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清了那水柱中央的中年人的面貌,并将其认了出来。
“是沈风,沈家主!”
“他怎么也动手了?完了完了……这个距离,就算考官们出手也救不下那小子了,此子一死,事情也会跟着闹大。揍人与杀人毕竟又是两个概念啊。”
有人紧张,自然就会有人看热闹,沈家家主是成名已久的聚星强者,即便是几位考官也不见得能抵挡住如此可怕的一击,更别说他们已经来不及出手了。既然考官们都没有办法。那就更别指望这些来自各个宗派家族的人,即便他们有这个能耐,又有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营救一个籍籍无名的青年书生。
在生意人眼里这就是桩只陪不赚的买卖,可还是有生意人站在了楚歌这边,韩依依站了出来,可这个娇弱的女子又能做什么呢?跟着去送死?
韩家的名声不算小。自然有人认出了韩依依,这些来自各大家族宗派的管事人在见得此景时,皆是忍不住微微讽笑,暗道此女年纪尚幼,不懂人情世故。不知价值取舍,为了一个无名小辈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实在不值当。
韩家世代经商,韩依依自然也是个生意人,所谓商场无情,若是换做以前的她定然不会做出这般傻事。可那毕竟是以前,尽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抵挡住沈风的全力一击,但她还是毅然地站在了楚歌身边。
她看了眼身旁的黑衣青年。眸子深处并无恐惧,反而是带着抹异彩。看着楚歌普通却又坚毅的侧脸,她的眼中竟露出丝挣扎之色。最后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紧紧牵住了楚歌的右手,旋即闭上双眼微微偏过了头,只留给了这个黑衣青年一片淡淡的绯红。
谁又能想到,这位在天北城大街小巷里闻名已久的女强人,竟有如此小女儿般的姿态。
而周围那些青年考生见着此幕,更是忍不住呼吸粗重。眼冒火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即将被水龙卷击中的人一般。如果能在魂归星空以前。能与此等美人共同患难,此生也不算白走一遭。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细嫩柔软。楚歌倒并未心猿意马,只是觉得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想到韩依依竟会在此时选择站在自己身边,感动之余又觉得无奈。聚星强者的全力一击确实极为可怕,恐怕没有哪个星府境修炼者敢说自己一定能接下来,但楚歌敢,更为有趣的是,这沈风竟是以御水之术攻击他,虽说境界差距摆在那里,但寒冰岂会有怕水的道理?
以万古寒气冻结这水龙卷,自己应该会受不轻的伤,可总要不了人命。令人无奈的是,释放寒气需要双手结印,而韩依依此刻正牵着自己,这触感实在美妙,过了这个村怕就没有这个店了,楚歌哪里舍得这么快放开。
好在一把伞在他头顶撑了开,这把伞看上去非常普通,伞骨由青竹编制,伞面就是一层薄得甚至都能透过它看见阴霾。白莺就撑着它一路护送楚歌上山,这把油纸伞的遮雨效果确实不俗,但更不俗的在于它来自小姑娘的空间戒指。
油纸伞能遮雨,却如何抵挡得住那道直径比扇面都大了无数倍的水龙卷?
众人似乎已经能看到伞下的三人被这条水龙撕得粉碎的画面,有些没见过血腥画面的书生忍不住闭上了眼,于是他们只听见了阵金属碰撞的嗡鸣声,这声音仿佛要把人的耳膜都振破一般,有几个还未开辟星府的考生竟是被直接震晕了过去。
当碰撞声渐歇后,那些书生睁开了眼,随后又立即瞪大了眼。那把看似脆弱的油纸伞并未破裂,而伞下的三人更是安然无恙,相反,半空中那名紫袍中年男子却是浑身湿透,像是一只被大雨欺负了的鹌鹑一般。
此幅场景实在令人无语,但那个撑伞的小姑娘却是在这幅令人无语的场景中说了句更加令人无语的话。
“先生,这伞不好用了,不过伞骨还好,等会拿给李老当柴火,我们明天的早饭就有着落啦。”(未完待续)
ps:(下一章是一百三十三章来着,上传的时候脑残打错章节名了,额,要找责编修改,不过不影响阅读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法自然
二十八星宿的问题还未彻底解决,但不少考生已是瞄到了位于试卷最下方的题目。
这道题并不显眼,却是独立于百题之外,是那个可恶的出题人出的最可恶的一道题。此题极为简单,只有四个字。
所谓修炼?
修炼是什么?往小了说就是吸取星辰光辉,以星辉之力不断加强修炼者自身力量的过程,往大了讲则是与日月争辉,与整片星空争辉,不管如何,人类的修炼都是离不开头顶这片星空。此题看似简单易懂,可答案有千千万万,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答案就是对的。
当然,真正令得考生们面如死灰的并不是问题本身,而是问题后面的那三个小字。
“请圣裁”
意思非常简单明了,考官们无权判定此题的对错,这最后一题是由圣人亲自批改。历代大考从未出现过圣人亲自批改试卷的情况,即便有,那都是因为考官们批改试卷有不同意见时,万不得已才会请圣人过目。哪会有今天这般轻率的举动?如果自己的答案不对出题人的胃口,答了岂不是就要白白被扣去一分?
