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相比较之下,她比这位寡妇更可怜,她只有十二岁!
而且还有血海深仇要报!
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幸运的。那就是遇到了临渊。
他让她有了活下去的支柱。
他教她本事,帮她报仇,给她所有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她才不会绝望,不会像这个女人一样在人前哭泣。
他告诉她,只要目标够坚定,一切阻碍都是暂时的。
一切阻碍都是暂时的。
她看着那个在她面前哀哀哭泣。却又躲躲闪闪害怕遭人嫌弃的女子,竟然越发勇敢起来。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弱者的可悲和可怜。
所以不想再变成那副模样。
她拍拍那妇人的肩膀,安慰道,“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妇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小女孩。忘记了哭泣。
她以为自己又要惹人恨了。
人人都说她四处诉苦,想博取同情!谁又知道她心中的苦!
活在这样的大家庭里,死了丈夫,变成寡妇,生活艰苦不说,还被同辈的女人轻视,欺负,闲言碎语,遭受同室男子的轻佻语言……她心里多苦啊!
他们将她变成寡妇,又轻视她是个寡妇!
他们想将她逼成荡妇,却又责怪她为何是个荡妇!
所以她应该怎样做?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这个世界对寡妇这么残忍!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她说,她越说别人越看不起她。
而这个穿着得体,姿容秀丽的年轻女孩,微笑着安慰她,“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的年龄那么小,但是看起来却莫名的成熟,因为……因为她的眼睛很亮很坚定。
有一种让人依赖和安心的力量。
她竟然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的目光折服了。
她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忘记了悲伤和哭泣。
然后那个女孩轻轻地拉过她的儿子,问她,“姐姐,你还想嫁人么?”
“嫁人?”提及此,又是一阵伤心。
她哽咽着说,“族里有规定,嫁到江家一旦有了孩子,即使变成寡妇,也是不可以改嫁的。”
那就逃吧。
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但她不能这样说。
因为她不是她,现实不允许她这样做,她也不会有勇气这样做。
她摸了摸那个小孩的脸,问她,“那你就是不嫁了?”
那妇人哽咽着点点头。
她也点了点头,问道,“孩子有几岁了?”
“六岁。”那小孩自己答。
她慈爱的摸摸小孩的脸,问她,“你爹……什么时候……”
那个字说不出来。
这回妇人回答她,“他爹已经去世三年了,我忍了三年……”
那妇人越发悲从中来,情绪失控,低低的哭泣起来。
“你不知道这三年我过得有多苦……”
女孩将她佝偻的身子扶起来,微笑着,目光直直的看进妇人的眼睛里,一字一顿地对她说,“不要哭。”
那妇人真的停止了哭泣。
她坚定的眼神和执着的声线,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依赖、服从她。
她的眼神和声线。有一种蛊惑的能力。
那妇人不由自主的看进她的眼底,不能动弹。
然后她又说了一句,“还有八年。”
夫人被她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搞晕了,喃喃的重复。“八年?”
什么八年?
寒玉认真的对她说,“你现在有一件事要做:养大你的儿子。他会从你身上结果生活的担子,那时你就解放了。”
妇人似乎听明白又似乎没明白,看着她的脸,目光忽亮忽暗。
“解放?”她无意识地重复着她的话语。
“对的。”寒玉点点头,“所以,在接下来的八年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竭尽一切,养活他,供他读书。让他成才。”
那妇人呆呆地看着她,犹如梦游。
寒玉毫不躲闪的的直视她,“记住了么?这八年里,你不需要哭,不需要考虑别人的看法。不需要接受谁的青睐。”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想办法养活你的儿子,供他读书,让他成才。”
“只有这一件事,不用做别的。再熬八年,你就可以解脱。”
妇人已经完全听懂她的话,她早就不哭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此时,喃喃的问,“我能么?”
