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提一次,邪不死‘老’前辈。”诸无道一字一声咬清晰:“七章镇魂印,究竟有什么奥妙!”
冰峰剧烈震动,显是邪不死为诸无道的语调而震怒:“这不是你们该知晓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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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家庄。
君忘立于一株树下,细雨凝在枝条上,一滴一滴的坠下。凝住远处左无舟的身影半时,君忘情深敛住,轻吐一音!
“天君宗有问题!”
站在其侧后位的斗无双闻声。顿时就是一哆嗦,惊讶抬头。
君忘眼有浓浓深沉,被笑意覆盖:“今时今日,我在天君宗地位如何,重要性如何。”
“仅次古超圣。”斗无双想亦未想:“亦或,论潜力,当在其之上!”
君忘淡然:“我携你一并前来会左无舟,古超圣非但不加以阻止,还满口应承下来。岂不惹人生疑?疑点许是很小,可再小,也有细微的体现。”
斗无双沉思。
君忘顾盼,目流华彩:“天君宗,必有密谋。乃是不欲我知的密谋。”君忘巧笑嫣然:“我是天君宗的未来,又有何事需瞒住我?除非是……”
斗无双震惊脱口:“除非密谋之事,与左无舟有关!小姐,你青睐左无舟,在本宗已非秘密。”
“你猜,天君宗在密谋什么?”
君忘忽的一顿,微笑覆盖深沉,自言自语:“我猜,当日多位超圣联袂天君宗,一并翻脸魂天宗。多日来,几大宗派始终按兵不动。”
“如是。我是否可猜做,几大宗派在等左无舟前往打头阵?”君忘笑容愈发的璀璨:“当日左无舟力压三大超圣,夺上三天来客而归。未必是不能敌,实则将打头阵的希望放在左无舟身上。”
“如是,以左无舟的声势和实力,几大宗派何以断定,必能攫取战果?”君忘云淡风清的猜:“我猜,能有攫取战果的把握,莫非他们有强援加入?”
斗无双已是目瞪口呆了,虽早见识君忘的智计,此时一连串令人震撼的推测出来。他还是为之倾慕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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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左无舟的身形隐褪去。
君忘收回贪恋的目光,凝往天际:“他志在魂道,受诸天法则所限,他若逗留下三天,一生修为只限超圣。他必一心前往上三天。”
“他有此志向,必与各大宗派的野心有本质的冲突。”君忘神态平静,美目中燃烧压抑的烈火,口吐霹雳般的四字:“天下公敌!”
“如说各大宗派知晓他的志向,恐会舍弃一切联袂铲除他。但,如今鲜有人知他的志向。于是,各大宗派的强援从何而来?”
君忘流露神秘未知的笑:“左无舟本不在意谁统治天下,只要不阻他的道路。但,各大宗派不知他的心思。”
“这一战,会否难以避免?”
君忘收回目光,看着发呆的斗无双:“我劝他不急于决战,自有许多原由,可惜我也知,以他的性子,怕是多半劝不住。”
“你又知否,撕破脸这多日来,传不败重创几欲身陨。以魂天宗的霸道作风,多日来始终按兵不动,如是未发生过一般。昨日在绝天城,以至魂天宗的人竟是闻风而逃。莫不是暗藏玄机。”
君忘长叹,看往转角处,忽的笑了:“这世间的道理,本来就是一进一退,有退亦有进。魂天宗此时退,未必不是想明日的进。”
掌声拍拍的清脆响起,纪小墨从转角处走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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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墨想维持冷漠,却还是掩不住笑意:“换做我,我是和他一样,绝计想不了这么深这么远,我和他一般,有时都是白痴。你果然才是他的绝佳良配,只有你才能帮得了他。”
纪小墨凝视这张绝美的容颜,心下一叹:“我能容你做他的妻。只盼将来你能容我。”
君忘绽笑,看往被绕晕的斗无双:“无双,你可知,何为完美?”
“分享,并非完美。”
纪小墨浑身微震:“你不愿?”顿时沉冷:“你想我走?”
