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乃是一柄极为寻常的木剑!”
燕无求道:“你……你……休要蛊惑人心!”
他一步踏前,虽未动作,通身的宗师气派却凛凛然地,令人心仪。
秀行见状,更无怀疑,立刻叫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正道上令人仰望的前辈高人,名满天下的侠士,怎么竟抛家舍业,弃了所寻的正道,白白地陷身此处?什么衙役,什么捕快……都是假的!”
公孙妙捧着头叫道:“燕大哥,好生难过,速速将她擒下!”
燕无求双眉一横,一剑劈出:“小娃儿留神了!”秀行心头一凛,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气势逼面而来,她急忙将黄书生推到一边,挺剑迎上。
“小娃儿果然不错,”燕无求点点头,“再受我一招!”
秀行见终究比不过,便打起精神应付,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其他剑者,听闻燕无求之名怕只有倒身跪拜的份儿,这感觉,就譬如是百兽见了狮虎,自不能与之相争的。
如此你来我往,到了西河剑第九招上,秀行浑身已经汗涔涔地,力气也耗尽无几,然而燕无求却仍旧神态自若。
秀行心知肚明,不出三招,或者两招都用不上,自己便会败在他的手下。
“师父,我该怎么办?”秀行心中默默地想,她身上极累,腿上又有伤,又自觉打不过燕无求,一瞬悲怆。
想到清尊,便想起先前梦里头听到的声音,眉心的灼热之感越发鲜明,秀行心中想道:“师父定然是被困住了……师父、师父……”
她定定地一想,剑招未免阻滞,燕无求喝道:“小娃儿竟然走神!成什么大器!”
秀行一呆:“燕前辈……”
燕无求收剑喝道:“你这剑法精绝之极,你练得也算纯熟,只可惜你心不在焉……心存疑虑,故而难以发挥其中最大威力。”
秀行望着他一本正经之态,心中灵光一闪,立刻说道:“不错,我这剑法是师父所教,唤作西河剑器,前面的我练习无数遍,只有最后三招,我无法突破,故而力有不逮。”
秀行心知燕无求成名之前,素有“剑痴”之称,此刻见他临阵对敌尚且如此,心中便存了个念头,故意把自己的剑招同缺陷尽数说出来。
燕无求一听,果真道:“西河剑器……好熟悉的名字,你所说那最后三招是什么?”
秀行道:“最后三招,据说是极为厉害的,若使出来,可惊天地泣鬼神,唤作‘无中生有’,‘有中生无’,‘无便是有’。”
燕无求皱眉,苦苦思索:“无中生有?有从无中来?难道没什么教导的剑招?”
秀行道:“有,然而是极简单的一招。毫无玄妙可言。”
燕无求道:“那你使给我看看……不,你同我对一招!”他乃是剑中圣者,自有一套,说着便清剑往前攻来。
秀行见他这一招气势十足,她本该运剑抵挡的,然而她那招“无中生有”,却是向着身侧挺剑而出,这分明是驴唇不对马嘴,如此对招,分明是自相送命之意!
但既然燕无求说了,秀行一咬牙,将桃木剑当空一震,缓缓地向着旁边刺出,此刻燕无求的木剑几乎已经刺到她的胸前,以燕无求的修为,木剑往上一点,便可以刺中秀行咽喉夺她性命!
性命攸关电光火石之间,秀行耳畔响起清尊那一句话:秀行,师父等你。
手握桃木剑,微微发抖。
倏忽之间,身畔忽地有一人惊呼出声,竟是萧若瑜。
一直呆呆站在旁边的萧若瑜忽然纵身掠过来,挥掌拍向燕无求剑上!
