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难见左无舟有这般失态的时节,竟是一时哆嗦双手,克制不住心头狂喜。
恋沧海淡淡道:“她修为被禁制,是以,自尽的一剑,并未刺中致命要害。莫看这脖子上的伤严重,实则将养一些时日就可痊愈。”
“没死就好,活着就好。”左无舟抓住一把最珍贵的药欲塞给纪小墨,被哭笑不得的恋沧海一把制止。
恋沧海笑言:“她既没死,你还要杀那余汨吗?”
重是垂首思量,左无舟自问与超圣中乘还是有相当大差距的。元一谷是仇恨万千,必除的对象。
想得通透了,左无舟抬首毅然:“要杀,元一谷有三大超圣,我欲绞杀之,就非一战可得。须当先剪除一名超圣,才可有最大机会铲平元一谷。”
“元一谷一贯鬼祟行事,这余汨现身撞上,并非每一次都能遇到。”左无舟果决无比:“仇恨种种,何不杀之而后快!”
决心已下,左无舟制止二人,毅然:“小憨三人均在散修城,我令三人随机应变。观其形势,或继续隐匿,或出战。把握更大。”
若然太岁和北斗也在,即便对上四大超圣,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太岁和纪瞳各自都是半超圣,又有一器一装的装备在身,再有小憨等人配合,牵制两名超圣下乘不在话下。
恋沧海如能牵制超圣中乘,那么迎战四大超圣,也可一战了。
若然一样会战技领域的“第一刺客”,上次没有放弃夺舍,左无舟的胜算更大。
现在的左无舟,隐然已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睥睨天下又何妨。
……
……
乌云密布,秋雨淅沥沥的倾洒。
许是地域的差别,这边的雨,已有一丝丝浸人心脾的寒意。
小憨一心一意的在雨中修炼,蒙武和金刚互是在亭子中交谈,谈论的话题最多的是左无舟:“天下第一啊,尚且是超越了神八部和传不败的妖孽武圣啊。”
神八部和传不败还是武圣时,纵横几百年不败。细数,左无舟当然不是没有败绩,但似是自从成为武宗以来,对上同阶就似是从无败绩了。
“真费解,同是武圣,他的战力怎会如此惊人。”金刚满是苦笑:“以我的记忆,他在我们这边,绝计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圣,最年轻的天下第一。空前绝后。”
蒙武不以为然:“人与人本就不一样,哪怕修为和装备一样,各自不同人,发挥出来的战力,自然就不一样。”
……
……
不过,蒙武的神色还是怪异。一名还要再过一年才满百岁的新晋武圣,居然是天下第一,这委实太诡异太邪了。
哪一个新晋武圣有如斯恐怖的战力了。就是修炼得大圆满,都没有这么可怕的战力。绝对是空前绝后。
金刚羡慕:“若然我等也有无影那种分身,也就立时战力增加一倍,那放在以往,也绝对够资格一争天下第一强者宝座了。”
蒙武同意,无奈好笑:“他若在我们那边,就是算上超圣,他也是天下无敌了。像他那等心志,又是那么勤奋,想不成功也难。”
深深一叹,看往雨中的小憨,又是一阵颓然:“连小憨都已修为大圆满,参悟领域了。看来,我等更应该努力了。莫要像夜叉一般,几十年追随,结果最终还是追赶不上了。”
金刚生平第一次涌起冲击超圣的信心:“小憨心思极纯,纪瞳不必提,太岁也不必提,加之左无舟,他们四个迟早能成超圣。只要时刻与他们一道,感悟和修炼,我就不信冲不破超圣这道瓶颈。”
蒙武敛住笑,认真肃然:“不错,我等断不可落于人后。”
不得不说,身边有若干惊才绝艳的天才,往往要么是彻底被打击得灰心,要么就是被激发起来。蒙武和金刚显然是后者。
如是旁人知晓这一席评判,必是目瞪口呆。
强如魂天宗,都绝不敢自称每一代都必定会出一名超圣。左无舟身边不计顾隼和松狐,有六大武圣,其中竟有三人都有九成几率成为超圣——参悟领域,就是踏进这道门了。
如此比例,堪称恐怖之极。
……
……
如是魂天宗知晓,必不惜代价围攻灭杀之——这实在恐怖,再给几十几百年,不定这三人就已是超圣了。
能有此比例,实是仰赖左无舟身边这几位武圣,几乎各个都是一个时代的绝世强者,绝代风骚人物。
哪怕是其中天资最差的金刚和蒙武,摆在哪一处哪一地,都已是天资卓绝的人物了。
正在修炼的小憨,正在交谈感慨的蒙武和金刚,忽攸一顿,起身凛然:“他有信息来了!”
