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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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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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的掌心,在夜色中仍是冒着红光,灼灼耀目,想起“太阳神抓”之威,不由得不一个个心存快意却步不前,然而仍是虎视耽耽地围在四周,不肯放松!

杜素琼却急忙奔至他身边,摇着他的膀子道:“师兄,不可以,姬老前辈传你‘太阳神抓’,是为了叫你报父仇及行侠仗义用的,这些人虽然对不起你,然而他们尚负侠誉,如何可以对他们使用!”

韦明远废然一叹,将掌力对准身后丈许的一株大树击去。他虽然只剩下七成功力,“太阳神抓”仍是威力无涛,轰然一晌,那株直径尺许的枣树,齐腰而折,断处犹冒出袅袅清烟!看得周围诸人,一齐大惊失色!

韦明远一挽杜素琼的胳臂,漠然道:“琼妹,我们走吧!”

杜素琼无言地随着他去,四周的人屏息闪开,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手拦截的!

走了十几步,背后传来涤尘的声音!“韦施主请留步!”

韦明远冷然回身道:“大师还有什么见教?”

涤尘合计道:“施主‘太阳神抓’威力无双,但望少造杀孽,如前次对‘点苍’门人之事,切不可再为!”

韦明远一听气又上来了,大声叫道:“我已经说过我没做,你为什么一定套在我身上!”

涤尘脸色一转为鄙夷道:“施主神功在身,何必不敢承认!”

韦明远怒声道:“你比他们都混帐!”

他实在是被冤苦了,否则对这样一位高僧,他是不会如此出言无状的,果然涤尘的脸上现出了怒色道:“阿弥陀佛!老袖自问无能接‘太阳神抓’一击,今日除甘心受辱外,别无良策。然则普天之下,总尚有能接‘太阳神抓’之人,三日之后,黄鹤搂头‘少林’谨邀施主一会!”

后面有人紧接着道:“点苍’义不容辞!”讲话的是公孙楚;

“终南”算一份!”古自水出头了。

“知机子誓报——掌之仇!”“崆峒”也参加了!

“峨媚’为雪清心师祖之仇!”讲话的是一俗家弟子。

“‘昆仑’有幸附骥一会!”

韦明远仰天长笑,内心悲愤已极:“哈哈……韦某人何幸,能同时得武林六大宗派宠邀,三日后韦明远即使溅血楼头。亦当不借一一赴!”

说完拉着杜素琼,冲开夜色走了!

涤尘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调帐,低唱;直:“也许我们错了,今天是把他逼急了一点……”

知机子不以为然地道:“笔迹无差,他自己都承认了。哪里还有出错!老师父就是多虑了,而且‘天龙’姬子洛行事历来正邪不分,晚年尤甚,韦丹虽属侠义道,刚惧自用,行事不留余地,在他们二人之影响下,他还能好得了哪里去!”

涤尘低叹一声道:“逝者已矣!不去谈他们吧!我希望我们今面人,身形劲捷,走到被韦明远击断的大树旁,察看了一番,然后在黑面罩内,流出一声阴险的冷笑!假若有人能掀开他的面罩来看的话,就会发现那面罩下是一脸狞厉无比的笑容。

客店中,韦明远与杜素琼相对愁坐。良久,韦明远长叹了一声,抑郁地说道:“我越来越不明白,这些自命为侠义的人,究竟是何居心,吴云麟的事,还可以原谅,因为笔迹与我相同,百口莫辩,我不杀吴云龙,难道又错了不成!”

第十一章 恩难酬白骨泪可到黄泉

黄鹤楼在武昌汉阳门外,蛇山之上,面对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揽楼远眺,别是一番胜景。

相传仙人吕纯阳,曾在楼头壁间,画一黄鹤,以为乞酒之酬,嗣后此鹤每逢客至,造飞下衔壶送脑,一时酒楼名声大噪,宾客云集,数载后,吕纯阳仙驾再临,举手一招,跨鹤登天而逝。“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搂。”之句,流诵千古,而此搂亦得不朽矣!