这道题确实很简单,也极为诱人,可但凡头脑清醒些的考生都不会去填写答案,这是陷阱,没有人会傻到要往陷进里跳。摒弃了杂念后,考生们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到了二十八星宿之上,这问题算不得多难,对于楚歌和那黑发少年来说更是如此,但当考生们都陆陆续续起身上交试卷后,他们二人却是将目光放在了第一百零一道题上。于是二人终于才注意到了彼此。
两人的对视并未持续多久便各自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试卷之上,明明是答题速度最快的两人却是要最后交卷,当沈文泽拿着试卷起身后还刻意从楚歌身旁经过,冷冷笑道:“不过是装模作样,等明日放榜后。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从容淡定。”
没有人会认为一个籍籍无名的考生能得到书山垂青,实际上就连高坐上方的主考官们也并不怎么看好这个黑衣青年。因为历届大考,最后金榜题名的人或是来自于传统世家,或是名震一方的才子又或是各宗精心培养的弟子,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有着丰厚的学习资源。有各方知识最为渊博教授作为老师。
至于寒门子弟,的确有极少数能考入书山,但那不过是沧海之一粟。
书山没有门槛,可实际上,它的门槛却是比谁都高。
那道宣告着考试终了的钟鸣还未传来。即便场间还只剩两个人,主考官也不敢结束这场大考。于是场间的巡查,以及上方的四名考官,便将目光锁到了两人身上,没有人发出声音,相对于这片宽阔的考场,这确实太过安静了,气氛似乎变得有些诡异。
楚歌与黑发少年各自静坐于书案前。两人都闭眼凝神,迟迟未再提笔,像是在思索或是休息?
身为主考官的范闲抬头看了眼天色。眉头微皱,时间差不多了,只等那道钟鸣声响起,这两人便再无答题机会。他看过最后一题,更比谁都清楚那句请圣裁意味着什么,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坐于考场之内,恐怕也不敢答题。想到这。范闲眼睛猛地一瞪,似乎隐约抓住了某些东西。许久,待那些错愕、震惊的情绪渐渐消退后,他才苦笑着发出了感叹。
“夫子不愧是夫子啊……”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夫子出题的真正意图,如果让教会的神官来评判此份试卷。恐怕就少不了什么离经叛道的评语,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是将这些观点以学术论文的形式发表出去,西陵教会的那些鸟人不疯了才怪。
用前面的题把考生们引出教会对思想的束缚,而这最后一题就是整张试卷的点睛之笔,最后一题名为决心。
夫子给了考生们三个选择,一是逃避不答,二是冒着被扣分的风险参照经义答出最正常规范的答案,三则将那些与经义道藏背道而驰的观点总结出来,将人类的修炼重新定义。
没有哪条路的终点是明朗的,第三条路的前途更是一片黑暗,因为此题将由圣人裁决,若是答案引得圣人震怒,对于这些修为薄弱的考生而言便可谓是灭顶之灾了。
夫子当真是用心良苦,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用心险恶。
想到这些,身为主考官的范闲甚至都觉得夫子出题的意图并不是未书生招收学生,而是在为他自己招弟子。这个猜想近乎于痴人说梦,但范闲的双眸深处却也忍不住露出一片炽热。
成为夫子的弟子?就算是圣人,恐怕也抵挡不住这个诱惑吧?
时间渐逝,天边的火烧云终于黯淡,于是夕阳落山,月明星稀。
黑发少年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深处一片平静,他便在这平静之中缓缓站起了身,然后拿起了那张试卷缓缓走上了高台,向四位考官稍稍行了一礼后才将试卷放下。卷面整洁、字迹干净清晰、答题格式也极为工整,这张试卷已经无限接近于完美,若非要挑出一丝瑕疵的话,大概便是那一百零一题的那处空白。
少年在走出考场时也经过了楚歌身旁,他的脚步没有因他而停顿,眼底的那片幽湖也没有因他而泛起一丝涟漪。
“答最后一题的只有两种人,一是蠢物,二则莽夫!”
