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叉这修为直追武帝的武君,溪林三大武君已然不逊重云四大武君,甚至尤胜一线。
光是这些露出来的实力,已经令重云皇帝暗暗心惊震怒了。奈何,流东城一走,重云实力大减。
这些种种,就非左无舟能从商人口中探知的了。
左无舟当年三邈决战前,已料知溪林必成出气筒,却也没料到被压榨得这等赤裸裸,这等无耻。更没料到往后这一连串事端,只道溪林皇帝只要忍辱负重,最多十年,他必能返回,帮助溪林夺回所有,东山再起。
谁知,溪林非但是成了出气筒,还成了人弱被众人欺的典型。连张洞天这等好脾气的人都大怒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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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三人想来,这半年来的变化,实在是一声长叹。
凭溪林与重云各国的实力对比,相差实在数十倍。溪林过往三年又被压榨得厉害,疆土小,人口少,拼命动员也不过数十万大军。
在此前提,溪林撑得半年。实是绷到了极点。稍有不慎,就是全盘溃败。
靠得溪林的突兀崛起,有数国对重云怨恨最大,尤其周边各国,暗中支援了溪林许多物资。如非如此,曾经无比富足的溪林,在经过数年的压榨,还未必有这等财力来打这半年的仗。
“撤吧。”张洞天大叹,战局崩坏已近在眼前了:“左兄既然将家人交托给我们,我们总要保得他的家人周全。”
“带住该带的人,走。皇帝,也带走。”萧轻尘正色,暗暗骇然左无舟的年纪:“左兄既然没死,就一定会回来。以左兄的性子,这皇帝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夜叉颌首,一言不发。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冷笑:“看,等他回来,天地就会变成这个颜色。”
火烧云在天边,映得天地一片暗红。夕阳红,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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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晚看住小皇帝的漂亮大眼,坚决:“素姐,左武君一定会回来。”
可怜左无舟做了多年溪林大尊,竟一直不知皇帝姓溪名素儿。难言,这算不算是溪素儿的杯具。
溪素儿呜咽一声,扑在无晚肩头放声大哭。无晚手足无措:“素姐,素姐,你!”
无夕冲三哥吐舌头,做鬼脸,眨眨眼睛掩口轻笑。可怜无晚脸跟煮红了的虾子一般。
溪素儿哭了半晌,看了一眼木然跟雕塑似的无晚,俏脸一红,轻垂下去,心儿竟有些砰然。
左家此次来的子弟不多,除了左宗武,就是几名较为出色的子弟。按照左无尚所言,效法左无舟来战场锻炼一番。
到底是一母同胞,又久经磨难,无夕和无晚是适应得最快的,颇有其兄风范。在战场上,基本能自保。
比起当年左无舟投军参战的修为,无晚和无夕就要强大多了,一个六品一个七品。前期差距还不太明显,无夕的资质很快就体现出来,十四定魂,十七就成了七品,修为超过了三哥。
以无夕的超卓资质,若传出去,必引来各大宗派的招揽。
若非无夕是左无舟的妹妹,张洞天三人也绝计乐意抢着收她做徒弟。
虽是做不得徒弟,甚至因为左无舟的关系,还是平辈相交。张洞天三人在教无晚和无夕的时候,都是不遗余力——除了左无舟的缘故,也是难得见得这等天才,见猎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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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当年交给无晚带回家的修炼心得,以及战技。无晚和无夕光是超魂战技,就大概会了“如意环”和“无想印”,只是修为有限,不敢施展。
反倒是“翻天印”,无晚和无夕一来修为差,不敢修炼。二来,也的确不是很懂,并非很合他们的胃口,如此领悟自然吃力。
莫看无晚和无夕是六七品,掌握的战技反而比夜叉三位武君多。
不过,左无舟的修炼心得再怎的详细,也始终不及真人指点。有三位武君悉心指点,无晚和无夕少走了许多弯路,尤其是许多战斗心得和经验,对二人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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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无攻防大战,仁安城内外,重获得了一时的虚假安静。
溪林顽抗,始终拾掇不下。重云皇帝恼怒无比,大步走入营帐中,怒喝:“古大君,朕一直在等你的答复。莫要教朕失望了。”
营帐中,正是几乎等于是被软禁的古一意。天色已黑,帐中悬住一枚放光的明珠,将营帐映得通明。古一意正在悠然自得的看书,见皇帝来,也不动,转脸淡然:“陛下,收手吧。”
重云皇帝愠怒,负手冷眼看去,那等帝王威严甚重,怒咆:“古大君,朕给了你许多次机会了。不要再逼朕。”
帝王威压,吓得住旁人,古一意怎会在意,神色渐淡:“陛下,你还是给自己机会吧。你再是一意孤行,重云迟早从容河九国中除名。”
“陛下,你是皇帝,难道还不懂。九崖和淡水派武君来,是不怀好意,是盼着重云与溪林斗个两败俱伤。”古一意轻叹。
一声震得营帐颤起,重云皇帝铁青着脸,一掌拍得桌子跳起来:“古一意!”
