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青橘- 第33部分

　　蓝书眯缝着眼：“店里又请了两个员工，你不用担心。”



　　白墨没词了，抻着脖子僵硬道，“我要睡觉了，好不容易放了一晚修，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蓝书也戳破，反正任务完成了，也该撤了。



　　白墨把人送到电梯门口，“饺子挺好吃的，晚上开车小点心。”



　　冬天的夜就像一个撩。人的少妇，白墨伸伸懒腰，进屋收拾残桌，重新下了一盘饺子端到隔壁敲门。



　　邹辰坐在沙发上抽烟，电视放着广告，他看了白墨一眼，没说话。



　　白墨把热腾腾的饺子放在桌上，火锅里漫着一层红油，还飘着几片白菜叶，一点一点地凉了，糊成一团，红油凝成了白色的油脂。旁边的盘子还有大半的肉片，就连米饭也没动多少，白墨顿时觉得有些糟心。



　　她游荡过来，趴在邹辰身上，拿掉他手中的烟。



　　“吃完了？”邹辰道，“浑身上下全是饺子味儿。”



　　白墨：“你猜一下有什么馅的。”



　　白墨低头啃在邹辰嘴上，亲来亲去歪腻了一会，见他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将人拉到桌边，“猜出来没？”
第六十四章
　　邹辰：“香菇猪肉。”



　　白墨把盘子推到他跟前，“真的比速冻饺子好吃，尝一点？”



　　邹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个个挺着浑圆将军肚的饺子，“我吃饱了。”



　　白墨：“……”



　　这人怎么那么别扭，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白墨算是明白了，邹辰这醋吃的真够浓的，方圆十里都能闻到一溜的酸味儿，特别荡气回肠。偏偏邹辰就是不承认，硬撑着，白墨忽然起了逗他的兴致，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再刺激刺激。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邹辰问。



　　“没什么，就家里头一些事，”白墨端着饺子起身，“不吃我拿回去冻着了，早点休息吧。”



　　“嗯。”



　　白墨看着邹辰忽然有点委屈的神情差点就心软了，她掐了掐自己大腿，既然要演就演得逼真一点，千万别笑场，不能露出马脚。



　　关门的时候，白墨自言自语，“冰箱里的饺子可以做几顿宵夜，不用天天吃面条了。”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象着邹辰眉头锁成一个死结，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坏了？转念一想，明明自己好心好意他不领情，所以错不在自己。



　　白墨思忖着接下来的计划，得给邹辰竖立假想敌，小舅舅是boss，还得有冲锋陷阵的小兵才行，谁适合呢？



　　于洋在家里头忽然打了个喷嚏。



　　先是其后的某天中午，白墨从冰箱里拿出没吃完的饺子热一热，吃着吃着就垂头笑了笑，然后瞥了一眼桌上的礼物盒。



　　“你笑什么？”邹辰蹙眉。



　　“没什么，”白墨马上回过神，又专注地吃着饺子。



　　邹辰：“……”



　　白墨心里已经笑翻了，老子就是个影帝有木有，邹辰纠结的神情萌化了。



　　一连两天，邹辰都沉着脸，显得有点蔫儿。



　　晚二下课回到家里，邹辰到家里来顺作业，白墨说的要洗澡，到房里收拾衣服。她拿着手机躲在阳台后给于洋拨了个电话。



　　于洋：“是不是忘记作业了？”



　　白墨：“配合我演个戏吧，我哥最近在L市出差，住在我公寓里头，天天叨叨我学习，神烦，你待会儿过五分钟打个电话到我手机上，我哥会接电话，随便你发挥，务必把他惹毛。”



　　于洋：“……我要和他说什么啊？”



　　白墨：“这还不容易，做家长的都怕孩子在学校里头搞暧昧。我哥性格比较恶劣，有点妹控，最近处于更年期提前加中二期滞后，撩拨撩拨就暴走了。”



　　那头还在犹豫。



　　白墨：“一周的政史地作业。”



　　于洋：“成交。”



　　白墨收拾好了睡衣去浴室，手机搁在桌上，不一会儿就听见铃声响了，她将水关小，在身上打泡沫。



　　没有来显，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的最后，白墨交代于洋用家里头的座机打，别用手机，有备注。



　　邹辰滑开接了，“喂。”



　　于洋嘀咕，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标准的普通话发音，字正腔圆，略带点低沉，挺好听的。于洋也没多想，紧记白墨交给他任务，发挥了神一般夸张的演技。



　　于洋：“你谁啊，小墨手机怎么在你那儿？”于洋这句质问特别有气势，声音里听得出一股焦躁和说不出的阴翳，这倒是像晚上守在家里的丈夫质问晚归妻子时候的语气，又像男朋友质问自家女朋友和其他人关系的口吻。



　　邹辰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得都邪逼了：“我是她男朋友。”



　　于洋：“……”看来不止是妹控，妹控还十分严重。



　　于洋酝酿着，再次说话时声音里都是冰渣子，夹杂着嘲讽道：“她根本没有男朋友，唬谁呢，赶紧让小墨接电话。”



　　邹辰沉默一会儿：“于洋玖明。”



