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的乌云- 第21部分

　　留下来的是满心的伤痕，

　　以及滴血的落寞。

　　在几个世纪之后，

　　是否还有一丝丝的痕迹，

　　证明我曾经存在，

　　或者就连现在，

　　也没有办法证明。

　　雨水滴落下来，

　　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

　　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刻上了心的烙印，

　　画出了你的轮廓，

　　在天际。

　　街角一家隐蔽的咖啡店，在最隐蔽的位置，坐着一对男女，男的大约四十出头，女的二十出头，他们正在商议着什么。

　　“有解药了吗？”女人低声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还没有，再等三天，三天后，就会有结果。”

　　女人点了点头，抚摸着手中的咖啡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很辛苦，不过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人能办到了。我会竭尽全力支持和保护你的。”男人说道。

　　女人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一杯咖啡喝完，女人离开了，只剩下男人还留在座位上，男人又续了杯咖啡，看样子，不到天黑是不会回家了。

　　拖着疲累的身心，我回到了姚远的家，爸妈还是一如往常地热情迎接，忽然觉得能这样享受温馨其实也不错，只是这温馨太危险。

　　吃饭、洗澡，然后我躺到了温暖的床上。一切都是一个局，我只不过是个局中的棋子，让这个摆弄来，那个摆弄去。不过又有谁不是局中棋呢？所有的人，在渺茫的宇宙中，都是一颗棋，天摆布人，人摆布人。

　　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墙壁上的壁画猫发着幽幽的光亮，忽然，我觉得猫的眼睛似乎有些异常，恐惧充斥了空气，吸引着我向前探索。

　　我抱着被子向那只猫走去，黑得发绿的光在我眼前幽幽地闪烁。我把眼睛贴到了猫的眼睛上，我看到了异样的东西，里面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的眼睛。

　　我猛然觉醒，丢下被子往隔壁的房间跑去。

　　门开了，开门的是姚远，他带着无赖的笑容站在我面前。

　　我气愤地质问道：“为什么偷窥我？”

　　姚远摊了摊手：“没有啊，你怎么敢断定我偷窥你？”

　　我一把推开了姚远，冲入了房间。姚远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是这个房子里最大的房间，正中央是一张黑色的大床，四周围贴着黑色的墙纸，黑色的家具、黑色的沙发，看起来怪异极了。忽然，我的目光停在了墙壁的一幅画上，这是一幅人物的黑影，这个人物看起来很痛苦，由于是黑影，看起来就更诡异了。现在，这幅画歪了一点点，我走了过去，把这幅画向旁边缓缓地旋转开了一点，墙壁上出现了两只猫眼。

　　我屏住了呼吸，把眼睛贴了上去。一间温馨的公主房，正是我那间屋子，猫眼里的世界透着绿光，这是名副其实的猫眼，还是夜视镜，姚远为了窥探我也真是够煞费苦心的了。

　　我转过了身，指着身后的证据对姚远怒道：“这是什么？你还敢说没有偷窥我？你说，你说，为什么要偷窥我？”我气急了，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可恶的是姚远竟然还是一副笔工笔挺无所谓的样子。

　　他走近了几步说道：“这个猫眼是装修的时候就有的，这只是凑巧而已，再说了，你都是穿着衣服在房间里走动的……”

　　“你不窥看我怎么知道我都是穿着衣服的？你这个偷窥狂！变态！”我气急了不由地大骂起来。

　　这回姚远也气了，他直逼着我：“我看看你又怎么了？你都是我的人了，我看看也没什么吧？”说着他已经把我逼到了路的尽头，我的身后就是电视柜了，我在无路可退，他的脸跟我的脸贴的如此近，我们的厚重呼吸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他的唇缓缓地靠了下来，就要贴到了我的唇上。

　　他要强吻我！

　　我猛地推开了他，用力过猛，由于惯性，我推倒了身后的花瓶。急中生智，我捡起地上花瓶的碎片往太阳穴上一指：“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再过来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姚远似乎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整了整衣服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我们就这么对持着，我紧张极了，如果他冲过来的话，我只有死了，那么我的任务就没办法完成了，可是他不过来的话，我该如何下台呢？

　　这个时候似乎不该考虑那么多，既然他不过来，那我该快点走了才是，于是我背靠着墙，慢慢地向房门移去。姚远并没有来阻止我，我顺利地逃出了房间。

　　站在狭窄的走廊里，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眼前华丽的水晶吊灯，我的心却感到极度的孤独，今后的路，我该怎么走呢？

　　我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蝴蝶，蝴蝶，你在吗？”

