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把颜料罐放桌上,说:“同桌你别那么龟。毛嘛。”
许娜也点头:“人家也怪可怜的,帖子这种事,祸不及全班。”
于洋拍桌:“怎么祸不及全班呀,古代还有诛九族呢。上次把你坑惨了的帐没算完,这次变本加厉又把矛头转向墨子,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脑残的宫斗。”
胡肖道:“你不是也套着几个小马甲闹得欢吗?”
“去去去,性质不一样好吧,她那是狗血文看多了,我这是为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为了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好吗?”
许娜叹气:“说到底还是反派角色。”
争锋相对的斗嘴,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十分微妙,像面包一样松软而香甜。白墨并没有说群主吉娃娃就是韩小曼,于洋,许娜,胡肖几人的维护都是发自内心的护短。
过了约10分钟,那个男生又上来了,这次他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有些不好意思直接问白墨:“同学,能不能再借点白色的颜料?
白色颜料是调不出来的,调制许多颜色又需要用到,魏雨辰冲白墨摇头,将罐子口打开对着她,又指着版头正在填充的白色,还剩下大片的空白,昨天这罐颜料不小心泼了,都见底了。
“我们的白色颜料也不够了,可能没办法借你。”
男生站在门口为难:“我们真的只需要一点,能不能……”
“我说你们班的人怎么蹭鼻子上脸的,借了蓝色颜料现在借白色颜料,待会儿是不是连红黄绿一起借完?”于洋翘着腿将椅子打了个转,朝着后门微仰着下巴,“都说我们白色颜料不够,篮球联赛抹黑我们抹得够呛的,前几天又抖出什么直播贴,天天挖咱们墨子的隐私,怎么这会儿反倒死皮赖脸的?”
男生气得够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偏又说不出什么话反驳,于洋玖明这会儿是属于迁怒了,处女座的龟。毛和刻薄是出了名的难缠。
第九十四章
“梁树,你去借颜料怎么去了那么久?”
韩小曼从中间的楼梯上来,走廊的光线黯淡,她看不清是哪个班,走到亮灯的位置见着白墨忽然明白。她拽了拽男生,小声说:“既然人家记仇不愿意借那就算了吧,用其他颜料代替也可以的。”
偏偏21班几个人都是属蝙蝠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耳里,简直是倒打一耙!如果记着仇我们之前干嘛借你?咱们是颜料不够所以不借,并不是上次篮球赛的事不借,也不是白墨被黑,咱们一点理智全无地揪着1班不放。让韩小曼这么一颠倒,分明是在指责21班不够大度,一点点事斤斤计较。
许娜也是爆脾气,冷冷地问:“刚刚借你们的蓝颜料我们现在需要用到,请问贵班什么时候归还?”
说借其实是送,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借这个词好听一些,蓝色颜料才刚刚拿下去一刻钟不到,实在要还也得等下次做黑板报。
韩小曼蹙眉:“你们非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不是我们咄咄逼人,是有些人没有常识,没读过东郭先生与狼,不知道农夫与蛇,被反咬一口还想让我们彬彬有礼地双手献上颜料,十里长廊挥泪送别吗?某些人太玛丽苏看不清这花花世界的现实吧?”
