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一见许狂夫向假“幽灵”双掌击出,便料到许狂夫一定难占上风,只有死得更惨,他与许狂夫多年交情,想起两人将要双双死在此处,不由得一阵难过,转眼看去,只见许狂夫双掌堪堪击到,假“幽灵”突然手臂一弯,“拈花玉手”已然当空划下!
那“拈花玉手”乃是“天香三宝”之主,避火分水,而且所过之处,一任对方的内力真气,多么强烈,都能将之生生切断!
许狂夫在受伤之后,本是全力以赴,志在必得,可是“拈花”假“幽灵”死立不动,许狂夫两脚踢到,假“幽灵”只是身形微晃,只听得“格格”两声,许狂夫一声惨叫,脚骨反而折断!
这一下,是大大地出乎在一旁观看的胡子玉的意料之外!
许狂夫的功夫如何,胡子玉了然于胸,知道他这两脚踢出,力道之大,实也是世所罕见,绝不可能反而将自己脚骨折断!
一刹那间,胡子玉的心中,重又问起了一道亮光,想起了这假“幽灵”的双腿,有许多古怪!
他武功如此之高,当然轻功也应该绝伦,但是自己有好几次,却听得他自高而下,落地之际,会传出“叮”地一声!
而且,有一次,许征夫的铁钩,分明已然钩中了他的腿,但是却也不能令他受伤,当时胡子玉便曾怀疑,难道他竟然练成了金刚不坏身法?
如今,奇事一再发生,许狂夫两脚踢了上去,竞反将自己脚骨折断!
如果许狂夫只是个无名之辈,还可以说是他武功不济,但许狂夫却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那两条腿,并不是人的血肉之躯!
胡子玉一想此处,心中已然大放光明,也弄懂了问以假“幽灵”竟会一出手,便除了许狂夫的靴子,来查看有没有“夺命黄蜂”和“驻颜丹”的道理:
在靴底藏物,乃是自己的习惯,而知道这个习惯的,只有自己、许狂夫以及“飞鹰”袭逸三人。因为三人早年,携手同闯江只有在“三绝先生”公冶拙的口中,曾听得过自冲天的一次信息。知道自冲天还在长白山隐居,而且“飞鹰”袭逸,还曾和他合谋,想将“拈花玉手”,取到手中,为他去讨什么“再造灵祭”来治愈他的脚伤。
“飞鹰”袭逸既然和“白鹰”白冲天交情如此深厚,当然无话不谈,将自己爱在靴底藏物的习惯,讲给他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白冲天和袭迪两人,在长自山上合谋的经过情形,结果却全被“三绝先生”公冶拙窥破,而真的“拈花玉手”,也落到了公冶拙的手中。
可能白冲天便以为这是“飞鹰”袭逸在暗中捣鬼,因此当他不知以什么方法,竟然又能行走之际,便下毒手害了“飞鹰”袭逸。并且还将人头,排成了“欺人者死”四个字!
“白鹰”白冲天,本来就是纵横一时的高手,在脚筋被挑断之后,多年隐居在石屋中,可能别有际遇,以致武功反倒日高一日,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
胡子玉将各种线索,一条一条地连结起来,便得到了一个个结论:眼前的假“幽灵”,一定便是“白鹰”白冲天!
正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假“幽灵”已然向他缓缓地走了过来。
胡子玉眼射精芒,像是要穿透假“幽灵”的面幕,看清他的真面目一样,假“幽灵”却伸指在胡子五肩上,轻轻一弹,阴恻恻道:“胡老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胡子玉一能开口讲话,立即冷冷道:“自冲天,想不到你在长白山多年不出,武功反倒大有进境,可喜可贸!”
胡子玉虽然根据种种情形,心中已然肯定了眼前的这个假“幽灵”,便是阴鸷已极的长白高手“白鹰”白冲天,但他所猜想的,究竟还要事实来作证明,因此他开口便叫出“白冲天”三字来。
只见那假“幽灵”猛地怔了一怔,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假“幽灵”向后一退,胡子玉心中,更是肯定自己所料,完全正确!
