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炎一顿,硬着舌头,死死看着卓天狼,一字一句咬出:“我要卓一宗历代祖师,全部跪在我面前,我要他们在九泉之下,也永世不得安宁!”
好毒。好深的怨恨!
卓天狼木然的抬首,无限怨毒惨叫:“你是谁,要杀就杀,何必作践本宗列代祖师!”
金炎如厉鬼般的尖叫:“我是谁!哈哈哈,你问我是谁!你何不问问卓一,我是谁!”
恨,恨之入骨的那种恨意。卓天狼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天火从屋中起落跃出,哗啦啦的丢了一大堆的灵牌在血水中!
金炎从众多灵牌中,找出了属于卓一宗开山祖师爷和第二代祖师的那两个,拿起来,然后摔在地上。染满鲜血的脚踩踏在上面。
金炎低头看着这灵牌,凄厉狂笑:“卓天狼,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就是浮云宗唯一的余孽。同时,也是你们开山祖师的徒弟!”
黑云滚滚中,厉啸如鬼!
……
……
卓天狼呆若木鸡,思绪混乱的尖叫:“你是浮云宗余孽,又是本宗祖师爷的徒弟?不,不可能!”
金炎一脚踩住一支灵牌,如身化厉鬼般的尖笑起来:“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这,是我尊敬的师父。”金炎踩住两支灵牌:“这,是我敬重的师兄!”
“我的好师父,我的好师兄!你们当年欺师灭祖,向魂天宗出卖背弃浮云宗的时候,绝计想不到你们欺师灭祖得来的卓一宗,会有今时今日吧!”
金炎癫狂向天厉鬼般的大笑:“想不到,我堂堂九天宗之一的浮云宗,当年不是毁于古君临之手,反是被一群欺师灭祖的混蛋给毁了。”
“我的好师父好师兄,你们绝计想不到,当年诈死害死我,骗了我几千年。我金炎却能活到今天,能活着亲眼看见卓一宗是怎么覆灭的。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欺师灭祖的下场。”
金炎笑着,低下头来,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充满狠戾:“你们,我的好师父好师兄,竟然还敢将卓一宗建在我浮云宗的原址上。你们端的是不要脸,端是没有羞耻之心!”
卓天狼全身冰寒,闪电般的想起了历代祖师训令——但凡浮云宗余孽,宁杀错,不放过。
卓天狼想到了更可怕的事,突然惨叫挣扎:“左无舟,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竟然是乱骂起来,无头无脑的乱骂一通。
辱骂这东西,八十年前都无法奏效,何况如今。左无舟淡淡然。泰然处之!
卓天狼愈发的挣扎疯狂起来,从怒骂变成了苦苦哀求:“左无舟,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是个男人,就不要让他折磨我!”
天火冷冷道:“想死,我们浮云宗几千年的血海深仇会一点点找回来,不会这么便宜你的!”
“不!”卓天狼恐惧的欲咬舌自尽,却被天火阻止了。
“带他进屋,我们好生讨还这几千年的血仇。”金炎冷冷道!
天火抓起卓天狼往屋里走去,金炎跟去几步,又回过身来,抱起一大堆灵牌。
然后,金炎低头,看着血水里的两支灵牌,两口厌恶憎恨的唾液吐在上边!踏步,从灵牌上走过!
两支灵牌啪啪两声,碎在烂肉中,跟血和肉混在一起,等待腐朽!
……
……
“金炎的心愿,已是完成了一半了。”左无舟思忖!
重是看往躺卧的边独,左无舟平静得可怕:“看见了?看明白了?”
边独木然点头!
左无舟凝声:“我欠他,我承诺过他。所以,卓一宗注定难逃灭亡。”
来回走了几步,左无舟声线严厉:“我来此,唯一的目的,即是铲平卓一宗。本来,是与你神天宗毫不相干的。”
边独啊边独,你懂否?
