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宸墨几乎没有和星十接触过,所以他才不会被名字影响,反而比他们看得更多、更清楚?
慕堇若一动不动地胡思乱想,马车摇摇晃晃,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竟然睡着了……
……
“你说什么?!”
雪清泫在清明和尚的帐篷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怎么会这样……是哪里出了纰漏?”
“阿弥陀佛……”清明和尚双手合十,眉眼低垂,轻声说道,“信中说,寒池城外原本已经以‘为大家疗伤’为借口,将被僵尸咬伤的村民们集合在一处巨大铁笼中……”
“铁笼?!”雪清泫怒目圆睁,“为何是铁笼?难道那些百姓竟然也乐意进去吗?!”
清明和尚面露不忍之色,叹息一声,说道:“如果说那精铁打造的囚笼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再受伤害呢?在不知道僵尸会在何处出现的时刻,有一个铜墙铁壁的囚笼可以暂时保命,就算是没有被咬伤的百姓也乐得进去吧……”
雪清泫站在帐篷边上,手里捏起一条穗子,声音晦涩不明:“之后呢?”
清明和尚低低咳嗽几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本来就等他们在铁笼中度过今夜,变成僵尸,明天一早太阳出来,就悉数化为灰烬了……”
这样残忍的话从一位和尚口中说出来,雪清泫都感觉于心不忍。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别无他法。
“可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寒池城中竟然有人悄悄偷了铁笼的钥匙,将铁笼打开了!还危言耸听,蛊惑人心,害得那些人全部奔逃散尽……”
雪清泫握着穗子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如何危言耸听?”
清明和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说将士们把他们关起来,是为了献给僵尸,以牺牲他们少数人的性命来保全更多的人!”
“胡言乱语!”雪清泫肺都要气炸了,“我玄武国一向宽厚爱民,将士们兢兢业业守护城池,何曾对黎民百姓有过一丝一毫得伤害?是什么人这样处心积虑乱我民心?”
“阿弥陀佛……”
“百姓们竟然连如此拙劣的谎言都相信,可悲……真是可悲……”
清明和尚转过身去咳嗽几声,又对雪清泫说道:“殿下,被咬伤的人其实已经不能算作百姓了……他们的神识已经开始混乱、脆弱,如同干草,一触即碎,一点就着……”
他的声音很低,眼中也是一片悲哀之色,可惜雪清泫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
“如今寒池城与琵琶湖周围皆是危险之地,殿下请加派人手严加防范,您自己就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雪清泫已经想要启程赶往寒池城了,听清明和尚这么一说,回头说道:
“百姓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我怎能躲在将士们的身后,安然度日?你一直都劝我不要冲在前面,但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何曾听过?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是。”清明和尚躬身行礼,目送着雪清泫翻身上马,朝着东方行去。
“以后恐怕也没有多少机会再说了……”清明和尚又咳嗽了几声,捂着嘴巴的手指纤细而干燥,几乎毫无血色。
……
在雪清泫与清明和尚交谈的同时,远在玄武国东部的寒池城城楼上,一众将士也是心焦不已。
“你说得是真的?!”
云涛只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连那位回话的小兵说了什么都听不真切。
“云副将,小人说得句句属实!”那小兵说道,“小人亲手捉住的那个伤患亲口所说,是一位年轻姑娘把他们放出来的!而那位姑娘常常在城内的回春医馆出入!”
“回春医馆……回春医馆……”云涛的脑袋里只剩下这几个字在不停回响,回春医馆的年轻女子,不就是苏衾吗?!
为什么苏衾要这样做?!
“受伤百姓抓住了多少?”云涛皱眉问道。
小兵拱手回话:“七……七八成吧……”
“咚!”云涛一拳头打在墙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他自己给打裂了。
“继续找!天黑之前一定要把他们都找出来!城门也一定要守好,万万不可放人进来!”
小兵战战兢兢地抬起眼睛,问道:“没有受伤的百姓……也不可以放进来吗……”
云涛咬住嘴唇,似乎这个决定让他很痛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安排完事情,云涛铁青着一张脸下了城楼,在冷清的大街上默默行走。
太阳还没有下山,原本喧闹的大街上就没有多少人了。僵尸一出,人心惶惶。其他国家的行商们纷纷贱卖货物,准备回乡,但本地的百姓们又能去往哪里呢?!
云涛看了看四周,突然加快了速度。回春医馆,他要去回春医馆找苏衾问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刚刚看到回春医馆的牌子,苏衾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云副将军!”
苏衾喊了一声,迈着小碎步急匆匆赶过来,庆幸自己在云涛进入医馆之前发现了他。
“云副将军是来找我的吗?”苏衾拢了拢自己的一缕黑发,柔声说道。
云涛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直看得她低下头去,芳心乱跳,不敢与他对视。
“你跟我来。”
云涛抛下这四个字,就径直走进了一家酒馆,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下。等苏衾惴惴不安又难掩开心地在他对面落座,他才终于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你将城外受伤的百姓们放走的吗?”