“你不懂什么是完美。”君忘微笑,宛如春夏到来,雾里看花,从来看不懂她的真正意思。
“我是不懂,我只知世间本无完美,我只知,我既是欢喜他,就愿意同他一道,旁的我想也不会去想。”纪小墨冷冷道:“我问你,如你推测,天君宗与他冲突,你该如何自处。”
“不。苍穹下,是有完美的。”君忘认真的凝视着这一双眼睛,似欲将此言,送入她的心底,耐人寻味。
君忘浅笑,重对斗无双道:“你可知魂天宗有什么打算?”
斗无双彻底被绕晕,茫然摇头。君忘释然,浅语:“可记得,七八十年前,我曾前往锐金法魂界。”
君忘神色悠悠,似笑非笑:“那一次,无人知晓,我秘密约见过一名武圣……”
……
……
云雾飘渺天君宗。
古鼎天大赞:“想不到,你们上三天今次玩了一次声东击西!一前一后,双双下来。如不是你亲自来寻我们,倒令人未曾想到。”
话锋陡的一转:“不过,我信不过你。”
顾别闲指节轻扣茶几:“亦或,凭什么令我们信你。一个从上三天来的,来路不明的人。”
多位超圣各据一席,虎视眈眈的凝视眼前这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许林大笑:“历代派遣下来的,总有人未能回去,太皇大人岂会一点猜测都没有。想来,以往来临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在此扎根了。”
许林深吸一气,感应浓郁灵气,赞不绝口:“能在这等安稳福地修炼,胜过上三天许多。”
各位超圣冷笑看着,不为所动。
许林坦然自若:“我年岁已大,时日无多,否则亦不会被派遣下来。一个安稳所在,比甚么都重要。你们要信任,我给你们信任。”
“太皇已想过有人背叛,不愿回去的事。是以,近年挑选下来的人,大多是有家室亲眷者。”许林得意哈哈大笑:“但,强如太皇也绝然想不到。我有一只魄!”
许林流露一丝痛楚之色,强大的魄力波动,缓缓而现。竟是从胸膛前,有一处高高鼓起来,然后,一个脑袋从胸膛中冒出来,直至完全脱落。
赫然是一个沉稳的青年武圣,模样和许林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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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超圣目瞪口呆,思量:“这是什么鬼魄!还兴夹带的!”
许林急促喘息,得意笑道:“这是犬子许室。诸位要信任,犬子即是信任。”
茫然的许室向各人行了一礼,古鼎天等互观一眼,心下已有几分相信了。
许林颜色变得冷厉:“历代被派遣下来者,多半有人未能回归。有些扎根了,有些恐怕已死了。我不想死。”
许林重新坦然直言:“我来了有一些日子,已查清。如不是知道这下三天多的是元魂,足以要我的老命,我恐怕也会执行太皇的命令。”
这一席直言,反令众人信了七成。
凤轻沉声,语出尖锐:“我们又如何信你,不是在剪除魂天宗后,你即会执行命令?”
许林轻描淡写取出一物:“各位,此乃‘时空道标’,建上三天通道的必须宝物。”
众人无不流露狂热之态,但立时又冷静下来。如果此物流传出去打开通道,在绝对强势的上三天面前,下三天绝无反抗之力,届时处境,绝对不容乐观。
许林发力,生生是凭一身魂力将左无舟渴望已久的“时空道标”彻底摧毁。然后,光棍的拍拍双掌:“宁为鸡口,不为牛后。现下如何!”
云台宗的凌卫出言相询:“为何择我们,而不是魂天宗。须知,魂天宗势大,根基极深。”
许林微笑:“锦上添花,始终不及雪中送炭。在旧秩序中,欲站稳脚跟很是艰难。如是在推倒旧秩序,参与重建新秩序,那就简单了。”
古鼎天率先绽放笑容:“欢迎许超圣加入我们!”
