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掬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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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掬你心-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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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轻掬你心
  作者:席绢
  内容简介:
  她是天女命格,百年一出;今年正逢一十九年华……
  既是命定今世无缘,那么,但求来生吧!
  错不了的,就是这味道!
  独属于他们的味道……
  几番轮回转世,他终究在人海中寻着了她,
  再不放手了!
  不意,除了他之外,
  另外三个男人也跟着转世纠缠——
  天杀的!
  原来在前世他们也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正文
  第一章
  早春的大兴城仍覆着薄雪,枝头的新芽却已不甘寂静地努力钻出绿意,硬是招展出不畏寒雪的强韧,抖去一季严冬的困顿,春天来啦!
  四季的递嬗从未失职,人间的朝代却没个章法的更更迭迭,然而寻求安居乐业却是一致的心愿,并为此而努力。在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定律下,南北朝的混乱,终于在杨坚手中有了大一统的结局。
  隋朝,一个在后世人口中短暂却是最富有的朝代,在文帝励行节俭的政策下,人人安居乐业,不仅人口成长一倍以上,农业生产的提高、社会财富的激增,在在显示了政治安定的程度。
  文帝开皇十八年的春天,就在国泰民安的欢欣氛围里到来。
  太史令的官邸里,元宵刚过,张在大门口两端的彩灯还未摘下它鲜艳的风情,宅子内却已不再怀有过年的好心情。
  在西侧的桃花林深处,有一座建于湖面上的楼阁,随着仆妇的进进出出,一盅又一盅的补品送进又端出,早不复它该有的幽静;再掺杂着全宅上下所有人凝重的神色,过年、元宵之类的节庆,似乎是上辈子的欢乐,并且永远不可能莅临此处一般。没有人展露笑容。
  “咳!咳咳……”
  一声又一声摧心扯肺的遽咳,像是在宣告药石罔效的铁证,就见得,才刚拮上的雪白棉中又沾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丝,教人见了,莫不鼻酸心焦。
  王辅贤不能自己的老泪纵横,心焦于他的无计可施。
  “芸娘,救救你自己吧!告诉爹,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你?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床榻上,半躺着一名妙龄少女,细致的容颜里陈列着一致的苍白,只有漆黑的发丝以及中帛上的血水是额外的妆点,益加显示出女子命如薄絮的铁证。
  再度经历过扯裂心肺的咳嗽后,女子努力要发出声音,服侍在床榻边的侍女似是心意相通,轻巧地扶好主子,将她覆面的秀发挽到身后,露出女子虽无血色,却依然灵气逼人的面貌。
  “爹啊……”沙哑的细吟几不能成句。
  侍女赶忙端来一杯甘蜜水让主子润喉。
  “阿爹,这是女儿的大劫,您该明白的。”
  怎么不明白?但明白了却不表示他要认命啊!何况他更知晓了解女儿的本命,知她是……
  “阿爹,天命如此,是女儿选择这样一条路的,怎么也没得退了。”不必细观父亲的神色,便已知晓他心中之所思。呀……她的能力愈来愈敏锐了,这只表示了一件事,也就是……这个逢九大劫,她是逃不过了。
  “芸娘,我的儿呀……”王辅贤哽声呼唤。饶他是大隋的司天监、太史令又如何?
  饶他是善卜筮,能算天机又如何?世人求他指点迷津、趋吉避凶,奉他是第一神算,以为他既知天命,想是仙风道骨、快乐无忧如神祗,岂知神祗也有神祗的劫数,容不下清闲享命。何况他区区一名凡夫俗子?
