜,我又做了那个扑朔迷离的梦,在最后的海滩边,我见到了凌枫,他露着忧伤的眼神,仿佛是个被遗弃的孩子,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想要走到他面前去给他安慰,却怎么都走不过去,仿佛眼前隔了一层隐形的屏障,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我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喧闹的声音,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仔细倾听,原来是爸妈在为给我准备什么早饭而争执,爸爸说要给我买肯德基,而妈妈就说要让我喝八宝粥,我微微笑了笑,他们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呢,不过能体会到这种幸福真的是太美妙了。
我起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厨房里,乘着爸妈不注意,一把搂住了他们。他们被我吓了一大跳,我坏笑道:“这样吧,我早上吃八宝粥,中午吃肯德基,你们别吵了,好不?”
“好好,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爸爸拍着我的手幸福地说道。
妈妈也点了点头,把我们赶出了厨房,秘制她的养身八宝粥。
等我梳洗完毕,一碗热腾腾香飘飘的八宝粥已经放在了餐桌上。妈妈正站在一旁微笑着向我说道:“来,宝贝儿,快来吃早饭了。”
久违的温存,我实在是太幸福了。我坐了下来,狼吞虎咽起来。妈妈在一旁关怀道:“别吃那么快,吃慢点有助消化。”我连连点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刚吃好饭,便接到了姚远的电话,他也已经吃完了早饭在我楼下了。妈妈拍了拍我的肩膀:“去约会吧。”
我害羞地笑了笑,又向爸爸看去。爸爸挥了挥手:“去吧,今天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我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下,背起包奔下了楼。
姚远一改往日一丝不苟的形象,今天居然穿了一身运动装,不过这个样子并不失英气,依然是风度翩翩。
“我们今天去爬山吧。”当我走到他面前时他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爬什么山呢?”
“玉皇山。”
“好呀。”
坐着姚远的路虎,我们来到了久违的玉皇山。玉皇山即是新西湖十景之一的玉皇飞云,旧称龙山,地处西湖与钱塘江之间,与凤凰山相连,有“龙飞凤舞”的美称。
七星缸;八卦田;紫来洞天;皆神工奇构;
东浙潮;西湖景;龙山胜迹;极武林大观。
回想着以前夏天去七星缸、紫来洞乘凉的乐事不由得让我更是向往这次的旅程。
玉皇山脚下还有南宋年间开辟的";籍田";——八卦田。只要爬上玉皇山半山腰的紫来洞,从山上往下望去,就可以望见山下的八卦田。八卦田呈八卦状,九宫八格,齐齐整整有八只角,把田分成八丘。八丘田上种着八种不同的庄稼。一年四季,八种庄稼呈现出八种不同的颜色。在八丘田当中,有个圆圆的土墩,那就是半阴半阳的一个太极图。
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现在玉皇山的门票现在收得更严了,山脚下的八卦田也经过了整治,变成了一处亮丽的人文与自然相结合的风景——八卦田遗址公园。现在站在玉皇山上眺望八卦田,一定更美了吧。
姚远把车停好后我们沿着盘山公路向山上走去,对于台阶,我始终是偏爱坡路更多些,姚远便迁就我走了坡路。
“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姚远抬了抬他的眼镜说道。
“嗯。”我笑了笑:“不过,还有件事——”
“怎么?还有不开心的事吗?”姚远立即察觉到了我内心的转变。
“是的,昨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我说道:“我梦见了凌枫。”
“不是已经说过,凌枫不过是你的另一重人格,你怎么还在想着他呢?”姚远的眉间掠过一丝不快。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不想的。”我委屈地说道。
姚远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愿,而是你的困扰,我们需要一起解决你的这些困扰。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点了点头:“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姚远笑道:“是啊,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
“我也希望自己能勇敢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眺望远方,原来,下面就是八卦田了,油菜花隔着映山红五颜六色的美极了。
“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姚远坚定地说:“现在你先告诉我昨晚你的梦吧。”
“好的。”我理了理思绪,把昨晚的梦境跟姚远说了一遍。
“看来,你的心里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啊。”姚远听完之后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心里面一定还是有很多疑惑吧?所以造成了你这种不安全感。”
我点了点头,面对如此美丽的风景,我的心情却又压抑了起来,那些被挤压的问题,又统统都跑回了脑子里。
“我在害怕,害怕这一切不是真实的,说实在的,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哪些是我该相信的现实,哪些又是幻象。姚远,你太完美了,让我感觉不是真实的,你带我认识的世界太美好了,让我觉得这不是真实的……”
“昨晚我不是就说了吗?现实不一定是残酷的,现实也可以是很美好的。为什么你还是要在这上面纠结呢?”姚远显得有点无奈:“现实生活的幸福不好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我低下了头,回避姚远的目光:“人都是向往幸福的,然而当幸福降临的时候,人们往往感受不到,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而我正是因为失去了太多,才能体会到此刻的幸福,然而这幸福是那么的得来不易,是那么的突然,让我觉得无所适从。”
“慢慢的你会适应的,现在别想那么多好吗?”姚远搂着我的肩膀,轻轻说道。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就是这样你还是放不下的,这样,你试着转移注意力,看看眼前的风景多美!”