　　“不要害怕，小云，我一直都在，我都在。”我听到了蝴蝶的声音，并且在脑海中浮现出了她的身影。

　　我微微地笑了：“我并不孤独是吗？你会一直陪我战斗到最后，你会帮我的是吗？”

　　“是的，你不孤独，你有我，我永远都跟你在一起，任何时候，你都不会是孤独的一个人。”蝴蝶温柔地说道。

　　“太好了。”我猛地深吸一口气：“凌枫呢？凌枫在吗？”

　　“嗯，我在。”凌枫的高大的身影从背后搂住了我。

　　“凌枫，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保护我的，对吗？”

　　我感觉到凌枫的呼吸在我耳边回荡：“是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

　　“嗯，谢谢你们，蝴蝶、凌枫，谢谢你们愿意一直陪着我，陪我挨过这段难熬的日子，有你们在，我就不会孤单，不会再害怕，我的勇气又来了。”

　　“小云啊，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你们好像在吵架？”回答我的是妈妈的声音，我猛然惊醒，见到爸爸和妈妈已经在我的面前了，他们是听到了我和姚远的吵闹声，上楼来的吧。

　　我抚了抚发丝：“没、没事啊。”

　　妈妈瞪了我一眼：“小云，有事一定要告诉妈妈啊！妈妈会帮你出头的。”

　　我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啊，害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

　　我一向来不会说谎，这么说着爸爸妈妈更不相信我了，都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我，我就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是我不好，刚刚小云不小心打破了一个古董花瓶，我就说了她几句。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姚远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替我解了围。

　　“姚远啊，小云就算做错了事，你也不应该这么大声对她说话嘛。”爸爸略带责备地说。

　　姚远连连点头。妈妈打了圆场：“好了好了，小两口吵吵闹闹也是平常事，姚远，小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帮我们管教她就是，不过呢，你比我们小云大那么多，应该好好体谅她，疼惜她。”

　　“嗯嗯，我知道错了，这不正想跟小云道歉嘛。爸妈我送你们下楼吧，你们忙了一天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姚远边说边推着我的父母下了楼。

　　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哄得我的爸妈团团转的，我都快气炸了，谁又是他的爸妈了。临下楼，姚远还回过头来冲我笑笑：“小云，你等我下，我先送爸妈回房。”

　　我跺着脚回了房间。他太能装了！我受不了！

新的轮回
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我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姚远。

　　“不让我进去吗？”姚远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瞪着他：“你还来干什么？”

　　“我不是说过会来找你的吗？怎么，不让我进去，我们就这么说话吗？要是再吵到你爸妈……”

　　无奈，我只好侧身让他进入房间。

　　“房间住的还习惯吗？”姚远随意地张望了下房间。

　　我并不理睬他，插着双手站在他身后：“你又有什么指教？”

　　“你最好对我好一点。”姚远郑重地说道。

　　这个气势让我吓了一跳，我们对视了许久，我叹了口气：“说吧，什么事？”

　　姚远沉默了一会说道：“刚才的事，对不起。”

　　我以为我听错了：“什么？你跟我说对不起？”

　　姚远点了点头。我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跟我道歉，我也逃不出你的掌心的。”

　　“但我却不喜欢这样。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尊重你的。”

　　“那你又为什么要做出一些让我伤心的事？”

　　“因为你现在的见解跟我还不太一样，其实我也很孤独，很害怕失去你。”

　　我万万想不到姚远会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看他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撒谎，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忽然我的心里响起了一个严肃的声音，他提醒着我的使命。

　　我想逃，逃去一个属于我的地方。我只是想有个人真心地关心我、爱护我、陪伴我，我不想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这样巨大的压力，我不想做救世主，我只想过属于我的小日子。

　　我闭上眼睛，苦苦地挣扎，我知道，我不能认同了姚远，这样他的疯狂试验将无人能阻止，那些牺牲品将永远成为行尸走肉尘封在地下。可是，可是，我只是想要属于自己的温暖啊！

　　不，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么自私，蝴蝶，快来帮我啊，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你没事吧？”姚远的声音仿佛在另一个空间里，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

　　我猛地惊醒：“我没事啊。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可以走了。”

　　咦？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忽然，我明白了，是蝴蝶在帮我，我的心又安了下来，

　　姚远也发现了我忽然的转变，脸色沉了下来：“我警告你，不要做出对我不利的举动，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客气的。”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我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回给了他一句：“以后别再偷窥我！”

　　关上了房门，我浑身脱力地躺在了床上。三天，我只要再等三天。

　　拥挤的人行道上，一对男女不经意地擦肩而过。在拐角的两面墙边，他们背贴着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交汇，没有人在意他们看似不经意的自言自语。