这一日为“武当”掌门松月道长,假黄鹤楼广邀各大宗派好手,共商要务,是以一太早,江畔即为玄门习士所布满,武当弟子,无论俗道,均有职司,忙忙碌碌地来往迎宾。直到近午,楼头座位已无虚席,客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些江湖豪客,不但没有谈笑风生,反之一个个脸色庄重,偶尔窃窃私语,也都声音绝小,而且脸上都流出一种企盼的神情,好似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物似的!

主座上除了“武当”掌门松月外,另有他的师叔无为道长。“昆仑”名宿钟二先生,“少林”涤坐大师,“峨媚金顶”侠尼天心,“峻峭”知非子,“点苍”掌门孙无害,“终南”柳长青等。

其他尚有数人,虽在上次与韦明远出头邀约,却因为辈份所关,委屈在边座上去了!

知机子与古白水不见踪迹涸为他们在前夜受人暗算身死,陈尸荒野,死法很是奇特,胸前若受重击,衣衫尽焦如火烁,身旁以血书大宇:“犯我者死”字迹,分明又是“天龙”传人韦明远!

所以当一个武当弟子上楼来,在松月道长的耳畔轻轻说了一阵话后,松月脸色微微一动,站起宣布道:“来了!”

楼下已有人唱名道:“‘太阳神’韦明远!‘天香玉女’杜素琼。”

韦明远与杜素琼刚走到门口,听见他们的唱名,不由大吃一惊,这本是二人开玩笑时互取的名号,不知“武当派”的人何以知晓!当下韦明远立刻对那唱名的弟子问道:“方才兄台所报在下与杜姑娘的名号,系从何根据?”

那人诧道:“二位远在数十文外不是先命尊价投帖,在下按帖唱名,未知有何不妥之处?”

韦明远与杜素琼面面相舰,啼笑皆非。

那弟子将名帖朝二人面前一递道:“名帖尚在,难道是我杜撰不成!”

韦明远瞧那帖上并排两行字,与所唱报的丝毫不差,而且赫然又是自己笔迹,不由大吃一惊,忙问道:“那投帖的人呢?”

“尊价投完帖后,即行离去,我们接待的是韦大侠与杜女侠,难道对尊价尚需接待……”

韦明远不理他话中的莫落,依然急问道:“那投帖的人是什么样子?”

“韦大使连尊价的样子都不清楚,我怎么会记得……”

韦明远顿足道:“我子然一身哪有什么仆从!这人关系极大,怎么让他溜了,他往哪去的?”

这时松月道长已在楼头现身,冷然道:“韦大侠杜女侠确是信人,既来赴会,不上楼一叙,却与门下弟子一味罗索则甚?”

杜素琼一扯韦明远的衣襟道:“这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居然不露痕迹,可见心机武武功俱在我们之上,此刻要找也找不到了,还是先应付日前的处境为要!”

韦明远无可奈何,只有朝松月一拱手道:“江湖小卒,辱承六大门派相邀,敬来践约。”

松月道长也回了一稽首,漠然道:“二位请上楼。”

韦明远也不在乎他的冷漠,与杜素琼二人并肩上了黄鹤楼,四座群豪并无一人起立相迎,而且投过来的,俱是恶毒的眼光。“千夫所指,不疾而死!”那滋味是不好受的!

松月道长身为主人,仍是耐着性子,将他们迎到主座的空位上坐下,然后向四周朗声道:“本来贫道柬邀诸位,乃是为共商对付‘长白派’新任帮主白冲天之策,然而事起仓促,近日武林中又有一件重要的事,巫须解决的,现在人已到齐,就请各位提出一谈!”

韦明远立刻站起来道:“各位所说的事,必是关于在下伤害‘点苍’吴云磷,韦明远敢对天盟誓,那事绝非我所为!”

“歧烟”长老知非子站起来,愤然作色道:“那事绝非阁下所为,则敝师弟知机子与‘终南’古白水大侠之事又系何人所为?明人不做暗事……”

韦明远听得莫名其妙,惊问道:“他二人怎么了?”

知非子冷哼一声道:“怎么了!陈尸荒郊,而且又欣见阁下豪书再现!”