我远眺着远处花花绿绿的八卦田说道:“这个地方我小时候经常来,那时候八卦田看过去只是一片绿绿的八边形田,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这样的改造,既把土地的用途发挥的淋漓尽致,又能提高美观度,真是一举两得的功德。”
姚远轻轻地哼了一声:“主要的目的,还是开发旅游景点赚钱,杭州现在已经是旅游之都了,开发的景点越多,游客就来的越多,经济效益也会成倍的提升,第三产业的发展,真是不容小觑。”
“可不是吗,我们杭州主城区现在就靠旅游业发展了,每年不知道要接待几亿的游客,获取几亿的利润。”
姚远笑了笑:“你还是挺关心经济增长的嘛,只可惜CPI和GDP并不能反应实际民生,现在一部分人是先富起来了,可是穷的那部分人是越来越穷了,只不过泱泱数据显示出来的依然很美好。”
我凝视着姚远说道:“其实,你也并不满意现实的世界嘛。”
姚远冷笑了下:“可是它会有令人满意的一天的。毕竟我们都生活在现实中,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想改善自己的生活,把我们的生存变得有意义,变得完美,所以,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来到的,人们不用靠幻想和毒品来接触理想的世界,也不用靠药物来隔绝完美的理想世界。我们真正生活的世界,就是我们理想的世界。”
“大同社会吗?终极社会主义?”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在这里站了太久了,早点回家吃饭吧。”
姚远驱车送我回了家,进门就看见爸妈守着一顿丰盛的饭菜迎接着我们,席间他们问了好多我们的恋爱经历,以及今天的行程,换了以前我一定会不耐烦跟他们说这些,不过现在我很珍惜跟父母相处的每一份每一秒,那晚吃饭我们聊了好多好多,我把我和姚远的故事都告诉了他们,他们衷心地祝福我们,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姚远吃完这顿爱意浓浓的晚餐,便告辞回了酒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背后的黑暗
姚远只停留了三天便回了上海,据说已经有一大堆的工作堆积着等他去处理,而我还是希望能继续放假,陪陪我的父母。父母建议我干脆辞去那份工作,重新在杭州找工作,这样可以陪在他们身边,可是我却觉得上海还有我放不下的事,还不能走。
过了一个月温馨的日子,我也重回上海准备进入工作了。分隔两地的时间里,姚远每晚都会跟我face time,科技发达就是好,即便不在同一城市,也能天天见面,然而当我向他提及凌枫和蝴蝶的时候,他任然有些避忌,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我的另外两重人格(如果他们真是我的人格的话),从此再也没有来找过我,只是偶尔会在梦里见到他们孤单寂寥的背影,但是为什么姚远总是在回避这个话题呢?是他治好了我,不是应该乐于此道吗?或者说,我有困惑,他作为我的心理医生,需要帮我一起解决的吧?
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也无暇理及这些小问题。一回到上海,我马上打电话给林总,林总欣然欢迎我回归工作。
来到了久违的阴暗楼道,滴水的声音依然再缠绕着楼道内部,仿佛千万年都不会改变。顺着楼道向那点光亮走去,我来到了我的公司。打开门便闻到一股陈腐的味道,我伸手在面前虚晃两下,赶走眼前的灰尘,再看室内,积得厚厚的灰尘,仿佛许久没有人来了一般,我忙把门打开,一阵阴风吹进来,把前台桌子上还有几张没有放好的纸吹得飞舞到了地上,划出了完美的抛物线。
受不了这个快要窒息的屋子,我忙跑到楼道内大吸了几口阴冷的空气,然后又回到了办公室。继续向里面走去,里面的场景还是跟我走的时候一摸一样,只是现在覆膜了薄薄的一层灰。
我茫然了,难道自从我走了之后,这里就再没有人来过了吗?公司真的一如林总所说在照常运行吗?难道公司转地址了?
我揣着疑惑第一时间给林总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彩铃声响了很久才听到林总的声音:“喂?”
“喂,林总,你好,我是巫云。我现在在公司,但是这里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我想问下是不是我们公司换了办公地点?”