　　“药好了吗？”女人架了架戴着的墨镜，沉着声音问道。

　　“还不行，提供的样本不够，需要你再去采集一些。”男人说道。

　　“你们库里面不是有样本吗？”女人问道。

　　“那是新试验者身上采集的，不够精确，有几种元素还检验不出来，需要老试验者身上的血液样本才能准确地检测到，更能确保制药的精准度。”

　　“那三天还能行吗？”

　　“可以，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只差这几种元素无法确认，难以确保最终疗效。”

　　“好吧，我去，等我消息。”

　　一阵人流涌过，街角已经不见了那对男女的踪影。某个黑暗的角落，一张被黑影笼罩着的男人的脸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晚上，我的房门又被敲响了，我疲倦地打开了门，站在面前的是姚远。我问道：“有什么事吗？”

　　“想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你梦里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我们乘着姚远的路虎来到了公司的老房子，进入了我梦境中的庄园。

　　“为什么这里会和我梦境中一样？”我终于提出了我埋葬已久的问题。

　　“你很想知道吗？”姚远开了幽暗的桌灯，坐在了边上的沙发上：“告诉我，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感受。”

　　我想了一想：“诧异，恐惧。”

　　姚远点了点头，指着那幅黑影的油画：“那见到这幅画的时候呢？”

　　“害怕，直到现在我还不敢凝视它。”我摇了摇头。

　　“你很勇敢，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这样的恐惧下，依然能够坚持探知，到最后发现我的秘密，的确很勇敢，你是第一个能够做到的人。”

　　我避开了姚远深邃的目光：“那是因为我记起了你对我说过我能做到，是你给我的勇气。”

　　姚远笑了笑，示意我坐下，我没有拒绝，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沉默了许久，我终于开口了：“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里跟我梦境一样了吧？”

　　“让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姚远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没有说话，耐着性子听姚远讲述那个深藏在地底的故事。

　　“在5年前，我曾经到杭州的精神病院做过交流医生，在那里，我寻找了5个年轻的女病例，分别对她们实施催眠治疗，由于精神分裂症患者不适宜进行催眠治疗，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加重了病情，当时你也是如此。”说到这里姚远向我看了看，终于他开始进入正题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后来你竟然奇迹般地康复出院了。而且竟然在上海又遇见了你。然后我就安排了姐姐照顾你，暗中观察你，没想到那么巧我们竟在地铁站里面相遇，而后你竟然主动找到了我的心理咨询室，于是我就借机接近你，发现你竟然在看了我给你看的录像带后分裂出了第三种人格，并且还爱上了那个人格，更想不到的是，凌枫还认得我，于是我们达成了协议，由我来代替他照顾你。”

　　“所以之后凌枫就再没有出现过了是吗？你给我看的录像带？是什么内容？”

　　姚远点了点头：“就是这间房子里面的布置，这是我十年前就搭好的布景。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自己找到了光照山庄去，那地方是一处空置的物业，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天哪，一切都是由于你给我催眠而衍生的幻觉。”我用双手摩擦着自己的脸痛苦地说道。

　　“现在一切不是都清楚了吗？蝴蝶、凌枫，一切都是你虚构出来的人物，你不应该被他们迷惑了，你应该来到我的身边，做我世界里的女主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凌枫他出卖了我。”我恨恨地道。

　　“不，他没有出卖你。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我想了想，相对于别人来说，姚远算对我好的了。

　　我摇了摇头：“其实你可以直接把我变成她们那样。”我指了指地下：“为什么你不那么做呢？”

　　“因为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我这边的。我不会看错人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更认定你是我这个完美世界的女主人，我们可以一起开创这个世界。我的第一期试验已经即将告终，等你看到成果后，就会认同我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跟我一样，厌恶这个罪恶的世界！”

　　我摇了摇头，或许姚远说得对，我和他一样厌恶这个罪恶的世界，可是我无法认同姚远拿人试验的做法，如果说我厌恶这个罪恶的世界，那么也是因为我们必须被人控制着，而有些人喜欢控制人，他这么做不就是在控制人吗？那些被控制的人，我能体会到她们的痛苦，因为，我也是被控制着的人。

　　我没有忘记我的任务，这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姚远，能再带我去看看她们吗？”我迷惘地说道。

　　姚远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向壁炉走去，我跟着他，只见他在壁炉下面按了一下，整个壁炉应声而开，他招呼我走进去。我们穿过了昏暗的下水道，来到了通白的走廊，经过走廊，来到了那间很大的温室，里面的人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她们不会互相打一句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