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行反应过来,拼命弓起身子,抬手去推他,尖声叫道:“师父,师父!”声音划破静寂的空间,把秀行自己吓了一跳。
清尊听了她的急促叫声,却舍不得松开那香软的所在,双手掐着她的腰,不许她挣扎离开。
秀行垂头望着胸前那银发散落的之人,他似是失了神,这样急切地需求简直吓到了她,秀行无可奈何地踢动双腿,手胡乱地推着他的头,又惊又怕,她不敢再高声,颤着嗓音道:“师父,别这样,不行,不行的……”
他却置若罔闻,胸前传来的痒痒的感觉,甚至将要盖过了最初的惊恐,秀行几乎哭出来,手滑到他的脸颊上,用力抓了一下,又松手:“师父,别这样,求你啦……快停手……师父……求求你……”
清尊动作一停,握着她腰的双手略略松开,抬头看向秀行。
他的金眸之中亦是一片润泽的温柔,懵懂似地仰头看她:“你……不喜欢么?”声音勾着她的心,让她的心一颤一颤地,简直不能自己。
秀行死死地咬着唇,拼命地让自己感觉到痛意,这样才可以清醒过来。
借着唇上的痛,秀行摇头道:“师父,不行……师父,你忘了么?秀行……要嫁人的。而你……你是师父……”眼中的泪骤然跌落下来。
清尊却只是看着她:“可是……”
秀行不敢看他,垂着眼睛道:“师父,前天……我是被蛇妖,被他……俯身了,对师父作出了……大不好之事,请师父……原谅我,只是别……别再错下去了。”
清尊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疑惑,而后道:“你……不喜欢我么?”
秀行道:“我喜欢师父。”
清尊环抱住她的腰,似又想贴上她胸前,喃喃道:“我……我也是……我……我想要……”
秀行生怕他继续说下去:“师父!你、你是秀行的师父,师徒……师徒是不能如此的。”
清尊皱着眉,似是在艰难地想着什么,见雪花落在秀行头上肩上,他便将她往水中抱了抱,才极慢地说道:“我,从来也不曾这么样……喜欢过谁,我也知道你要嫁人,然而我……”
秀行缩在水中,浑身绷紧,无端地极为恐惧。
“就陪我好不好?”清尊的声音,有几分飘渺,“就陪我……就当是陪我过这两年好么?”
秀行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抽。
雪花纷然而落,过了许久,秀行才道:“我愿意陪着师父,只是……不想这样……我、我不喜欢这样,我很……害怕,师父,这不是师徒该做的事。”
清尊低头望着她:“你讨厌我了?”
秀行用力摇头:“我绝非是讨厌师父。”
清尊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温柔光芒渐渐地退去:“你心里,是不是以为,我对每个辅神者都这样?”
秀行错愕地看着他:“没有!”
清尊忽地一笑,说道:“可笑……”
秀行来不及分辨他这句是何意思,清尊已将手放开,道:“既然如此,我,不为难你便是了……”
秀行身子往水中一沉,她只管看清尊,想着他的话,便忘了浮水,眼看便要没入水中,清尊握住她的肩头,将她提溜出来,道:“自己多小心些。”
秀行慌忙握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惊魂未定地望着他,迟疑道:“师父,你生我的气了?”