寒玉点点头,一字一顿,“只要目标够坚定,一切阻碍都是暂时的。”
只要目标够坚定。一切阻碍都是暂时的。
寒玉一定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完全改变了这两个人的命运。
妇人回家后,不再以泪洗面,而是倒处替人揽衣服洗。倒处替人干活赚钱,甚至变卖自己的嫁妆,然后把儿子送进了学堂里。
周围所有的人都笑她,那么辛苦,还不是白搭,读书是有钱人干的事情,你饭都吃不饱,那么辛苦干活,却把钱扔进火堆里。
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是妇人不理别人,她憋着劲抚育她的孩子。
她一直相信她那天在江心居遇到的漂亮女孩,他一直认为那是老天爷派来救他们母子的天使。
她相信她对她说的所有话!
而她也的确没辜负她的信任,她的儿子,在六年后,高中状元,成为杭州自始以来最年轻但又最贫穷的一个状元!
掀起了杭州穷人的一阵读书热潮……
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此时,寒玉不是救人于苦难的天使,她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她跟妇人刚刚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她转头看那人,尚有些没回过神来,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是月儿。
不是她让她来的么?
月儿又道,“姑娘,你的位子在那边,我带你去。”
她还有位子?
她稍稍诧异,但顾忌妇人在场,没问什么,只转过声低低说了一句,“姐姐,请记住我说的话。”
那妇人呆愣的点点头,她便随月儿去了。
此时江心居大多数宾客都齐了,包括一些走得极近的亲属。
这些人是参加过两次婚礼的。
这些人是认识她的。
很多知道内情的人把视线透过来,冷眼看着,但忌惮她身边的月儿,是以没有人敢说什么。
这月儿可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对江阔特别衷心,当然也受到江阔的庇护。
如果说江家除了江阔,有什么人惹不得,那么一个是宋凯,一个便是月儿了。
而且听说月儿曾经侍奉过这个女人,两人关系不错。
所以大家都识眼色地没有议论她。
寒玉跟着月儿一直走,绕过一桌桌摆好的酒席,最后停留在两张唯一空闲的桌子前来。
寒玉看了看周围,大惊,这可是主桌!
按照自己早上听到的一方话不难猜测,今天江府不仅要吃年夜饭,更重要的是,要庆祝沈念念怀孕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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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目标够坚定,一切阻碍都是暂时的。
前几天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本书里看到,脑海里反复萦绕的都是这句话。
恩。
只要目标够坚定,水水绝对不会断更的,,,,嘿嘿嘿。
亲们有任何想法均可在书评区畅所欲言。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说的第一次爱(虐)
寒玉跟着月儿一直走,绕过一桌桌摆好的酒席,最后停留在两张唯一空闲的桌子前来。
寒玉看了看周围,大惊,这可是主桌!
按照自己早上听到的一方话,今天江府不仅要吃年夜饭,更重要的是宣布沈念念怀孕的喜讯!
念念怀孕,这样的事,娘家人肯定是要来的。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少夫人,但凡识眼色些的,都是要避风头的,而她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坐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江阔即使想羞辱她,让她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却也没必要得罪自己的新宠和亲家吧?
而月儿已经兀自拉开一张椅子。
“姑娘,你先坐一会儿。少爷和老爷夫人一会儿就到了。”
寒玉正要说什么,那边人已经来了。
只见一行十多个衣着光鲜的人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进来了。
正是江老夫妇、两个新人,以及两个身材不高但不乏贵气的中年夫妇。
那两人必是沈知府夫妇了。
众人纷纷起身迎接恭祝。
按照朝廷的礼数,这两人身份自然高些,江心居所有的人都要给他下跪行礼,喊一声知府老爷!
但知府大人自然也是极为识时务的人,既然愿意把女儿嫁到嫁到江家做小妾,自然也不会固执地守着这些死礼。
所以嘴里不停地笑着朝行李的宾客让礼,“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今日各位都是亲戚,哪还说那些官话!”
这沈念念的后台倒是挺气派的。
就这么一闪神,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两个字,“不好!”
不好!
果然,江母看到了她,她乘着亲家接受众人须臾奉承的时候,脸色不善的朝她走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寒玉笑了笑。觉得按理这时应该说一声,“老夫人好!”
还没来得及说,江母便一把拉过她的衣衫,连拉带扯。小声道,“快出去。从后门出去!”
而这时却来不及了,亲家母含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亲家母,这小姑娘是谁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看着这边,沈知府一众也走过来。
江富一看到这个灾星就怒了。
果然是颗灾星!在这种时候跑出来捣乱!