众人大笑,放下戒备:“从此,精诚合作,剪除魂天宗。”
……
……
卓一宗上下已是很少有人敢靠近卓天狼了。盖因卓天狼的脾气愈来愈坏,愈来愈暴躁。
从左无舟自“地狱”归来起,突袭横扫魂天宗,击败诸无道起。
每一个人都知为何,因为那个人,那个杀神归来了。以绝对令人仰望的姿态归来,一来,即是大败魂天宗,甚至击败当时的天下第一诸无道。
初时,卓一宗也罢,卓天狼也罢,实情是未必将左无舟的威胁摆在心里。一如卓天狼私下不屑之言:“得罪魂天宗,左无舟这一回来,就是自取灭亡。”
卓一宗不愧魂天宗扶持起来的,极是相信魂天宗有灭了左无舟的实力。
但是,接下来的事态,令卓一宗无数人陷入迷乱与惶恐。
接下来,令人惊讶的,魂天宗没能把左无舟怎么样。反而是左无舟一战携沉怒江玉石俱焚,前者活,后者死,胜败可见。
然后,左无舟以绝对光芒四射的方式,当众联袂他人,与纪淡两败俱伤。再往后,轰杀宋惩。随即,引东愁而战,自此,东愁失踪,被疑为战死。
再然后,最令卓一宗上下战栗的事发生了。
纵横一生不败的传不败,终于败了。哪怕,是败在多人的联袂,甚至车轮战之下。但,归根结底,重创传不败的,竟然是左无舟。
无上死亡阴影,每一时都笼罩在卓一宗的上空。
也许旁人忘了,但,卓一宗绝计忘不了——整个真魂界,第一个与左无舟结仇的,不是旁人,而是卓一宗。
……
……
“连传不败都败了,连魂天宗都杀不了他。还有谁能败他。”
“从地狱归来”的左无舟,就像是一个当世神话,短短几年,一战比一战更强。给人的感觉,就像左无舟每一次大战之后,就会变得更强。
当然,超圣和武圣知道,那是错觉。可,不等于全部的魂修士都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就好象卓天狼一辈子到死,都不会明白超圣的上中下三乘的存在,更不知这其中的分别。不达那个层次,就很难接触到那个层次的东西。
卓天狼和卓一宗的人,再是不懂左无舟现在的强大,也判断得出,凭左无舟一人,足以荡平卓一宗上上下下了。
死亡威胁,阴魂不散的漂浮在每一个卓一宗弟子的脑袋顶上。
树立了一个如斯强大,如斯光芒四射的杀神,任是谁都会坐立不安。
卓一宗上下,说是人心浮动,那已是轻了。坦言之,卓一宗到底创立不过数千年,远远不如其他老宗派的弟子来得忠诚。
天魔大战前散出去的武御弟子,几乎回来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身为左杀神在真魂界的第一个仇敌,卓一宗在苦苦等待复仇的时节,没有彻底崩溃瓦解,已是很不容易了。
每一次左无舟的辉煌战绩一传出,压在卓一宗脑门上的压力,就每增一分。无上压力,压得卓一宗上下窒息,喘不来气。
甚至,有人在暗中祈祷,希望左无舟早一些来。
等待判决的过程之痛苦,甚至犹胜判决到来之时。
……
……
这一天,卓一宗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
天,亦在洒下迷朦细雨,在天上覆盖着云霾和阴沉。
卓一宗每一人都无精打采,甚至无心修炼。
忽然间,神天城沸腾起来了。激烈无比的长啸,从远处以极快速度,由远而近。
神天城的沸腾,亦如湖水般,从外围迅速扩散,震荡出沸腾的涟漪。无数的杂声喧嚣山呼海啸的响起,只有一个意思!
左无舟,来了!
第535章 无敌,杀人如麻,神鬼辟易
乌云滚滚,如奔潮澎湃。
天际,一道绝代杀神姿影,跃然乌云而出。朗朗豪啸,乍然惊爆!
“我左无舟前来了结旧仇,卓一宗可有敢战敢死之胆!”
