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寒齿亡的道理,我也是懂的。”
“那就参战吧。”左无舟轻描淡写的做了决定:“天下是与我不相干,我不是好人,也不想做甚子品格高尚的好人。”
“天魔带来的只有毁灭,毁灭的不光是天下,还有人,还有希望,更有我的魂道之途。”
但管是人性未泯,就知道该做什么。这不是一个难决定的事。
左无舟自嘲:“娘,我若说种种大道理,莫说您看不起我。天下人看不起我,我都看不起自己。”
若跟左无舟说什么天下为公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等等大道理,实在可笑。
“如果参战需要一个理由,就当是我不喜欢天魔。”
……
……
寒风送,似带来一丝鼓励。
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娘,参战的事是说好了。可还有一事,我未有决定,也难是决定。”
“我该不该在这时节,去寻魂天宗和元一谷报仇。”
该。是不该?
“娘,您是善心人。您不知道,那元一谷当年存了挟持小妹和小草之心,凭此,我也绝不能饶了他们。”左无舟神色骤森。
如果说亲人代表左无舟的人性,如果亲人皆丧,在魂道走极端的左无舟会不会从此泯灭人性,谁都不知。
杀人如麻也许不难,难的是如何从那种暴力的快感中拔出来,而不是继续沉溺。那只有人性的力量才能做到
“魂天宗也曾做此行径,比元一谷复杂多了。总之,我和魂天宗,断然不可能共存。”
左无舟眼波森然:“娘,您不知。魂天宗非但与我有一言难尽的仇恨,更加是阻挡我在魂道前进的阻碍。”
该,是不该!
轻风呜咽。旷野无人无声,徒留空寂。
……
……
恋恋不舍的,像一个离不开母亲的孩儿一样的下山,返回左家庄。
路过一处修炼场地,正见包武御三人被捆绑起来,好生一通暴打折磨。
当日三人闯庄,杀死不少下人。这几天来,这三人被愤怒的下人以及左家人暴捶一番,形象凄凉,当真是生不如死。
身为武御,竟然被一干下人按住暴打,真正是一种悲剧。包武御三人羞愤欲绝,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又狠不下心来咬舌。
纵是这三人一番叫嚣雕星宗要待如何如何拾掇,这一番狠话初时还真有些摄住一些人。奈何左无舟等人丝毫不为之所动,其他人胆子才是渐渐大了。
“倒是忘了他们了。”左无舟路过一眼,想起来:“是了,不如问一问。”
走近了,见三人被折磨得很是凄凉。左无舟暗皱眉,又舒展来。
左无舟是杀人如麻,但他并不喜欢折磨人。要杀,就是索性一刀一拳过去。直接了断,只认为折磨敌人并无意义。
……
……
一席问话,三人被折腾得欲仙yu死,此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观这三人武御气息飘摇不凝,是新突破。果然,三人果真是新突破,还是服药突破。”左无舟印证心底猜想。
不动声色的再问了几言,左无舟微微动容。
包武御三人显然所知也不多,但他们至少知晓,随着形势恶劣,雕星宗第一批服丹的武帝,名额是一百名。其中,有六七十人成功突破为武御。
问完,左无舟一刀将三人杀了,算是解脱三人的痛苦。
一边往回走,一边沉吟:“雕星宗乃是一个没落的宗派,随便也能取出至少百枚武御丹,看来跟我以为的还是有很大差别。”
愈是思量,左无舟愈是动容:“雕星宗珍藏百枚武御丹,恐怕也有武宗,甚至武圣丹。”
“如果连雕星宗都有,魂天宗又如何。”
……
……
想得越是通透,就越是凛然。
左无舟扶额冷然:“魂天宗百万年珍藏,会有多少武圣丹,能培养出多少武圣。”
“难怪我一回来,就隐约感到有些忽略之处。原来,我忽略的是这丹药的力量。”一步一脚印的往内庄走,左无舟舒颜而凝重。
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基本许多都是服丹突破的。攻破四大超级联盟,缴获当中,也有数量不多的武宗武圣丹。
连二号真魂界的人都知道珍藏丹药,以便需要的时候再使用。家乡又如何。须知,家乡的魄修士比二号的要强多了。
家乡历年历代炼制出来的丹药,有多少?又有多少被收藏起来,等待时机到来的时候再使用?
