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文在一旁冷冷看着这陈纵波,先受打击的他看起来实在萎靡,像是寻常老人一般:“年轻人,说话要小心,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你又是什么人,和他们一起的,也是废物。”陈纵波不屑一顾。
金炎拖住小身体跳出来,杀气腾腾:“妈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做饺子。”
众人皆呆,人小鬼大的榜样呀。
恰在这时,陈纵之出现了:“陈纵波,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陈纵波得意洋洋:“我爹找你有事要谈,好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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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纵之恨恨目送陈纵波走了,向左家大小道歉:“对不住,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这样。”
左无舟冷眼旁观,看出这陈纵波志在羞辱陈纵之,羞辱左家不过是含沙射影:“纵之,我陪你去。”
陈纵之感激的点点头,左无舟沉吟,望向爹娘:“爹,搬家吧。”
左宗文欲言又止,左无舟微笑颌首:“左伯父如果不介意,就先去你家小住一阵子。”
左宗文大喜:“住,没关系,最好一直住下去。”看了左无舟一眼,暗恨陈家如此对待他三弟一家,生怕他的侄子吃亏:“我也跟你们去看看。”
左无舟自然不会以为是占了左宗文家的便宜,不管是不是亲大伯,以他魂武尊的身份,就是要求住在溪林皇宫,也绝没人敢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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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不算大世家,规矩却不比世家小。
陈纵之的父亲原是九品高手,在陈家地位极高,十多年前与人争斗身死之后。陈纵之又始终修炼无成,在陈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跑去投军。
左无舟颌首,左宗文不忿:“陈家也委实过了,你父亲为家族卖命,你却只得了这等处境,陈家处事不公,将来必有大祸。”
陈纵之笑笑:“平庸者在世家的遭遇本来如此,我只是不忿。我父亲还在之时,无人在乎我的平庸,巴结着我。等父亲去了,他们人人都来奚落我羞辱我。”
左无舟颌首,魂修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就好比当年他被逐出凤尾宗时,他曾立誓十倍回报。如今早已不把那点过去放在心里,那心思早就淡去了。
他不在意,是因为他专注魂修大道,凤尾宗只是旁支末节,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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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前厅中的人不在少数,便是左无舟都一眼看出对陈纵之怕是相当不妙。
尤其陈纵之看见厅中有他的未婚妻和未来大舅子,心更是一沉。其他人都以一种讥笑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感到极度不安。
陈合皖一身锦袍,华丽而又气派的端坐在太师椅上,不含一丝感情色彩的扫了陈纵之一眼。看看跟在后面的左无舟和左宗文,皱眉不已,心中不快:“这个纵之,老是喜欢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往,往家里领,把陈家当成什么了。”
尤其是他闻得儿子多次声称这陈纵之收留了一家人,整日里在陈纵之的小院里白吃白住,心中更是不愉。
心中不快,陈合皖也就没有细看二人模样:“纵之,听说你老是往家里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我们陈家的声誉。”
“你要知道,你在外面代表的是陈家。你既然是陈家的人,做什么就要顾及陈家的颜面。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
陈纵之的脸涨得通红:“大伯,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正欲继续反驳,却感到被左无舟拽了一下,只好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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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无舟冷眼旁观陈合皖教训陈纵之几句,末了,陈合纵神色一柔,好象慈父一样和煦看着陈纵之:“纵之,唤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陈合皖的柔和慈祥之色更浓了:“是这样的,温家欲退了你和温素云的亲事。”
陈纵之脸色大变,望向垂首不言不语的温素云和未来大舅子。陈合皖咳嗽一声,正色道:“你爹娘都已去了,我既然是你大伯,当然该为你做主。”
“温家既然要退婚,那就并非两情相悦,勉强在一起也不好。我这就替你做主,应了这件事。”
陈纵之神色惨变,睁大眼睛看着他亲大伯:“大伯,你什么意思!”
厅中有好几位陈家长辈小辈,也有温家人。陈合皖颇感脸上挂不住,脸色一沉:“纵之,我是你大伯,难道我还能害了你不成。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温素云垂首不动,温素见抱拳大笑:“多谢陈家主成人之美,不愧了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美名。”
陈纵之呆住,思绪混乱。左无舟知有蹊跷,只管冷眼观看下去就是了。
温素见正色抱拳:“这番前来,不单是为了退婚之事。也是代舍妹向陈家一位青年才俊提亲。”
“哦,素云与我陈家子弟两情相悦?那就再好不过了。”陈合皖做一脸惊喜交加的样子,实在是假到极点:“却又是谁?”
“正是陈家主的第三子陈纵波。”温素见抱拳笑眯眯。
陈纵之闻言,怒从心起,狂怒跃向得意洋洋的陈纵波,一拳打出:“你们合伙欺我!”
“陈纵之,你在客人面前大喊大叫,还想兄弟阋墙,成合体统。给我把他拉下去!”陈合皖勃然大怒。
恰在这时,陈纵之被陈纵波反过来一拳打中,陈纵波眼中一丝狠毒之色流转,连续几拳把陈纵之轰飞。
垂首的温素云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就浑身一颤。左无舟将其表现看在眼里,冷哼一声!