古一意半年来,一直被软禁在皇帝身边,每日冷眼旁观,看得透彻无比:“陛下,你如此施为,重云一带各国怕有唇寒齿亡,兔死狐悲之念。”
“这一战打完,重云便是胜了,表面和暗中的损失,陛下应当是看得到的。届时,陛下才是难有威望和实力来统治这一带。”古一意几是苦口婆心的劝告。
重云皇帝暴怒大喝:“古一意!你知不知道你不出手,耽误了朕多大的事!”
“我只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出不出手!”皇帝脸色泛着红,目光泛着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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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外的魂修士得知里面的二人发生冲突,几欲魂飞魄散。
营帐中,气氛几欲凝固了。
古一意缓缓在书本中夹住书签,徐徐放平桌上,冷冷凝住皇帝,毫不退让:“我古某人是比较圆滑一些,但不等于我古某人没有原则与底线!”
“当年你以我古家做胁迫,逼迫于我之时,就该是料到有今时今日了。”古一意再无平日和蔼可亲的神色,反是冷冷:“当年我没有立即离心离德,不过流东城尚在,是念旧情。”
皇帝脸色发赤,来回咆哮:“好你个古一意,我就知道你一定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你是反了你!”
古一意轻柔的按住书本,书页化片片蝴蝶起,声线冰冷:“皇帝,注意你的话。我看你是忘了,我并非你的手下。”
想起古一意是武君,绝非手下能比。皇帝脸色微变,底气大弱:“你想怎的!”
古一意淡淡:“当年本可与左无舟相安无事,你和流东城一意孤行,造就了三邈之战。左无舟是我的朋友,你和流东城害他,将我置于何地。”
“我和左无舟并非知己,却也是一见如故的好友。我古某人,平素再是圆滑,也知何为信义。”古一意冷笑:“你却逼我对溪林动手,你记清楚,你是武尊皇帝,不是武帝。”
“我古某,一番好意相劝,你一意孤行不提。还想将我软禁起来,你一番心机,莫非以为我就看不破。”
古一意平静得可怕:“如不是我念旧情,我早已背弃重云而去了。你以为这区区几个魂修士,就当真困得住我。”
皇帝再也忍不住一心怒火,咆哮声声:“好,如此,就不必多言。”
“陛下。”古一意冷冷看着皇帝背影,顿声冷道:“莫说我背信弃义,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要试图以其他武君来打我的主意,否则,我与重云恩断义绝,两不相干了。”
皇帝眼中杀机一闪,冷笑大步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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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而我死!”