细心感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震撼:“他想在元一谷的一处老窝,端掉一名元一谷的超圣!简直胆大包天。”
蒙武笑:“我随他来此,本就是一心想轰轰烈烈的闯荡,干一番大事,如此才不枉此生。”
越胆大包天,蒙武就越喜欢。
男人嘛,本就要干一些男人应该干的事。轰轰烈烈,才是不枉一生。
第495章 睥睨天下。草木摇落东愁逃
乌云低滚,雨滴垂洒,雷电闪空。正是秋雨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天下十三城,天君城及真天城当为首屈一指。此外,便往下数到散修城。尤其司空及东愁等平素两大超圣坐镇,已然是声势隐隐居高不下,堪称极隆极强。
散修城乃建之于绵绵青山碧水之间,除元一谷,城中绝大多数人,均为各路散修。
半年前会战天魔以来,不光是无垠城陆续有少数宗派撤出,返回重新建派,决心不参与大内战。实则,天下十三城皆有此类的事。
是以,天下十三城各自坐拥的实力,已然是陆续有一些下降。
如说战前,十三城聚首天下九成九的武宗武圣。那么,战后半年,便已然是减至大约七成之多。
散修城,聚合天下散修而得此城。纵亦有一些人撤去。仍然隐约是首屈一指的强大势力。
……
……
散修,乃是始终难成气候的一个群体。一盘散沙之说,绝不过分。
好比无垠会,历经多年苦心经营,加之身为极易修炼的血魂,也不过只得数十名武圣。从此,可见一斑。
难言散修究竟是不争气,亦或因各大宗派的打压,总归一言,散修是没法成就大势力的。
此一时的散修,煞有欲罢还休的心理。
妖魂大战是否会爆发,还属未知。魂修内战爆发,此乃必然了。
凭散修城一跃成为天下十三大势力之一,按理说,聚合在一道,原是应当能取得利益的。奈何,这散修城背后却有元一谷。
如此一来,各大散修不免有些心下纠结,是间接跟元一谷,还是撤走?
一言概之,散修此时的心理复杂得紧,非三言两语能描述的。
东愁恰恰是在为此事发愁。
元一谷理所应当的是,仅次魂天宗的强大势力。凭三大超圣这一点,就当得起。
奈何,元一谷半属见不得光的组织,不便公开打这旗帜行事,大抵也只有一些武圣知晓其存在。
元一谷的高端武力。不容置疑。但终归并非宗派,实施吸收精英的策略,人数劣势是必然。
因而,散修城自然就是元一谷看中的,补充人数短板的大势力。奈何,其他散修并非蠢笨,魂天宗积威太盛,散修并不是多愿意卷入。
这类散修的代表,赫然正是另一位超圣,司空!
……
……
令东愁发愁的,正是司空明确表态,绝计不愿卷入内战。
元一谷若然能说服散修参与,那就由得他们去。若不然,司空表示绝不会坐视元一谷绑架散修城跟魂天宗死磕。
东愁与恨天相谈之际,忽攸有感,一跃往外,赫然正见余汨和东百战容色掩不住仓皇之色,正从衍空通道中踏步而来。
“怎么回事。”东愁暗暗吃惊动容,谁能令余汨这般仓皇。
余汨一跃下来,其声急促:“那左无舟太可怕了。”
东百战咬牙切齿,流露不忿之色:“老祖宗。那宋惩死了,是左无舟杀的。”
东愁神色大变,跟恨天一道,倒吸一口凉气,从牙关挤出一言:“这疯子,他想怎的!”
