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总朝他望了眼,笑道:“也祝贺湖东哪。这是双赢的选择!谢谢程书记啊!”
都总请程书记作指示,程杰之说:“不必了,这是政府与企业的合作,关键是看将来的合作是不是愉快。我就不说废话了,精诚合作,为民造福吧。”
“程书记说得对啊,一定,一定!”都总道。
中午宴会,江非林特地找到李红旗。李红旗有些惊讶,涨红了脸,喊了声:“营长。”江非林说:“现在不是营长了啊,红旗啊,咱们就是战友了。以后我在湖东,你还得多担待点。谁叫咱们是战友呢?是吧。”
李红旗说:“当然是。营长到湖东来,我很高兴。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一定尽力。湖东还有几个我们部队的兵,有空我把大家请了,来给营长接风。”
“这就不必了,以后少不得麻烦你们。”江非林说着,端了杯酒过来。李红旗说开车,酒是不能喝的。江非林说你喝茶吧,只要有感情,水也比酒浓嘛!
李红旗没有想到会在湖东见到营长,更没有想到营长会成为安尔公司的副总,而且将来就要驻在湖东,具体负责燃气管道工程建设。真是就世界大,世界就大;就世界小,世界更小啊。
《领导司机》22(2)
晚上回到叔叔家,李红旗打开电脑,上了QQ,顾燕在上面留言了:近来心情不好。请原谅。
李红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想问,可是顾燕却不在线。他有些急了,打电话给徐五四。徐五四正跟着顾怀成在外面,简单地说了句:“好像跟上海的那个男的,有矛盾了。”
啊!李红旗先是有一丝高兴,接着却又莫名地担忧起来。她为什么与上海的那个男朋友有矛盾了呢?是以前就有?还是现在才有?是……
不会是翟军……这一想,把李红旗自己也给吓了一跳。翟军说过要帮他的,至于用什么办法,翟军没说。翟军这样的人,是会做出些下三烂的事的。会不会是他在里面做了手脚?可是,他怎么做呢?他与顾燕远在上海的男朋友并不熟悉,他能做什么呢?
越想越烦,越想就越是理不清头绪。李红旗望着电脑,呆呆的,一瞬间大脑空了。
手机响了。
李红旗拿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便问道:“谁啊?”
“我,江非林。”
“啊,营长,有事?”
“是有事。你在家吧?能不能出来一下?”
“出来?现在?”
“就现在。我在县城的广场等你。”
李红旗说那好,我就过去。到了广场,江非林果然在等着,李红旗说:“营长,不,江总,晚上有什么安排?”
江非林说:“是这样的,我请你陪我去一趟程杰之副书记的家里。”
“这个……不太好吧。”李红旗问。
“没关系的。你只要陪我去就行了。”
李红旗不好再推辞,就陪着江非林到了程杰之副书记的家。程书记正好在家,一见是这么两个人,就让保姆上茶。江非林说:“不用茶了。我也就是来认认门。以后在湖东,还少不得经常麻烦程书记的。所以,我特地请我这战友带我过来了。主要是来看看程书记啊。”
程杰之就说:“战友好啊,战友好!都总回去了吧?”
江非林回答说都总已经回去了,晚上的飞机,到深圳。那边有一个项目,明天要洽谈。又说李红旗在部队时是个好兵,“人诚实,肯吃苦,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程杰之说这倒不假,红旗是很不错的。跟了我大半年了,差一点被别的领导挖了墙角呢。
李红旗就笑笑,说这都是领导关心。一个司机,干好本职工作,开好车子,就是本份,领导这么表扬,我可要骄傲了。
江非林把燃气管道项目最近工动工的有些情况,又简单地说了遍。然后就告辞。临出门时,江非林将一个信封子放到了鞋柜上。程杰之要推辞,江非林和李红旗两个人已经出门了。江非林还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出门上了车,江非林说:“红旗啊,我也要谢谢你啊。”说着,也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红旗。李红旗说:“营长这不是寒碜我吗?我不能收。”
“怎么?有意见?就权当是我去看望伯母了。收下吧。”
“这……”
“这什么?收下!”江非林用了在部队时的语气了。
李红旗慢慢地收下,把信封子放在口袋里。江非林又问到湖东县其它的一些领导,李红旗捡自己知道的说了。江非林说:“其实前几天我到湖东,就接到过电话,说是要给他们一些业务。打电话的人口气强硬,自己报了名字,叫刘宇宙。还提到他们的大哥,好像叫颜什么昌的。后来我了解了一下,应该是颜二昌的。
“这个人你熟悉吧?”江非林问。
“知道,却不熟悉。不过,这事没多大关系。我找个哥们给营长说说。他们很熟悉的。”李红旗说:“我一个哥们,也是我那一年兵,在公安,跟这颜二挺熟。”
“啊,这就好。要不,晚上请他出来喝茶?”江非林建议道。
李红旗也正想找翟军,想问问顾燕的事。他一直担心是翟军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既然江总提出来了,就同意道:“行,我这就联系。”一打翟军电话,翟军就在附近。不到十分钟,就过来了。一介绍,翟军说:“江营长熟悉啊,在部队时,谁不知道营长是个美男子?部队边上的女孩子有好几个上床了呢。哈哈。”
江非林也笑,“哈,连这事都记得?看来我这个营长是名声在外啊。来,坐,咱们战友喝一杯。”
喝酒之间,就谈到颜二昌的事。翟军说这是很正常的事,大凡外地的项目在湖东,颜氏兄弟都是有一份的。
“啊!”江非林似乎理解了。李红旗却道:“有这事?哪不是……”
“是什么?保护费嘛。他找人看场子了的。不然你看看,不到三天,你的项目就做不下去了。”翟军喝了杯啤酒,江非林点点头,“翟老弟,这事还得请你跟他们说说,通融一点。我们交嘛,但不能太多了。这个项目是带资,利润本来就小。再一折腾,就亏本了。是吧?我先敬你一杯。”
“营长这就不必了。我一定说。不过,最近他们有点急躁。有人正在查他们呢。”翟军喝了酒,突然转过头来问李红旗:“那事怎么样了?有起色吧?”