古一意目光黯然,当年若非他在大尊会前告知大半左无舟的厉害,许是很多事都未必会发生。往往,许多事就是这如此的巧合成了。
古一意并非迂腐之人,却总也有一些对左无舟的愧疚。如此,他怎能对溪林动手。
当年还在左无舟的“骨灰”前发誓,一定替左无舟保住左家人。结果,古一意却连左家人的一条汗毛都没有找到,他自认没有尽到朋友之义。
皇帝竟还逼迫他对溪林动手,他如何能。
“皇帝,我已在不能容忍的边缘了,莫要再激怒我了。”古一意并非迂腐之人,如此一席几乎等于决裂的话,是给皇帝和自己最后一个机会和念想。
如果皇帝不懂珍惜,他古一意可不是迂腐之人,此处不留爷,爷自可纵横天下。他微叹:“重云快要完蛋了。如果溪林有武帝,迁移到溪林,倒是好主意。”
可惜,古一意知道,溪林此番必亡国。他的古家迁往何处都可以,就是不能来溪林。古一意是个懂得变通的聪明人。
……
……
默默半晌,重新取来一本书阅读。
古一意始终心难安,过了好一时,才忽攸的心中一动,怒火中烧,拍案而起。轰的呼啸破帐而出!
一眨眼,数名武君冷笑着出现,呈合围之势。军中其他魂修士已惊得乱套:“陛下怎么对古大君动手了!”
皇帝站在圈外,讥笑不已:“古一意,你如是现在知道错了,也是来不及了。”
古一意一颗心沉入底,泛住一丝怒气:“好,是你重云皇帝不仁在先,就莫怪我不义了!”
咆哮怒喝震天:“今日,我与重云各不相干。”
皇帝杀机浓烈:“古一意,你以为你还有往后吗。各位,杀了他。”
古一意眼中漾住一丝讥笑,一声长啸破空:“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古一意霎时乍合乍分,一个微妙的弧度油然而现!
“棠光印!”
气息大涨,这三名武君和那高武帝骇然:“超魂战技!”
第227章 仁安城破,第一道曙光
为防备武君偷袭,夜叉三人轮流值夜。
这一夜,正是夜叉在值夜,乍然闻得城外一声激狂大笑,夜叉顿心中一动。一晃,出现在城头,赫然感应到一道铺天盖地的威能,他脱口:“古一意?超魂战技!”
城下的联军营地中,一条白影飞窜入空,讥诮大笑不已:“不错,正是超魂战技!皇帝陛下,你想杀我的时候,可曾想到我会超魂战技!”
皇帝大骇退去,气得嗓子眼冒烟,怒斥:“好你个狡诈多端的古一意,这么多年来,竟一直隐藏着超魂战技!”
“真是古一意!好象与重云有问题了。”夜叉一念起,顿有所感。
张洞天和萧轻尘极快掠来。眼观城外,大惊:“古一意就在这营地当中?他怎么一直没有出战过。他和重云有矛盾!”
……
……
趁着超魂战技之名,震慑数人。
古一意狡猾的趁此良机。眨眼脱出合围,身法数幻,连续飞掠往仁安城,大笑震天:“重三阳,是你不仁在先,想杀我,下辈子吧。”
皇帝重三阳懊恼不已。古一意何等心机,怎会轻易被围杀。眨眼脱困,那名高武帝怒斥:“你敢诈我!”
高武帝正是柳暮云等五名武帝之一,虽是服药,到底是武帝,纵身疾追,厉啸:“古一意,你给我留下来!”
重三阳杀机凛然,一声高呼恐吓:“古一意,你就不顾你的家族了!”
古一意笑声如雷:“你道我就真的毫无准备?重云强者倾巢而出,正值空虚之时,你以为我的家族就不会趁机离开!”
重三阳几是气得吐血。
眼见高武帝逼迫上来,古一意眉宇间一道肃杀之气,乍然:“棠光印!”
“还想诈我,我没这么笨!”高武帝怒吼,直取古一意!
“你就是这么笨!”古一意双眉一动,双手分合,一招战技果然施展出来,那漫天的灵气汇为威能,轰然落下!
高武帝眼中皆是恐惧之色,惊怒交集:“真是超魂战技!”