四目相对,清尊的眸子里无恼也无喜,只是淡淡地说道:“生气是算不上的。”
他身子往后一退,便坐在靠池边的水中,说道:“我在此看着你,你自洗罢。”
秀行愕然而忐忑,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了,犹犹豫豫站住脚在水里,望着一人之隔的清尊,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清尊抬手,手臂搁在池子边上,微微仰头,露出如玉般的脖颈,而他双眸半闭,神态之中,有几分疲惫慵懒。
秀行看一眼,蓦地留心到他眉心的灵火印,鲜红色,如血色一般,无法忽视地醒目。
她只觉得心中仍旧狂跳,慌忙回过头去不再看他。
而就在秀行背过身去之时,原本闭着双眸的清尊睁开眼睛,金眸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浮出一种寂寥的神色。
“真是可笑……先前几乎每个都想同我如此这般,没想到,主动想要如此之时,却偏被拒了,这算什么呢?”心中无声地想,眸子却一直追逐着眼前的身影,“该是没什么特别的才对,可为什么就对她……”
心念一动瞬间,便又有种无法自制的欲望,蓬勃而生。
清尊眉头一皱,双臂往后一振,竟没入池子边的冰雪中去,肌肤触到冰凉之意,整个人似清醒了些。
然而却不敢再看那水中的小小身影,头往后一仰,长长地吁一口气,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变成白色的水汽,又极快地散开。
清尊便保持着如此姿势,一口一口地呼着气,金眸定定望着雪色凌乱的虚空,他原本清静冰冷的心,便也似这飞雪连天的阴霾长空般,迷乱不堪了。
雪势渐渐地减小了些。
在九渺后山入口处,灵崆蹲在雪里,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两个不速之客,道:“没听明白么?闲杂人等,不许进入!”在他旁边,却立着一个清尊的黄巾力士。
明玦帝君潇洒倜傥地负着手:“本帝君乃是他的好友,怎能算是闲杂人等,你这只猫儿多管闲事,给本帝君让开。”
“嘁,”灵崆不屑一顾地道,“堂堂地帝君,同个臭名昭著的狐狸精在一块儿,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明玦便笑看玄狐君,玄狐君本来正抱着手臂不理会,闻言便道:“猫儿,你好似对我很不满?”
灵崆叫道:“上回你欺负那丫头,吾还没跟你算账!”
玄狐君道:“这你可误会了我,我同秀行丫头之间,已经扯平了也。”
灵崆道:“什么叫做扯平?难道她还欺负了你不成?”
玄狐君笑道:“正是,她已经欺负了我一回,故而是扯平了。”
灵崆瞪圆了眼睛:“你、你在胡说什么!”
玄狐君挤眉弄眼道:“不信你可以问帝君……或者亲自问秀行丫头。不过,她欺负我的时候,我可是乖乖地不曾反抗哟。”
灵崆人立而起,挥舞着爪子叫道:“吾不信!抓死你这死狐狸!”一爪子扇过来,玄狐君身手敏捷,便跳了开去,竟掠过黄巾力士身旁,直入后山。
明玦帝君见状笑道:“这狐狸好生赖皮,不让他进偏偏要进。”黄巾力士此刻已经追了上去,身后是灵崆紧追不舍,明玦帝君见左右无人,便负着手,优哉游哉,不疾不徐地也迈步而入。
玄狐君一马当先,身后是黄巾力士同灵崆,再往后是明玦帝君,一路追打,便将到了清净殿,忽地玄狐君刹住步子,黄巾力士急忙闪身上前拦住,身后灵崆却飞扑过来,竟死死地抓住玄狐君肩头,张口就咬。
电光火石间,玄狐君道:“嘘!”灵崆一口未曾实落咬下,抬头道:“莫非你要求饶?”却见玄狐君正望着前方。
此刻明玦帝君也赶了上来,见一狐一猫正盯着前方,呆若木鸡状,他便也笑道:“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在玄狐君身侧探头一看,顿时也目瞪口呆。
68琉璃界,倾情一吻
一个妖神,一只灵猫,外加天庭帝君,三人站在一处,六只眼睛不约而同瞪向前头,却见在正前方,白雪皑皑之中,有一人白衣胜雪,一人身披赤狐斗篷大氅,大氅尾摆被风掀动,透出里头所穿的一片鲜红裙摆,在风里雪中摇曳,宛若点点红梅的色染就。YUeduwu。
身着白衣的自是清尊,赤狐斗篷的便是秀行,然而让玄狐君同明玦帝君灵崆三个惊啧的自并非只是如此,而是此时此刻,清尊双手捧顶秀行的脸,低头似是个紧紧亲吻的模样。
他的银发在风里头微微荡漾,那双眸子似闭非闭,垂着眸光看秀行,眉心处的灵火印,同她里头的衣着颜色相映生辉,如落了一朵赤火梅花在眉心。
如此场景,单单只是欣赏的话,自是无比赏心悦目。
然而三个一看之下,反应各异,灵崆抓不住玄狐君肩膀,肥胖的身子趔趄,差点儿从他肩头摔下来,拼命地抓了一番,才勉强又爬上。
而玄狐君忘了去介怀灵崆所为,只是盯着眼前场景,做痛心疾首,痛不欲生之态。
最后赶到的明玦帝君瞪着眼睛看了片刻后,却大叫一声:“不成!”他倒绝对是个行动派,叫罢之后,身形如离弦之箭便冲了出去,黄巾力士拦都拦不住。
此情此景,必有看官不解,先前清尊同秀行两个在天池温泉之中,分明闹了别扭,为何却忽地又至如此呢?