“哪事?”李红旗问。
翟军说:“还装蒜?就是那女孩子的事。”
“啊!”李红旗叹了下,“我正要找你。没做什么手脚吧?”
“这个……这个……哈哈,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兄弟是为你好。让你们成,让你高兴,不就行了?”翟军道。
李红旗这下明白了,翟军一定是想了办法,但是,他能想什么办法呢?江非林在场,他也不好再问,只好拿眼瞅了翟军一下。翟军却一笑,说:“心虚了?为了爱情,不惜一切嘛!”
酒散后,李红旗回到家中,打开QQ,仍然没有顾燕的身影。他打电话给翟军,问翟军到底使了什么绊子。翟军说:“简单!我是搞公安的,知道吧,公安!找人查她男朋友的电话,然后告诉他一些内部消息,不就行了?哈哈,别担心,一切都在不侵犯人权的基础上进行的。”
“这……这不行吧?我总觉得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现在说不好,也来不及了。事情已经做了,反悔没用。”
“唉!”
李红旗点了支烟,烟雾之中,一切都在幻化着。他给顾燕留了句话:
心情不好,来我这喝茶吧。随时欢迎。
第二天,腊月二十六。李红旗到了办公室,左安副主任喊他,说单位在下面搞了点年货,你通知其它司机都来拿了吧。年货就放在二轻商场那边,每人一份。领导的,就请各人的司机拿着送一下。李红旗说这个行,我看见他们都说一下。
说到年货,今年李红旗的年货算是丰盛的了。最近每次下乡,车子后面都装满了东西。有鱼,有肉,有干货,有野菜,还有鞭炮,酒,基本上只要是过年能用到的,都有了。乡镇在准备这些年货时,可是把领导和司机看成一样了。每人一份,按人头点。李红旗将自己得的,一部分给了叔叔;另一部分,也抽空送回了家。老娘说:“太多了,没必要。两三个人过年,要许多干嘛?多送点给你叔叔和婶婶。”
李红旗说:“叔叔那边也有呢,您放心。”
其实,今年过年对于叔叔来说,可能是上最残酷的年了。去年,他还在交通局长的任上,过年前,李红旗刚刚从部队回来,在叔叔家住着。每天晚上,都有人上门,而且是一班接着一班。李红旗当时也想,一个小小的县交通局长,怎么能有这么大的人情?底下送给叔叔的,大多是烟酒,或许也有卡的。不过李红旗不知道也不过问,只是有时候,婶婶喊他一道去给商店送烟。他才看见一次送的,中华烟就有三四十条。每条四百,也一万多了。李红旗也带了一部分东西回乡下的家,老娘说:“你叔叔是我们李家村子最有出息的人,虽然不长回来,可是村里人哪个不知道?”
今年不同了。
门庭冷落,一点也不为过。叔叔每天呆在家里,有时一个电话,能让他激动好一阵子。前几天晚上,一个叔叔的老部下来看他,他硬是拉着人家说了两个小时。没有烟酒了,更没有卡了。李红旗最近带回来的东西,对于去年的叔叔来说,太多了。可是今年,叔叔眯缝着眼,一件件地看,看得认真,看得仔细,甚至看得有些让李红旗心酸。叔叔的神情,和叔叔家今年的冷落,让李红旗想到古人的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总觉得这诗用在叔叔身上再贴切不过了。有时,他也想起黄炳中说的话:“官场哪,就是人走茶凉,哪像我们小司机,退就退了,没什么不平衡。官越大越不适应啊!”
李红旗坐在办公室里,胡乱地想了会,见到别的司机,又通知一遍。临近下班时,程杰之副书记说要到市里。纪委的朴格书记一道,在车上,李红旗听他们谈话,似乎是去向市委专门汇报莫天来的有关案情的。程杰之的心情看起来一点也不轻松,他一直在强调: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怎么好好的一个打黑英雄,就这么堕落了呢?