若然你神天宗不是主动出击,我根本不放你们神天宗在眼里,也未有寻神天宗报仇的意愿。
你道绝天宗和我就没有过节?不过是些许小事了,只要不再激怒我,我根本不会多加理会了。因为,我的目光已不在下三天了。
“我懂。”边独嘶哑,木然的缓缓道:“我懂!”
边独老泪纵横,放声痛哭:“是我,是我令本宗完蛋了。我错了,我又错了。我对不起神天宗列代祖师,我是罪人啊!”
太岁三人远远飞来,绽颜:“神天宗的武宗,除了少数几人逃走,其他武宗全部杀光了。”
如同晴天霹雳,边独心口的鲜血一崩涌上喉头,狂喷出来,惨然狂呼:“我是罪人,我是神天宗的罪人!”
六十年前和六十年后,边独两次错误的判断,将盛极一时的神天宗,彻底推下了无底深渊!
左无舟根本不是来找神天宗算帐的,即便是,交出一个边独,也就能平息了。
然而,此时,神天宗不复存在。
边独一口口的鲜血飙出来,奄奄一息,直至气煞自己,气息全无!
左无舟冷然一拂袖将边独的尸体震碎,聆听屋中卓天狼的惨厉鬼哭狼嚎。徐徐摇首,心想:“杀人就是杀人,一刀两段的事,何必多做折磨!”
重是敛住心思,左无舟深一汲气,啸声冲飞云端,一抒心头大快。
左无舟敛住啸声,沉住杀气,墨色沸涌:“下一个,魂天宗!”
……
……
“下一个,会不会是本宗?”
诸无道锁眉,尽显不怒自威的霸气:“卓一宗灭,神天宗败亡,左无舟在秋后算帐!”
冰峰一带,寒风凛冽,四季如一的吹来刮去。
传不败淡淡道:“那些猪狗一般的人,死了就死了,肥沃大地,岂不更好。”
传不败不接话,诸无道也没接话,自言自语:“他胆色好大,连灭两大宗派施秋后算帐,也不怕引起天下人恐慌。”
“我倒希望他多杀一些,他现在杀得多一些,将来我们就杀得省事省力一些。”诸无道反是笑了,目露凶光:“一群如猪狗般的人,也敢对抗本宗,左无舟不杀,我们将来也要杀的。”
比起集合几大超圣的反抗联盟,诸无道最重视的竟然还是左无舟。诸无道的态度不可谓不端正。
传不败神色一动,朴实的笑:“本宗就不该纵容他们,就不该把他们当人看。把他们当人了,反是滋生野心了。”
“那甚简单。”诸无道凶光大盛,轻描淡写:“杀光八天宗,三十三地宗。”
“好办法。”传不败认真的想了想:“下三天是我们的下三天,如果需要杀一亿,那就不妨杀个十亿给天下人看看,谁才是做得主的人。”
“一群土鸡瓦狗想冒头,就由得他们纠集联合。将来,杀起来省心省事。”诸无道冷笑:“如果没有我魂天宗的保护,这世界死多少人。真是一群不知感恩的家伙。”
诸无道看往传不败:“你伤势还未痊愈,人马还未调集完整。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决战,来倾全力灭杀左无舟。”
“我担心这个行踪飘忽的家伙,会光临本宗!”诸无道流露一丝冷傲:“不知纪太师叔祖一人能否抵挡得住。”
传不败绝不含一丝情感的淡然:“你想多了,就算那小子光临宗门。也权当他帮本宗淘汰劣品弟子,纵是死光了,只要我们还在,天下有的是亿亿万的人给本宗补充新血。”
诸无道是无视天下人,有凌霸天下的傲气。但,绝计没有传不败那种,甚至不把本宗弟子当人看待的冷血。
于是,诸无道冷冷起身:“我不喜欢你,注意你的态度!”
来回踱数步,诸无道凝肃:“扑灭左无舟,必须一举得手。否则他若藏遁,就事不可成。”
一顿,诸无道始终感到不安,毅然道:“我要回去,亲自坐镇宗门!”