卧槽,这犀利的,胡班肠和于咸鱼差点没顶礼膜拜。
叫梁树的男生先忍不住了:“你上次划伤小曼的脸她都没跟你计较,咱们不过是和和气气借个颜料,怎么你们还有理了?白墨的事我们也一点不知情,别什么脏水都往1班头上泼。”
许娜冷笑,韩小曼几乎每次都是躲在别人后边,小巧的弯弯的眉,小鹿般圆润的大眼,看起来很无辜。男孩看女孩只有两种,一种是漂亮,另一种是不漂亮,只有女生才能看得出另一个女生厉不厉害。
许娜还想说什么,胡肖拉住她手臂:“算了,先上色吧,都11点了。”
白墨早放下粉笔一起帮忙着填充版头的空白处,此时,需要白色颜料的部分已经全部弄好,她拿着仅剩一层黏在罐子底白色颜料罐想递给梁树。
“不是说只需要一点吗,我们班的刚刚上好色了,拿去吧,混着水还能用。”
梁树感激一笑,刚想接过来,被一只纤弱的手拦住。
韩小曼笑说:“谢谢,不用了。”
白墨瞥都没瞥她,直接走到另一扇后门将颜料罐子扔进垃圾桶里,空空如也的桶里回荡着“哐啷”一下玻璃的响动,白色瓶子在黑漆漆的桶里打转,寂静的教室里多了几分冷漠。这一声逐客令下得够直接,伫在门外的两人像两尊冰冻的蜡像。
白墨向来不喜欢文绉绉拐弯抹角的矫情,需要你就开口,明明有需要还刻意说不用,作。
她拿起粉笔继续抄书,“咱们动作快一点,11点半校门就关了。”
看到邹辰站在教室门口时,除了白墨和许娜,所有人下意识地想,才有一个出头的,又来一个更棘手的。
短短几天,白墨却觉得似乎很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他立在后门,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比起往日的冷漠更多了一层冰寒,让人不寒而栗。颀长挺拔的身姿像欧阳询的唐楷,锋棱突出而又高贵典雅,黝黑的眸子宛若锋利的剪裁刀,他的目光像鸽群一样,盘旋过所有人头顶,落在白墨身上。
白墨有一种被深思熟虑的猎豹盯着的错觉,韩小曼委屈地咬着下唇:“阿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网绳一样聚焦过来,邹辰却像没看到任何人一般,大步径直走进教室,将所有人讶异的神情中,钳住白墨的手腕,将她从教室一路拉下楼。
于洋圆眼瞪得跟个鱼泡似的,到底是他不对劲儿还是这个世界不对劲儿?居然有一天能够看到邹辰对于韩小曼的委屈视而不见。
许娜提着画笔歪头,朝韩小曼扬起眉毛。
胡肖头一个回过神,望着半成品的黑板报只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魏雨辰安慰道:“其实白墨已经基本把字写完了,只剩下添色,咱们再加把劲儿。”
一路走下去,从教学楼凸出的楼道,可以看到圆廊,图书馆,甚至是体育场。所有的建筑都隐于夜色中,宛若黑色浮雕一般凸显出锐利的棱角,就连凉风也显得理性了些。
白墨手腕挣了一下没挣开,低下头狠狠朝他手腕咬去。
即便是这样,邹辰连哼都不哼,依旧紧紧攥住白墨,知道她舌尖尝到了湿润,一股铁锈味绽开。邹辰的手握得更紧,像一副铁手套,牢牢地拷住了她,白墨有些挫败,不再做无谓地抵抗,松开口,鲜红的极细小的血珠从他手腕渗了出来。
“你要带我去哪?”
邹辰一声不吭,直到公寓门口,站定。
“带你亲眼看解释。”他拿出钥匙开门,将白墨轻轻推进去,“你打算像鸵鸟一样避我避到什么时候?”
沙发边的角落开着一盏落地灯,柔柔的灯光笼罩在客厅。
家里的一切全都变了模样,沙发,桌子,杯子,白墨走到卧室门前,床,床单,也换了新的。怪不着这两天蓝书跟她抱怨说,“总是隐隐约约听到地面和重物的摩擦声,是不是有人在搬家?”
垃圾桶里,有一件白衬衫,白加黑的药盒和一个玻璃水杯。
白墨心中一怔,有一点柔软,说不感动是假的,像坚硬的贝扇一点点被撬开了壳。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白衬衫在黑色的垃圾袋里,一白一黑明显差异的色泽晃晃地刺痛眼眸,竹刺一般梗在指甲缝里,将白墨这些天刻意忽略的,想要遗忘的一幕生生勾起,倒刺划破肌肤,带起一点鲜血淋淋的铁锈味。
像是一场噩梦。
白墨掀起眼皮子,语意阑珊:“这是何必呢?”
“那天,她奶奶走丢了,我们在小区附近找了一个晚上没有找着。”邹辰语气平缓,像是说给白墨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接着早上派出所才打来电话,说是把老人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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