燕无求闷哼一声,剑尖失去准头,鬼使神差地竟然滑向旁侧,秀行那一招刚刚展开,忽地觉得桃木剑剑身一震,竟跟燕无求的剑撞在一起。
两剑相交,秀行浑身也随之一震,毛骨悚然。
她瞪大眼睛望着那似乎黏在一起的剑身,看看面前的燕无求,又看看旁边一脸急切担忧盯着自己的萧若瑜。
白日里自入了艳都之后的种种情形,小桥流水,美人浮灯,连绵屋宇,艳影重重,歌舞升平,光怪陆离,一一自眼前闪过,所有一切,纷繁复杂,却又纷纷如尘埃般落定,最后只化作一声:秀行……师父等你。
而后便是无止尽的空白,身子却好似被什么包围其中,暖暖地,无比安心。
“无中生有,不必刻意追寻,冥冥之中,自有玄妙因果,这便是无边造化之功,听从己心……”秀行喃喃一声,眼中尽是泪:“师父,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双眸一闭,一点泪飞落,而桃木剑上漾出温和的白光。
秀行腕子一抖,桃木剑当空玄妙地一滑,自燕无求的剑身上擦着冲向他身。
燕无求一惊,脚下踏步,挥剑转了个剑招,自保之余便想逼退秀行,谁知秀行身子原地一扭,转了个圈儿,一阵凉风徐徐自她身侧飞起,桃木剑带着温和的光芒,在身侧宛如白色蛟龙舞动,燕无求被这种古怪场景惊啧,悄无声息里,白光之中,桃木剑无声无息地刺过来,燕无求身子一震,低头相看,却见桃木剑正此中了自己胸口。
燕无求抬头,望见那女娃儿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粉色的唇一动,清晰而沉稳地喝道:“破邪!”
燕无求瞪大双眼,一瞬间,身上一股淡淡地黑气浮现,以秀行剑尖为中心,一点一点地破裂开去,黑气如有形的铠甲般龟裂,碎开之后,就如一片片淡色阴影,飞旋着,飘向头顶的夜空。
燕无求眼前发黑,双膝一屈,竟然跪在地上。
旁边的公孙妙见状,急忙跃过来要救他,秀行剑尖一震,指向公孙妙,喝道:“无中生有,破邪!”剑尖一团温和白光吐出,将公孙妙击了个正着,公孙妙大喝一声,身上黑气骤然散出,同样化作一团阴影,扭曲着窜上高空。
秀行回过身,望向萧若瑜,萧若瑜却站在原地不动,双眼望着秀行,喃喃道:“你……你是……”
秀行道:“二叔……你记得我了么?我还记得你……我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人抱着我,唤我的名字,那时候我太小了,记不得他是什么样子,但是我记得他的眼神。”
静静地,萧若瑜的眼中落下两行泪,淡色的黑气自他身上面上飞快逼出,同样往天上而去。
秀行抬头,却见黑气扭动盘旋,合成一团,隐隐地竟有咆哮之声。
与此同时,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抖动起来,青石板扎扎响动,竟裂开数道,萧若瑜冲上前来,将秀行抱入怀中。
秀行抬头看向萧若瑜:“二叔!”
萧若瑜用力将秀行抱住:“好孩子!”
两人抬头看向天空,那团团黑气弥漫飞舞,正做最后的挣扎,然而在那阴影之外,竟隐隐地露出一线光明,不知不觉……终究,黎明将至!
秀行:师父……虽然你……但是我……于是我们……
师父(继续扶眼镜):你是让为师填空么?
秀行:人家不好意思说嘛~~~~~~~》333《
84情牵连,爱恨别离
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地面不停地开始晃动,黄书生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公孙妙搀扶着燕无求,两人到底曾是大宗师,虽有迷惑,尚自镇定。
萧若瑜道:“秀行,此处的结界将崩塌了……然而此地的众人都是凡人,并非是妖怪神仙,若不救援,恐怕多有伤亡,二叔知道你想出去,结界崩塌的话,出路便不难找,你自此往前一路而行,我记得那妖姬的宅邸就在前头!”
秀行道:“二叔……”踌躇着,颇为担心。
萧若瑜摸摸她的头:“你是好孩子,快些去做你该做之事,此处剩下的事情,由二叔跟几位前辈料理……放心罢,**术已经失效,你看!”