  “为何不济事呢?去年冬至之后,为你订下了宝贵之亲,不求名不求贵,只求沾取咱们大隋正盛的国运,给你廷命呀,怎么反倒病得更重呢?东宫太子的盛气,该是化劫的唯一良方才是,怎么……”
  芸娘摇了摇头,怎好告诉为她忧心了十九年的父亲,她的逢九大劫,正因沾染了皇族杨家的气运,而招致更无力挽回的结果?她是……活不过这个年头了。
  “爹,女儿的命,不是任何人廷得了的,即使是紫微王星加持,也没有用的………”
  更何况,昨日她观看星象,白虹贯入东宫门,太白袭月,这是东宫太子退废之象。皇族兄弟相残之气又现,再往后算去,又是一片腥风血雨……父亲想为她冲喜不成,反倒让她率先因皇朝即将由盛转衰、由清明转黑暗无道而承受其苦果。
  总是这样的,总是在这样的世道里,她投生为人,然后心碎神伤地离世。
  王辅贤忍不住算了又算,卜了又卜。没错呀,芸娘跟太子殿下确有夫妻之缘,若不是缘系于相辅相成互壮其运,这姻缘便不可能造成,命底便不会这般织就……
  尤其女儿的元神属清命,不能加诸任何一丝凡情世爱,难得算到了姻缘,上天必有她的用意不是吗?
  “昨日太子天殿下已自边防回朝,皇后娘娘还提起要为你们合计大婚事宜呢。元妃乍然病故,搅得宫里流言四起,没一刻安宁,又知你天春以来大病,也许婚事早日办妥,天下便太平了。”
  “爹呀……”她只能无言。
  “别担心,一切由爹来打理。你可是由百名神算子一致卜出的天女,身系着大隋的国运,不会有事的。瞧咱们国运此等昌隆,你怎么有事昵,不是?”
  天女……
  这词儿逗出她唇畔一抹无奈的笑意。
  她能算出自己已过了十世这般的轮回,却不明白最初的最初,打哪得来这样的劫数,往后呀……她不想再如此下去了。不要了……
  “启禀老爷,云大人求见。”王府的总管事垂手恭立在闺阁大门外禀着有访客。
  “知道了。”王辅贤应了声,要管事好生招待后,再回头看着面色仍旧惨白的女儿,忍下心痛,为女儿理好被单枕头。“明日太子殿下应会过府探病,知你大病,颇为挂心,一大早派佣仆送来数箱珍贵药材、补品,殿下着实是有心人呢?”
  芸娘不语,困倦地闭上双眸,脑中浮出了数张模糊的男性面孔,努力抓攫好半响,才定住了属于太子殿下的那张脸型……。
  杨勇殿下温柔宽厚的笑脸,终究是少了些专断与心机,所以,命定了要与王位错身而过……
  “你歇息吧,我去看看你云大叔找我何事。”
  “就告诉他,昭训不得皇后娘娘欢心,怕是坐不上太子妃之位。”勇太子目前专宠云昭训,早惹得皇后心生不悦而不自知。独孤皇后独揽文武的专宠,最是痛恨男人纳妾了,太子殿下对这些细微处总不经心,怎么斗得过心思深沉的晋王呢?
  她的病,突发于大年初三那日,与晋王杨广偶遇于“渡佛寺”;她看到了他身后狂嚣的黑暗,漫天漫地向她扑掠而来,一道黑煞贯穿她额心,震散了她原就不易凝守的护世元神,让她无力自球的昏厥于近身卫侍独孤玄的怀中。
  没有人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晋王不解、独孤玄不解,但她却知道,一切只因她企图螳臂当车,总是忘了天命不可违,如果大隋人民即将有十三年民不聊生的苦楚,那也因为是全民的共业,轮回里注定的……
  但,她永远学不了乖,总是因为看到了腥风血雨的末来,而心生不忍地妄想改变。
  笨呵……
  在父亲走出去后,她伸手抚着她灼热得烫人的眉心;她十九年来所修持的护世祈咒,尽数毁于晋王的凶煞气中,改变了什么呢?挽回了什么呢?
  只不过廷了两年。
  太子将在两年后被废,皇上得以多在位两年,人民可以多享有富足的盛世两年………
  她的命,只换来这么一点作用……真上差劲啊……,,,,没了护世祈咒的保护,又逢九大劫,她眉心的空虚日渐洞开出本命元神的罩门,外人看来会以为是长了朱砂痣,其实哪知它是一条足以毁灭她仙体元神的佳径。
  但……无所谓了,压不过的劫,合该是灰飞烟灭,她从来就是无所谓呀。
  这是第十世。
  而下一世的末知之门,已经渐渐向她招手。
  她将面对的,亦是相同的伤痛——救不了世间无限苦,恨自己知命却无力救命。
  这样的轮回还要多久?