只听得假“幽灵”突然进出一阵怪笑,手在面上一抹,已然将蒙面黑纱除去!
只见他鹰鼻鹞目,满面阴沉之气,双眼凶光四射,正是“白鹰”白冲天!
此时,许狂夫跌倒在地,双脚其痛彻骨,但是却并未死去,一见假“幽灵”除下面幕,吃了一惊,怒吼道:“原来是你这富牲,可恨‘崆峒三剑’,当年未曾将你毙于剑下!”
“白鹰”白冲天“哈哈”狂笑,道:“‘崆峒三剑’,已然先后到了阴曹地府,还有你们的袭二弟,也正在那里,等着你们哩!”
“白鹰”白冲天在江边杀了“峻峭双剑”一事,乃是许狂夫和胡子玉两人,在竹林之中,所亲眼看见的事,也是因为看到了“崆峒双剑”的死状,他们才悟到“飞鹰山庄”上,干下凶案的,也是这个假“幽灵”,如今白冲天又直认不讳,胡子玉心中,已然棍极,但是他却也不露声色,只是冷冷道:“好友聚首,不论何处,都是一样值得高兴,即使是阴曹地府,也是一样,但是在下却有一事不明,尚要请教。”
“白鹰”白冲天双肩耸动,又是好一阵怪笑,道:“胡老四,你还与他罗嗦作甚?”
胡子玉冷冷地道:“贤弟,放光棍些,白朋友既肯释我胸中之疑,我焉能不问个明白?”一面说,一面向许狂夫使了一个眼色。
许狂夫知道胡子玉足智多谋,非人能及,他已然要和白冲天交谈,其中必有缘故,说不定还可以奇兵突出,反败为胜。
但是许狂夫接着一想此时的处境,不禁又感到胡子玉多此一举!
因为胡子玉本身,穴道仍被封佐,而自己则内伤外伤,俱都极重,白冲天的武功又高,又有“拈花玉手”在手,明镜崖上的绳梯,又己烧断,就算有帮手,也根本出不得七宝寺!
一切都可以说已然绝望,只不过多拖些时间而已!而拖延些时间,却又是毫无意义之事!因而连声怒吼,大骂不已。
胡子五却显得出奇的冷静,道:“白朋友,袭老二自与我们疏远了之后,和你允称莫逆,武林中人合称‘双鹰’,不知你何以下此毒手,将他满门尽皆杀死,连到贺他小女儿生日的宾客也不放过?”
自冲天“嘿”地一声冷笑,道:“我早知你有此一间,但是你可知道袭老二在我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竟然将我出卖了么?”
胡子玉道:“袭老二不是这等人,若真有此事,我也不会帮他讲话!”
白冲天“哈哈”大笑道:“数年之前,数派连手,要寻‘长白这件事的始末,胡子五在“丹桂山庆”上,听得“三绝先生”公冶拙详细讲述过,便道:“这事的经过,我全知道。”
白冲天道:“我自足筋被挑断之后,一直在‘长白派’别院居住,虽然行动需以拐杖扶持,但是却被我无意之中,在一块大石下面,发现了一本武林秘接,名唤做‘日月宝录’!”
胡子玉吃一惊,道:“便是昔年‘长白上人’师傅,失踪已有一百八十余年的‘日月宝录’?”
白冲天洋洋得意,道:“不错,姬于洛的‘太阳神抓’功夫,本来匣是那‘日月宝录’中的一篇,但不知怎么,那一篇竟然会流落在外,以致被姓姬的称雄江湖,三数十年之久!”
胡子玉心中一动;道:“如此说来,你虽然得了‘日月宝录’,但竞未能练成‘太阳神抓’功夫了?”
白冲天面色微变,但随即恢复平静,道:“那‘日月宝录’之中,尽多神妙武功,何争在‘太阳神抓’一种!”
