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右相是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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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右相是我妻-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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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没几步,小路尽头豁然开朗,面前一汪湖水上石桥曲折,石桥那头有个不大不小的庭院,灰瓦白墙、简单大方,看得人十分畅快。周围树木繁茂翠□□滴,庭院就仿佛绿色拥裹中的一颗明珠,水下倒影绰约,更添几分生机情趣。

    世外桃源一般,好像人间已然将它遗忘。

    “就是这里。”

    陆冉在前头开路,沉璧跟上去,心情有点复杂。

    进了院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上来,向陆冉见礼后一看沉璧,拱手道:“这位就是沉璧公子吧,里面请。”

    又有下人伸手接他的东西,沉璧从善如流地递过去,道声“有劳。”

    他明白来此不是享福的,真说起来,恐怕庭院里的下人比他身份还高,至少……比他更像个人。

    陆冉在厅中主位品茶休息,沉璧呆呆坐在一旁。管家说房间准备好了,请他去看,他便跟着认了认路。期间一直有些恍惚,处在这陌生且犹如牢笼一般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再入大厅,里面多了两人,左右各一个坐着,正与陆冉说话。

    陆冉见沉璧进门,便道:“你们认识一下,这位就是沉璧。”

    沉璧抬头一看,已经站起身的二人,腹间都挺着,已然四五月大小。

    沉璧打量起同命相连的这两个人,左边那个身量颇高,眉清目秀,书生模样,大约而立之年,十分稳重;右边那人虽也穿着长衫,但身材结实粗犷,孔武有力,粗眉大眼,像个武人,或是生意人,年龄也在三十上下。

    那两人也看沉璧,他的模样身段,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惊叹。

    书生首先说话:“原来这位就是京中闻名的沉璧公子,在下穆审言,幸会幸会。”

    右边那武人跟上说:“在下李直,木子李,横平竖直的直。”

    沉璧立刻也回一礼,“穆公子有礼,李公子有礼。”

    穆审言微微一笑,李直也点头示意,沉璧觉得这两人挺好相处。譬如穆审言先头说他在京中闻名,不见一点鄙夷与异样,坦荡自然,让人心生好感。

    于是他又道:“沉璧初来乍到,还望两位多多照拂。”

    穆审言笑道:“照拂不敢,日后你我同住一个屋檐下,互相照应,理所应当。”

    李直看看穆审言,看看沉璧,又点了点头。

    这就算认识了,陆冉在场,他们不便多说。好在陆冉问了几句穆审言和李直的身体状况,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沉璧松了口气,这位大东家虽然说话和气,但总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沉璧新来,午饭为他接风,做得十分丰盛。三人边吃边聊,沉璧忙问:“东家……我是说陆冉,他常来吗?”说过几句话后,甚至是一见面他就能看出,这两人并非同行。

    穆审言笑着摇头,“陆老板基本不来。”

    李直跟着点头,“第一次他送我过来,没过几日又送了审言来,再就是送你来。”

    沉璧明白了,看来还真就是东家说的那样,交易而已。

    穆审言又道:“其他地方有没有我不知道,这院子至多住四个人,此事陆老板又不能闹得太大,因此我想近期内不会再有人。”

    李直又跟着点头,穆审言看着他笑,李直似乎有些尴尬,加了些菜到穆审言碗里。

    沉璧不再言语。其实他很想知道,穆审言与李直为何明明与自己不同,还会被陆冉要求做这样的事?而且他俩看起来都毫无抵触,随遇而安。

    穆审言又道:“沉璧公子会来,我倒意外。”

    沉璧思量着说:“我……这样的人,能从那地方出来,日后安安稳稳过,就不错了。”

    穆审言不以为意道:“虽说是风尘之地,可沉璧公子美名远播,必是有才之人。其实人与人哪有什么差别,譬如你我三人在此,还不都一样么?”