秀行转头,却见公孙妙皱着眉,冷静地打量周遭,燕无求摸了摸头,若有所思。
萧若瑜道:“公孙掌门,燕大侠!”两人齐齐一看,继而双双走了过来。
“你是……”十余年当真宛如一梦而已,公孙妙看看萧若瑜,又看看燕无求,乍然笑道,“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燕无求笑道:“罢了,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仍在堪惊,都要多谢这位小道友,果然后生可畏。”
此刻山摇地动,艳都中人自睡梦中被惊醒,喊叫声此起彼伏,路上人影仓皇来去,结界将要崩溃,有人便恢复神智,旁边的黄书生喃喃抱头:“我……我怎么……”眼见将要觉醒。
萧若瑜笑看秀行一眼,又道:“此刻并非说话之时,不知两位前辈可否一并行事,相助此处迷途之人一把?”
公孙妙同燕无求相顾一笑:“自是我辈该为,何足道哉!”
秀行见他们如此洒脱,又是欣慰,又是开心。
萧若瑜才又摸摸秀行的头:“这下你可放心了罢?快些去罢,做完了正经事,再一块儿说话。”
秀行见状,便向着公孙妙同燕无求行了礼,道:“秀行先前无礼,两位前辈多多原谅,等秀行做完此事,再回来细细赔罪!”
说罢,果真不再耽误,握剑而去。
燕无求望着秀行背影,叹道:“萧家能有此女,当真是门楣生辉。”
水晶球中一阵波动,白光大盛,幽冥妖姬双眸微睁,陡然自清尊身上起身,电光火石间,清尊反手在她腕上一擒:“妖姬,你输了!”
幽冥妖姬一脸无法置信:“尊主你……你竟然使诈!”
清尊金眸影动,淡淡地又笑了一笑:“当时秀行在你手中,这赌本就毫无公平可言,我若不如此,又怎能保她安然出来呢?”
幽冥妖姬怒道:“你竟然如此对我!”抬掌向着清尊袭来。
清尊手上用力,妖姬惨叫一声,整个人身子缩起来:“你……”
清尊俯身,望着她的眸子,轻声道:“我先前对你忍让,一来是念旧情,二来是为了秀行,如今我毫无顾忌,你切勿再惹怒我了。”
妖姬愤愤望着清尊:“你想诛我么?”清尊道:“若你不自量力,我会动手。”妖姬道:“如何叫做不自量力,你想让我束手就擒,被九渺山的道士欺压?”清尊道:“那起码可以保命。”妖姬冷笑道:“保命?倘若无法达成我心中所愿,留这条命又有何用!”
清尊皱眉间,妖姬哈哈一笑,一掌拍出,清尊刚要呵斥,却见她这一掌竟是往自家的肩上拍去,掌心未贴上肩膀,肩头的衣裳已是被这锐利掌风击成碎片,血肉割破。
清尊震惊之间,急忙想擒住她另一只手,妖姬却陡然冷笑,掌心张开。
一阵粉色雾气自她掌心散出,清尊皱眉,只好放开妖姬,身形急退,这片刻,妖姬已经纵身往外逃去,清尊喝道:“休要执迷不悟!”
妖姬不声不响,周遭几个妖怪见状,便围上清尊,清尊轻声喝道:“不知死活……”子轻拂,已是数个妖魅悄无声息地化作灰烬。
清尊理也不理,极快地追了出去。
妖姬以出其不意的自残手段惊了清尊,急急地便逃出殿阁,却见外头的精怪们上蹿下跳,而不远处,那花林环绕着的艳都,青烟飞散,屋宇殿阁摇晃不已,高塔倾斜坠地,扬起一阵剧烈烟尘。
妖姬身形一顿,心中不由地些许难受:数百年的经营,一个醉生梦死桃源梦幻之地,于今日终于灰飞烟灭!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人!
妖姬目光一利,双眸边沿线浮现,盯着不远处那正极快地冲来的小小身影,咬牙道:“可恶!”
察觉身后清尊追了出来,妖姬心念一转,竟不再逃,反而冲着秀行而去!