胡子玉心知他所语不差,因为这部“日月宝录”乃是“长白派”开派祖师“长白上人”所传。但不知怎地,“长白上人”竞未将这部宝录传了下来,以致近二百年来,武林中人传说纷坛,却不知那“日月宝录”,仍在长自山上,被白冲天在无意中发现。当年,长自上领武林,武功之高,允称第一,那部宝录之中,所载的武功,当然也全是神妙不可思议的功夫。但是,胡子玉虽然如此想法,白冲天——听得他讲起未能学成“太阳神抓”功夫时的那一刹间,脸上略露惊惶之色的那一种表情,却仍然未能逃得过胡子玉敏锐的眼光,他心中犹疑丁一阵,又道:“然则和袭二弟又有什么关系?”
白冲天道:“我得了‘日月宝录’之后,便日夕苦练,多年之后,已然自信普天之下,已无人是我的敌手!”
才讲到此处,胡子玉忽然插口道:“不对,尚有一人,可制你于死地!”
自中天“嘿嘿”冷笑道:“胡老四,你当真是聪明绝顶,只可惜略嫌短命了些!”
胡子玉冷冷地道:“三岁孩童,也可猜知,哪里提得上什么聪明不聪明?你若是不怕姬子洛,为何要冒他之名?”
白冲天面现怒容,“拈花玉手”扬了起来,已然要向胡子玉当胸划下。
胡子五道:“且慢,话尚未讲完哩,难道是袭二弟偷了你的‘日月宝录’?”
白中天道:“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耐!”
胡子玉道:“然则你为何说出他出卖了你?”
白冲天狠狠地道:“我练‘日月宝录’,虽然有成,但是足筋被人桃断,真气难以为继,但是我却知道,在西昆仑绝顶,有一处地方,名目‘须弥境’,其中‘琅讶洞’内,隐居着一名老人,其人擅制各种灵药,有一种名唤做‘再造灵祭’,我只耍得到那物事,便可以重结断筋!”
胡子玉道:“袭二弟肯为你万里迢迢,去昆仑求药,也可算仁至义尽!”
白冲天哈哈一笑,道:“仁至义尽?仁至义尽?放屁!”
胡子玉见他怒形于色,未免代袭逸不值道:“白朋友,袭二弟挖空心思,代你欺瞒公冶拙,你难道还说他对不起你么?”
白冲天呆了一呆,道:“原来个中情形,你也知道这么多?”吧!”
胡子玉本来就不欲许狂夫一起前去,因为他对白冲天所说,那两件异宝,埋在“幽灵谷”的那番话,原是鬼话,他打的算盘,乃是此去‘幽灵谷”,千余里路程中,或者有可以逃脱的机会。
真要是在路上,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则到了“幽灵谷”口,他还可以有一个极佳的逃走之机。但是,如果许狂夫在身边的话,对于他那些计划的实现,却是大有妨碍,因为许狂夫的内外伤,皆甚是沉重,必需照顾他的行动。而刚才他因为看出了许狂夫对自己的那一份同生共死的交情,所以才毅然答应!
此时,听得自冲天如此说法,却是正中下怀,然而又怕自冲天变封,反激道:“自老大,你不怕许狂夫事后伤愈,来寻你报仇么?”
白冲天被胡子玉一激,哈哈笑道:“凭他这两下三脚猫功夫,若一生寻我报仇之念,便是进鬼门关的日子到了!”
许狂夫的“神钩铣掌”,再加上“无风燕尾针”,三样绝技,在武林中也已可称雄一时,白冲天的话,可以说得是狂妄已极!
但是白冲天八年来,于长自山中,精研“日月宝录”,此际武功之高,也确是罕有其匹,也难怪他讲出这样的狂话来!
当下胡子玉打蛇随棍上,也“哈哈”笑道:“许贤弟,你听到了没有?你要是什么时候活得不耐烦了,不妨一兴报仇之念,如今还是好好地在这里养伤,不要胡思乱想了!”
许狂夫满腹悲愤,道:“胡四哥,然则你一个人去了!”
胡子玉心中也自黯然,道:“愚兄一个人去了,许贤弟,你好生养伤,多多保重!”
两人虽是生离,却宛如死别!
白冲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叫道:“还不快走么!”
胡子玉身形一闪,便跃出了丈许,道:“谁说不走?”
