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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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插柳柳成荫-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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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牛磨是一定要通车的,头天晚上,我把挖掘机司机叫过来看了地形,交待了修路的事情,第二天,等我们拖着小巴到的时候,下往清水河里的斜坡路已经修的差不多了,足有米宽,吊车司机坐在树荫下清闲地抽着烟。庞大的车队招来了不少村民,散了四合烟,他们才从小巴车边离开。我把挖掘机叫过来,在斜坡路上跑了四五趟,再把不平的地方重新填实,就叫吊车发动,准备起吊。

  清水河有三十米宽,加上土崖到房基的距离,要分两次吊运。村民们没有白吸我的烟,不等招呼,在土崖下七手八脚很快就垒好了转运点,另外几个把房基里的两棵树从根砍断,拖下来扔到了河里。吊车司机心很细,吊绳、撑竿带的很齐备,连防擦碰的绒垫都考虑到了。吊运车辆朋友是专家,我就不必操心了,坐在旁边,看着小巴在吊车的轰鸣里顺利落在一次转运点上。小巴的重量对于25吨的吊车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吊车挪到清水河的另一侧,二次吊运司机直接把小巴空降到地基上,拯救了两棵本该惨遭厄运的枣皮树。没有考虑到轮子落地以后,预计的支撑点离地比地基高,只好把轮子拆的松了,重新吊起,取下轮子,才放到地基上。接下来用三角木固定,小巴就稳当地坐在枣皮书林里了。

  可能在场的每个人都到小巴上转了一圈,水牛磨左半边的草几乎被踏为平地。在一挂5000响的炮仗声里,小巴正式在水牛磨落脚。硝烟散尽,超出树梢的纯白色车顶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我坐在路边,努力使自己激动一下,最终也没能得逞。只是看着它,抽了一支烟卷。

  水牛磨高出清水河很多,好在水牛磨下面的砂坯岩硬度不高,小型的挖掘机啃起来并不吃力,上坪的路修好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害怕冬天下雪车打滑,斜度不敢太大,路延伸到坪里有十四五米,两棵靠边的树不得不挖掉,沿着路左边清出一条排水沟和坪上的渠重新接起来,水牛磨的模样看起来舒服了许多。清水河河底因为挖掘机来来回回的碾压已是十分的结实了,开着我的CRV试了试,上到坪上十分轻松,要到达小巴,还要清除几枝树杈,穿过老屋时会破坏地基,非常可惜,挖掘机个头太大,我没让他上去,以后慢慢再说吧,锁了车门,拔除钥匙的时候,家的感觉来的那么真实,仿佛回家的游子看到家里那盏灯的一刻。 暂时就这个样子了。(图) txt小说上传分享

时空的联系
小巴车在四亩大的水牛磨里显得十分孤单,我给他其名叫“方舟”。因为工作的牵绊,我在下午后半晌才能来水牛磨做些工,断断续续的日子里,水牛磨的模样渐渐显现出来。单调、枯燥的水牛磨里只有我一个人,每一次天擦黑就不得不停下来,通电后,工作的进度快了不少,直至九月初,才略略把节奏慢下来。满心的期待和大量的事情让我明白,单调、枯燥不是无趣。

  某日,在路头清出来一块空地,做停车场,把地面的根茎清理干净,撒了些除草剂。有方舟以后,我带了些必须的工具,有铁锨、洋镐、锯、砍刀、镰刀(借的)、铁丝、虎头钳、起子、四磅锤、耙子(借的)筐和篮子。

  某日,从停车场到方舟开了一条甬道,两侧沟出浅槽,栽上从清水河淘出的石头,在老屋的那一段,用比较大一点的石头垒起来,最上面放上平整的石块,做休闲的凳子,偶尔我会坐在上面抽烟。

  某日,把低矮横生的枣皮树枝杈修剪掉一些,方便从停车场下车后通往方舟时,不至于碰到头,修剪后的甬道,看起来像个拱顶的走廊。在水牛磨的右后角和方舟的旁边挖坑,栽了两根杆子,做外部进入水牛磨线路的中转点和终点。

  某日,联系电力和通讯单位,把电和电话引入水牛磨,在水牛磨右后角上装上了电表和总闸,电话直接引入方舟内部,申请开通的ADSL调试没有进行,电信局的小伙子说,第二天带笔记本来调试,肯定开通,我说:不必了,自己调,不行再跟他联系。和老婆用电话联系话音清晰,线路质量应该没问题。

