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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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辰几米-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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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说上次弄坏了他的车,又刚好没带钱,今天让我赔钱给他。她们开始还很怀疑,怀疑有没有这么巧,怀疑Boss有没有这么小气,可是我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她们后来似乎也就信了,没再追问下去。
  
  我和任青楷约好下班后在公司楼下碰面,我下去的时候任青楷已经站着柱子旁边等我了。我兴匆匆的跑过去之后,才发现他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好被柱子挡住,那个人竟是我们的Boss。我正想躲闪,可是已来不及,他们都看到了我。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辰总,她就是我学妹,现在也在这里工作。”不明情况的任青楷还在这里忙着介绍,我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心里很害怕,很害怕从那个人戳穿我们的关系,很害怕从他的嘴里蹦出那些话。
  
  他却只是看了看我,很自然的说:“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辰亦函,我和青楷是加州理工大学的校友。”
  
  “辰总您好,我叫米苏。”
  
  “哦,那你一定爱吃提拉米苏咯?”他调侃道。
  
  我故作羞涩的一笑,并不答话,心里却在说:要你管。
  
  任青楷真是给我帮倒忙,他对辰亦函说:“您猜对了。”
  
  辰亦函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和任青楷之间来回游移了两遍之后,才说:“你们好好聚聚,我就不打搅了。”
  
  辰亦函走后,我问任青楷:“学长,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任青楷说:“嗯,我三年前刚去美国那会,他在杜克大学读MBA。当时他开发了一款石油软件,Logmod。他来母校加州理工参加捐赠仪式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震惊了,不敢相信广受业内好评的软件Logmod竟是辰亦函开发的。Logmod。罗格莫德。我终于明白他的公司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罗格莫德是Logmod是音译,而Logmod对他而言是有着重大意义的。可是,他学的是工商管理,怎么会去开发石油软件呢?
  
  任青楷似乎看出了我的惊讶与疑惑,他接着说:“他本科毕业于加州理工的地球物理学和地震学专业,专业知识相当过硬。15岁的时候,他就获得过世界青少年编程大赛冠军,计算机编程技术也是一流中的一流,所以说他能开发出一个软件一点也不稀奇。”任青楷的眼睛里折射出一种东西,那种东西叫做欣赏,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纯粹的欣赏。
  
  看来,我对辰亦函的看法是有些偏激了,他并非只是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可是,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五年前的错误已经覆水难收。现在的我,必须面对他,面对任青楷,还要面对我自己。
  
  这都21世纪了,难道我还应该像古代的烈女一般失了身就寻死觅活了吗?那是最自私、最懦弱的处理方式。伤心难过后,我们还是应该学会坚强,轻轻的放下过去,紧紧的抓住未来。
  
  我和任青楷去了母校外面那家我们常去那家“成都小吃”。刚来北京的第一天,坐在公交车上的我就发现北京遍地都是“成都小吃”。后来读研去不同的地方出差,又发现全国范围内遍地也都是“成都小吃”。看来啊,这成都人是真会做菜,也真会享受生活。
  
  我们两人吃了两斤麻辣烤鱼,一盘麻婆豆腐和一盘蒜蓉油麦菜,还喝了点小酒。酒足饭饱之后,我的肚子整个都圆鼓鼓的。
  
  晚饭过后,我们去了校园了散步消食。吃饭的时候,任青楷还很兴奋的和我聊起以前的老师、同学还有广播台的趣闻趣事。比如,以前大学的时候教物理的那个姜老师平时虽然很严肃,但其实很随和,愚人节去教室上课,一推门就被泼了一脸的面粉引得哄堂大笑,却没有生气。再比如,以前广播台里的主持体育节目的那个胡小迪大学最后一年玩火玩出了一个孩子,所以在毕业前夕就领证结婚了。
  
  我们聊到的许多人也许早就淡出了我们的生活,但是这些人和那些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却是属于我们共同的回忆,芬芳而绮丽,平和而安宁。
  
  可是,当我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径上的时候,我觉得他离我好远,他好陌生。他没有讲话,放佛心甘情愿的进入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迷宫,还不肯出来。是啊,这里不仅有我和任青楷的回忆,更有任青楷和夏秋冬的回忆。
  
  自习室、图书馆、网球场和游泳馆,每个角落一定都留下过他们俩的身影,而那些只属于他们的记忆也悄无声息的印在了他的心上,旁人无法取代。但是,我更愿意相信:那些过去的终将过去,没有人逃避得了未来。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只想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任青楷很坚持要送我回去,他送我到宿舍楼下后,我让他等等我。我飞快的跑回宿舍,拿了一个仙人球的盆栽给他。仙人球很乖很小,不会占用太大的面积,最重要的是很好养活。装仙人球的花盆其实是我有一次去“798艺术区”淘的一个陶瓷杯,上面印有叮当猫多来A梦的图案。我最初准备买回去是准备喝水用的,可能是在回来的公交车上不小心碰到了,回家后倒了水进去后才发现杯子的侧面裂开了一道不明显的裂缝。于是,可怜的杯子从此只能盛土,不能盛水了。
  