他怒道,“谁让你来的?!”
寒玉站在原地,没说话,她的余光瞟到那位叫她来的江大少爷。他正拉着沈念念的手,面无表情,似乎事不关己。
月儿只好答道,“回老爷的话,是我让她来的!”
“闭嘴!”江老爷彻底怒了。防千防万,防漏了这个他们认为办事很妥的丫鬟!
他说,“你一个丫鬟,有什么权利让外人进来?!你让她进来做什么?”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们,都在嘲笑她吧。
她想她彻底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月儿自不会擅传或错传他的命令,必定是他。传了命令,又不认账,把什么都推在她身上,让大家都来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嘲笑她这只破鞋大闹了婚礼,如今还为难一个丫头带她来闹这喜宴。
呵呵。
她也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
然后她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卑微的说了一句话,结束了所有人的尴尬。
她说,“回老爷的话,我们做下人的,平时粗茶淡饭。吃不到很多油水,月儿姐姐可怜我太瘦,于是想带我来吃点好吃的。”
她说的那么轻快,那么理所当然,不带一点点为难的情绪,就好像她说的那个卑微而贪吃的下人不是她,就好像说出这话来不过是轻而易举!
然而了解她的人,必定明白她心里的那份苦楚。
江富此时也在心里暗暗松一口气,看来她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给自己也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他呵斥道,“既然是来吃东西,就不要乱跑!下人的桌子在那边!”
他看了一眼已经满员的桌子,道,“管家,给她加个椅子!”
江管家应了,于是她乖巧的跟着走过去。
身后又重新恢复了热闹,就像那天婚礼,她从来是一个影响力不够强大的人。
她听见知府老爷说,“传闻江家乐善好施,大仁大义,倒是不假,下人也可以享用这样丰盛的年夜饭!”
江富客气道,“亲家谬赞了,生活在杭州这块土地上,全是仰仗亲家的庇护!”
这话才是真的客气了,但给大家都留足了面子。
这个不合时宜的小插曲就此抹过。
沈念念却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来,那天在江岩轩的女人太脏太卑微,她不曾将她放在心上。
而如今,她看着这个一脸温顺的女孩,忽然有些怪怪的感觉。
她原本不是个八卦的人,此时却不由得问她的夫君,“阔,江府的丫头怎么这么漂亮?”
江阔一笑,三分调笑三分宠溺的答道,“她漂亮么?那我该用什么词形容你?”
他难得的打趣的眼神和暗示的话语,让她心神一荡。
而那完全不在意的语气也让她疑虑顿消,反倒想不起自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了。
她红着脸嗔道,“夫君就喜欢取笑我。”
主桌的人哈哈大笑。
所以我们说,沉迷于爱情里的女子是很危险的。
因为她根本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正在干什么,将要干什么。
隔得不远,寒玉清晰地听到了那些话。
所以临渊今早才带她来看他们恩爱吧。
他想告诉她,要想报仇,就不能爱他。临渊想让她放弃爱他。
笑话,我怎么会爱他。
试情花不是说了吗?我爱的是博文。
江管家将她带到一桌下人旁,让两个下人挪开些椅子,将那个为她添的椅子挤进去。
那么挤。
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他是故意羞辱她的。
她坐进椅子,朝两边敢怒不敢言的两个下人低声说了句抱歉。
江阔,我要谢谢你。为我建筑对你的仇恨,他们将是我报复你的动力源泉。
只是江阔,你怎么会这么傻,这么天真?
你不是杀过很多人么?
那你报复我的手段怎的竟然如此幼稚。像是小孩子在开玩笑?
你想践踏我的尊严吗?
而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啊。
命和尊严,谁比较重要?
她在心里比较了一会儿,没有结果,于是放弃了。
若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说,尊严。
如今,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问题搞得她头晕脑胀。
宴席要开始了,只见江阔端着酒站起来,发话了。
大厅霎时静了下来。
“诸位。每年的大年三十年夜饭。我江氏一族都会聚集此地,团聚交流。”
“以往这头一杯酒,都是由家父敬大家的。而今天,借着这个喜庆的日子,我有一个喜讯要向大家宣布!”
他说到这里回头看自己的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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