  本来想把线路全部隐藏在地下,后来发现太麻烦了,线路穿管、隐蔽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就放弃了。

  某日,在方舟内部行李架下装了四根日光灯,在前、中、后装了三个插座,布线还算满意,基本看不出来,插座因没有办法固定,后改为插排,开关用的是很古老的拉线开关,很久没有见过了。在安装室外的照明灯时,差点把杆子弄倒,这种临时栽的杆子不安全,以后要挖基础,用水泥浇注。室外的照明没有用卤素灯,多跑了不少路,在乡下的集市上找了一个马路湾灯,装上灯泡,下雨的晚上,看着雨丝从微黄的灯影里落下,能使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在路灯下等我回家的身影。

  某日,在龙眼的下游挖了一个较大的池子,来储存洗洗涮涮的用水,喝的水就挨着龙眼,保持始终新鲜的活水。

  某日,在水牛磨最右边的土崖边挖坑做厕所,这种简单的旱厕招来很多苍蝇,总要用土来填埋、掩盖,直到有水之后才改水厕时,整个坑都快平了。

  某几个礼拜,在方舟前面整理院子,清理杂草,平整地面,大约100平方米,沿着院子周围用细树枝扎了个篱笆,因为采集扎篱笆用的树枝,我第一次爬到水牛磨两侧的山脊上,学着山里的人,把手指头粗细的树枝錾成80公分长短,用绳子捆好,背在背上带下来,我一次不能带很多,这件事花费了不少时间,本来打算用竹子作材料的,因为要花钱买竹子,就改了注意,虽然篱笆的样子灰灰的,比翠绿的竹子差的多,很不耐看,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动,只是每年补一补损坏的部分。也有意外的发现,在左边山上,见到了差不多已经湮没在林子里的老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顺着大约的方向,在距离水牛磨大约1公里的地方,找到了清水河里的拦河堰,从这里埋下水管,凭自然落差可以引水到水牛磨,能解决洗澡和冲厕所大量用水使用。后来简单测量了一下,引水到水牛磨后,高度在米左右,洗澡时要不时地弯腰,有点不太方便,要想抬高50公分,需要往上游移500米,代价太大,没有实施。后来利用这股水还做了个简单的水车。

  来来往往的日子过得很快,日常的生活用品慢慢地丰富了。方舟里面座位支架刚开始都保留着,现在没有什么必要,只留下最后面的两排,当床的支架,其他的都拆除了,一块2米的床板锯了一截,保留了1,9米,刚好能放进方舟里,对于米的我,用起来足够了。书桌就放在床的旁边,抬头就可以看到清水河,老婆出差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参观方舟的建设,对那条甬道给予了十二分的赞赏,通透的窗户没有一点隐私,老婆说没有家的感觉,回去马上做了一套窗帘送过来,挂上窗帘的方舟,徒然间温馨起来,车头一半是荷绿色,车尾一半是粉红色。在车头部分,添置了一张案板,和一套电磁炉及炊具,四张小椅子和一张可以折叠的小方桌充当了餐桌的功能,以后可以拿到方舟的外面使用,小冰箱是新购置的,放些荤类食品,素菜一般都是新鲜买来的,期望着明年吃上自己种的青菜,就真的远离农药了。

  因为方舟的高度不够,做饭时油烟没有办法排出,直接在房顶按排气扇,高度又太高,很难排干净,最后做了个大肚子烟囱,用玻璃封了三面的大肚子整个罩在案板上,烟囱的脖子从屋顶伸出去,出口处按上排气扇,用三根小木棍支起来一个锥形的帽子,用来防雨,虽然样子很难看,效果奇好,对这个设计,我十分得得意,因为我几乎就准备把厨房搬出方舟了。 。。

流浪者
方舟就位的那天,在忙碌着帮衬的人群里,有一个人远远地坐在清水河的对面,双手扣在膝盖上,神情像坐在主席台上领导,浅浅的微笑长久地挂在脸上,搭配着蓬头垢面的外表显得是非滑稽,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松松地套在身上,虽然污秽不堪,穿的十分认真,连脖子的风纪扣都打上了。没有在意那天他是怎么离去的。