“住手!”
杀意沸腾,左无舟正欲暴起出手,左宗文不忿之余的一声暴喝,他也就暂缓出手。毕竟他不知陈纵之的心意如何,贸然出手杀人,也许损害他和陈纵之的友谊。
左宗文魂力十足的一声暴喝,震得厅中嗡嗡作响。他原本佝偻的身形骤然舒展,顿时魁梧高大了许多。
左无舟自管过去把双眼赤红的陈纵之扶起来,左宗文冷声厉喝:“陈兄,我原本是局外人,轮不到我插话。只是,这件事你未免欺人太甚,便是我这个外人也看不过眼了。”
温素见不认识他,陈合皖却是认识的。见不该在此的人忽然现身,陈合皖先是大吃一惊,随即脸色又青又白,心知这番戏作得很假,又怎瞒得过左宗文这等老狐狸。
陈合皖心想:“如果左宗文将此事泄露出去,我陈合皖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讥笑。”
心中如此一想,顿时恼羞成怒拍案大喝:“左兄,这是我陈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你再说,就是伤了陈家和左家的情面,便是生意也做不成了。”
左宗文冷冷大喝:“路见不平自然有人伸手,陈兄你既然非要扯到两家情面,你们陈家的生意,我左家不做也饿不死。”
左无舟泛起一丝笑,心道:“我这可能的大伯倒有些豪气。”
陈合皖与左宗文互相怒视一会,陈合皖到底是家主,很快就把一时之怒抛下。杀左宗文灭口,那不现实,他索性是要把这件事说到合理为止,总归要叫外人没法说他这个陈家家主的闲碎话。
当即就给了温素见一个眼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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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家比之陈家远远不如,温素见纵是认出了,也并不在意。得了眼色,立刻上前两步冷笑:“陈纵之品行不端,生性好吃懒做,舍妹不愿与此人共渡一生,那又如何。”
“就是,我这三堂哥每每与一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就好象这人,带了一家大小来我陈家白吃白喝。素云妹妹真要嫁了这种人,那才是懊悔一生。”陈纵波得意指着左无舟。
虽然还没正式认亲,左宗文实是已将左无舟当做自家亲侄子了,心中有火,要不是碍于不好向小辈出手。陈纵波这一指,多半就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见左无舟神情淡漠,浑不为之所动。左宗文一边暗暗吃惊,一边又遗憾:“我这侄子心志颇坚,倒是可造之材。可惜,他好象没什么修为,可能三弟家世不好,我将来一定要弥补这个遗憾。”
温素见的话,左宗文实是无从反驳,只因在此之前,他完全不认得陈纵之。见他无话,陈合皖放声大笑不已:“左兄,现在你可知道温家为什么要退婚了。”
陈合皖语含不善:“我现在倒想知道,左兄为何忽然出现在我陈家,莫非……”
左宗文引颈怒笑,点点左无舟:“这是我亲侄子,是纵之的朋友,来陈家做客。纵波世侄口口声声不三不四的,正是我亲弟弟一家,不知陈兄做何解释。”
“不三不四,果然说得好。”左宗文双眼燃烧着烈火:“既然我的亲弟弟一家都是不三不四,那我老左家当然也是如此了。不知陈兄以为如何。”
陈合皖拍案大怒:“左宗文,如今你就是在威胁我了。你须知,纵波是唐大尊的弟子,你有能耐就试试,我倒想看看你敢怎么样。”
左宗文只管冷笑不语,一双森然目光盯得陈纵波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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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纵之面色赤红,大步走到温素云身前,激动颤抖:“素云,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我曾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忘了。”
温素云慌乱垂首,微微颤抖。温素见冷然将陈纵之一把推开:“你和我妹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请自重,否则就别怪我出手保护舍妹。”
陈纵之视而不见,只是牢牢盯住不言不语的温素云,斩钉截铁,字字如泣血一般的吼叫:“素云,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是不是。”
“你跟我说,你跟我说啊。”陈纵之神色渐渐癫狂,声声咆哮回旋在每人心弦上:“是不是有人逼你,你说啊。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只要说一句是,我立刻就走。只要你一句!”
陈纵波神色仓皇,抢过来大吼:“陈纵之,你想干什么。”
左宗文一把拦住他,冷冷道:“让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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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素云颤抖得更激烈,偷偷抬头看了温素见一眼,见到那双目光严厉,浑身再颤,终于发声,声音干涩:“我……我听大哥的。”
陈合皖等无不松了一口气,温素见额头隐见汗粒,色厉内荏:“我妹妹都说听我的了,长兄如父,事关舍妹终身大事,我这个做哥哥的岂能随便!”