苏衾一愣,看着云涛那乌云密布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安。为什么和预期的不一样?
“是,是我……”
苏衾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她本来是盼望她来找她的,甚至幻想过他会来感谢她。因为那个给她消息的人说了,城外的百姓们其实是被下令关起来,准备献祭给僵尸的!那人还说,云涛天性善良,不忍心这样做,然而下令的人是从云池来的,他根本无法反抗!如果苏衾悄悄把人给放了,云涛也许会装装样子训斥她几句,但是他心里一定会感激她的!
于是,苏衾再次使用她那娴熟的偷盗“技巧”,轻而易举地就把钥匙给偷了过来。这次行动还让她发现,在经过那些人为她定制的“训练”之后,不仅她的法力高强了,连行动起来都更得心应手了。看着街上行人的钱袋子,她的心里痒痒的。但是想起云涛,她又全部忍住了……
为了让云涛知道是她在帮他,她还装作“不经意”地透露出自己是回春医馆的人,云涛果然知道了,也果然来找她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看起来那么差,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我,我知道你也不想那么对他们的……”苏衾想了想,开始为自己辩解。
云涛心里一惊,以为苏衾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衾说道:“这……是有人看不下去,悄悄告诉我,想借我们回春医馆来救那些百姓……那人我也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你竟然相信他了?!”云涛皱眉问道。
“可是他穿着守城将士的衣服,还把钥匙给我了!”苏衾赶紧说道。这套说辞她早就想好了,为的是怕云涛问她钥匙的来历,她可不想让云涛发现她那个不光明的小“技巧”!
“……到底是谁……”云涛自语了一句。
苏衾悄悄地看着云涛的脸色,柔弱地说道:“既然你也不希望那些百姓遭遇不测,那现在他们逃走了,不是很好吗?”
“你不懂……”云涛张了张嘴,却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而他的欲言又止看在苏衾的眼中,正落实了之前那人对她说的那个献祭的“真相”。两人虽然都存有误会,却并没有说开来,反而这样误打误撞地说了下去。
虽然云涛并没有对苏衾表露出什么感谢的意思,但苏衾能够与他面对面坐在这小小的酒馆中,她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云涛心事重重地喝着闷酒,她就悄悄地看着他,心里非常满足。
“汪!汪汪!”几声狗叫将苏衾从幸福的幻觉中拉了出来,她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睛。只是普通人家的狗叫而已,却让她想起了小柴怀里的那只小柴犬,她也算是看着它长大的呢。说起来,居然很久没有见过小柴了,就连其他那些曾经的“同门”都没有见过……还有,回春医馆突然换了掌柜,没有收钱却一样为她行方便,似乎认识她一样……苏衾暗暗心惊,难道这些事情都有人操纵吗?
第150章 白闪闪的营救战
晚风吹散了一整天的闷热,夜幕再次降临了。
沁江河畔,一座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香风阵阵,笑语喧哗。
“这位公子,飘渺仙子今日身体不适,真的无法弹琴献艺,还请公子观赏歌舞……”飘渺仙居的老板娘一脸谄媚地对来客说道。
“歌舞?歌舞有什么好看的?”来客们却是个个不屑一顾。
“就是!要是从前,有白闪闪姑娘在,那不用你说,我们当然捧场!现在白闪闪不见了,好歹有个月衣姑娘,可是你竟然藏着掖着不让她出来陪小爷,怎么着,难道皇帝老儿也来了你们飘渺仙居,召她去侍寝了不成?!”
此话一出,众宾客都是借着由头发作起来,也不乏借酒闹事之徒。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飘渺仙居的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我们飘渺仙居的飘渺仙子历来只卖艺,请公子收回刚才的话!”
“哟嗬?怎么着?老子花钱来你这儿逍遥,却连话都不能说了?!”
眼看着越来越混乱,却听得楼上几声弦音传来,众人立刻就安静了。
“这动静……是月衣姑娘?”
“月衣姑娘出来了!”
经由刚才一闹,歌舞已经散去,只见一袭月白色光芒一闪,白月衣直接从三楼上一跃而下。衣袂飘飘,随风舞动,宛若天仙下凡。
“月衣姑娘用的是‘御风术’?原来她竟是青龙国人……”
“你难道还天真地以为她真的姓白?依我看,原先那位白闪闪姑娘虽是玄武国人,但也不一定真的姓白……”
“呵呵,兄台说得是,是在下天真了……”
议论声逐渐低下去,白月衣竟然就在“御风术”上悬空而坐,浮在飘渺月光之中,怀抱琵琶,纤纤素手翻飞,宛若蝴蝶轻舞,幽幽弦声如同春雪初融,水流叮咚,将众人心头的烦躁一一抚平……
“哥哥,你看那琵琶!”稚嫩的童声只说了一半就被人捂住了,还好众人都陶醉在白月衣的音律中,最多皱了皱眉,没有多注意这边。
楼十一捂着落榕的嘴巴,悄悄退了出去,翻上了屋顶。
“落榕,她怀中的琵琶真的是你在琵琶湖底时用的那一把?”