    李直再次点头,“对,审言说得对。我们……不会看不起你。”

    穆审言噗嗤一笑,“说的什么话,当心沉璧公子看不起你这个老粗!”

    李直脸色微红,沉璧也笑了,又感叹道:“沉璧多年来听的都是虚情假意,今日李公子快人快语,真心对待,让沉璧感动。”

    穆审言看向沉璧,“既然如此,我们就直呼姓名,公子公子的,叫着多累。”

    沉璧认真地点头,穆审言又问:“陆老板没跟你说过此事的情由吗?”

    沉璧摇头,“东家的事,我们自然不敢多问。”

    穆审言一脸不在意,“大概正因你们在他手下,反而不知。其实也没什么,只因陆夫人家中背景颇大,陆家有如今的家业,有不少是靠着陆夫人。可惜陆夫人有不孕之证,多年治疗无果,偏偏陆老板碍着陆夫人家里,娶不得偏房,因此想这个办法。”

    “我还听说,陆夫人生不出孩子,又不让陆老板纳妾,是有意在日后把陆家产业收归本家所有。”李直接着补充。

    沉璧听得瞪大眼睛,“原来如此。”

    难怪要让他们住在这偏僻之处,还不能常常外出。

    “说说而已,”穆审言随意道,“我们只过自己的日子,其他想管也管不到。”

    沉璧深以为然,在这世上,众人想尽办法,不过都为明哲保身。

    又过了些日子,沉璧与穆审言、李直更熟络了些,才知道原来穆审言曾是陆家的西席先生,李直是个木匠兼猎人,经常做陆家的生意。两人曾经或是自己或是全家都受过陆冉陆斌的大恩,这才在身无牵挂之时,为报恩,答应为陆冉怀胎生子。事后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好处,至于是什么,沉璧没问。

    抛开以往的声色犬马,过上平淡的生活,虽说沉璧怀起孩子比普通人辛苦些,但好在住所清幽,供养上也很周到,尤其有穆审言与李直这一文一武、一粗一细的二人诚心相待、相互照应,沉璧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对了。

    除过一件心事未了。

    而那样的事,怕是一生都只能成为心事,闲来想一想,伤怀伤怀而已吧。
第22章 落子
    薛沐风近来确实很忙。

    不但要与赵晟等禁军卫潜伏青州,没日没夜地打探消息,还要避开他们与子褚真人相见,再将其计划以密信告知景澜,尽是些危险的事。上回景澜书信最后说到沉璧来相府找他,寻而不见十分失落的事,刹那间,总是平淡的心揪了起来,几乎立刻就想撂挑子不干奔回京城。

    然而薛沐风终归是薛沐风,本想在回信中托景澜帮忙问问,又考虑到如今景澜可谓全天下最忙的人,身体又越来越不灵便,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景澜也确实是薛沐风想的那样,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现下无论如何都遮不住,衣服也紧跟着做了宽大的。其他还好,唯独丞相官服令他尴尬,单说腰带就不知该往哪里系,无论往哪里系都觉得奇怪,不系又不和体统。

    相形之下,建平帝倒从容许多。

    王服雍容繁复,群臣朝会,建平帝也总是坐得很远,大伙儿亦都不敢随意往天子身上乱看。因此他即使腹大,但除过知情的几人,依旧保密得很好。

    近日来程有看景澜的眼神也总是满载忧虑——

    他出身寒门,从小便勤劳地早睡早起,可如今往往是他还没起景澜就走了,待他睡下,甚至不知睡了多久后才会回来。于是他强行改了习惯,坚持与景澜一同起居。毕竟景澜这样的状况,他身为夫君,要尽可能地陪伴他,对他好。

    因而景澜看程有的目光是欣慰而感动的。

    本不想让他跟着累,但出门时听他一句“路上小心”,到家时看他急切地迎过来,问一句“身体可好”,便觉得一日的操劳都不算什么了。特别现下肚子开始妨碍他弯腰坐卧,程有便亲自给他烫脚。起先他也说不用,可程有只是报以憨笑,又想了想,说:“夫妻之间,本当如此。”