难怪各宗各派的武圣数量,比起混战连年的二号真魂界少了这许多。在集体强大的魄修士领域中,本不该出现这等情况的。
难怪左无舟遇见的武圣,基本没有服丹突破的。
……
……
掐指数算一番,左无舟愈是深吞一口寒气。
武御武宗就罢了,天下有至少二百个宗派都有武圣坐镇。光是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就至少有近二百武圣。
如斯纵观天下,怎也有五六百名武圣。不比二号的武圣,这边的武圣可是强大多了。
“时机一到,再以武圣丹造就。”左无舟默然观天:“二号三个大陆加起来,应当有三千名武圣。而这边若是将珍藏丹药取来造就,恐怕未必就不能一夜之间膨胀为数千武圣。”
“数千武圣。”左无舟捏住一块薄冰,用力捏碎成冰渣!
“我低估魂天宗了。看来,我暂隐住身份之举,是机缘巧合下,做对了。”
……
……
一边沉思,一边返回庭院。
左一斗正在石凳上坐着,佝偻着承担沧桑的身子,咬住黄铜烟杆子,吐出一口烟,闷闷道:“你妹妹不会出事吧。”
“爹,小妹没事,我已安排人保护她了。”左无舟坐下来,催动魂力替父亲驱逐寒气。
左一斗感觉有变,甩甩手:“以前我也没想过,你会有现在的能耐。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左无舟微微点头,左一斗吐出一口烟,抬起那一张岁月雕刻的面容:“我当年没有给你们多好的环境,那时我只想,既然魂院说你天资很好,我就想,如果你能像林家一样强大就好了。”
林家,林家!左无舟都快忘了,他初出茅庐杀平的那个家族。一路走来,双手染满鲜血,蓦然回首,已无活口再见证左无舟的修炼之途了。
左一斗不太懂修炼的事,他只知道,当年称雄一时的林家,连儿子的一根汗毛都不如了。
曾害得左家家破的林家,此时回首,真正是不起眼了。
……
……
“那时节,我本想你大哥来接家里的生意。后来,你随我一道做买卖,我以为你可以接手。”
左一斗老脸上浮现缅怀之色,真的,少时曾有好几年,左一斗以为儿子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
左无舟笑了,从做生意的好手,变成一个只知修炼,不懂交际往来的闷人冷人。笑容凄然。
人生一路,有得有失。谁都不知,得的是否大过失的。如果当年没有入凤尾宗,左无舟许是一个异常成功的粮商。
如果没有凤尾宗十年,左无舟许是与那些飞扬跋扈骄傲的天才,没什么两样。没有古钟二位前辈留的好处,左无舟许是会沉沦。
前因后果纠结在一道,令人难分难解。这许就是人们宁愿相信命运的缘故,至少那简单,至少是安慰。不会在失去后懊悔失望,而是安慰自己说那是命中注定。
命运一说,本来就是凄楚的自我催眠。
左无舟从来每一次都是在用全部的能力去争取,去拼搏。在他眼里,没有命中注定,只有拼搏和斗志,争取不到,那是自己不够强,不是什么狗屎的命运作祟。
纵是眼前有虎有狼,每次都要全力拼搏,不留遗憾。因为左无舟知道,他可能丧生在任何一次意外,任何一次战斗中。
左无舟对自己说:“我能经历无数艰险,活到现在,绝不是什么狗屎的命运注定。是我拿命拼来的。”
不言败,不放弃。左无舟是这么做,也是这么做人。
左无舟不高尚,却活得率真。
……
……
左一斗再吐出一口烟,在烟中飘渺。
“我不懂你们修炼。你有现在,我很高兴。如果我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弟弟妹妹,还有你大哥。”