  好累、好累了呀……
  传说,护国天女,百年一出。皇族若能得她庇助,必能消灭解厄,化去天下间不祥之气,保国运之长治久安。
  而十九年前,大隋建国的机运,据说契机于护国天女的降世,使得四百年来群雄割据分裂的乱象,终于走到大一统的局面。
  护国天女降世后,名唤王芸娘,是神算王辅贤的独生爱女,随着其父任职司天监,她也佐助以天文历法的制订,同时更是东宫太子的司礼太傅。在皇帝与皇后的授意下,护国天女这辈子是注定得为大隋的兴盛鞠躬尽瘁,再无他望。
  太子妃元氏在去年猝逝,独孤皇后立即作主订下王芸娘与太子的婚事。一方面是不给正当宠的云昭训扶正的机会,更重要的是,杨家霸定了护国天女。
  即使太子永远不能与王芸娘有夫妻之实。
  这日,天降薄雪,杨勇便是在这样阴寒的时日,领着好友兼右将军宇文龙前来探访芸娘。
  总管事恭敬地领贵客到观星台。小姐稍稍感到能起榻了,便谁也拦不住地登上观星台,向天文观生以及灵台郎要来卧病这些时日所记录的天体变化,顺道向六十位天文观生讲授星相的知识。
  东宫太子的驾临,霎时惊慌了观星台上众客,连忙起身恭迎。
  杨勇向来是来拘的性子,挥手让众人退下后,含笑地走向白衣胜雪、灵气逼人的芸娘。
  “半年不见,芸娘仍是美丽依然,可惜身子骨薄了些,真令人担忧,你气色相当差呢。”
  芸娘行完礼,让丫环扶坐在偏位,还没坐稳,近侍独孤玄已捧来参茶要她润喉。她淡淡一笑,心知拗不过他铁一般的坚持,也就不做徒劳的抵抗,喝下了。
  “你生了什么病呢?问御医,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诊来诊去,也只知你身子一日虚过一早日。你亦是个不世出的神算,对自己的命有何见解呢?”他虽然对卜筮之事没多大兴趣,但也不完全排斥。
  “殿下是知道芸娘向来体弱,年岁逢九便会大病一场,也可说是见怪不怪了。”她一贯的轻淡,对自己的病体不怎么挂怀。抬首迎向另一双几近失礼直盯她看的双眸,看到了态腰虎背、武将打扮的男子。
  杨勇这才想到要为两人介绍。
  “呀,这是右栩卫将军宇文龙,此次随我回朝,向父皇禀报边关的防御工事部署的情形,是我父皇最倚重的少年英雄,更是我自幼一同长大的好友。一直想一窥护国天女的真面目,我便领他一同来了。”
  “芸娘见过右将军。”她浅笑,散发在右将军周身的是一股鲜红的凛然正气,令她感到舒坦,即使……日后他将为了浩然正气的秉性而步向……
  “不用……呀,别多礼……”宇文龙看似严厉的方正面孔,霎时充满窘然血色,即使留了一把不修饰的胡须也掩不住慌乱羞红的脸。
  每个初见她的人都不会有太正常的表现,不知为了什么。生性的淡然,让她不对无谓之事多做深想,也就以浅浅一笑带过了。
  杨勇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骁勇善战的右将军面对女子竟会害羞呢!”