自冲天如影附形,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先一后,出了庙门,各自施展轻功,一转眼间,便来到那绳梯处,向下一看,那绳梯只不过向下布展三五十丈,便已全部断去。
白冲天道:“胡老四,你左足已跋,这样陡峭的山,你怎能下得去?要不要我负你下去?”
胡子玉笑道:“自朋友也未免太小舰胡某人了,我们不妨就在此处下山如何?”胡子玉所指之处,乃是明镜崖最陡峻的地方,那地方岩石直上直下,兼且平滑如镜,实是无法下落。
白冲天冷笑道:“胡老四,你想不要自己性命,我夺命黄山,来到了后崖,那后崖虽然仍是一样险峻,但是总比前面,好了许多。胡子玉自从一离庙门之后,无时无刻,不想逃离白冲天的掌握,但是却一点机会也没有。在陡峭无比的山峰上,攀援了两个来时辰,才到了山脚下,却又是同时到达,胡子五一到山脚下,并不停息,便向前窜去,可是无论他身法如何侠疾,白冲天总是紧紧地跟在身后!
这一天,他们共行出了近二百里,夜来宿在旷野之中,胡子玉知白冲天一定刻刻提防,因此放胆甜睡,第二天,却又走得甚慢。
但不论是快是馒,一样没有逃走的机会。
第九章 幽灵谷群豪陈尸
在路上六天,胡子玉等于是被白冲天押着一样,来到了“幽灵谷”。
“幽灵谷”口,胡子玉隐居时的那座小酒店,仍然还在,来到了近前,臼冲天冷笑道:“胡老四,已到地头了!”
胡子玉听出他这“已到地头”四字,语含双关,一则是说已然到了“幽灵谷”口;二:则是说,如果自己取不出那两件异宝的话,自己的性命,也已然到了地头!
当下惨然一笑,道:“不错,已到了地头了,我在此谷口,隐居十年,以小酒销维生,铺中谅必还有些陈酒,白朋友如有兴致,何不去喝上三杯?”说着,不等白冲天答应,便身形如飞,一溜灰烟也似,直向酒楼内射了过去!
白冲天嘿嘿冷笑,这时他已然看出,胡子玉心中,另有花样,但是他仗着一身本领,并不怕胡子玉弄玄虚道:“喝上三杯,也是好的!”真气一提,猛地向前一跃,胡子玉的身形本已快到了极点,但白冲天后发先至,反倒赶在胡子玉的前面!
两人正待跨进铺子里去,忽然见那几张已然破败不堪的桌子上,竟有一人,伏案而睡。
两人见了,不觉全是一呆,只听得那人喃喃道:“壶中日月长,醉里乾坤大,胡老四,你存的好酒啊!”一面说,一面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抬起头来,“咦”地一声,道:“好哇,化子在这偷酒喝,主人倒回来了,这位是谁啊?”
胡子五定眼一看,那人背上,负着一只朱红葫芦,衣衫槛褛,不是别人,正是“穷家帮”中的高手,“酒丐”施摘!胡子玉一见施楠在此,立时计上心头,道:“施化子,要喝酒,尽管放量喝,何言偷与不偷?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一位朋友!”
施楠翻起眼睛,向白冲天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是好朋友我才要结识,若是什么扁毛畜牲,却不管他是红是黄,是黑是白,化子——不高兴,就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敢情“酒丐”施桶,未等胡子玉介绍,也已然认出了随在胡子五身后的,是“长白”高手白冲天,是以才根据白冲天“白鹰”的外号,您意取笑了一番。不过“酒丐”施桶,虽然知道那人是“白鹰”自冲天,却不知道假扮“幽灵”姬子洛的就是他!
胡子玉“嘿嘿”干笑两声,道:“敢请你已然认出来了,可是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位白朋友,如今已然改名……”
他本来想要当着施捅的面,把白冲天的秘密道破,但是只说到此处,便觉得背后突然一股大力,压了上来,背后的“灵台穴”,已然被“白鹰”自冲天候地伸出手掌,按了个结实!
胡子玉知道自己再向下说去,白冲天只要内力一吐,自己便性命难保!
难得“酒丐”施楠在此出现,对自己脱离白冲天的掌握,又多了三分可乘之机,若是就此死去,岂不冤往?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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