左一斗烟雾中的浑浊眼睛,凝住晶莹:“我对不住你母亲,没给你母亲多少安稳日子。”
左一斗以为儿子看不见,左无舟其实看得见。
左一斗从脚下吃力的抬起一个箱子,摆在石桌上:“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说完,左一斗佝偻身子,慢慢的提住那只黄铜烟杆从烟雾中走去:“好好活着,活得有骨气,活出个人样来。要打,就打他娘的王八形状。”
左无舟双眼含泪,永生难忘此一霎,父亲走在烟雾中的佝偻背影。
……
……
箱子是娘陪嫁的老箱子,有些边角已经掉漆了,班驳着岁月的颜色。
左无舟轻轻打开箱子,泪水顿时崩决。
大大的箱子里,是叠得很好干净很整齐的小孩儿衣裳,小得很滑稽。从一岁到十六岁,依次顺序叠放着。每一件衣裳,记录着儿子的成长时光,承载无疆大爱。
箱子里,还有一只黄铜铸造的长命锁。那是左无舟幼年时戴的,那时,家中生意刚起步,没有黄金来铸造。
长命锁上边的字迹和花纹,已在娘亲的思念与摩挲中,淡了痕迹。
一旁,还有叠得整齐的黑色新衣服。
娘亲亲手缝制的黑衣,每一件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袖口依然有一条喜庆的红线。
六十一件黑衣,六十一载的牵挂与思念。母爱无疆。
北风猎猎,思念来回。左无舟无声呜咽,泪满襟!
第425章 苍天啊,大地啊
雪崖上,半棵老松,半边霜白。
遍地狼藉,飞雪朵朵。忽攸一语怪笑嘎嘎:“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嘎嘎。”
夺舍天魔满脸鲜血,其状凄惨的怪笑怒视,一身魔化的痕迹,黝幽漆黑。口中是这般说,天魔心里未必这般想。
眼前这黑衣青年,实教这天魔心里暗暗打鼓不已。他是宗级天魔,竟非这黑衣青年敌手,宛如再轻易不过的一轰数百里。直是打得这夺舍天魔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实实在在是迫于无奈,这一番从天上打到地下,真真是打得这天魔心都寒了,心只想:“这才是妖孽,这才是变态,往后谁敢说我们天魔!”
尤令天魔悲愤的是,这黑衣青年闻言他要蜕变了。竟是强迫他蜕变!
从来这世上,就只有魂修士害怕恐惧天魔蜕变,从没有主动渴望,甚至强迫天魔蜕变的事。这只天魔自觉自己没脸做天魔了,太丢人了,想死想泪奔的心都有了。
天魔绝不怀疑,眼前这黑衣青年,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兽。
……
……
轻描淡写的凝注半时。
左无舟漾住一丝难言的色彩,浅浅淡淡的,微有一些关注。
天魔分为“夺舍天魔”和“化身天魔”,实乃天魔的两个可循环的形态和阶段。一者有形体,易杀死,一者无形体,较难杀死。
眼前这只夺舍天魔,乃是宗级。此时一旦蜕变,即是重舍肉身,蜕变为化身天魔。如能蜕变成功,就能突破为圣级。
一言不发,耐住性子,取了块甜糕随意吃着。左无舟细心观察天魔蜕变的每一处细节。
一时,神念扫描,感知每一处变化。
……
……
“化身天魔”夺魂修士之躯体,魔化之,乃自动成为“夺舍天魔”——天魔也不会随意夺舍,要力量层次和它们差不多的躯体才行。
一个宗级天魔,夺武御之舍,肉身则较难承载天魔的力量。如是夺武圣之舍。则躯体力量超过,有反噬危险。所以,天魔夺舍,夺的是力量相差不大的魂修士。
当然,这并非绝对的。