韦明远一听,知道又让人栽了赃,不由得急道:“在下这三天来,未离黄赃旅睬一步,那店中伙计俱可为证,这事怎么又牵扯上我?”

知子冷笑道:“阁下好利的嘴,那些俗人能看得让你韦大侠?再说,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人会‘太阳神抓’?我很奇怪,阁下敢在尸旁留名,却没有胆子在天下英豪面前承认!”

韦明远更惊奇道:“他们伤在‘太阳神抓’下?”

“胸前一击!衫上焦痕,除你韦大侠‘太阳神抓”之外,难道尚有第二人擅此等工夫?!”

韦明远大声地道:“此人绝不是我.但我已有线索!”当下把有人代为投帖之事说了一遍。

松月道长目注名帖,半晌道:“黄道绝不偏袒任何一方,韦大使何妨将此名帖当众再画一遍,他人学步,东施效绍,总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

韦明远把名帖再看了一遍,觉得这暗中陷害之人,心思之狠,方法之密,简直无懈可击,不由得长叹道:“不必再多此一举了,即使我自己写,也不会比它更像了,唯一的办法,请道长问令弟子,或许稍有端倪!”

松月尚未开口,“终南”掌门柳长青已接口道:“阁下何必再弄玄虚,这种肤浅的障眼法,连三岁孩童都瞒不过,韦明远,你还是趁早认罪吧!”

韦明远愤怒填鹰道:“你们认定是我所为的了!韦明远若非父仇未报,我就立即自绝于此,也好让你们负疚一生!”

知非子却冷笑道:“你若不死我们才不得安宁,‘太阳神’‘天香玉女’好响亮的名头啊,扬名之道甚多,我就不明白你们何以要出此下策,引得人神所共愤!”

韦明远知道再无可辩,索性将心一横道:“就算是我所为!血债血还,台端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办,问必还要旁人多作饶舌!

杜素琼也是满睑悲愤地站起来道:“希望各位慎重行事,切莫轻举妄动,以使亲者痛,仇者快,我担保韦师哥绝未做那些事!”

柳长青哈哈长笑道:“杜女侠,你的名字也在内,自顾尚且不暇,别再费心替令师兄洗刷了!我最难相信的是,韦明远并非当今绝世高手,人家问必要冒他的名字,学他的字迹呢?”

韦明远气怒之极,厉声道:“琼妹,别再说了!这些人自命为侠义道,其实比猪狗还不如!今日若是不死,我发誓要真正做几件事情给他们看看,也让他们知道逼人上绝路该得何种后果!”

大家见他出声谩骂,俱都愤怒得站起来,韦明远却视若无睹,朝四周退然一顾,惨笑道:“黄鹤楼千古胜景,韦明远虽死,却不愿做破坏名胜的罪人,江畔辽阔,正可一搏,走吧!”

说完领先下楼,杜素琼默然相随,群豪一哄跟上。

“少林”长老涤尘走在后面,合掌道:“阿弥陀佛!但愿我能相信他是无辜的!”

“峨媚”侠尼天心在他身旁亦低声道:“我倒真相信他是无辜的,群情激愤,奈何!”

两位高人,惟有相视一作苦笑!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昼夜呜咽的江水,翻着泥黄的浊浪,流去无数英雄豪杰的足迹,只留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作为后人们凭吊浩叹的资料。为酒余茶闲,平添无限感慨!

今日,长江中黄色浊浪特别汹涌,拍击在岸边上,激起白色的泡沫,象征着又有一个年青的英雄要陨落了。韦明远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显得异常的落寞,然而他毫无一丝怯懦,夷然地问道:“已经到地头了,各位是准备单打呢,还是群殴?”

以他的年纪,说这种话似是狂妄一点,然而“天龙”姬子洛英名盖宇内,“飞环铁剑震中州”韦丹当世豪侠!他学兼两家之长,以身份而论,他够资格说这种话的!

群雄互相对望了一眼,“太阳神抓”之威众所周知,谁也没有把握敢说单独接得下。

“峻峭”知非子心针最工,略一沉吟道:“三日前六大门派均有人向阁下邀约,因此今日每派至少都会有一人接待你的,我看对手干脆由你自己挑选,这样算看得起你韦大侠了!