恨天在一旁垂首,眼波奕奕,暗暗震动又欣喜不已。终于是大抵知晓左无舟的下落了。
东百战和余汨一边是娓娓道来,一边是神情凛然:“纪瞳和另一女武圣乃是左无舟的同伙,那二人都是参悟了领域的半超圣,极强。”
尤其余汨,思量起头先一战,只有遍体生寒之感:“那纪瞳极强,恐是不在恨天兄之下。那恋沧海,更是深不可测,实在深不可测。”
道来无垠会发生一切,东愁不由色变,脱口颓然:“无垠会完了。”
从此元一谷将缺了一个得力的大盟友。此等损失,实在不小,毕竟元一谷仰赖借助无垠会的地方不少。
东愁拧眉:“他怎的强得这么不合理,这数遍历史,便没有一个新晋武圣强到这般地步。”
重是略作沉吟,东愁果断下令:“速速前往,知会神兄。”
余汨心有余悸,带东百战直是奔往通道,从衍空通道,前往某处去寻神八部。
恨天未多言,直是一声告退,先行返回。
……
……
散修城的规划。盖因入住者大抵乃是散修的缘故,与其他城略有不同之处,却也大同小异。
恨天不动声色,匆匆赶回居处宅院,赫然正见宋西湖等各踞一地潜心修炼。
委实是会战天魔,给宋西湖等人太多的震撼了。
原本以为武帝就已极强,来了真魂界才知,须有武御修为,方勉强可自保。后来,又发现怎都要武宗,才称得上强者。至天魔之战,才发现没有武圣修为,基本等同送死。
有这许许多多的刺激,强如宋西湖等武宗,也是一心一意的潜心修炼。尤其是古一意等,更是抓紧每一个时间。
“各位,且住,且听我一言。”恨天拍拍掌,打断众人,低道:“又得他的消息了,他半时辰前,正在无垠城,刚刚击杀一名超圣。”
古一意和张洞天等无不流露喜色。没奈何,左无舟这数年来,神出鬼没,敌人是寻不着,可友人也是寻不着。
喜悦过头,才是骇然领悟这句话的意思,震撼不已:“他又杀了一名超圣!”
古一意和张洞天瞠目结舌,结识之初,三人修为一般无二。七八十年过去,左无舟竟已然变得如斯强大,而他们若无恋沧海相助。多半还在武帝修为上苦苦求突破。
余震未了,性急的谈怒便已不假思索:“还等什么,速速去寻他才是道理。”
众人深以为然。
恨天神色忽攸僵住,忽的喟然长叹:“不必去寻了!”
“他,来了!”
一道绝强气息,飞冲云宵,凌盖苍天大地。
……
……
散修,没有宗派修士的靠山和资源,乃是修炼之路最是艰难,也最是需要运道的一个群体。
大约因磨练无处不在,凡事往往须靠自己。因此,绝大多数散修但有成就,往往比宗派修士能征善战。所以,散修中往往不乏惊才绝艳的绝世强者。
司空,正是修炼艰难,且有大运道的散修之一。
司空自问已是极有运道了,身是武圣时,乃是非著名武圣。凭一次机缘巧合,进而突破成为超圣,这本已是大运道了。
但司空想来,怎都是发现,他的运道,似怎都不及彗星般崛起的左无舟。
大多数散修,都是深知修炼不易,堪称勤奋中的楷模。司空正是其中之一。
正在一番番潜心修炼的时节,司空忽攸全身一震,惊疑不定:“有人,此人气势好强,有强者驾临。”
……
……
一跃而出,左无舟踌躇满志的屹立在通道广场。
观来往魂修士,一时心下油然萌生睥睨天下之意,顿时满怀激昂之意。
一吞一吐之际,如长鲸汲水,朝天朗朗一啸,好生是排山倒海的猛烈啸声,顿铺天盖地的凌驾这散修城!