落榕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落榕才不会认错呢!”
楼十一纳闷了,说道:“真是奇怪,为什么被锦鲤夺走的神器,会落到她的手中?她看上去也不像是鲤鱼精啊……”
落榕使劲摇头:“哥哥,她肯定不是锦鲤变的!落榕和锦鲤打过那么多次,它长什么样儿,落榕三里之外就能认出来!”
“……”楼十一捏了捏落榕的小鼻子,说道,“我们家落榕原来这么厉害……”
落榕脸红红的,但还是扬起脑袋说道:“那是自然!不然的话怎么能好好帮助哥哥呢!”
“好,那咱们两个就趁那女人不在,好好去找找白闪闪的线索!”
几个起落,两人就从阁楼的窗户翻了进去。
“幸亏她是飘渺仙子,不然她住的地方还真不好找。”
三楼就那么几个阁楼,最高的这一间自然就是飘渺仙子的居所了。
“噫……”落榕耸了耸鼻子,发出一阵不满的声音。
“怎么了落榕?”楼十一问道。
落榕捂住口鼻,闷声说道:“哥哥,满屋子都是琵琶的味道……”
“哼,琵琶落在一个青楼女子手中是浪费!你等着,解决完这件事情,哥哥一定把琵琶给你夺回来!”
两人在白月衣的房间翻翻找找,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书信、器物。
楼十一皱着眉头,抱壁倚在一个巨大衣柜上。他刚才看了,满柜子都是月白色的衣裙,随便扒拉了几下,那香味差点把他一个大男人熏死。
“白月衣来路不明,老板娘像是中了邪一样捧她,达官贵人的消息也不知道被她传递给了谁,如果她是有备而来,白闪闪可能早就遭遇不测,沉尸江底了……”
“你才沉尸江底了……”衣柜最里面,虚弱的白闪闪发不出声音来,可是外面的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有心呼救,无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咔!”
一个声音从房顶传来,楼十一身形一动,四下一看,抱着落榕就滚进了床底下。
“会是谁?也是来找白闪闪的吗?”落榕在楼十一耳边说道。
楼十一摇摇头,把手指比在嘴巴前面,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窗口光线一暗,露出一个身影。那个影子鬼鬼祟祟地进来翻来翻去,和楼十一刚才的动作、路线都差不多。
“奇怪……”那人自言自语道,“男人的直觉总是那么不讲道理,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她竟然没在这里?”
那人说着,拉开了衣柜的厚重木门。
“咳咳……”他也被那熏死人的香味给冲撞了一下,赶紧捂住了嘴巴咳了几声,喃喃道:“这味道如此浓郁,若是男人绝对受不了……咦,这味道中居然有我白虎国的秘制药粉?奇怪,这个柜子里为什么要撒这么多药粉,闻多了可是会令人手脚无力的啊……”
“什么?”楼十一一惊,原来那香味还有这种效果?还好他没吸进去多少……
“所以说,一定有蹊跷!”那人说着,就把满柜子的白衣服通通扯了出来,一点都不爱惜。“哼,这个女人抢了我家闪闪的位子不说,还弄了这么多白色的衣服,白衣服只有我们的千宣公主殿下穿了才好看!呃?!”
那人的动作忽然停下了,楼十一心里一动,难道是……
“闪闪姑娘!”藏到现在,楼十一知道那人估计是白闪闪的爱慕者,反正大家都是来救他的,不如一起救人好了!正想出去,突然之间,阁楼大门“砰”地一声就开了!
“铮——”
如同魔音贯耳,楼十一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衣柜边那人也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呵……白闪闪,”来人正是白月衣,只听她说道,“你一直问我为什么留着你的性命,现在,你可知道了?”
“铮——”又是一声!此时的琵琶已经不再是雅致的乐器,而是变成了杀人的武器!
“你以为你自己很风趣,惹得男男女女都为你痴迷?你以为你自己的小技俩,也使得我下不了手杀你,而是留着你解闷?哈哈哈,你以为别人都像这位神官大人一样傻吗!”
“你这个女人!白长了一副清纯美貌的面孔,心肠为何如此狠毒?!”
那位来救白闪闪的“神官大人”,赫然就是那个曾经救了慕堇若、还对白闪闪一见钟情的司命神官!
“我狠毒吗?”白月衣的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我若是狠毒,你怎么能再见到你心爱的闪闪——姑娘呢?”
司命神官被琵琶声弄得头痛欲裂,但还是挡在衣柜前面,强忍着痛苦说道:
“她一个弱女子,哪里值得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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