　　于洋：“！！……”白哥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洋小心肝扑腾着跳，他镇定两秒，风轻云淡答道：“我不是。”



　　邹辰：“……”



　　于洋炮语连珠，还有些不耐烦，“先挂了，待会儿让白墨再打过来。”卧槽，这一家人段数好高，于洋内流满面，墨子，我玩不过你哥啊。



　　白墨擦着头从浴室里出来，邹辰还做化学试卷，抬头道：“刚刚有个男的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拨过去。”



　　邹辰观察着白墨的反应，他刚刚听到声音确实有点像于洋，可是对方不承认，能叫的出白墨的名字，还叫得十分亲热，明显是熟人。



　　“哦，”白墨心里暗叹，果然她同桌在这方面就是个人才，接过手机，装模作样地一瞧，眸子里明显闪过一抹惊喜，然后连头也不擦了，躲进房顺带把门带上，又特地留了一条小缝。



　　白墨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回拨过去。



　　于洋：“你哥居然知道我名字！是不是你给我家座机备注了？他明天会不会杀到学校来要我的小命啊？”



　　白墨笑了笑，声音很低很柔和：“是啊，好久不见了，你换了号码也没有跟我说一声。”



　　于洋：“？？”



　　白墨察觉到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一些，笑意更深了。



　　于洋：“我还有一堆作业没写，你放过我吧。”



　　白墨：“你现在在哪上学啊，H市吗？”



　　邹辰拧着门把，眉头夹得死紧，脸黑得像锅底灰一般。



　　于洋：“L市！21班！你同桌！你失忆症了吗？”



　　白墨：“哦，你已经写完作业了。”



　　于洋：“……”我真没写完……



　　白墨笑了笑，于洋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白墨道：“寒假有空的话一起出来见个面吧，挺想你的。”



　　于洋：“我写作业去了，电话给你搁着了。”



　　那边彻底没声了，白墨开始唱独角戏。



　　她瞧着门外看了一眼，对上邹辰的视线，笑道，“刚刚呀，是我哥在接电话，他来这边出差，就住我这儿了。是啊，挺年轻的，二十多。”



　　“现在学习怎么样，我们班班主任可风骚了，成天穿着一件紫衬衫西裤，还戴个有色眼镜，一晒到阳光就变色。”



　　邹辰心尖儿都快掐出血了，什么哥，什么出差，白墨唧唧歪歪腻着闲聊扯淡。平时就没见过她对自己细声细语，从蓝书的礼物，再到今天的这通电话，邹辰产生了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白墨这小摸样有多招人他一清二楚，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被她惹上的，像患了癌症，肿瘤细胞一天天扩撒，无药可治。
第六十六章
　　邹辰沉默半晌，“不是。”



　　白墨：“不是你还较劲儿，知道我性子你就不能稍微让着我吗？”



　　邹辰不说话了，手臂明显紧了紧。



　　白墨转过来，望进邹辰的眸子，像是望进幽幽的一潭深渊，她忽然伸手盖住他的眼睛，看着他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流畅硬朗的下巴有一点点青青的胡渣。邹辰想挣开，她手心稍稍用了点力气。



　　白墨：“别动，听我说。”



　　邹辰眼前一片漆黑，手心的热度透过眼皮抵达心间，他没有动，静静地等着白墨。既平静，又忐忑，像小学生站在领奖台前，青涩地等待老师给自己颁发奖状，又不知道奖状的内容到底是三好生，抑或是优秀班干。



　　白墨深呼吸着，头顶的光晕倾洒在邹辰明朗的轮廓，心里一片柔软，含在舌尖的话也不知不觉流泻出来，轻如羽絮。



　　“我脾气硬，不会撒娇，不轻易示弱，更没有什么人能让我伤心落泪，大多数都是保护者的姿态。可是，我在你面前不成熟，不讲理，没有什么原则可言，还动不动就觉得委屈。大概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这些，都是只针对你一个。我不会对别人使坏，也不会对谁使小心眼，更不会因为其他人长得好看就见异思迁，让你觉得不安，真的很抱歉。”



　　邹辰以为，在体育场，那段理直气壮却磨得耳朵发软的话已经是傲娇的兔斯基唯一让他悸动的话。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月亮似银盘的夜里，一段最美的情话随着银月一起流入他的心底。



　　心脏嘭嘭地跳，似要蹦出胸腔，清晰地在空气中响着，震着，浑身的细胞都舒展开了，心，肺，胃，脾，骨骼都在共振，酥酥麻麻的情愫扩散着。



　　邹辰拿开覆在眼上的手，白墨脸颊有些红，像煮熟了的大红虾，嘴角抽动极单纯的笑容，双眼清澈，明亮，她说这番话不是没有反应的，同样的忐忑，有点的羞涩。



　　邹辰什么都没有说，白墨却看到他脸上不自然地红了少许。



　　邹辰卷起被子盖住白墨，将她裹得像个粽子一般，下了床。白墨透红的耳尖动了动，从被子缝里悄悄拧头看他，忍不住道，“你要干嘛？”