    一句话说的景澜内心暖意融融,便不再推拒。也罢,天下人都依赖着他,那么他也可自私一点,只依赖着这人就好。

    黄历一页页翻过,景澜心中的弦越来越紧。

    九月三十,建平帝三十五岁寿诞,举国欢庆,朝廷大摆筵宴,诸王前来朝贺。

    御宴上夏期坐于正中高位,左手边乃诸王领衔后宫君秀与亲眷,安阳君与丽妃身怀龙胎,座次靠前以示荣宠;右手边以景澜领衔五品以上文武百官,皆当朝栋梁之才。

    一派喜庆祥和气氛中,顺宁王姜全、抚远王蔡易两人的缺席就仿佛一个漂亮姑娘脸上却有两道狰狞的伤疤一般,让人心生不快。

    歌舞演过一时,酒菜吃过一时,群臣献礼祝过一时,夏期看似龙颜大悦。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景澜突然起身拱手一礼,“皇上,微臣有个小故事,愿给皇上与诸位凑个趣。”

    “哦?”夏期眼神一亮,“景卿文思斐然,政见灼然,不想还会说故事。”

    左丞相谭瑛捋须笑道:“即便是故事,景相说出来的,也一定见地独到,发人深省。”

    景澜谦虚道:“皇上与诸位见笑,是臣家中一件小事,不知该当如何,特来请教。”

    夏期趣味更浓,“说来听听。”

    景澜又一拱手,“臣曾出外游玩,于郊野得了只狼崽,虽知狼崽养不熟,可那时它年幼,通体雪白漂亮可爱,便带回府豢养起来。臣闲暇时常与它玩耍逗趣,它仿佛亦通人性,给臣添了不少欢乐。但……”景澜微露无奈,低头一指肚子,“婚后有了胎儿,恐怕冲撞,便将银狼移于旁边小院,微臣与他玩耍得少了些,但仍会隔三差五去看它,饮食供养上也让下人更加用心。谁料银狼却因此怀恨,起先不理微臣,后来竟有几次露出野性,差点抓伤微臣,再后来,它竟冲出小院袭击微臣。”景澜一脸忧虑,“微臣到底与它有些感情,本不愿计较,但恐腹中胎儿受了伤害,因此十分苦恼。”

    景澜的故事,众人起先都认认真真地听,听着听着便各怀心事,面色各异起来。

    夏期仍是兴致勃勃,左相谭瑛笑得高深莫测,对面三王表情或尴尬或紧张或故作淡定,其他朝臣和皇亲渐收住笑容,一脸谨慎,更有沉不住气者,时不时往三王的位置上瞟几眼。

    谭瑛首先道:“景相,虽然那银狼是你的爱宠,但本相还得直言一句:狼子野心,不得不防。为你身体康健,为家宅安稳,还是早早地丢掉吧。”

    刑部尚书附议,“不错。这就似东郭先生与狼,狼崽怎知你的好心?景相还苦恼犹豫什么?豢养狼崽,无异于玩火*。”

    “景卿的心情,朕亦十分了解。”夏期开口,众人皆往御座上看去,“毕竟曾经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感情深厚,难以割舍。”夏期面色沉重,仿佛景澜的故事也是他自己的故事,仿佛他也要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然而正如几位爱卿所言,它先不仁,你便不算不义。你若一味放任,只会自身难保。如谭卿所言,景卿的故事,果真发人深省。豢养宠物如此,治国亦是如此,比方说……”

    原本和睦喜庆的御宴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不约而同放下碗筷杯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深秋的阴寒飘来,满座宁静肃杀。

    一名禁军卫疾奔而来,双手捧信跪在御案下,“启禀皇上,宁州急报。”