一只多魂武御,往往也能承载得住宗级天魔的力量。而一只宗级天魔,夺单魂武圣之躯,成功率也是相当高。
就好比,如是一只宗级天魔,夺得左无舟的身体。那不消说,必是力量反噬的结果——左无舟身体里的力量,绝对超过单魂武圣许多,绝非宗级天魔能承载的。
……
……
天魔蜕变的过程,极是丑恶不堪。
一股股的血浆从身体细血管爆洒,天灵盖更是俨然钻空一般,那源源的黑雾气从天灵盖洒将出来,白的红的,交织在一道,简直恶心凶残到极点。
天魔蜕变,留下的身体,乃是一个俨然空壳子般的软软人身壳子。
左无舟兴致昂然。一边享受甜糕的美味,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在旁人视之为极度恶心的一幕,浑是对他没有半丝半毫的影响。
一边看天魔蜕变,一边吃东西。纵是换做天下其他魂修士来,多半是一边看一边呕吐,莫说还进食了。
天魔悲愤莫名,咆哮如雷:“有没有搞错!我在进化,进化得这么难看这么严肃,你居然还好意思吃东西。你却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左无舟不耐,冷吐一音:“快些,我耐心有限。”
十道感知心意,发出冷厉的声啸,盘旋在半空中。
天魔泪流满面:“苍天啊,大地啊,我究竟遇到什么怪物了!”
……
……
等了半天,在鬼哭狼嚎的嚎叫声中,那浓烈黑烟渐渐成形。躯体渐空,如一层皮壳般的缩在雪地。
“天魔蜕变,果然不错。”
左无舟颌首,满意的笑了:“人类突破不易,这天魔突破,看来也不易。吞食力量,从而突破之,实在是天生天养才有的天赋啊。”
“如不是天魔生为混沌之体,恐怕吞食力量而变强,早就反噬,令天魔灭族了。”左无舟想起血魂修士,淡淡思忖:“血魂修士学的是天魔。却没那种天赋。”
混沌分两仪。左无舟身体里的灰雾,正正是可将混沌分化做阴阳两仪的能量。
天魔天生混沌之体,吞噬多少魂修士,也只是混沌之体,这不会有变化。
“夺舍,化身,乃天魔循环变强的进化之路。”左无舟豁然参透:“这一过程,纵是对天魔,也殊不容易。”
思量中,这天魔渐渐凝化,自得的怪吼起来:“人类,你要付出代价!”
左无舟回神,打量一番:“看来你是蜕变成功了,很好!”
“好,当然好。”这天魔恨得牙都绿了,狂怪的呼吼一声,卷起那黑烟直是向左无舟扑过来,言辞中贪婪大生:“你的血肉,很鲜美,我喜欢!”
天魔的感知力,那是超凡,大约等于是动物对食物的敏感性。很轻易能察觉左无舟的阴阳魂,而那正是天魔最渴望的!
……
……
天魔卷过来。见左无舟岿然不动,愈是心寒,愈是得意:“乖乖的服从我,把你的肉身交给我!”
轰的微风呼啸,黑烟卷动,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尤为明显。
黑烟一旦触及左无舟,左无舟的身体顿时渐渐呈现魔化趋势,变黑变硬。天魔本还担心这怪物般的黑衣青年有什么手段,此时才放下心来。
左无舟暂止呼吸,淡淡一音:“你们天魔果然终非人类。亿万年来,就从没什么变化。”
“亿万年前,是这些手段。现在还是这等手段。”左无舟眼中墨色一动:“人类却一直在变化,如不是你们天魔有异常天赋,又怎斗得过人类。”
徐徐抬手,悠然自得的按在这天魔的半虚半实的本体上。
这天魔顿时感到自己一阵虚弱,这虚弱感,竟是越来越强烈,凄声狂呼:“你干什么!”
那等虚弱的感觉,正是被汲取的感觉。天魔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