  “这个放到办公室的电脑旁边,可以防辐射的。”我将盆栽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他看到盆栽的时候,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谢谢。”
  
  回到宿舍后,孙碧落就一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孙碧落是我高中同学,那时我们并不熟络,后来她去武汉读大学,我来了北京。大学四年,我们没什么联系。两年前,在所里再次见面的时候,才知道我们又成了同学,亲切感油然而生。后来,我们还愣是换宿舍换到了一起。现在的孙碧落俨然已是我的闺中密友。我暗恋任青楷长达数年之久的事,她非常的清楚。我决定为了任青楷去罗格莫德的事,她也是第一个知道的。但是,实际上,她并不支持我对任青楷的死心塌地,她常常教育我说:“敢不敢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刚刚一定是看到我和任青楷了。孙碧落没有见过任青楷,但是这妞儿聪明得很,一下子便猜中了。她问我:“他就是任青楷?”
  
  我点头。
  
  “瞧瞧你那劲儿,跑上跑下激动的,没见过你对哪个男的这么上过心,怎么就唯独对他?虽说他看上去倒是人模狗样的吧……”
  
  我打断她:“行了行了,你又开始了。”我拿起毛巾和盆准备洗漱。
  
  “米苏,你又逃跑。我说你倒是真爱他还是不甘心啊?”孙碧落言语犀利。
  
  我的心微微一震,却只扔下一句话:“不说了,洗澡去了。”
  




☆、第四章 月亮盈缺,星星升跌

  宜静和大雄陶瓷杯和叮当猫花盆终于相遇了。看着这两样小东西乖巧的摆放在任青楷的办公桌上,我既欢喜又欣慰,仿佛他们是我和任青楷所有的牵绊。或者说,他们是我通往任青楷的世界的通行证,宣告我开始进入他的生活。而辰亦函,他顶多是一段我不愿提及的过去罢了。既然过去了,那也就不再重要了,我不会让他来扰乱我的人生。
  
  中午接到二叔的电话,说是晚上要在宴请一位重要人物,让我作陪。我问是谁,二叔只说去了就知道了。没出息的我为了这么点好奇心还真的去了。
  
  我到“蓝韵”的时候,二叔已经坐在那边等了,不过他说的那位“重要人物”似乎还未到场。与二叔拉了几句家常后,“重要人物”仍未现身,我只好抬起头发呆。餐厅顶部几盏巨大的水晶灯晃得我眼睛疼,我问二叔:“二叔,您现在怎么也好这口了?”
  
  二叔疑惑的朝自己身上左看右看,然后不解的问我:“哪口啊?”
  
  我笑道:“吃西餐。”
  
  二叔笑道:“这西餐哪比得上我们中餐啊,今儿完全是为了迎合那位的口味!他留过洋,又是年轻人,这家餐厅的格调他肯定喜欢。”
  
  我揶揄他道:“您说的到底哪位啊?”
  
  二叔眉飞色舞的说:“你甭问了,来都来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泄气道:“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二叔急了,道:“什么落花?什么流水?小丫头片子,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不是啊?您把人家当回事儿,人家不一定也这么对您啊?您看看,咱们等了这么久,人还没到呢。”我抱怨了一气,完全没注意到二叔的脸色是如何变得这么难看的,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身后。
  
  我还没想出答案,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抱歉,我来晚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就像是……我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只想当场晕倒才好,还真是他!他衣冠楚楚,着装非常正式,头发用发胶定成了那种竖起的形状。
  
  二叔离开座位,笑脸相迎,与他握手。我觉得我脑子好像当机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对,虽然我暗示自己“他影响不了我”,但是一见到他,我心里的紧张和胆怯还是会不自觉的冒出来,何况还在我的家人面前。我最害怕的,就是他说出那件事。说出那件事,犹如揭穿我的身份,撕裂我的面具,让我的丑陋暴露在最爱我和我最爱的人面前。我不怕全世界恨我,只害怕爱我的人不再爱我,只害怕我爱的人厌恶我。
  
  “辰总,这个就是我的侄女米苏,现在在贵公司工作,还望辰总多多关照!”
  
  辰函宇看了我一眼,客气的对二叔说:“米处长,您言重了。其实,我与您的侄女早就认识了。”
  
  二叔惊奇的看着我,说:“哦?米苏,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呢?”
  