……
……
“爹,不关二哥的事呢!”
无夕向左一斗撒娇,左一斗怒视搀扶自己的二儿子一眼。可惜,他太老了,连以往从不离手的旱烟秆子都很少带着了。不然,一定拿那玩意揍得左无舟满地找牙。
哪怕左无舟在外边再强悍再有杀神之名,在左一斗面前,也就只是一个被胖揍的渣。
“爹,您看,我这不是挺好呢。”无夕为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连蹦带跳,活泼得很。
“那就好。”左一斗喘气几下,看着二儿子:“照顾好你妹妹,她要出事,我就是死了也不安乐。”
“爹,您放心。我保证。”左无舟恨不得拍胸脯发誓保护妹妹一世安全。
左一斗满意了,唤左无舟送他回屋。
等左无舟走了,伤势痊愈许多的无夕和小草一并笑着,偷偷摸入蒙武的院子。无夕脸薄,只好小草亲自出马,扮做可怜兮兮的模样:“蒙武……”
正在调养身体的蒙武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极不适应道:“干什么!”
无夕红着脸:“我们是来请你,加入我们的斗武宗的!”
蒙武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后生可畏,居然拉人拉到你二哥的人头上了!”
无夕脸更红了,小草笑:“哪里有,叔父现在的敌人都是超圣了。你们帮不了他太多了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加入我们斗武宗吧。”
这正戳中蒙武心事。
……
……
蒙武苦笑,心想:“非是我等不努力不勤奋没有天资,实是他太快了。快得,我们都追不上了。”
“连纪瞳和太岁他们都不太帮得上他了,都已被甩掉了一截距离,我和金刚,差得更远了。”蒙武满腹无奈。
作为左无舟的帮手,如今对敌超圣,他和金刚都已帮不了忙。对敌神八部时,太岁和纪瞳他们都几乎帮不了忙了。这实在令人泄气。
一心追赶追随,可怎都追赶不上。渐渐的,被甩得很远很远。夜叉,就是未来的蒙武和金刚等人的处境。
好在左无舟对待夜叉的态度很好,不遗余力的助其变得更强。所以,蒙武并不后悔。
从思绪中拔出,蒙武笑道:“斗武宗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要加入呢?”
无夕讪笑,小草吹嘘:“我们斗武宗可强大了,如今已经有夜叉、关龙虎他们都加入了。金刚也答应了呢。”
蒙武哈哈大笑:“好,那就加入你们的斗武宗。”
无夕和小草大喜,然后无夕悄悄问:“金刚什么时候加入斗武宗了?”
“笨,我们把这句话跟金刚说一遍,他就会加入了。”小草洋洋得意:“你二哥不许我们战斗,我们就自己来。”
无夕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好象是在挖二哥的墙角!”
小草兴奋大叫:“只要锄头把得好,不怕墙角挖不倒。叔父不会怪我们的。”
……
……
事实上,无夕始终还是低估了小草挖墙角的能耐。
从天魔一战,小草表现了出色的组织调度能力。而小草更敏锐的察觉到,经过灭元一谷一战后,众多左无舟追随者心底的失落感。
是的,一如蒙武一般的失落感,就像曾经的夜叉一样的失落感。尽管左无舟从未没说过,也没有丝毫的表露。
莫说蒙武和金刚,就是纪瞳和太岁都隐隐萌生了危机感——左无舟在魂道走得太快了,他们未必就不是下一个夜叉。
看多了奇迹,每一个人跟左无舟久了,总是想看看,这一个传奇能走到哪一步。并且,亲自见证这一条道路。
尽管左无舟对夜叉不离不弃,可夜叉的失落和自怨自艾,明眼人都看得出。
小草在这光景来挖墙角,真真是把握到了各人的心境。
蒙武和金刚被挖掉了,大剌剌的顾隼觉得好玩,也答应了。羞怯怯的松狐,那更是很难拒绝人。
一锄头下去,左无舟的四大干将被挖走。纪瞳等人被挖走,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小草激动的怀抱天下:“将来,就算没有叔父,斗武宗也会是天下最大最强的宗派!”