    众人脸色瞬息万变,景澜执起酒杯浅酌一口,唇边露出薄笑。

    宁州,乃大齐东北边塞重镇,抚远王蔡易封地。

    夏期虎眸微眯,“念。”

    禁军卫拆开信件,“监察史与宁州府查得抚远王蔡易受封两年内私扣军饷、赋税四千余两,更鱼肉百姓,欲入王府调查。抚远王蔡易闭门拒查,当夜率亲兵一千秘密出城向北,与乌兹国三王子碰面,九月二十九日黎明,抚远王蔡易留在宁州内外的亲兵蠢蠢欲动。”

    众人的心砰砰直跳,夏期似乎并不意外,冷笑道:“抚远王称病不赴朕的寿宴,朕还当他真是病得起不了床,颇为忧虑。原来是通敌卖国,造反谋逆去了!当真狼子野心!”

    猛地一拍御案,龙颜大怒,众人离席跪倒。

    又一禁军卫奔上殿来,“皇上!宁州急报!”

    “念!”

    “是!”打开信件,“抚远王亲兵与宁州守军对峙至昨日正午,抚远王麾下李茂将军率部投降,四千亲兵尽归宁州守军。宁州知州至边境出使乌兹国,乌兹国三王子已在午后将抚远王及其一千亲兵扣押,交予宁州守军,向皇上示好。抚远王蔡易已在押解赴京途中,听候皇上发落。”

    “做得好。”夏期淡淡道,仿佛此事他早已料到,无需意外和高兴。

    虎眸一扫满地跪着的人,“景卿,你的故事刚刚讲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为朕演了一遍,此份寿礼,当真惊且喜。现在朕来教你,如果做决定。”

    景澜垂首道:“微臣洗耳恭听。”

    “拟旨,将抚远王贬为庶人,抄其王府,家眷入宁州府大牢,待蔡易入京定罪后,再行定夺。”

    景澜微笑,“皇上圣明,臣受益匪浅。”

    群臣叩首:“皇上圣明!”

    谭瑛于队列中道:“顺宁王也称病告假,顺宁王一向与抚远王,不,与蔡易交好,难道……”

    景澜道:“凡事要讲证据,谭相此言似乎不妥。”

    谭瑛故作一惊,“是,本相失言了。”

    夏期沉吟道:“顺宁王战功卓著,旧伤不少,如今年龄渐长,身体有病,亦在情理之中。”

    景澜浅笑着往其余三王坐着的地方一瞥,“安平王与顺宁王亦走得近,顺宁王果真身体不适么?上上个月微臣出巡青州,顺宁王殿下看来……很是精神矍铄。”

    安平王大惊,向前几步跪在夏期案下,“启禀皇上,臣与顺宁王自从各自入封地后,来往便很少了,因此不知、不知顺宁王身体究竟如何。”

    夏期点点头。

    “哦,”景澜状似恍然大悟,一脸温润,“那么,也请安平王保重身体,不该做的事还是别做了。”

    安平王神色微变,不得已说了句“多谢景相关心”便退在一旁。

    夏期面露无奈,叹息道:“顺宁王一向勤恳,如今身体有病,还时时操心军国大事,朕甚感动,亦不免为他担忧。因此时长嘱咐他,少操劳,多享乐。今日安平王等在此,朕也如是对你们说。”

    安平王、忠义王、镇川王起身谢恩。

    忠义王想了想,上前一步,“启禀皇上,臣年迈体衰,实不堪藩王大任,有负皇上恩典。今愿归隐,过些偷懒安逸的日子,望皇上恩准。”

    夏期一愣,众文武大臣更一脸诧异,忠义王……竟自请削藩?

    镇川王亦出列道:“臣与忠义王一样,半生戎马,如今身体多病,疲惫不堪,无法再为皇上分忧。只愿有一宅一田,与家人共享天伦。”

    “哦?”夏期露出更不明白的神色,“你们这是……”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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