一霎时。战技动天憾地,一道绚烂无比的光柱轰然爆将出去,将仓促抵挡的高武帝轰了个正着。高武帝狂喷一口鲜血,身如流星坠落。
古一意脸色苍白,倒滑飞出老远,轰隆一声撞在城墙上,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大骇:“不愧是武帝,竟能抵挡超魂战技!”
“全亏得有这一招家传的超魂战技,否则今日我必难幸免。”古一意惊魂未定:“多谢祖宗保佑!”
古一意看似圆滑,其实很有心机,很有打算。这一招超魂战技,自幼就习得,可为隐瞒实力,从来就没有在人前施展过。他的修练之路也算顺畅,也没有太大的危及需要他使到超魂战技。
……
……
高武帝速度最快,三名武君赶在其后,眼看杀来!
古一意心中焦急,半只手已掏摸在怀中,发狠准备施展最后的王牌手段!
但就在这一霎,三条身影自城墙上掠下来。惊雷滚滚:“给我滚!”
来者正是夜叉三人,当以张洞天为最弱,但根基也是最稳的。如此,三人一道出手,几是当场就将这三名武君轰将回去。
夜叉三人也没有恋战,带起古一意就跃上城头。
高武帝受伤,三名武君中亦有一人被夜叉轰伤。如此,互相暂时也奈何不得,须知,夜叉一敌一那是稳杀之,便是一敌二也能取胜。没了武帝对付夜叉,一时也取胜不得,惟有恨恨的撤离下来。
重云皇帝几乎将牙齿都咬碎了:“古一意!”
他死活都想不明白,古一意怎么身怀超魂战技!
……
……
这一战,不知惊动多少人。
重云联军见古一意都背弃了,一时士气大跌。溪林军却是士气大增,在城头摇旗呐喊不已。形成鲜明对比。
带了古一意回去,张洞天愈想愈是吃惊:“古兄,你竟然身怀超魂战技,你隐藏得可是太深了。是了,你和重云是怎么了。”
张洞天虽是天才,却是散修,连法魂战技都不会。与古一意一比较,差距立显。
古一意连服伤药,定神苦笑。夜叉在一旁虎视眈眈,如一言不对,绝不介意轰杀他。古一意长叹,将半年来的遭遇娓娓道来。
萧轻尘感同身受,第一个首先发作:“重云皇帝好生无耻。无情无义。”
张洞天长叹:“古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小皇帝却红着熬夜的双眼走入厅中,目不转睛,暗自激动不已:“在下溪林皇帝,见过古武君。古武君有何打算,不妨也说来一听。”
古一意何许人,一眼就看穿了,温和一笑:“陛下,如果溪林能胜,我古家举家迁来溪林又何妨。如果不能,我古某人就要另做打算。”
小皇帝的心思被道来,尴尬不已,又是泄气不已。古一意怎的说,都是容河后起第一天才,将来前程无限。如能做溪林大君,溪林的好处自然极大。
小皇帝凄然:“古武君说言不错,我溪林,怕是连眼前这一劫都是过不了。”
如果能过得这一劫,古一意迁来,溪林就有四大武君,足以同重云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成就一番坦途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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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云皇帝怒气冲冲的返回中军大帐。请了高武帝和三位武君一道来。
古一意被软禁了,与他交好的那位重云大君则以借口云游了。是以,此地有高武帝,以及九崖的三位武君,还有安大德等二位武君。
重云皇帝怒火在心中翻滚,古一意这一叛将过去,有这一位身怀超魂战技的武君,溪林必将实力大增。
皇帝怎么算,己方似乎都占不了太大优势。须知,一个夜叉修为直逼武帝,又身怀超魂战技。一敌二绝不是问题。古一意虽新突破不久,凭超魂战技,击败一名武君绝不成问题。
如果没有高武帝,仅有五名武君,甚至可能不敌溪林了。
重云皇帝细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