堕落?李红旗听着,心里发凉。真的莫天来局长要出事了?
快到市委时,程杰之却接到莫天来的电话,说是马茹失踪案件有了重大突破。可能涉及到买凶杀人。
“怎么回事呢?”程杰之问。
莫天来说:“昨天晚上,我们根据群众举报,到光明小区抓赌。结果抓住了两个外地小混混。带回来后一审问,竟交待了一起命案。有人重金请他们做了一个叫马茹的女子。他们交待说这人曾讲过这个女人对他们的领导很不利。因为案情重大,我们一直很慎重。上午我们已到现场,挖出了受害人的尸体。所以及时把情况向县委汇报一下,请指示。”
程杰之想了想,说:“这事继续侦查。但不要对外公布。我下午回去后再定。”
朴格问:“出什么事了?”
“唉,大事!湖东怎么搞了?怎么……”程杰之叹道。
《领导司机》23(1)
23宗荣县长急匆匆地赶到县委,在楼下正与李红旗打了个照面。李红旗喊道:“宗县长有事?”
“是有事。没出去?”宗荣边应着边上楼了。
李红旗看她的神情,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研究。何况上面程杰之副书记、叶能文副书记和政法委的吴航书记都已经到了。这么多领导聚在一块,又这么严肃,不是大事,不会这样的。
再过两天,就过年了,这个时候出事,不是添乱吗?
是颜氏集团的事?还是莫天来?或者就是马茹被杀?
昨天在车上,程杰之副书记还叮嘱对马茹案件不要公开,可是这世界上,最是秘密的,就最容易走风。等到下午回到湖东,李红旗一进办公室,黄炳中他们都已经在议论了。毛旺说:“人不能长得漂亮,是不是奸杀?”
“不太会。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了,而且实事求是地说,也不是太漂亮。一般吧?我觉得奸杀的可能性不大。”鲁小平分析道。
黄炳中在边上突了一句:“也许是仇杀?”
“一个女子,能有什么仇人?仇到能让人杀了她?不……看不出来。我觉得是不是她在外面有人了,情杀?但是,也不太可能吧。她一个单身女人,就是有男人又能怎么样?何必要杀呢?”毛旺说:“我老是感到她还是惹怒了谁,才被人做了。”
李红旗听了会,才道:“都别猜了。要是我们能猜着,还要公安干什么?”
“那也不一定。现在的公安哪!莫天来自己都焦头烂额了,还……”鲁小平说完这句话,朝吴坤看看。吴坤一直低头在手机上发短信,这会儿抬起头来,“除了被杀是事实,其它都纯属虚构。”
“哟,吴坤跟叶书记联系公安,说话也是公安语言了嘛。”黄炳中笑话道。
吴坤把手机扬了扬,“说老实话,这案子要是我查,一天就行。不是抓了两个吗?审,再审,不信他交不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人家莫局不知道审?就你能!”毛旺调侃了句。
晚上,李红旗回到叔叔家,叔叔就问到了马茹失踪的事。李一然说:“马茹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为人很热乎,看不出有什么仇家。要说问题,听说就是与梁有一手,不过也不一定真实。怎么就被杀了呢?”
“这谁知道?反正还在侦查。大过年的,搞得人心惶惶的了。”李红旗道。
李一然叹了口气,回房休息去了。李红旗开了QQ,顾燕说谢谢他,有空她请他喝茶。不过这两天没空,等过几天吧。也提前祝李师傅新年好!
李红旗看着这很礼貌的几句话,一时想不到怎么回答。也许顾燕压根儿就不想他回答的,只是出于一种礼节而已。李红旗的心思有点乱,开了门,转到后街,一个人慢慢地走。后街更静,连灯光都少。街是清朝时的老街,也是湖东县城里保存的唯一完整的一条老街。事实上,说叫街,早已失去了街的功能了。老街坊们大部分搬迁走了,现在这里一半的房子是空的,另外一半,住着些上了年纪的人,或者干脆就租给了别人。因此,这条从前湖东城里最繁华的街道,现在冷落得只剩下光寂的麻石条和夜风吹着窗棂发出的呼呼声了。小时候,李红旗有时到城里来,就喜欢从叔叔家跑到这老街来。那时街上到处都是商店,都是卖各种小吃与小玩意儿的小贩子。还有耍鸟的,玩马戏的,甚至有唱草台戏的。可是现在,一切都静寂了。只有李红旗的皮鞋走在街道的麻石条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这声音算是给这古老的街道,添上了一点生动。
走着,李红旗又想到顾燕。看来,她的心情是很不好了。翟军那种做法,显然已经在起作用了。从心里来说,李红旗是反对翟军这么做的。那种下三烂的手法,甚至让他有些恶心。可是,换句话来说,人家翟军也是为了你李红旗,而且,翟军也说了:爱情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为了爱情,什么手段都不为过。何况……李红旗想,如果翟军的手法真能成功,也说明了顾燕的上海男朋友,对顾燕的爱还有问题。至少是不信任,不理解。这样的男人,结束也罢。要是我李红旗,我不会听任别人。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