这自要从温泉之中说起。
且说当时清尊心头烦乱不堪,目之所及,皆成孽障。便索性闭了眸子,只是抬头靠在天池边上面朝着天,他的双臂搁在池边儿冰雪之中,身子的热力极快地冰雪融化,雪水同池水融为一体。
清尊深深呼吸,默默运功调息了一番,渐渐地才觉得心情平静下来。
他的心绪宁静,耳目便也清宁,眼未睁开,却能听到雪花自空中飘然落地之声,实在太过寂静。
缓缓地便叹了声,他之世界,从来都是如此,不曾有什么搅乱心湖,宁静冷冽,肃绝的……仿佛所有生灵都不复存在。
这才是他该归的本原罢。
忽然间,身子陡然僵住,清尊闭着眸子皱起眉头:“好像……觉得有些不对……”
他凝神一想,猛地睁开双眼挺身坐起来,金眸死死地盯向面前水上。
才想到有何不对,他的耳力所及,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那么……秀行呢?
方才宁静下来的心,骤然之间波浪滔天,清尊振臂而起,惊悸交加地盯着面前天池水面,水上竟空空如也,看不到秀行的身影!
清尊大惊,脱口而出叫道:“秀行!秀行!”迈步往前踉跄几步,仓促急切地放眼四处寻找。
天池水寂静如常,水面上飘着淡淡地一层薄雾,弥漫散开,天空的雪花落到此处,还未来得及入水,便早已化为水滴跌落。
清尊他的脸上头上已经湿透,银发上地,湿衣衫纠结在身上,脸色更是白得惊人,惊悸难言之下,两只金眸隐隐地竟透出些墨色。
“秀行!”大声吼出,清朗而焦急的唤声从水面上传了出去,在后山上隐隐回荡。
“秀行!”喊声里头,几乎多了种不期然而来的绝望。
清尊身子僵直站了会儿,忽地心中灵光一动,飞快地往前几步,而后纵身遁入水中。
温暖地天池水底,依旧清澈如昔,清尊人在水中,金眸却睁着,目光所及,终于望见前方不远处,水里头飘飘荡荡,浮着一个娇小熟悉的身影。
心头狂喜且惊,来不及多想,身形如蛟龙般急急向着那方游去。
探手在那细软的腰间一揽,将人抱入怀中,清尊定睛望向秀行面上,却见她闭着眸子,全无反应。YUeduwu。
无声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清尊身形往上急射而出。
“秀行!”急切地唤声在耳畔反反复复地叫,让她的魂魄也不安宁。
秀行蹙了蹙眉,终于睁开眼睛。
白茫茫地天地,雾蒙蒙的水面,飞雪从空翩然舞落,面前是他,双臂将自己拥在怀里,金色的熟悉的眸光,带着温暖,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师父……”她低低唤了声,随即却又咳出一股水来。
清尊极快地探了探她的胸口,手腕,察觉并无大碍,才咬牙道:“方才,怎么了?!”