  此刻,辰函宇正以一副玩味的神情看向我,那样子简直就是欠揍。
  
  我又转向二叔,吞吞吐吐的说:“其实,其实是……”
  
  “其实之前在公司我们就见过几次面。”
  
  辰亦函这句话算是一场“及时雨”,我赶忙附和道:“对对,就是这样。”
  
  “但是基本上都是来去匆匆,都没有机会和米小姐好好聊上一回。”他的表情好似真心觉得遗憾。
  
  二叔谄笑道:“这会有机会了吧,今晚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聊。不怕别的,就怕辰总您不赏脸。”
  
  这种人跟他有什么好聊的,要不是为了二叔,我早就走了。
  
  点菜的时候,辰亦函倒是很绅士的问我和二叔意见,可是我根本没心思看那个菜单,只让他随便点。
  
  “米小姐对龙虾过敏吗?”他问我。
  
  “不过敏。”小时候我有过一次过敏的经历,可是之后就再没有过,所以默认为不过敏。
  
  他对侍者说:“鸡油菌鸭菌肝坯配红菜、黑松露及黄油面包、清真龙虾配甜橙香草汁,甜品要凤梨园、芒果菠萝混沌和提拉米苏。”
  
  等上菜的时候,二叔和辰亦函好像在谈公司合作的事,我插不上嘴,似有若无的听着,听着好像是辰亦函比我二叔厉害,我二叔有点“请求”合作的意思。
  
  菜上齐后,辰亦函得意地说:“这里的龙虾是法国布列塔尼群岛蓝龙虾,非常地道。以前在法国读书的时候,一到夏天我就会去布列塔尼度假,天天吃蓝龙虾,简直是当饭吃。”
  
  “您不是在美国读的书吗?”我记得任青楷和我说过这一点。
  
  他斜睨了我一眼,不慌不忙的咀嚼完嘴里的美味,才说:“我在美国读的大学和研究生,高中是在法国读的。”
  
  我脱口而出:“高中就去了国外,你父母舍得你啊?”
  
  他垂目,答道:“那时他们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我是真心感到抱歉,为他,也为他的父母。
  
  他表情松弛,道:“没关系,已经很多年了。”
  
  “辰局长身体还好吧?”二叔插话。
  
  辰函宇笑着说:“我爷爷身子骨硬朗得很,只是退休在家日子太过闲适,他反倒觉得无聊,总想着法子找事来做。”
  
  “老人家闲不住,有事做自然是好的,我们做晚辈的就不要管了。”
  
  辰函宇一脸无奈:“我哪里管得了,还不是由着他,只要他老人家高兴就成啊。”
  
  “辰总,记得代我向辰局长问好,忙过这几天我一定登门造访!”
  
  “一定一定,”辰亦函瞟了我一眼,又说:“米小姐要是有时间就一起来吧,我平时工作太忙,陪我爷爷的时间很有限,多个人陪他聊天,他一定会开心。”
  
  “好。”你都这么说了,要是我拒绝不是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算了,只当是做慈善了。
  
  由于辰亦函和我同路,他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家,二叔装模作样的说了句“那怎么好意思”,完全无视我可怜巴巴祈求他的眼神,无情的把我推给了辰亦函。
  
  车子在三环、四环上兜了半天圈子,却还没到地物所的宿舍。这家伙以为我不识方向不认路想耍我玩是不是?难道不知道我是学地质出身的,方向感超好吗?
  
  “辰总,您是不是不认识路啊?为什么您总在原地兜圈子?”
  
  他淡定的说:“是吗?我这个人方向感比较差,而且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北京变化太大。虽然回来两年多了,还是经常迷路啊。”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谁信啊?不过,按他的说法,他高中就出国读书,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又怎么会出现在三里屯的酒吧呢?
  
  他见我不答腔,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心中一紧,说:“没什么,听听歌不介意吧。”我急忙打开音乐按钮,是《Butterfly Kisses》。我脸部顿时变得好烫,想去关掉音乐,却被他拦住:“别关!”
  
  手指的触碰让我更为尴尬,我忙缩回手,将头转向窗外。
  
  他却自顾自的说起来:“我父母刚去世那年,我十六岁。每当我思念他们的时候,我就会听这首歌,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听,听着听着我会觉得他们又回到了我的身边。那天晚上是我回国过圣诞节的最后一晚,我和几个朋友去了三里屯,发现新开了一家酒吧就叫‘Butterfly Kisses’,所以才会进去,接着就遇见了……”
  
  “够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听。”
  
  他倒也不生气,只说:“好,我不说了。”
  
  车子里只剩下浑厚深情的男声,此刻我想起了我天堂的父亲,想起了那个我拼尽全力遗忘的夜晚。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我们总以为已经遗忘的事情,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们的脑海,然后越来越清晰,爱越来越深,痛越来越沉。
  
  晚上回到宿舍,孙碧落正敷着翠绿色的竹炭面膜对着电脑认真的玩着网游。见我进门,抬眼瞧了瞧我:“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没力气和她抬杠,直接往床上一趟。
  
  她回过头:“诶,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陪你二叔去吃饭吗?该不会是和你二叔吵架了吧?”
  
  “没。”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是怎么了?你倒是吭个声啊,想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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