蠢物是笨,莽夫则是不怕死,显然,楚歌两种都不是,他要答最后一题,就像星云宗宗试时,他也答了所有人都未答的最后一题。至于原因,除了想得到高分尽可能地金榜题名以外,或许可以归咎到他很难忍受卷面上留有空白,就像他很难忍受整齐排列的骨牌中有一张歪倒一般。
少年的话有些难听,但没有什么恶意,楚歌倒也未去在意,也没有像范闲想的那么深刻且遥远,若是不答此题,恐怕直到放榜前他也会辗转难眠,可既然要答,自然就要尽可能地避免错误答案,否则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正确的答案么?楚歌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地球上的先贤们,过了许久甚至主考官们都有些不耐烦后,他才睁眼提笔,走上了第三条路。
这条路便是所谓的决心。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星祖把一切都太过理想化,认为自己认识的宇宙便是真实的宇宙,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经义道藏,以及所谓的大道真理,也正因如此,天宇前辈才会说如果按照这个大陆的修炼体系,即便你天资纵横也不可能超越星祖。
人即天地这样的想法确实很霸气,很能满足人类的虚荣心,可实际上,唯有遵循自然规律、了解宇宙运行的法则才能真正踏上修炼的巅峰。当然,不排除有人能打破自然规律另攀高山,但那也并不是胡乱定义宇宙就能办到。
如果说经义将修炼定义为人即天地,那这句话的意思却是刚好相反,与大道真理背道而驰,是为“天地即人。”
一道钟鸣声自远方悠扬而来,楚歌也停下了笔,然后起身走出了考场,也不管那几位考官在见到自己的试卷后悔露出怎样惊悚的神情,也不管自己是否会承受住圣人的怒火。总之他此时心情大好,心想这书山果然没有来错,就算最后没将星府修复也不枉来此走了一遭,那出题人定是个莽夫,莽夫就不怕死,敢在书山大考的试卷上公然挑衅教会,这是楚歌一直想做却又暂时不敢做的事情。
于他而言,这种心情便如找到了知音一般。
春雨软绵绵地落下,不知将山道两旁的桃花切了几斤,夜风便夹着这些嫣红飘落在了这半山腰上。
雨中有很多人,这片万丈之地竟也很难将之全部容下。除去近千考生以外,各个宗派势力的代表,亦或是家族长辈皆是等候于此,这些人的目的非常明显,只等放榜之时,用尽财力也要将那些金榜题名的考生向己方拉拢。可以说,场面之火爆甚至丝毫不亚于大考开启之时,不只是天书岛上的势力,就连星辰大海中的各个家族宗派也是有遣人前来,而这样的情景,在这书山中的各处考点也不遑少见。
很是巧合,楚歌竟是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见着了个熟人。
“韩依依……她怎么也来了?”
楚歌是这上千学子中最后一个走出考场的,受到的关注自然不会少,不过这些关注并未在他这里停驻多久便转移到了其他有些名气的考生身上。没有人会在一个无名之辈身上花多少时间,因为是最后出场的缘故,反倒是白白遭受了不少讥讽,而偏偏他又是走正道上山,就令得那些讽刺之语变得更为刺耳。
幸得人群中那个明媚女子在见得楚歌时,在微微错愕之后,俏丽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那个在人群之外,在山道尽头撑着雨伞,百无聊赖地逗弄着泥沼娃的可爱小姑娘,在见到先生后更是一路小跑而来,也不管溅起的雨水打湿了裙边。(未完待续)
ps:(上架后的第一章,各位看官给点力,别让争阳单机啊)
第一百三十章 最后一题
在楚歌动笔后,也有人陆陆续续地跟着开始动笔,此题出的虽然古怪,但也不是毫无解法。金曜星作为晨星的时候被称为启明,而作为昏星时便叫作长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叫法变了而已,从理论上来讲,若真有人将它定为了命星,修炼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只要将思维变通些,此题的答案就比较明朗了,可愣是有个三十年岁左右的中年考生握笔不落,一张脸胀得通红,最后竟是摔笔起身,愤然离场。
高坐上方的主考官范闲见此,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道:“迂腐不化,冥顽不灵。”
其余三人闭口不语,此届院试考题是由大夫子所出,西陵教会可是恨透了那位老人家,当然这卷面上出的这些挑战权威的试题,比起夫子的言论来可谓是九牛一毛。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大考的进程,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考生先前那些轻松写意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紧锁的眉头,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楚歌的笔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停下,他的表情虽谈不上轻松写意,可也说不上急躁。从速度来看,考场间与他不分上下的还有一名眉清目秀的黑发少年,沈文泽也紧随其后,他刻意找了个离楚歌近些的位置,就是想看见对方焦头烂额,最后功败垂成被上千学子嘲笑的模样,敢走正道,实在是狂妄。
可事实上,沈文泽注定是要失望了,因为他在答题的空余去观察楚歌时,竟未发现对方执笔行云流水,别说焦头烂额了,就连停顿也是极其少有。
“答得快有什么用,到最后得了个负分倒是能出名,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真当院试是小孩子过家家么?”
题目共百道,错题扣一分,若是错题过半,自然就会得个负分,别说丁下,这样的试卷是绝对不会有评级的,院试的历史上迄今为止还未出现过负分之人,这楚歌要是开了先例,定能声名远扬。
沈文泽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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