“没有。”林总拖着有气无力的声音爽快地回答了。
“那是……”
不等我说完,林总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发话了:“公司全靠你来运营了,巫云,你要好好干啊!我留着公司等着你回来呢!你自己打扫一下看看有什么要做的吧,有什么事再向我汇报。”
说完,林总挂了电话。
多过于受宠若惊的是我的疑惑。公司难道就是为我而设的吗?这也太可笑了吧?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怎么还会有这种事,何况我深知自己还不是那种能力非常强的人。
不过我还是照着林总说的话,把办公室打扫了一遍,潮湿的空气弥漫在四周,让人觉得这栋房子更阴冷了。
现在这栋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了吧?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寒颤,警觉地向四周望了一下,除了阴风阵阵,只有我一个人。
忽然我的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把这栋房子全都查看一遍。
这真是个可怕的想法,我想到了早先吴惠跟我说的那些可怕的故事,可是这栋楼越是神秘,对这栋楼的好奇心就越强烈,何况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为了我的自身安全,我也必须要检查一下整栋房子。
又一阵阴风吹过,里面似乎还夹杂着细微说话的声音。我打了个寒颤,抱着肩膀冲出了办公室。
在幽暗的楼道里奔跑,耳边听到的全是我急促脚步声的回音,听到了,我又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一个幽灵在对我诉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阳光直刺我的眼睛,原来,我已经到了楼梯口。耳边一切的音效都静止了,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向上,还是向下?
向上走,从顶楼开始,把整栋楼都探查一遍;向下走,夺路而逃,以后再也不回来。
我站在楼梯口犹疑了许久,好奇心和恐惧心各自站在天平的两边互不相让。忽然,我的耳边回荡起了姚远的声音:“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是的,我要做一个勇敢的人。我鼓起了勇气,在楼道口为自己打气,然后一鼓作气奔上了顶楼。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古老民房,屋顶还是坡顶瓦片的结构,在顶楼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只要架个梯子就能爬到外面的屋顶,现在这个小天窗就像个天际的窟窿盯着我看。
我回了回神,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一层除了楼道口的天窗透出的一片光照,其余地方如同楼下一样阴暗。站在楼梯口向黑暗的走廊里望,甚至望不到尽头。
我朝着天窗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向黑暗走去。
甬长黑暗的楼道里,传出了我的脚步声,在我面前的是一排装着老旧铁门的房间。我推开了最近的一间房门,这是一间普通的旧式民房,里面有两个房间,房间里空无一物,积着厚厚的灰尘。我转了一圈,回了出来,进入对门的屋子查看,这这间房子里还有些陈旧的家具,格局和对间的屋子对应,从这些家具看来,住在这里的似乎是女性,可能是搬家的时候不想要这些淘汰的家具吧,现在它们都沉睡在这里,以后也许还会继续沉睡下去。
忽然,我想到了吴惠给我讲的那个可怕的故事,这间屋子的主人,难道并不是故意留下这些家具,而是不能带走这些家具?
我摇了摇头,挥掉恐惧的念头,继续查看这一层的其他房间。房间的门都没有锁,我一间一间地打开来看,除了还有一间屋子里有没有搬走的家具,别的屋子都是空空如也,积满了灰尘。
伴随着铁门被阴风吹得“吱呀,吱呀”的响声,我又回到了我公司所在的二楼,这一层跟上一层的格局基本相同,看来这里成为公司之后,是打通了好几间屋子进行改造过的。
二楼和我的公司对门的那间公司大门紧闭,不过他们的门是现在比较流行的落地玻璃,我轻轻地擦去了外层的灰,把眼睛靠近玻璃门,里面的格局是开放式的后现代风格,在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里面的全貌,基本上除了几张破旧的办公桌也没什么留下的了。我厚重的呼吸喷在了玻璃门上,哈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忽然,我又听到了那种说话声,幽幽地传过来,令人毛骨悚然。
二楼应该是没什么发现了,我仗着胆子冲到了一楼。
一楼的布局是二楼和三楼的结合,一排住房还留着老旧的铁门,另外一排是装修过的公司门面。
我先到公司的门口看了下,大门锁得严严实实的,而且也不像二楼的公司都是玻璃门,一楼的公司是一扇黑黑的大铁门,现在我根本不能打开它。于是我又来到了另一边,这一边的破旧铁门也全都没有关实,我走了一圈,跟三楼一样,这里面的屋子也是有几间家具全留着,有几间全空了。
转了一圈出来,没什么发现,我正准备离开,忽然那个细微的说话声又幽幽地传到了我耳中,刺到了我心里。
这次我似乎能听清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声,从空间观念上来说,应该是声音发出的地点离我近了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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