秀行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涩,大概是被池水泡的,有些看不清人,于是朦朦胧胧地望着他:“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有些冷。”
先前他撒手不再管她,她为了避开,刻意多走了几步,然而,天地寂寥,唯有雪落,唯有风过,身后之人虽不算咫尺,却明明不远,几步便可及,却另有一种远在千里之外……甚至更逾千里的感觉。
一阵阵小小寒风吹过,湿了的衣裳贴在身上,难受而冰凉,秀行伸手抱住双臂,忽然极为想念先前那种,仿佛连魂魄都燃烧起来的感觉。
或许,那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永远。
双眸一闭,不知是泪是融化了的雪,缓缓地从脸颊上滑落,跌在水中。
秀行抱着双肩,将身形一沉,毫无预兆地便沉入水中。
身体全部没入水里,肩头,脖子,脸颊,双耳被温暖的水流封住,听不到那些灵魂喧嚣吵嚷之声,眼睛闭上,看不到那些迷乱人心的颜色,头发散开,悠然自在地浮在水中,随波逐流。
先前那般怕水,此刻,却赫然无比亲近,宁肯就这么静静地沉在水里,不看,不听,不想,不去难过。
如是,则竭力去不想那一个事实:
那是……
注定不属于她一个人的师父。
渐渐地,脑中一片空白,身子轻盈如同羽毛一般,可在世界宇宙之中飞舞。
她的身子渐渐沉默,而唇边却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眉心的灵火印,若隐若现,因为并不能完全显现,三瓣灵火闪烁,通红的颜色,仿佛如同谁人的心碎痕迹。
一直到那双手,将她不由分说地从水里带出来。
凝视着面前的脸,秀行的泪无声无息地自眼角流出,她只能看,却并无言语。
“师父……”喃喃地,低低地一声。
清尊凝视着秀行的双眼,看得清泪是如何一点一点从她眼睛里漾起来,如何一点点从她眼角缓缓沁出的。
“秀行,”他的心中极为难过,有些恼怒,有些自责,“莫非你……怪师父么?”
“我不怪师父,”秀行低低地回答,“我谁也不怪,我只是怪……我自己。”
清尊的身子猛地一抖:“你说什么?”
眼中的泪又凝起来:“是我不好……是我对师父做了不该做的,引师父乱了心神。”
“不是你!”他恼怒地皱眉,若非他自心甘情愿,谁敢,谁又能乱了他的心神?
“我对不住师父,”秀行探手,轻轻地抱上他的脖子,“师父,我想好了……”
“嗯,什么?”
“师父,你如果想要,我……我可以给。”颤声地说,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丝薄薄的晕红,“秀行可以给的。”
清尊简直不肯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心中却并无狂喜,双臂抱着她:“你在说什么?你得嫁人的。”
秀行缓缓睁开眼睛,眨了一眨,才又轻轻摇摇头:“我会跟爹爹说的……我,不嫁人……”
她还未说完,“住口!”清尊喝了声,“你当为师真的是那等色魔不成!”
半是恼怒,半是掩饰不住的心疼。恨不得用力打醒了她,又恨不得用力地疼爱她。
“我只是……”她将脸靠在他的胸口,感觉心中宁静万分,“我只是……什么都能为师父做。”
“我要的,并非这个,”清尊涩声,然又不知怎么说好,“我当初,许了明玦带你走,便是怕……怕会如此,我不想、害你,……谁知道……”
秀行直直地望着他,清尊只好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若无其事之状:“罢了,不必说了……我是师父,你只听我的便是了。”
他迈步往岸上方向去:“泡的太久,于你身体不好。”
秀行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怀中,任凭他将自己带出水面。
两人皆是浑身湿透,清尊上了岸,双眸一闭,雪地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