秀行正仗剑而来,一路逢了几个妖怪前来缠斗,都被她极快地斩杀驱除,离开艳都,先前失了的法力都也回复,秀行心中又是极想念清尊,因此一路势若破竹,迅若雷电,真一个:挡我者死!
秀行正纵身越过几个小妖头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色影子,秀行一怔瞬间,两人已经目光相对,秀行望见对方一双眸子,深沉凌厉,眸色如血,一眨不眨地恶狠狠盯着自己。
几乎是同时,秀行脱口叫道:“幽冥妖姬!”
妖姬人在空中,咯咯一笑:“好伶俐的小丫头……怪道你师父爱你。”
一声未已,色影子已经如一片赤色烈焰般卷到身前,妖姬探手向着秀行抓过来,五指张开如勾。
秀行握紧桃木剑,想也不想,一招“无中生有”挥了出去,妖姬一声凄厉长啸,急忙缩手,手臂上却被划出极深的一道血痕。
妖姬受挫,心中虽惊却不慌张,身形一转,将要擦身而过瞬间,又道:“小丫头,乖乖地!”秀行只嗅到她身上一股极浓的香气散出来,一呆瞬间,脑中有些昏沉,妖姬狞笑一声,探手重向她抓来!
极快地瞬间,有一声冷喝自身后传来:“住手!”
妖姬心中一凛,只觉得一股极大掌风袭来,倘若她即刻躲开,那便不会受伤,但却会因此失了秀行。妖姬乃是个心思极快之人,当下拼了受这一掌,反而张开手臂,将秀行一把抱住,死死地拥入怀中。
两人受这掌力冲击,身形极快往前跌去,妖姬双足落地,脚下力道踩得地下砖块碎裂,一直退了数丈开外才勉强站稳身形,妖姬扫一眼怀中秀行,才又抬眸望向赶来的清尊,喝道:“尊主!若要你小徒弟无恙,就给我站下!”
清尊大一拂,果真站在原地,妖姬才得空,伸手擦去唇边的血,恨恨道:“毁我艳都,灭我妖众,尊主,就算你不杀我,从今后,你也是我的仇人了。”
清尊道:“放了秀行。”
妖姬复看一眼秀行,忽地笑道:“这小娃儿恁般让人喜爱,抱着她,倒比抱着尊主还舒服许多……我哪里舍得放手?”
清尊神色一变,不由自主看向秀行,却见她被妖姬死死揽在怀中,双眸却始终盯着自己,四目相对,秀行张口叫道:“师父!”却并无求救之意,只是无限欢喜,仿佛不知自己身在险境。
清尊点点头,温声道:“秀行,别怕。”秀行摇头道:“我不怕的,师父。”清尊道:“你闯过那**城,已经不易,剩下之事,交给师父便是了。”秀行用力一点头,大声叫道:“我知道师父是最厉害的。”
这两人却好似旁若无人般地,妖姬皱眉听着,听到此刻,便道:“你们说够了未曾?”
清尊才看向她:“妖姬,我再说一次,放了她。”
妖姬道:“尊主,难得你这么看重个凡人,不趁机好生要挟,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清尊道:“你想怎么要挟?”
妖姬说道:“好说……你明里同我打赌,暗地里帮这小丫头,因此这赌便做不得数!我也不求你相助我毁九渺灭天庭,我只仍要你手旁观不再为难我!”
清尊还未开口,秀行已经叫道:“不成!”
妖姬喝道:“小娃儿,给我闭嘴!”
秀行道:“你为何要毁九渺,为何要灭天庭?你不过是区区妖怪而已,竟要做这等逆天道之事,你岂非是自取灭亡么?”
妖姬闻言,一声长笑,道:“逆天道?丫头,你可知道何为天道?对我来说,天道早已不存……”
血色的眼睛闪烁,妖姬盯着对面清尊:“就在她自毁元神之后,对我来说所谓天道,便不过是狗屁而已!”
秀行呆了呆:“什么?”
妖姬却不再理会她,抬手放在秀行头上,又对清尊道:“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