一言既出,陈纵之心灰若死,仰天痛极大笑:“我陈纵之虽是平庸,也不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之人。我知你是被你大哥所逼。我对你一番真情,只要你一句,我舍了命也成。可你连反抗你大哥都不愿,叫我如何爱你信你伴你。我又何苦枉做有情人,索性如此,一了百了。”
“好,好,好。”他狂态毕露的连道三声好,竟是难以为继,空自引颈朝天,却是一声都发不出来,实是痛到极点。
只见陈纵之嘴巴张合却发不出声响,半天,一股血雾从他口中喷了出来。突然之极,惊悚无比。
……
……
陈纵之绞心之痛,摇摇欲坠,左无舟搀扶住他,唏嘘感动不已。他一直只知陈纵之有义,此时此刻,才看到陈纵之非但是有义,也是有情之人。只可惜,一番真情却空做泡影,徒留伤痛。
左无舟见温素云暗自垂泪自伤,顿时冷笑不已,心想:“现在再来垂泪又有何用,如果真是情深,就该放胆说出实话,纵死又何妨。连相知相信都做不到,连为纵之说句话都不愿,此女子纵是有情,也极是有限。”
左无舟又看温素云一眼,温素云惊骇望着这绞心吐血一幕,哭得更是凄切,欲言又止,终于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左无舟只在心中长叹冷笑:“这温素云此时再凄切又如何,不过惺惺作态。有情即有胆,有胆就不该连真话都不敢说,纵之都为她吐血了,她竟仍能一言不发。枉自纵之用情极深,却是给错了人。”
……
……
左宗文惋惜的微微摇头,谁都看得出温素云是被温素见所逼迫。可连温素云都如此开口了,他这个外人更是无话可说。
温素见暗自松了口气,只细细盘算凭这门亲事攀上陈家,又能得多少好处。见陈纵之癫狂,心惊不已,生怕这桩事多生波折,急忙大声道:“陈家主,舍妹与令郎的婚事就这般定了。”
见了将亲侄子逼到这份上,陈合皖何尝不是暗暗心惊,也是急忙敲定此事:“如此甚好,索性一并把聘礼全都办了。”
陈纵波瞄了一眼他的三堂哥,耀武扬威的走到温素云身边,牵住了那只温顺的手:“素云妹妹,我会好生疼爱你的。”
“来人,带纵之下去……去看看身体有何不适。”陈合皖泛住一丝愧疚,但又迅速隐没。他自思这是为了陈家利益,陈纵之一个人的意愿又算得什么。
左无舟目光森冷,击掌大笑:“好一场精彩绝伦的卖妹夺妻好戏,百年难得一见的卑鄙无耻龌龊下流。”
第094章 且做贺礼
一语既出,厅中所有人悉数色变,无数道厉芒全刺向那挺拔英俊的黑衣青年。
左无舟神情淡然:“替儿子夺侄子的未婚妻,做得如此冠冕堂皇。将亲妹妹当猪肉般卖给别人,卖得是如此义正词严。”
“不管你们是夺妻还是卖妹,你们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喜欢勾搭成奸也由得你们。”左无舟眼神凝住一些锐利:“只是你们不该,不该欺凌纵之至此。”
陈合皖脸色铁青,凶光一闪,太师椅扶手啪嚓一声碎做木片。温素见凶毒目光浮现,往前一步,额头青筋暴起。
二人震怒低吼:“你说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陈纵之神色怔怔木然,脸色死灰一片。闻得左无舟一言,眼中才终于浮现一丝生机,一丝感动的泪花,哽咽:“你……”
“只管交给我。”左无舟轻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神情森然:“既是朋友,总不教你吃了亏。”
……
……
有些是做得说不得,不论戏有多假,左无舟一句话拆穿,就令无数人恼羞成怒。
陈合皖铁青着脸,拍案而起,啪嚓一声震碎茶几:“你敢再说一句试试!”
“你们做得,我自然就说得。”左无舟神色漠然。
温素见气急败坏:“拿下这人,拿下他。”陈家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扑了过来。
左宗文闪身护住左无舟,心中只管发狠:“我这个做大哥的几十年前做了错事,累得三弟一家一直过苦日子。如今便是舍了命,也绝不能坐视三弟一家人出事。”
陈合皖和温素见一见他出手,神色愈发阴冷:“左宗文,如此说来,你就是要保他了。你要想清楚,你只是八品,左宗武也只是九品。”
左宗文索性豁出去,豪迈大笑:“我左宗文也不是吓大的,谁敢动我侄子,我老左家也不怕死战。”
陈合皖和温素见神色一变,这左家本身倒是没甚么值得担忧的,远不如陈家强大。但左家却有一位客卿九品,传言此九品来自一个小宗派,虽是常年不在,宗派的威慑力仍然比较大。
不过,如果以为他们这就怕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
……
左无舟哭笑不得,本来两次想要出手,都被这位还未认亲的大伯给抢在前面。
他心中感动,这位大伯的一番真挚回护之意,他看在眼里,心中触动。尤其左宗文只有八品实力,却敢为了他向九品叫板,尤为难得。
比之左宗文贸然跑来喊一句:你是我三弟,你是我侄子。如此作为,才令左无舟从心中认可了这位大伯。
陈合皖神色阴晴不定,温素见恼羞成怒,纵身跃来,魂力凛然压迫而来:“我温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插嘴。左宗文,你给我把人交出来。”
左宗文糅身上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