  “殿下,您就饶了下官吧!”宇文龙连忙告饶。
  “不怪你,实在是芸娘太过特殊,不是因为她有姣美的容姿或绝深的智慧。而是奇异的,每当看了她,心情总会无比的舒畅平和,再怎么扰人的烦心事,当下也变得不重要了。
  但不知怎地,她常是病恹恹的。“说着,又忧心了起来。看向苍白的芸娘,突然讶异地问:”咦?你眉心几时生了朱砂痣?红得鲜艳,像胭脂点上也似,这是画上的吗?“
  芸娘轻抚上眉心,那儿抽搐着一阵阵的疼,但她仍是微笑地回道:“突然长出了鲜红的痣?也不知为了什么。”
  “这倒也好,整个人看来更仙风道骨了。”
  “是呀,像仙女。”宇文龙着迷地应和。
  杨勇突然想起:“对了,原本晋王也想跟我一同来的,你们见过是吧?在佛寺。不过只他见过你一眼,而你那时突然发病昏倒。我是在事后才由他人口中听说你就是传闻中的护国天女,很遗憾没能见上你一面。要不是母后宣他入宫,他原本要来的。”
  芸娘脸色微微一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青惨。以为没人察觉她一瞬间的虚弱,但身后悄悄扶来的大掌,告知了她那个自幼护她到长大的近侍对她的转变无一不晓,再细微也逃不过他关怀的锐眼。
  太子杨勇的灵体,是清朗的口气;宇文龙是正义的红气;独孤玄则是沉稳的蓝气。
  他们强盛的气势原本足以护住她逸散缥缈的元神,但比起王星渐现所加持的黑气,什么便不够了。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太子殿下的印堂被黑气所蚀,而他依然天真得不自知。
  就像她眉心的灵洞愈开愈大,一旦有人知晓了要如何占她的元神,沾染她的清灵,陷她于万劫不复,那么她是连自救的能力也不会有。
  天女吗?
  天女的降世若只为了历自己的劫,然后眼睁睁看世人受苦,而使不上半分力气,哪来的资格受世人景仰爱戴,甚至膜拜?
  这就是未来三辈子、五辈子甚至数十个轮回所要担任下去的角色吗?就为了历完劫,在仙界更上层楼,提升自己,而冷眼看待天下苍生吗?
  她还要这样下去吗?
  封印……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念头,但真正想实践它,却是最近。
  她是逃不过十九岁这个大劫了,她知道。
  百年一出的天女,被世人所诚心诚意的期待,然而,在她什么也做不到的情况下,她愧对天下人的虔诚,再不愿当那什么天女降世的神恩。无能于解救苍生,唯一能做的只有成就自己。这算什么呢……
  她算了又算,想了又想,却是迟迟下不了决定。
  方法不是没有,只不过……
  这种怎自私,该吗?
  “天转凉了,小姐请回房歇着吧。”
  挺立于芸娘身后的独孤玄轻轻开口;站在风口处虽可为小姐挡去飘雪,却无力阻却寒冷。
  “玄,别担心,不碍事的。”
  几声轻咳昭示着她的安抚是多么不足采信的事实。但她的时间不多了,再不久,她将得到长久的安息;也因此,不再轻易教床榻占去她所剩不多的时日。活在当下十九年,似乎从不曾好好看上一遭,想来也真是可惜了。各朝各代的风光具上不同,兴盛的、衰败的、快乐的、愁苦的;福报与孽辗转交替,织就人间悲欢苦乐,既无能干涉,何苦来此一遭?
  既生多情心,又怎能要她无情冷视世间苦?
  “太了殿下又差人送来补身圣药,丫头们正熬着,小姐莫要辜负大家的关怀才好。”
  她回头看他。
  “玄,你过来话不少喔,很少见你这么有开口兴致的。”他年纪稍幼她一岁,两人自小一同长大。知他有无微不至的细心,亦知他寡言的天性,常常两人就是这么沉默度过每一日的。她看天象、看书、编历法;而他则看她、照顾她、保护她。
  “属下僭越了。
  “别这么说,你只是担心,一如其他忧心于我病体的人。我这场病,并不同于九岁那一次,你看出来了不是?”
  “小姐会痊愈的。”他哽声说着,语气里难掩因心慌而滋生的怒意。
  “生与死,早就注定了。”而这些又哪是口舌之争可以改变的?她自嘲一笑。“世人都说我是护国天女,其实怎么看,我都像是被世人所保护的庸女,我的存在,想来真是可笑得紧。”
  “不是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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