　　“冲冷水。”邹辰头都没回。



　　白墨本来潮。红的脸就更红了，浑身血色都涌到脸上，手上一翻，用被子把头蒙得严实。



　　两个人确定了关系后，两间公寓基本上就不分你的我的了，晚上写作业都歪腻在一块，睡觉时才各回各铺。



　　冷水冲掉了身上的火。热和悸动的情愫，邹辰叹了口气，湿漉漉的手抹了抹脸，套着一件宽松的睡衣就出去了。



　　白墨躺在床上，被子压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都蒙上了，就露出碎碎的绒毛。邹辰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点燃了一支烟，缓慢地抽着。他把被子稍微往下压了压，白墨已经睡着了，睡颜安心沉稳，嘴角还微微上翘。



　　邹辰愣了愣，才刚刚经过那事，她就那么放心自己？



　　一支烟抽完，口腔里全是尼古丁的味道，干燥苦涩，邹辰低下头，在白墨头顶轻轻碰了一下，注视了她一会儿，起身走了。真的很想把这个人嚼碎了放进肚子里，这样就不用担心她还能跑了。



　　大概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枕着这句话，邹辰这一晚睡得很沉。



　　……



　　白墨曾经以为做饭做菜只要照着菜谱上的步骤指示，所有人都能做，即便味道或许没有大厨弄的好，色泽也和图片上有出入，但大体上应该相差不离，后来，她知道这世上是真的存在黑暗料理的。



　　在白墨第四次吃饺子发出叹息声时，邹辰再次压着她直奔超市。



　　停稳了小电驴，邹辰就直奔超市的生食区，推着购物车边走边往里边扔东西，什么洋葱，白菜，西芹，姜……一股脑全扔里边。站在肉食类，邹辰的目光在一排排装在保鲜盒里还夹杂着血丝软塌塌的各种肉，挣扎了一会儿，抿着唇，拎起盒子一角看似比较干净的地方随手扔进购物车里。



　　晃完肉食类，邹辰又直奔海鲜类，白墨赶忙拖住他，“小公主，够了够了，家里冰箱就那么大，你这是准备把整个超市都搬回去呢？”



　　邹辰刀片儿似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吐出两个字，“我乐意。”



　　那样子有点较真，有点不服气，像个小孩似的。



　　白墨没法了，跟在他旁边，路过熟食区时，看到有炸好的鸡翅，顺手扯了个保鲜袋装了四个。刚想拿去称重，被邹辰拦截住，他将鸡翅倒回去，袋子卷了卷扔在一边。



　　“你干嘛呀，我想吃这个。”



　　“我给你做。”



　　白墨妄图阻止，被邹辰拉走，走到冷冻柜上边，取了夹子保鲜袋装了一袋子的生鸡翅。看邹辰这要上战场的架势，白墨讪讪地闭嘴了，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边。



　　诚然古人说的慎言慎行还是有道理的，这段时间白墨分明收敛了许多，邹辰那晚确确实实让她心有余悸，不然照着她往日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就不仅仅是叹息，而是卯足了劲儿罗列一大串溢美之词。



　　白墨有些担心她家的厨房了。



　　邹辰推着购物车去结账，从超市里出来，街上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年轻的情侣，手捧鲜花的，礼物盒的，巧克力的……很多小店门口都摆满了圣诞树，还有白胡子红衣服的老人在派发糖果。



　　“平安夜吗？”



　　白墨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个节日，欢乐谷的圣诞狂欢让她一直把时间给记岔了。



　　白墨拍着脑袋，“怪不着今天到教室看到桌面上多了好多个苹果，还有一副手套。”



　　邹辰：“男生送的？”



　　白墨狡黠地笑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手织的。多体贴啊，我试过了，挺暖和的。”



　　“你要戴着？”邹辰嘴唇抿成一条线，太用力了，腮帮子如同石膏般僵硬，骨头的形状清晰地绷了出来。



　　白墨在犹豫，“不戴不好吧，辛辛苦苦织的，总不能浪费人家一片心意。”



　　白墨心里笑得快疯了，忽然又想到一个念头，万一待会儿邹辰开小电驴精神恍惚直接往人行道撞上去可不行，时不时扎一下他好了，见好就收。



　　“放心啦，许娜送的。”
第六十七章
　　夜色弥漫了L市，霓虹灯光怪陆离，拐角处的精品店有人抱着吉他弹奏《jinglebells》。无端的，心情舒展了起来，白墨嘴角隐隐透着一丝笑，不明显，却很生动，就像这流光的彩灯和跳跃的音符。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着，挺拔修长的影子在路灯下渐渐拉长。取车的时候，见周围没人，邹辰突然拉住白墨，俯下腰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偷瞄着白墨忽然僵住然后不可抑制地翘起了嘴角。



　　树影轻晃，坐在小电驴上，白墨抱着邹辰的腰，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内心无比的满足，漫漫长夜，冗长繁闹的街头也变得如此静好。



　　邹辰从头到尾基本上就没说过话，一回家就掏出ipad，找了可乐鸡翅的做法，照着图片文字忙活开了。



　　上次去超市两人就把该有的调料都买齐了，就是厨房里，邹辰除了面条和速冻水饺什么都没弄过，就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