此幕此声,直教无数人魂飞魄散!
……
……
卓一宗的一处所在,几名武宗弟子正在怒容满面的叱骂一人,一个苍老了二十多岁的穆龙青。
“穆龙青,你母亲的,全都怪你。若不是你,本宗怎会招惹上左无舟。”武宗愤怒的又打又骂。
清脆的一耳光,狠狠的扇在穆龙青的脸上,顿时就肿涨起来。如同半只猪头,穆龙青却始终木然,仿佛麻木。仿佛心死。
从几年前左无舟强势归来,击败诸无道起。卓一宗的弟子们最流行一种运动,吃饭,睡觉,打豆豆!
穆龙青,就是豆豆。
起初,这项运动尚且瞒住武圣。待得最近一年来,卓一宗的武圣知晓了,却也暗暗默许了这种非常“饭后活动”。
六十年前,魂天大会一场意欲夺“天王谱”的大混战中,卓天狼逃遁,穆龙青重伤未死,却失去了一只胳膊。
先是以前少了一只眼睛,后来又没了一只胳膊。穆龙青在卓一宗眼里,已是等于半个废物了。
穆龙青默默的承受,直到天际传来此啸声,始终神色麻木的他,眼中终于焕发一缕奇异光芒!
然后,几名仓皇恐惧的武宗,战栗的暴怒的将怒火悉数倾泻,将压抑的暴戾全部释放:“老子揍死你这个王八胆,害死我们了!”
“如果我们死,你他娘的也休想活下来!”咬牙切齿的愤怒洒在穆龙青的身上。
麻木的穆龙青,如同化石一般坐着,他起身,轻轻的说:“我就是死了,也会睁大眼睛。看你们死光,再瞑目!”
怨毒,这是从灵魂深处滋生的最强烈诅咒。
穆龙青始终不变的脸,褪去麻木和木然,笑容绽盛,愈来愈盛,笑得愈来愈猛烈:“我会亲眼看卓一宗怎么死。”
“这是报应!早就该来的报应。”
穆龙青最后疯狂的大笑起来,伴住充满双眼的怨毒和癫狂,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
……
“来了。他终于来了。”
边独松了一口气,却陷入了绝大的恐惧中。
等待已久的恐惧,终于降临。边独反是有一种脱力般的解脱感:“是死也罢,是活也罢,都该是时候了断了。”
如是此仇此阴影再这么压下去,不光是卓一宗会发疯,神天宗也会发疯。
莫要忘了,如说卓一宗乃是左无舟在真魂界的第一个仇敌。神天宗,就一定是第二个。
边独怎都忘不了六十余年前,魂天大会,他率领的神天宗之众一并战死,损失惨痛,只有他逃遁了。
已然难说。是神天宗恨左无舟多一些,还是左无舟对神天宗仇深一些。
边独怎能忘记当年的仇恨,神天宗怎能忘记。莫要忘了,正因当年被左无舟横扫一战,令神天宗从此大失颜面,大折实力。此后,堪称一蹶不振。
短短一瞬,边独忆起过往,如今方知是悔是恨,悔恨当年不该树此绝世强敌。
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边独大声喊,压住恐惧,向本宗的人大声说:“他来了,他不肯放过卓一宗。我们神天宗,也不会被放过。”
“等卓一宗完了,就会轮到我们。我们,不能坐视,唇亡齿寒,不如索性跟卓一宗合力,一并博取一线生机。”
边独惨然嚎叫:“魂天宗帮不了我们,你们看,魂天宗派来坐镇的人,已经逃了。魂天宗的传不败和纪淡都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我们只有靠自己了。”神天宗不愧为多年的老牌宗派,比起卓一宗,凝聚力强大多了。
“各位,本宗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战!”
……
……
啸声入耳。
正在书房的卓天狼,忽的哆嗦,将一只漂亮的青瓷摔得粉碎。
眼和脸。被无名的恐惧侵占。卓天狼努力镇定下来,看着天,看着地:“这一天终于来了!”
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