现在还无人知晓,无夕和小草看似玩笑一般的游戏之作“斗武宗”,意味着什么!
第537章 安顿,暮日西沉
一缕春风临,毛小安有恍然如梦之感。
一夜之间,王动摇身为雷动,武御变做武圣。毛小安从一个平平常常的魂修士,变成一个大宗派的传人。
又是一个一夜之间,毛小安的师父和师叔没了,孤零零的,成为了青山宗唯一的传人。
毛小安心底的悲痛,实难描述。不论师父是王动还是雷动,都是令他出人投地的那一个人,恩情不变。
青山宗,唯一传人。茫然的毛小安瘦小肩膀上,一举压下一个前所未有,甚至无法想象的重任。
“这小子,又在走神了。”夜叉皱眉,他理解不等于纵容毛小安继续恍惚。
夜叉正欲一脚踢醒这小子。一道气息轻柔压来。夜叉面露微笑,夹杂失落,回首:“你怎么过来了!”
左无舟笑笑,等待毛小安醒神来。毛小安忽的看见左无舟在眼前,大吓一跳:“左武圣,左兄,你!”
“你们继续练,你过来,我同你说。”左无舟向夜叉等摆摆手,唤毛小安在一旁,黑瞳凝得毛小安不安之极。
左无舟顿了顿,沉声一字一句:“王动死了,温如玉死了,青山宗没了。王动的托付,我接了。”
毛小安眼圈红了,到底是年轻人。
左无舟平静却淡漠无情:“你若不敢不愿承担,我照样有一百种办法,能替他们重建青山宗。你若有胆色去做,我自然助你。”
转身,徐徐往回走,声飘扬:“想清楚,然后,决定是否继续在夜叉的指点下修炼!”
毛小安呆住,怔怔看着天边,眼泪直流。
……
……
从无法相助左无舟以来,夜叉的失落感一直不轻。直到重新找到一些事来做,并重新全心修炼。才恢复情绪。
夜叉眼下平素除本身修炼外,最常做的,便是指点左家子弟修炼。
看了看认真的夜叉,左无舟笑了,唤上夜叉:“夜叉,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走一走!”
夜叉苦笑,看着老树上的春芽,干涩道:“我只是想起以往,那时,你我不过伯仲间。如今,你一根指头就能捏死我。”
左无舟回忆起往事,失声笑道:“那时,你我也真不容易。如今想来,却有些怀念,也不知是否你我老了。”
一顿,左无舟又道:“你跟我已近八十年了,我以前说过,现在还要再说一次。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想做一国之主,想做开山祖师,我都助你。”
夜叉撇嘴:“却有什么意思。难道我跟你这八十年来,看得还少?一国之主也罢,一宗之主也罢,你杀的可不少。”
夜叉凝视着天边,又看欲言的左无舟,抢先道:“什么自由,没有能耐,什么都是假的。你休想赶我走,你前途无限,我将来突破武圣超圣,全都指望你了。”
夜叉不满长叹:“我就是恁的不痛快,当年我跟你一道,被魂天宗打得跟丧家之犬似的。那时,我就一心想报仇。结果,你欲决战,我却无法参加。”
左无舟笑了,心有温馨之感。他自是明白,夜叉本就一心一意的追随他,不想走,种种说辞不过是借口。
夜叉本是桀骜的人,哪怕是一心跟左无舟,这些话,也是绝计说不出口的。
“等我取回诸无道传不败的首级,你我再来好好叙旧。”左无舟拍拍夜叉的肩,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
……
往纪小墨的院子走去,半途,却被金炎截住了。
看着白发丛生的金炎,左无舟竟有岁月匆匆的感叹。
修炼之途。真真太过漫长,太过孤独了。随意一个轻率的闭关决定,再回归,即有可能从此与亲人朋友天人永隔。
金炎的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但