啸声之中,和住一声穿云裂石之音:“我左无舟来了。神八部,东愁,余汨,滚出来!”
一啸和一音,恰恰是如一双大手,死死勒住无数魂修士的心脏。一声一和,似有无穷的魔力,几欲是将各魂修士的鲜血都唤得破体而出。
此音乍起,无数魂修士呆若木鸡,如同被夺魂夺魄一般。
若论声势浩大,无过于此。
散修城顿陷死寂,半时,轰的一下,举城沸腾,难言是惊是慌是恐是喜:“左无舟来了!天下第一来了。”
恨天一顿,只有浑身汗毛被这一啸震得炸立的滋味:“他来了!”
盘膝修炼的天火,蓦的睁眼,流露大喜之色:“是左无舟,太好了。”
飘飘如仙子一般的怜晚晴,正在亭中观雨,闻声动容:“左无舟!”
司空萌生极大好奇,自言自语:“天下第一,我倒真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
东愁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一音未毕,东愁冷汗飕飕直下:“不好,神八部和余汨不在,我恐怕双拳难敌四手!”
……
……
通道广场,意欲来往的魂修士,心头掀起滔天波浪,不知是恐惧还是崇拜的看往那一行三人。
左无舟如松柏屹立崖边,纪瞳和恋沧海各在一侧,端的是极大的声势与气象。凭此一啸一音,真真是那等睥睨天下的威势。
但见蒙武身影跃然而至,纪瞳神色不变:“在何处。”
蒙武指往距广场大约数十里的山峰:“元一谷的人大抵在那边,东愁和司空一定在,就不知神八部在不在。”
略微一顿,蒙武肃然道:“司空跟元一谷平素或有矛盾,应当不是一路人,应当不必顾虑他。”
左无舟颌首,眼中星火燃烧,爆做满眼的花火:“甚好。”
元一谷啊元一谷,当年你等挟持小草和无夕,以胁迫我。当年种种,谋我算我害我,我岂能善罢甘休。
今又派人冒充我四处杀人,栽赃与我,更有种种行径。我岂能容得下。
莫道其他,只凭你元一谷有染指我家人,以胁迫我之心。我就必杀光你元一谷,以灭绝此为家人带来的祸患。
当年元一谷连挟持小草和无夕都做得出来,左无舟绝不会给元一谷再施同样恶毒之计的机会。索性,一举剪除,以绝后患。
修炼一生,得今时今日之修为。此等大仇,若然不报,等若枉自为人。
大丈夫,本当恩怨分明。有恩必报之,有仇则以血偿还之。
大仇大恨之意,在心底波澜壮阔,直是铺满怀。愈是盛怒,愈是杀心直攀颠峰,重是一声龙吟虎啸,扶摇直上九天之境,端的是可怕之极。
“元一谷的鼠辈,滚出来受死!”
此音,恰似晴天一记霹雳,极刚极猛,充满不可阻挡的浩然之息!
……
……
“不敢亮相是吧,我打得你们给我滚出来!”
杀心如北风猎猎,左无舟容色森然,身子一矮,化气虹一道,挟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往蒙武所指之地轰爆而去。
“穿云空”合释,两道金光焕发,恰如双剑破天。穿云之空是也。
“滚,出,来!”三字,化三记雷霆之音,其声浪之汹涌澎湃,竟几欲将那宅院都悉数吹做飞灰。
“穿云空”轰落,顿时之间,那东愁所居之宅子,顿如大江大河之沸,滚沸滔天。恰似被一双大手捏中,捏做了那碎末满天乱飞。
废墟中,一道青白身影化虹冲天,惊怒交集:“左无舟,我等与你无怨无仇,何至于此。”
雨中,左无舟一身金光大耀,赫然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