四周人群闻言后,略微起了阵骚动,佩服知非子的心思,也有人摇头不以为然!

韦明远功力再强,到底年纪太轻,若是由各派自行派人出战,颜面侦关,他们绝不好意思叫老一辈的人下场,令韦明远自抉对手,凭年轻气做,他倒是一定会选最强的!

韦明远眼睛紧盯住他看了一眼,这年青人智慧超人,已把他的心思洞悉无遗,沉声道:“你是所有人中最坏的一个,韦明远不才,愿意先挑你独斗一场,设若侥幸得保不死,再一起领教其余五派高手!方法是你想出来的,阁下大概不至于说了不算吧!”

知非子没想到韦明远第一个就找上了他,心中虽不免略存怯意,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好装作爽朗地大笑道:“好!好!老夫有幸,先领教‘飞环铁剑’家传绝学!”

他实在是怕“太阳神抓”,是以在对手之前,想先拿话将韦明远扣死,心计之深,实罕有其匹!

韦明远却神光湛然地长笑道:“老贼!我还不屑用‘太阳神抓’对付你呢!上吧!”

知非子被他说得满脸飞红,狂喝道:“无知小辈,你太目中无人了!”

说完一抖手中钢拐,盖天扑地而至。

知非子的铁拐在兵器中称李公拐,纯钢制就,沉重无比,他本人身列“崆峒”高手,功力自是深厚,拐影如山,隐含风雷之声,呼呼霍霍,形势确是惊人之至!

然而韦明远仅仗手中铁剑,居然敢与他的拐杖硬接硬架,而且不露败象,尤足令人惊异!

酣斗至五十合,韦明远由于功力减退三成,渐有手酸之感,而知非子仍是后劲无穷。

突然韦明远想起了等一下尚有五大门派要斗,想起了师门与父亲当年院风云的英雄岁月,不由激起万丈豪情。奋力一剑击退了知非子的钢拐,喝道:“你注意,韦某的第二样家传武学要出手了!”

语毕,在指上纳下“二相钢环”,比在手中!

“飞环铣剑”!在江湖上盛传其剑,罕闻其环,知非子在心中严密戒备,口仍轻松地道:“铁剑平平,环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韦丹当年浪得虚名,轮到他的后人,却更不济了!”

韦明远阴沉地道:“你且慢得意,等下就可分晓到底是谁浪得虚名!”

真力提足,那一枚铁黑色的指环缓缓升起,仿佛有人托着似地,直向知非子的面前飞去!

知非子见那钢环来势虽缓,暗劲却强劲异常,不敢怠慢,忙举铁拐,蓄势以备一击!

韦明远却日含厉笑,从容而立。

铁环飞至知非子半丈远近,势于突然加速,挟着尖锐的破空之亩,电射而至,知非子大喝一声举拐击去!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拐击得其准无比,可是他们意料中的叮然一声却未曾出现!

最吃惊的是知非子本人,他以为赌准的一拐击出,那校指环竟是一个幻影,应拐化为乌有,抗力全无,念头尚未转过来,胸前骤感巨痛,苦练二十年的玄门气功,居然完全无效,那校飞环端正地嵌在上面,狂吼一声,李公拐呛哪脱手,人也随着塔然倒下

韦明远冷然地上前在他胸前拔出指环道:“要是被你躲开,这‘二相钢环’还够资格与铁剑同震中州?我击你前胸,为的是惩你心计太工!”

知非子满眼狠毒地望他,很想起来给他一掌,可是全身疲软,全无一丝力气,他知道这一身功力全废了!

“少林”涤尘大师合掌道:“善哉!善哉!韦施主手法之妙,堪称空前,寓幻于实,化实为无,深得二相之诗,只是手段大狠一占?”

韦明远凛然道:“我只取他功力,若是他李公拐胜了,韦明远所失岂仅性命,恐全尸亦为难保,大师何独怪我!”

他说的是事实,涤尘闭口无言。

有“武当’门下将知非子抬开将息,韦明远镇定道:“在下敬请五大派高手下场一博!”

他说得豪气干云,四下无不动容。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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