  隔了几天,我在整理甬道的时候,看到他脸上挂着微笑,还是那身装扮,执着而认真地慢慢跨过河里的石头过来,从他笨拙缓慢的动作上感觉出这个人脑子八成是有毛病的。过河后,背插着手走上坪来,默默地看我工作,一句话也不说。我抬起头,看到他肮脏的脸上嵌着的那双眼睛黑亮黑亮,像四五岁孩子,眼瞳里没有一点浑浊的眼神,盯着我的时候,我脖子后边泛过一阵阵冷飕飕凉风。

  “该回家吃饭啦。”我跟他搭话;他并不回答,一味咪咪地笑。

  “在哪里住?”他抬起手指了指后山,还是没有出声。我以为是住在后山的村子里,那里还很远,要走一个小时的路。

  “叫什么名字”我搭讪着说,手头没有停下来干活。

  “李石头”

  “你是住在**村吗?”我觉得他的口音不像本地的

  “不是,在山那头”他指着后山强调地说

  “那你怎么吃饭”

  “在村里吃”后来,我知道,他每天吃饭时间就到村里,谁家看到他就会给他一碗饭

  他力气很大,看我往挖出来的沟里栽石头,就帮我从河里往回搬,每次能拿满满一筐。

  “你住哪里啊?”那天下午我准备走的时候,我问他,他一直不回答,老是那么咪咪地笑,直到我告诉他,我要走了,他默默地站在土崖边上看着我离开。

  我再次到水牛磨的时候,他已经在水牛磨左边山脊下朝阳的地方堆了个草窠住了下来。我一般在下午来水牛磨,不知道他其他时间怎么度过,每次我来的时候,在路边总能看到他,他身上有股酸臭的味道,我实在忍受不了,有天下午,我带了一套不用的工作服给他,让他到河里洗个澡换上,又帮他剪了剪头发,坑坑洼洼的虽不好看,至少他整齐了不少。往后的日子,他自己知道换洗衣服,每次换了衣服就拿到河边洗衣服的人那里,总有人帮他洗。我给了他香皂、毛巾,再看到他时,经常都保持的干干净净,远远看着还是一表人才呢,看的出在家里时并不懒散的人。

  就这样,石头成了水牛磨的一员,他仅仅是智力低,教他东西学的并不慢,我拿了一张塑料布给他,教他怎么搭窝棚,没几天他自己做了一个,见到我就高兴地拉我去看,听到我夸他,十分害羞地低着头喃喃地嘟囔着什么。我教他把草窠用石头和树枝蓬起来,后来他可能觉得睡着舒服,非让我试一试,真诚的目光让我很难推却,就在他的窝棚里坐了一会,能看的出他是十分感激的。

  石头很勤快,帮我干了不少活,有时候我会给他点钱,让他买东西吃,他偶尔会买烟抽,抽烟的姿势很特别,把烟夹在手指的根部,用手掌盖在嘴上,深深地吸进去再吐出来,很享受的样子。

  在聊天的时候,我问他想不想家,他说想妈妈,问他住在哪里,说叫黑叉村,听不明白,他也不会写。我曾打电话到山那边县里的派出所,说没有这个村子,因为只有模糊的村子名字,他们说没有办法查,想想他的父母一定很着急。

  后来和老李说过,能够找个人家收留了石头,老李笑我瞎操心,并不认真办,我也没有办法,村里的人对石头已经很好了,让谁专门收留个智障的成人的确不现实。因为石头的事,我到民政局问过,他们让登记,说有了收留的地方就通知我,我留了电话,去了几次人家就开始厌烦了,说你不沾亲带故的,着急什么,回去等通知。朋友们告诉我说,登记纯粹是托词,仅仅是人家工作业绩上的名儿罢了,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石头出事前说想到县城找我,我怕他惹事,就说县城很大,找不到我。他就没再提。在后来去水牛磨两三次没见到石头,我问村里的人,都说没见到。我就有点急了,担心他到县城找我,到城管上打听,因为上级检查,的确遣送过一批乞讨、弱智人员,我问有没有见到这样这样的一个人,都说没有见到,我找了两天没找到,就这样石头就消失了,我总不相信,那么喜欢我的石头会走失,老觉得,下次去水牛磨的时候,石头还会在路边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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